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隻是笑而不語地看著他們,其餘幾人頓時急得破口大罵了起來。
叼著煙的陳戈這才嘻嘻笑著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同時壓低了聲音。
“據說,劇組裡董影後和那個新來的選秀小流量,鬧起來了……”
聽到這裡,頓時有人無趣地撇了撇嘴。
“這個消息,我早知道了……聽說中午董影後就已經來者不善地主動問候了那個叫姜眠的小姑娘……”
“啊?為什麼啊?她一個影後,跟個剛進娛樂圈的小姑娘有什麼矛盾?”
有不了解內情的人,急忙問了句。
“除了李來李導,還能是因為什麼?”
知情人士喝著啤酒,回了句。
“媽呀,這位董小姐是不是也有些太長情了點,她從六年前高調示愛李導,都六年了,她還痴心不改啊?李導的心也忒狠了點,晾著這麼個大美女,硬是不回應人家……”
“你懂個屁!人李導八年前就是董影後的男朋友,倆人在一起交往了整整一年,後面才分手的!”
“啊?”
完全不知道這些內情的其他幾人當場集體呆住了。
大佬的世界,他們不懂!
“哎哎,扯遠了扯遠了啊,我之前收到的消息,都還沒說完呢,石文棟你小子沒事插什麼嘴,要隻是像中午那樣的問候,我至於特意拿出來聊嗎?”
最開始收到消息卻被打斷話的陳戈,直接沒好氣地懟了一句。
Advertisement
“你個孫子就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了啊!”
其餘人的聲音也高了起來。
“這不正要說嘛,剛剛有確切消息傳來,有人在經過董影後休息室的時候,聽見她氣憤至極地大吼了聲,滾!而她吼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那位姜小姐……”
“鬧得這麼難看?不會吧?”
“就是就是,董瑤難道就不怕宋祁琛,我記得這個姜眠好像是光影娛樂宋祁琛的女朋友。”
“你這就孤陋寡聞了吧?董家可是燕京的老牌豪門,雖然沒有新崛起的宋氏有錢,可人家底子厚啊!我有小道消息說,董瑤好像是他們董家這一代的繼承人之一,人家要是不混娛樂圈了,分分鍾回家繼承百億財產好嗎?”
“還有啊,這個《竊國》的班子,之前那個姓黃的制片人不是嫌太燒錢,撩挑子跑了嗎?據說後面也是董姐自掏腰包,讓劇組又重新運轉了起來,你們品品。”
“再有,現在演男主的那位當紅男演員,不是聽說經常遲到早退嗎?據說董姐已經對他有了意見,隻要她肯開口,對方一秒被換,你們信不信?”
“嘶,要這麼說,現在要是突然冒出個男人將董影後哄好了,對方豈不是一步登天,想演男主演男主,後續的資源更是源源不絕……”
其中一個光頭忽然笑著打趣了聲。
“哈哈哈,是啊是啊,不僅有娛樂圈的資源,後面更是能一步跨進豪門圈子,說不定都用不著吃娛樂圈這碗飯了,那才叫一步登天!但董影後豈是那麼好哄的,首先你必須有李導的才華,我以前見過刮了胡子的李導,那顏值……”
“喏,袁風這張臉你們這些人不是都稱贊他長得帥嗎?李導跟他長得還真有點像,不過從五官到氣質,人李導都是高配版,才華就更不用說了,我們中間有人要是能哄得了董影後,恐怕也就袁風能有點機會,其他的歪瓜裂棗,趁著洗洗睡吧哈哈哈!”
