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寶想都沒想就開了口:“請我二姐,她要年底才訂婚,現在就是未婚的。”
謝長崢在腦海裡轉了轉,忽的想起宋家大房那二閨女好像是跟丁家那個在一起,跟喜寶確認了一下後,就有了主意。
丁家不是從軍也不是從政,而是從醫的。丁老太當了幾十年的護士,而已故的丁老爺子曾經是個享譽京市的知名大夫,很早以前還上過戰場當過軍醫。這原先吧,隻能算是知道有這麼戶人家,論交情是真的完全沒有。可謝長崢也明白,先前是先前,等他跟喜寶結婚後,再過段時日,那位丁醫生就該是他連襟了。
那還不如叫這倆當伴娘伴郎得了。
打定主意後,謝長崢就去聯系人了,他其實也沒幹啥,就是先跟趙紅英通了個氣,之後找到了丁醫生,來了個親切友好的交談,再然後就把事兒給定下來了。
憑良心說,丁醫生是姐夫,謝長崢是妹夫,然而誰叫姓謝的動作迅速呢?他已經是喜寶的準未婚夫了,等國慶領了證辦了酒,那就是老宋家名正言順的孫女婿了。也是到了這一刻,丁醫生覺得是不是應該加快速度了,哪怕春梅要讀服裝設計,那也並不妨礙兩人結婚呢。
這邊,謝長崢初步確定了伴郎伴娘人選,那邊,丁醫生找了春梅來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談心,主旨在於,把訂婚、結婚一並兒提前。
與此同時,鄉下老家那頭也轟動了。
還是那句話,訂婚跟結婚是比不了的,早先倒是聽說老宋家這邊的臭蛋訂婚了,跟著沒多久又聽說年底春梅要訂婚,再後來就是喜寶了。
按說,一個村子的,尤其是那些個沾親帶故的,還是很想去粘粘喜氣。別的不說,奧運冠軍臭蛋和京大學生喜寶,這對姐弟倆的喜氣,他們是做夢都想沾上一點兒。可這不是路途太遙遠了嗎?加上這兩年裡,他們這邊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莫說縣城了,單就是鄉裡,也開始搞起了建設,光是今年就修橋鋪路,如今從他們村子去各處就方便太多了,保不準以後還能開通公交線路呢!
交通方便了,經濟自然也就跟了上去,他們現在多半人還是以種地為生,種的卻不再是紅薯土豆之類的粗糧了,而是各種經濟作物。像花生是最多的,能自家吃,能送到城裡賣錢,還能去油作坊裡榨油。再有就是,山上那一大片地兒,也叫村裡人給承包了,種些果樹,估摸著來年就該有收獲了。當然也有不少人選擇了養殖,像趙紅霞家裡,就改建了豬圈,先前還去老宋家收了不少豬崽子,畢竟袁弟來玩不轉那麼多豬,斷斷續續的賣掉了不少。
錢有了,闲卻沒了,大家伙兒再也不能像前幾年那樣,說走就走,齊刷刷組團殺到京市去抓渣男了。
可凡事都有例外,反正趙紅霞這邊是篤定要去一趟的,喜寶要結婚了,身為打小看著她長大的二奶奶,哪兒能不去討這杯喜酒呢?她一確定,她老頭子和兒女、孫輩兒們,但凡是抽的出空來的,都紛紛應承了下來。
好就好在,喜寶的婚期是定在國慶節的,有三天可以休息,再前後請個幾天假,湊一湊還是沒問題的。
趙紅霞定了下來,趙建設哪裡願意落後?尤其是他老子趙滿倉,這幾年年歲更大了,總念叨著不知道還能見親人幾面,如今有了機會,自然眼巴巴的想一道兒去。
還有就是曾校長了,他本就是京市人,來這邊當了知青,一晃就是二十年了,他也想回去,可這個事兒那個事兒的,總有意外絆住他。想著家裡的父母都已年邁,他到底還是下定了決心,打算跟著一道兒去湊個熱鬧,當然也讓媳婦兒和兒女們,瞧瞧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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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兒,隻要有人響應了,接下來就會順暢很多。旁的不說,宋衛民就坐不住。
“咱們也得去,喜寶結婚,咋能不去呢?”
