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頓了頓,劉曉露向幾個舍友招了招手,用很神秘的語氣說:“其實我也找了個對象,去實習那會兒在單位裡找的,也是清大的。”
剛才瘋跑出去的舍友已經回來了,還帶來了一串人。
大夏天的,姑娘們都穿得挺清涼的,踢著拖鞋“啪嘰、啪嘰”的串門子:“幹脆咱們來算一算,就咱們學院這一屆畢業生有幾個被清大男生勾走了。”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光她們院系就有至少二十六個,這還不包括戀愛保密的人。
“男生們恐怕要氣死了……唉,世態炎涼喲!”隔壁的宿舍長做了最後的總結,然而她本人也是其中之一。
喜寶早已被擠到了自個兒的床上,怕怕的抱著膝蓋坐在最裡頭。
京大和清大,就像是京電和京戲,天然的冤家對頭,相愛相殺。考慮到喜寶是女生,所以處境還好,就是不知道在消息曝光後,謝長崢再度來到京大時,會遭遇怎樣慘烈的情況了。
對了,還有毛頭,也就是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不然他早就被京戲的男生們打死了。
又幾天後,喜寶還沒接到訂婚的具體日子,倒是先得了個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她考研過了,跟她一起通過的、並投在同一個教授門下的,還有同宿舍的王丹虹。
不好的消息也好,比如說,她們隔壁宿舍那個蘇凌就沒過,她用親身經歷證明了,什麼叫做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哪怕曾經努力過,卻是實習成績和考研成績齊刷刷的落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蘇凌到底還是順利通過了畢業論文和答辯,工作也保留了下來,就是可以想見,到時候分配的崗位恐怕不會盡如人意。
京大本身就是個金字招牌,作為畢業生,他們一入社會,就比別人更有優勢,假如人生就是條起跑線,他們已經走在了多數人的前面。
而就在這個周末,謝長崢再度來到了學校。
要相信京大學生們的素質,反正等喜寶聽人說了之後,立馬下了樓,就看到謝長崢站在宿舍樓前的空地上,而他的周遭則是虎視眈眈的男生們,有畢業生也有其他年級的,甚至裡頭還包括兩個年輕的實習老師。
隻能說,假如眼神能夠殺死人,那麼謝長崢恐怕已經千瘡百孔、血流成河了。
謝長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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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就算京大的男生們再怎麼怨念,喜寶還是跟著謝長崢走了,還是滿臉喜悅的牽手離開。
等他倆一走,憤怒的男生們聚在一起商議對策,誓要守護如花似玉的師姐師妹們。
……
喜寶和謝長崢的訂婚日子,由謝家那邊找人算了下,定在了七月十日。
除了考慮到良辰吉日外,主要也是給喜寶的學業讓步,哪怕她考上了研究生,臨近畢業還是有各種雜七雜八的瑣事。再就是,趙紅英還是挺希望三房過來的,哪怕不能全部人來,扁頭哥仨總可以吧?橫豎他們又不下地幹活的。
七月十日,學生們都放假了。
想法很美好,現實叫人忍不住落淚。
就在喜寶忙於畢業前的最後收尾時,人在家中的趙紅英突然接到了來自於鄉下老家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扁頭,一接聽就“嗷嗷”的哭了起來,那哭聲要多慘烈有多慘烈,饒是趙紅英自詡膽識過人,起碼在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還是被嚇了一大跳,直接丟下電話聽筒,扯著嗓門叫老宋頭:“你孫子找你呢!”
老宋頭拎著他那從不離身的旱煙杆子走進了堂屋:“強子啊?你跟他說唄。”
強子現在人還在南方,不過他答應了會在正日子之前趕回來了的。老宋頭還道是那小子臨時變卦了,心下暗想,咋老婆子不罵他呢?
“不是強子,是扁頭!”趙紅英忙把電話聽筒塞給老宋頭,緊接著立刻拿手指摁住了太陽穴。剛才扁頭嚎得那一聲太慘烈了,她這會兒太陽穴還突突直跳呢。
萬幸的是,老宋頭不嫌棄扁頭,還真別說,他挺想念扁頭這個孫子。
“扁頭你咋啦?你媽又罵你了?你姐要訂婚的事兒,你知道不?啥?你媽沒跟你說?不是……”
老宋頭剛說到這兒,電話聽筒就被趙紅英強行奪走:“你說啥?你媽沒跟你們說,喜寶要訂婚的事兒?好嘛,這才多久呢,能耐了?讓你爸給你們仨買火車票,來京市吃訂婚酒!”