這個陳戈一打趣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明顯就是在開玩笑。
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這位老大哥的話落在膚色白皙,細長眼睛,名叫袁風的年輕男人耳中,就有了一層另外的意思。
或許他……
他已經從戲劇學院畢業兩年多了。
曾經的戲劇之草,現在也淪落成了在各大劇組飾演各路小角色的三十八線,每天奔赴在各大劇組,期冀有導演有制片人慧眼識珠。
可是沒有,一個也沒有。
以前他的那些同學,有的已經火到在大制作裡擔任主角了,各種高定想穿什麼就穿什麼,豪車豪宅想買就買。
他呢,怕是給他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同學群裡有人聊天,他甚至都不敢插話。
他受夠這種日子了。
眼前這個或許是個機會。
隻要他把握住這個時機,好好幫董影後出出這口氣,再加上這張臉,說不定就會引來對方的注意。
得罪宋祁琛怕什麼,隻要董瑤注意到他,願意將他當個替身捧他,都不是問題。
富貴有時候,也需要險中求的。
想到這裡,男人揚起脖子,便將半罐啤酒,一口氣悶了下去,隨手將易拉罐用力捏扁。
並不知道已經有人“惦記”上自己的姜眠,才被董瑤紅著眼,抖著手地罵了句滾,她就立刻被匆匆趕來的宋祁琛扯走了。
《竊國》劇組某家客棧的頂樓,邊看著宋祁琛用帶來的廚具給她烤肉,姜眠邊託著下巴聽對方解釋。
小蜜蜂什麼的早已被她關在了房間裡,《心動偶像》節目組也知道自家老板要戀愛,即便彈幕再抗議,他們也依舊假裝什麼都沒聽見。
“你啊,真的弄錯了,董瑤她對你應該沒那方面的意思,人家喜歡的是李來,就是上次來偶像之家教你演戲的那個油膩的大胡子男人,你還為了他把我關在了門外……”
說到這裡,宋祁琛頗有些怨念地朝姜眠看了一眼。
小模樣明顯還記得上次的仇呢。
見狀,姜眠立刻衝他眯眼一笑。
看她笑得跟隻貓兒似的,宋祁琛也無奈地籲了口氣,轉頭繼續認認真真地烤起肉來。
男人的頭頂是漫天星光,看著浪漫又夢幻。
他卻煙燻火燎地在烤著肉,別提多生活多接地氣了。
卻叫姜眠的眼眸眯得更彎了。
便是這時,宋祁琛清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來這裡的路上,江穎就已經發微信給我提醒了,說一聽你分到了董瑤的《竊國》劇組,就知道不好了,說那位董影後就是位人間比比機,腦子還不怎麼好使,痴戀李來,以前就跟她比過。董瑤人品還行,就是有些大小姐脾氣,所以特意發微信說明一下,讓你不要太過介懷……”
說話間,宋祁琛的羊肉和蝦也全都烤好了。
“我記得你口味偏重,所以辣給你多放了點,你嘗嘗,看味道怎麼樣?”
身穿黑色襯衫的男人,袖子一直被他捋到手肘的位置,不見光的地方白得好似玉璧,隻可惜他的左手手臂的位置正被繃帶包扎著,右手手臂的位置也留著一道顯眼的傷疤。
左手姜眠知道,正是他上次急著火場救她,在路上被電瓶車碰到了弄傷的。
右手姜眠就有些不清楚。
她微微皺緊了眉。
可能察覺到對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宋祁琛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你這裡……”
姜眠才剛開口,宋祁琛便將話頭接了過去。
“你說這裡啊,小的時候,撿瓶子被一大爺,用鐵棍劃的。”
宋祁琛語氣輕松。
“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的過去吧。我曾經走失過,直到二十歲左右,才被認回宋家。以前……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孤兒院生活,孤兒院裡的日子比較苦,年紀稍微大點基本就要幫著幹活,串那種小珠子賣了賺錢貼補孤兒院。”
“我那時候性格比較怪,靜不下來心穿那種珠子,覺得賺不了多少錢,就出去翻垃圾桶,撿瓶子賺錢。”
“我不知道原來撿垃圾,那些拾荒者也有地域的劃分。我那時候意外進了一個老大爺的地界,連續幾天都把那兒的瓶子撿光了,後來他一個氣不過,守到我,撿起一個鐵棍,就給我把手臂劃破了,喏,就留下怎麼個疤……”
男人晃動了下手臂。
