謝少心裡苦啊,他跟葉一山還不同,那貨是單純被自個兒的智商給耽擱的,誰家傻子追女孩子是連著買一個月蛋糕面包的?關鍵你還不是買給女孩子吃的,而是付了錢後拿回家的。這烘培店打工拿的都是死工資,別說連著一個月了,就是把店裡的東西給搬空了,老板也不會給打工妹漲哪怕一分錢的。更叫人無語的是,葉一山追了一個月,連人家姓啥叫啥都不知道。
他就不同了,起碼最初他是這麼想的。
從那一年開學典禮上的驚鴻一瞥,到後來想法子把喜寶弄到了出國隨行翻譯的名單上,他都是花了大心思的。
而事實上,一切都很完美,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的。
直到奧運會結束,一行人回到了國內,那會兒情況仍然不錯,他還想法子留了喜寶一段時間,美其名曰寫心得體會、評優評先。
再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就跟見了鬼一樣,他再也沒有靠近喜寶。多半時候是明明已經定下了行程,準備往京大去一趟,卻沒想到臨時有急事,愣是逼著他改變了既定計劃。
也有突發情況,比如眼瞅著就快要到京大了,發生了追尾時間;改乘坐公交車去京大,結果突然犯困坐過了站;走路去京大,被路上嬉戲追逐的小孩子撞了個正著,潑了一身的汽水,還委屈的哭給他看,逼得他不得不另外買汽水安撫孩子,還得回家換身衣服……
最叫他吐血的那次是過年那會兒在繁華的商業街上,明明喜寶已經近在眼前了,前後差距不到五十米,結果就跟鬼打牆一樣,他就是走不到跟前,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美人兒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人潮之中。
他覺得,他大概是被葉一山那混蛋給詛咒了。
第154章
就在謝少忙著跟他的小伙伴兒們倒苦水的時候, 喜寶這邊卻差點兒逼死了醫生。
別看隻是個小衛生所,來來往往的人還真不少。想也是, 這兒是京市又不是鄉下老家, 生了病不興熬著,也沒有赤腳大夫, 除了上京市中心醫院, 也隻能往這兒來了。偏巧,因為最近季節轉換, 傷風感冒的人還真不少,喜寶和春芳愣是等了好一會兒, 才總算是輪到了。
等喜寶排好隊掛完號, 扭頭一看, 她姐已經沒了蹤影。好在,喜寶雖然某些方面遲鈍了點兒,日常生活裡倒是通透得很。在微微一愣之後, 就急忙忙的問了路找廁所去了,總算在幾分鍾後, 找到了差點兒沒鑽到蹲坑底下去的春芳。
“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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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欲哭無淚,她一直覺得自個兒的胃是鐵打的,明明以前比這還過分的情況也時有發生, 甚至前兩年還在老家那邊的縣城裡時,工廠食堂裡還發生過食物中毒事件。同樣都在食堂裡吃過晚飯的這些人,有的當天夜裡就被送了急診,還洗了胃, 住院好多天才勉強好轉了,有的則是一晚上跑了無數趟廁所,拉得整個人都虛脫了,連掛水都止不住……隻有她,就夜裡拉了一回肚子,完了又睡了個香噴噴的覺,第二天早上神清氣爽的起床,完全沒有其他徵兆。
鐵打的胃啊!!
就這麼栽了。
“都跟你說了不能吃那麼多冷的東西,你偏不聽。”喜寶也很是無奈,等春芳收拾好自己後,她是死拖活拖的才把人從廁所裡弄出來,費了老半天的勁兒才給弄到門診處,又是一輪排隊後,這才輪到了她們。
醫生是個戴著老花鏡的中年婦女,喜寶她們過去時,那人跟前還有個病人,是個學生打扮的少年郎,也不知道是看什麼病的,反正就聽著那女醫生一疊聲的教育著,少年郎除了點頭還是點頭,間或“嗯嗯”的答應了兩聲,給人一種特別乖巧聽話的感覺。
等那少年郎離開後,春芳一屁股坐到了女醫生跟前,剛要開口敘說病情,卻正好把喜寶截了胡。
“醫生!醫生!我姐她剛才,也就半個多小時的工夫,吃了九碗蜜豆冰沙、五份冰奶糕,又喝了兩大杯的酸梅湯,還有一瓶橘子味道的汽水……她不要緊吧?”
“你覺得呢?”女醫生本來還想細問病因,聽了這話後,她直接拉長了臉,明顯就是一副即將開口訓人的模樣。不過,在抬頭看了眼喜寶後,她猶豫了一下,“這是你姐?”
“對對,我姐她太能吃了,勸都勸不聽。醫生,你趕緊幫她瞧瞧吧,剛才我排隊掛號的時候,她又跑了一趟廁所,臉都煞白了。”喜寶心疼的瞧了春芳一眼,“等下會不會又要拉肚子呢?”