袁弟來是真的不想去湊這個熱鬧,她有一種預感,要是真的去了,隻怕將來會更後悔,盡管她現在已經隱隱有了悔意,就是死鴨子嘴硬,愣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可甭管怎麼說,事情已經這樣了,就不能撇開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兒,讓他們一家五口好好過自個兒的平靜日子嗎?
“一個丫頭片子結婚,犯得著眼巴巴的跑去嗎?算了吧。”袁弟來憋了半天,隻憋出了這句話來。
宋衛民是真的煩了,假如他足夠硬氣,完全可以拿出一家之主的能耐來,狠狠的鎮壓住袁弟來。畢竟從表面上來看,能耐的是老宋家,至於袁弟來一個沒有經濟來源,又沒有謀生手段,連娘家都靠不住的中年女人,是真的算不上啥。可誰讓宋衛民慫呢,想著橫豎已經這樣了,過一天算一天吧,還能離咋地?
可眼下這事兒卻是戳了他的肺。
“我帶著扁頭和東子西子一起去,你愛去不去!”煩了,也徹底絕望了,宋衛民索性懶得再商議,自顧自的做下了決定。
然而,袁弟來並沒有放在心裡,家裡的錢全捏在她的手裡,宋衛民想帶著仨兒子去京市?這是汽車票不要錢,還是火車票不要錢,或是吃的喝的用的不要錢?她十分的淡定,一直到聽說宋衛民找了趙建設。
找臨時借點兒錢還不容易?宋衛民就算再慫,他的人品還是有目共睹的,沒有任何惡習,隻是手頭上臨時短了錢,湊不夠去京市的路費。趙建設都沒細問,也沒讓他立字據,就說到時候訂票的時候,會幫他們也一並訂了的,正好一道兒上京也有互相有個照應。
得了消息後,袁弟來一臉懵圈,更叫她抓狂的是,張秀禾娘家媽還擠出時間來村裡問了下,留下錢和人數,叫趙建設也幫著訂了票,到時候他們要一道兒上京去喝外孫女的喜酒。
張家老太太一口一個外孫女,別說袁弟來了,袁母都差點兒氣得抹脖子,二話不說拿了壓箱底的錢,愣是湊齊了旅費,讓幾個孫子都出去長長見識。
等一周後,趙紅英接到來自於老家的電話,意外的得知這回來的人還真不少,大家也沒旁的意思,就是想沾沾大學生的喜氣。對了,趙紅英在前頭告訴老家人時,也提了一句,是關於謝長崢的,盡管沒細說謝家的背景,倒是說了謝長崢也是個大學生。
倆大學生結婚呢,從來沒瞧見過的事兒!
有孩子的人家還打算到時候抱著孩子多吃兩口喜面,保不準孩子就開了竅呢?不圖考上京市裡頭的大學,就是考個中專也好啊,國家包分配的!