他沒有說,那是他從有記憶以來,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第一次自然是被拐賣到山村裡那次。
當時的宋祁琛躺在蒼蠅飛舞的垃圾堆裡,扯著嗓子喊救命,卻等到天黑都沒人出現的場景,他恐怕此生都沒法忘記。
後面還是他自己掙扎著爬了起來,回了孤兒院,睡了一夜。
可能他就真的是賤命好養活,第二天燒得渾身滾燙,被院長媽媽送去醫院掛了兩天點滴,就又活了下來。
才想到這裡,宋祁琛忽然感覺到手臂覆上了一片溫熱軟柔。
轉頭,便看見姜眠眉頭緊皺地摸著他的傷口。
“那時候一定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
姜眠抬眼,心疼地朝他看來。
面對這樣的眼神,不知道怎麼回事,宋祁琛已經愈合了整整二十年的傷口,此時此刻,竟然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疼了起來。
心口的位置,更久違地泛起一絲又一絲的委屈難過。
男人極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將眼前的人,拼命納入懷中的衝動。
他怕,眼神壓抑著瘋狂的自己會嚇到她。
隻微微垂了垂眼,宋祁琛便低應了聲,“啊,很疼。”
再次抬起眼時,男人的眼中便隻剩下一片溫柔。
宋祁琛從未覺得他這麼卑鄙過,明明這些話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但他卻偏偏對姜眠說了。
他就是仗著她心軟。
想要讓她更加心疼疼惜自己,最好心疼到再也松不開手的地步。
宋祁琛從來都知道,經過了以前那些事的自己有病。
極端、偏執又神經質。
隻是以前他的這種偏執是對著金錢,隻有金錢才能稍微滿足他空落落的心。
可最近他越來越發現他偏執的對象在逐漸發生偏移。
從金錢轉變成……姜眠。
他對她的,佔有欲望,與日俱增。
明明兩人隻是才開始戀愛,他卻渴望能時時刻刻地親親她,抱抱她,甚至……
他希望她的眼睛能隻看得到自己。
他希望她不要為太多其他的事情分心,隻注意自己。
他甚至希望要是能打造一條掙不斷的鏈子將她跟他鎖在一塊就好了。
但他知道,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這樣的鏈子。
即使存在,武松轉世的姜眠,也會在他給她帶上鏈子的一瞬,率先擰斷他的脖子……
武力值不夠的宋祁琛,硬的所有路幾乎都被姜眠堵死了,關鍵他心裡也舍不得。
最後隻能選擇軟路子。
幸運的是,姜眠好像很吃這一套。
想到這裡,男人看著烤串們已經沒有那麼燙了,連忙笑眯眯地遞到了姜眠的唇邊,讓她趕緊嘗嘗。
滿足地看著姜眠吃完了所有的串,宋祁琛剛想起身繼續去烤,就聽擦著嘴巴的姜眠,故作滿不在乎地開口問道,“江穎是誰?”
剛從姜眠口中聽見江穎這個名字,宋祁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可能是沒聽見他的回答,姜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剛剛不是說江穎發微信給你了嗎?名字聽著像是個女生……”
背對著姜眠而站的宋祁琛,極力克制住自己不住上揚的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又自然。
“哦,一個朋友,是女生。”
“是嗎?漂亮嗎?”
“她是演員,應該算漂亮吧。”
“哦。”
姜眠哦了聲之後,就又安靜了下來。
她的安靜讓宋祁琛的內心微微有些焦灼,還好對方並沒有讓他焦灼太久。
一分鍾不到,她的聲音就又再次響了起來,“那你手機裡有照片嗎?”
宋祁琛……宋祁琛完全克制不住了,猛地一個轉身。
誰曾想這個時候的姜眠,竟然早已不聲不響地走到了他的身後。
因為宋祁琛猝不及防的這一轉身,兩人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姜眠盡管力氣夠大,毫無準備之下,卻還是被個子高,身子重的宋祁琛撞了一個趔趄。
偏偏身後又有凳子絆了她一下,整個人就這麼往後倒去。
反應過來後,她剛想一個單手撐地,重新站穩。
誰曾想宋祁琛直接面露驚恐之色,用力抱住姜眠,手護緊了姜眠的後腦勺就在地上打了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