“這麼大的姑娘了,還貪嘴成這樣!拉肚子也是正常的,說吧,掛水還是打針。”女醫生沒好氣的看了春芳一眼,後者慫慫的往後縮了一下,剛想回答問題,突然間就覺得肚子裡一陣翻江倒海,頓時忍不住用最後的力氣捂著肚子衝了出去:“我、我馬上回來!”
“打屁股針吧。”女醫生幹脆利索的收回了選擇權,拿起筆唰唰的寫著方子,不多會兒就把一張如同天書一般的方子塞給了喜寶,“出門右拐打針。”
喜寶接了方子,下意識的出了門就要右拐。
其實,女醫生都不用多說,喜寶也能找到地兒。原因很簡單,打針的地方哭聲一陣接著一陣,除了零星幾個大人外,多半都是小孩子,還有現場版的你追我逃。明明這裡是衛生所,卻鬧騰得猶如菜市場。
就在喜寶猶豫著要不要掀開簾子進去時,一個小孩子哭嚎著衝了出來,看著大概也就兩三歲的樣子,跑著跑著突然一個腿軟,“噗通”一聲五體投地的趴在了喜寶跟前,給她行了個大禮。
喜寶:……什麼情況?
沒等喜寶反應過來,簾子再度被打開,裡頭衝出來一個兇神惡煞的女人,看樣子絕不超過二十五歲,不過那通身的殺氣倒是足足的,頗有種趙紅英發飆時的樣子。
“還敢跑!給我回來打針!叫你能耐到把一箱的老冰棍都給吃了?你可真能耐!走!”
“我不要打針!不要不要不要!!媽——”
喜寶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女人跟拽小雞崽子一樣,拎起孩子就往裡頭走,愣是半晌沒回過神來。
哦,對了,春芳去廁所了,所以她應該先去廁所逮人,沒必要考慮進不進去這種深層次的問題。
給自己找了個完美的借口,喜寶當下就開溜了。
溜了溜了……
說起來,託身子骨棒的福,這還是喜寶頭一次上衛生所,她看啥都是新鮮的,當然同時也是迷茫的,要不是一路上都有人幫著指路,她一準兒能迷路。
來來回回折騰了一番,等春芳打完針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喜寶扶著春芳,一瘸一拐的走出衛生所,結果剛一出門,春芳就發出了一聲慘叫:“喜寶!!!!!!!!!”
“咋了?”喜寶被嚇了一大跳,“你又想上廁所了?”
“完了完了!匯報演出開始了吧?”春芳這回是真的被嚇白了臉,忙急急的低頭看了眼手表,發現離演出開始還有半個小時,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趕緊催喜寶離開,“你快走,等下幫我隨便扯個理由糊弄過去,我自個兒回去!”
“你都這樣了,我還看什麼演出?”喜寶也傻眼了,“還有,你打算回哪兒去?你病了,醫生說明個兒還要來打針,那就趕緊回家,我給你熬鍋小米粥,切點兒鹹菜蘿卜給你佐著下飯吃。吃了飯休息一會兒,你就趕緊睡吧,明個兒上午我陪你過來。”
自投羅網?!
不不不不不不!!
春芳努力想要說服喜寶,然而她忘了一個事兒,喜寶這人雖然平日裡很好說話,可一旦鑽了牛角尖,卻是固執得要命。尤其今個兒這事兒,在喜寶看來,沒能阻止春芳往死裡糟蹋自己,已經是她錯了,怎麼可能為了看演出把春芳丟下不管呢?
回家,畢竟一起回家!
在一番無效抗爭之後,姐倆回到了家裡。
春芳是絕望的,尤其瞅著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別的也就算了,誰叫這麼湊巧,今個兒是趙紅英演出的日子呢?她完全不敢想象,她奶彩排結束後走下臺來,卻遍尋不著喜寶,回頭老宋家的其他人趕到劇院,仍然沒能在正式開演之前找到人……
她會被打死吧?
“芳芳姐你先喝點兒水,我往裡頭倒了點兒紅糖。”喜寶端著個茶缸子走進了堂屋,因為剛從熱水瓶裡倒的水,燙得很,就沒直接遞給春芳,而是擱在了茶幾上,“有點兒燙,記得涼一會兒再喝。”
“喜寶,就當姐求求你了,趕緊去看勞動節匯演吧。你看,我這不是都到家了嗎?你還擔心什麼?這會兒立刻出門,我記得奶的節目在當中,應該能趕得上。”春芳還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隻苦著臉哀求,“快去快去,我等下就回家去,省得跟你住一屋把病過給了你。”
喜寶:……
拉肚子還能傳染?
遲疑了一下,喜寶伸手摸了摸春芳的額頭,又拿另一隻手撫上了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的道:“不燙啊,沒發燒?芳芳姐你好好歇著吧,不用擔心,我身子骨好,過不了病。行了,我去熬粥了,你記得喝水。”
絕望的春芳,絕望的看著喜寶走出堂屋,絕望的回憶起了她奶那張橘子皮的老臉,絕望的伸手拿起茶缸子,就跟投毒自盡一般的,猛的一下往嘴裡一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