趙紅英在大致的確定了人數後,就開始折磨大偉了,哦對了,強子是來喝了訂婚酒,可他很快又離開了,畢竟從訂婚到結婚又有將近三個月時間,他不可能丟開南邊的事情不管。
也因此,趙紅英眼下能折磨的,也就隻有大偉了。
老家來了人喝喜酒,作為主家的老宋家能完全坐視不理嗎?考慮到人挺多,時間估計也會挺長,趙紅英的意思是,看看有沒有闲置的房子院子,好暫時挪出來安置老家的人。
大偉盤算了一下,京市附近有個空院子,就是喜寶隔壁那個,可那個太小了點兒,端的是地段好,又不是住的開。還有就是他以前趕時髦買的樓房,那就更不像樣子了,太小了,住慣了大房子簡直就是逼死個人。還有幾處則是門面房,前頭當商店,後頭做倉庫和員工宿舍的,倒是不小,就是東一處西一處,再說瞅著也不像樣兒。
趕巧的是,大偉在上次喜寶的訂婚宴上,認識了好幾個原本接觸不到的上頭人,人家知曉他是生意人,隨口告訴了他一個信兒,大概就是在半年或者一年裡面,會將商品房納入國家計劃,還會開放土地拍賣。
盡管這個消息還不能完全確信,可隻要有一半的可能性,那麼這就是個送上門來的大餡餅。
在思量了半晌後,大偉又打電話同強子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先將手頭上的資金集中起來,暫時不買門面房了,而是先購入一些住宅。
……
打死趙紅英都不會想到,她不過是因為心疼招待所的錢,而讓大偉幫著找地兒安置鄉親們,結果大偉轉個頭就在京市裡買下了成片的院子。當然不是四合院,就是普通的民居,有點兒類似於京大附近那兩個,興許更舊一些,地段不是頂好的,可隻要是在市區不就行了?大不了回頭他租個大巴車,來回接送鄉親們。
這一票,大偉就把自個兒的家底給掏空了,好在這又不是一次性買賣,房子這玩意兒隻會越來越值錢,哪怕隻是個老破小。
等大偉這邊忙活了個大半後,時間也已經到了八月份。
在這期間,喜寶破天荒的沒跟書本待在一塊兒,也沒闲著,而是被謝長崢大街小巷的帶著跑,看家具、買家電、布置他們的新家。
他們的新家,就是位於老宋家後頭的帶花園三進四合院。
從外頭看,隻覺得是高牆大院,還沒太大的概念,及至喜寶第一次受邀進了裡頭,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深宅大院。
這是一座完全未經破壞的古四合院,院套院的,還有個帶了假山流水的後花園,又因為時常有人收拾、打理,瞧著雖然不像老宋家那邊充滿了人情味,卻是真的古色古香,滿滿都是歷史的感覺。
不光是房舍,就連裡頭的家具都是有年頭的,饒是喜寶從不關注這方面的事兒,單就是那種厚重的歷史感,就騙不了人。
真要說缺的話,大概就是各色家用電器了。
謝長崢自打買了房子後,其實統共也沒來住過幾天,倒是他奶奶謝老太,偶爾住膩味了大院裡的三層小洋樓,會過來晃悠幾圈,可也因此,家裡幾乎沒什麼家用電器。
電燈是有的,線路都沒啥問題,廁所也是經過了改造的,可像電視機、電冰箱、洗衣機一類的,卻是一個都沒,畢竟老太太本身也不喜歡這些東西,再說了她有人隨身照顧,根本用不太著。
於是,已經是未婚夫妻的喜寶和謝長崢,在這段時間裡,就光忙活這些個事兒了。
這一忙,就忙到了預估的軍艦回歸日子。
軍艦那頭,隻是依著上頭的命令,同意劇組上艦拍攝,當然前提是不能影響到他們的日常工作。也正因為隻能在空闲時間拍攝,所以才會拉長拍攝周期。而除了軍艦上的部分拍攝外,等之後他們下來軍艦,還得去不少地方取景拍攝,當然後續工作仍然不少。
至於回歸的日子,原本是不存在回歸一說的,就是行了個方便,在拍攝進度完成後,就近找個地兒把人丟下。還不是靠碼頭的那種,而是在離碼頭還有蠻長一段距離就停下,讓劇組一行人坐上小艇,自個兒找地兒靠岸去。
當然,還是有陪同人員的,譬如倒霉催被親爹報復丟上軍艦的葉一山,以及滿心熱切打算參加侄子婚宴的謝八一。
原本盤算得好好的,攝制組那邊也基本上已經完工了,又因為沒法子補鏡頭,他們特地多拍攝了好幾個版本。可以說,現在就該找地方停靠了,萬萬沒想到,鬼子鬧事了。
也不是啥大事兒,危險系數幾乎為零,軍艦得了消息立刻全速前行,為的也是震懾,而非發動戰爭。
一切順利,除了時間上趕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