“奶,你孫子我怕是沒命來京市了,我畢業考考砸了,我畢不了業了!奶啊,爺啊,咱們要永別了!!”
按說,喜寶訂婚對於扁頭來說絕對是個大喜事兒,因為早在很久以前,趙紅英就答應過,隻要喜寶嫁了,就同意扁頭找對象。
然而,找對象的誘惑力那是肯定比不上活著的,扁頭覺得他大概已經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因此得了消息也完全不感動。
要說這世上最尷尬的事兒,莫過於他媽讓他考重點高中、考京大,結果他連初中畢業考都沒能過。
這不是糗事,這是慘劇、是血案。
甭管趙紅英怎麼吼,之後她還讓大喇叭喊來了宋衛民和袁弟來,然而或許是因為天高皇帝遠,宋衛民是沒話語權,袁弟來則是堅定的反對仨孩子上京市,她要求扁頭復讀,還是狠狠的教訓一頓後,再復讀。
“我管你打不打扁頭,你就是打死他我也懶得管。我就問你,喜寶訂婚真不來?”趙紅英也來了氣,哪怕早先就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生氣,這就好比自己視若珍寶的心肝兒,在別人眼裡卻一文不值。
不過,最後的最後,袁弟來還是松了口。
“訂婚就算了,要是結婚,甭管哪個結婚,我們一家子都過去。可得事先說好,火車票啥的,得叫結婚的人出。”
趙紅英好想噴死她,又想著離喜寶訂婚日子不遠了,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氣:“到時候你不用來,就叫老三帶著仨孩子上京市。你要是非得來的話,你那份錢我是不會給的!”
撂下最後這句話,她直接掛了電話,氣呼呼的坐了好一會兒:“我咋就生了這麼個廢物東西呢?連婆娘都壓不住,他有啥用?”
“算了吧,衛民都那麼大了,由著他吧。”
老宋頭倒是覺得,假如今個兒是宋衛民提出來離婚啥的,他們當爹媽的一準兒支持。問題是,本人都不在乎,其他人就算再著急又能怎樣?最最關鍵的是,老宋頭其實並不心疼宋衛民,他心疼扁頭哥仨,可離婚又不代表徹底斷了一切關系,到時候宋衛民倒是解脫了,扁頭哥仨咋辦?
唉,還是算了吧,四個人平攤火力,總比單叫扁頭哥仨吃苦受罪來得強。
三房不會來京市的事兒,趙紅英也通知了其他人,又在這周喜寶回家時,順口跟她提了一句,當然也說了扁頭中考失利……哦不,畢業考考砸了的事兒。
喜寶有點兒懵。
她從不覺得扁頭能考上她和毛頭的母校——縣一中高中部,可與此同時,她也完全沒想過,扁頭居然連高中都考不上。哦不,這已經不是考不考高中的問題了,而是他連初中畢業考都沒通過。
“奶,扁頭真沒通過畢業考?”懵圈之後是震驚,喜寶忍不住找趙紅英確定消息的準確性。
趙紅英:……我以為你會問三房為啥不來參加訂婚宴,結果你卻隻關心扁頭那小兔崽子的考試?
祖孫倆雖然震驚的點截然不同,可在這一瞬間,面上卻露出了一模一樣的困惑與不敢置信。
相互解釋了一番後,喜寶先說:“臭蛋訂婚那會兒,三叔三嬸都沒來,那他還是三叔三嬸親生的呢,這都不來,他們咋可能來參加我的訂婚宴呢?”
緊接著趙紅英也開口道:“對,他們不來了,你不生氣?好好,不氣就好。可扁頭考砸了有啥好奇怪的?你還真當他能考上京大?”別鬧了,扁頭要是真的考上了京大,百年名校的榮譽都得毀了,“對了,你以前有考過畢業考嗎?我咋不記得了?”
“奶,我應該考過的,就是我也不記得了。”喜寶想了想,“當時周考、月考、模擬考,誰知道哪次考試是畢業考了?我連初中畢業證都沒拿,直接就升到了高中部。”
“那你的意思是,扁頭沒初中畢業證?你也沒?”
喜寶再度回想了一下,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拿到過初中畢業證。主要是她念的縣一中分為初中部和高中部,她當時是直升的,壓根就沒注意那檔子事兒。再說了,誰在乎一個初中畢業證呢?
見喜寶一副思考人生的神情,趙紅英衝著她擺了擺手:“你忙你的事兒去吧,這事兒橫豎你管不了也不該你來管。回頭我給建設掛個電話,叫他去問問曾校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