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著迷

第39章

字數:3030

發佈時間:2024-12-24 15:39:56

  她五歲那年喂過的貓貓,完完整整在院子裡陪伴了她十三年的小橘,她的家人,今天也離開了她。


  這回許織夏是真正地清楚感知到,有很多東西在被風刮走,離她遠去。


  她好後悔,她不想長大了。


  那天紀淮周什麼都沒說,扶著她靠到自己身上,抱著她,讓她盡情地哭。


  理智拋之腦後,許織夏放任自己回到小時候,埋在他懷裡,止不住地放聲哭,像個小孩子哭得透不過氣。


  當晚,紀淮周帶著她住回棠裡鎮。


  許織夏哭累了,被他放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過去。


  半夜她又忽而驚醒,怔怔望著房梁,一個念頭閃過,她忙不疊就下了床,踉踉跄跄地跑出院子。


  她蹲在河邊,雪白的睡裙裙擺沾染上汙泥。


  茫茫夜色彌漫,河面起了水霧,天上零星飄落下細雨。


  有人捉住她的胳膊,一把拽她起來。


  “半夜出來亂跑,腦子壞掉了?”紀淮周眸中慍怒,喘息著,似乎是尋了她很久。


  海棠樹低垂,四目相交間煙雨蒙蒙。


  可能是白日哭懵了,許織夏思緒愣愣的,望著他夢囈般小聲說:“哥哥,我想要撿樹枝……”


  他還在生氣,繃著臉,卻又不問原因,蹲下去給她撿。


  許織夏看著他的背影,那不守倫理的陰暗,違背世俗的卑劣心思,又在她空落落的腦子裡發酵。

Advertisement


  耳畔似有嗡嗡的耳鳴。


  她有些麻木地,自言自語問了句:“哥哥,我是不是變成壞孩子了?”


  紀淮周的胸腔在被擠壓著。


  他撿起幾根樹枝,起身,高大的身軀朝向她。


  “過來。”


  許織夏乖乖上前,被他用胳膊攬過去,他手上有淤泥,隻用一部分幹淨的手背撫了撫她的頭發。


  “你沒有問題,小尾巴。”


  許織夏臉貼在他胸口,聽著他蓬勃有力的心跳,也聽見他說:“你隻是太依賴哥哥了。”


  “——都是哥哥的錯。”


第25章 獨語斜闌


  ——愛是獨立的,是相互的,愛能帶給你們向上的引力。


  ——假如你們發現,對方存在的意義超過了你的自我意識……那或許不是愛,而是過度依賴。


  ——你的感覺很有可能會欺騙你。


  性教育講座上,老師諄諄的話語在耳邊重現。


  江南小鎮的煙雨霧茫茫,河面倒影燈籠光影,水波依稀,像是星星靜悄悄地碎了。


  許織夏在他罕有的溫柔下,闔了眼,靜靜感受他心跳沉穩而可靠的節奏。


  隻是太依賴他了嗎?


  因為內心殘缺而離不開,錯把對他的依賴當成喜歡。


  她真的是被自己的感覺騙了嗎?


  可能是痛哭的後遺,許織夏的頭腦泛起細細密密被啃噬的痛,她慢慢抬起手,抱住他的腰。


  一手的汙泥在他淺灰色的居家服留下指印。


  緊繃的神經松下來,強烈的疲憊感接替而上,許織夏感覺,魂裡的執念被抽出去後,她隻剩下了一具空殼。


  “我弄髒你了……”


  她伏在他懷裡,帶著不言而喻的悲涼,氣若遊絲喚他:“哥哥。”


  紀淮周沒有回擁她。


  他沾了泥土的手,懸在她腦後的半空,不讓髒汙碰到她一根頭發絲。


  他可以髒,但他不能弄髒她。


  他一心呵護著盛開的妹妹,就應該幹幹淨淨一身白,誰都不能讓她髒。


  就是他也不能。


  “對不起……”她又聲息很弱地說,闖禍的孩子般,有一絲沮喪,也有對自己的失望。


  骯髒的不是樹枝的淤泥。


  是她潑灑到哥哥身上的,汙穢的心思。


  紀淮周下巴安撫性地輕輕蹭過她的發頂:“不用道歉,在哥哥這裡,小尾巴永遠沒有錯。”


  “是哥哥沒來得及教你。”他說。


  許織夏睫毛壓著眼睑,眼球澀澀的。


  她年幼無知打碎了自己的心,又被他一片片拾起,重新拼湊回去。


  或許確實是她過分依賴他。


  可依賴已經形成了,她戒不掉。


  紀淮周似乎隨時都能知曉她心緒,很有耐心地哄她說:“如果你舍不得,那哥哥不結婚,就這樣陪著你,好嗎?”


  他一句話,許織夏的眼淚就失控地從緊閉的眼縫溢出,把她的睫毛浸得湿透。


  瞬間,自私和自責同時發生。


  但那個晚上,她感覺到了有光照進她陰湿已久的深壑。


  她半夜跑出來撿樹枝,他一邊訓斥她腦子壞掉了,一邊又幫她挑出最完整的,回到院子洗幹淨她的手,才問她為什麼想要樹枝。


  因為小橘不喜歡逗貓棒。


  它隻喜歡棠裡鎮垂絲海棠的樹枝。


  但從此以後,都不用再撿了。


  也撿不到了。


  因為第二天,鎮子裡最大的這棵海棠樹就被砍掉了。它生長的位置,阻斷了小橋流水的視野,不利於遊客出片。


  這是景區公司從商業角度考慮做出的決策。


  砍伐工程在進行時,許織夏正被紀淮周牽著走過橋頭,準備回學校。


  海棠樹倒下的那一刻,若隱若現的風景驟然開闊,一覽無遺。棠裡鎮徹底像件觀賞物,赤裸在遊客面前。


  這裡再不獨屬於她了。


  紀淮周陪著飛回京市,送她到舞蹈學院校門口,許織夏昨天臨時趕著回去,沒有行李,就一隻背包。


  她伸手接過他拎著的包,兩條背帶拽到自己的肩上:“哥哥,我自己進去就好了。”


  紀淮周垂下臉去瞧她。


  女孩子的身高接近他喉結,看他得昂著臉,瓷白的皮膚,眉眼溫順,淺淺彎著唇。


  不及過去明媚。


  但好歹願意笑了。


  紀淮周捏捏她小巧的鼻尖,語氣不失嚴格:“不開心了,隨時給哥哥打電話,不許自己偷偷哭鼻子。”


  “嗯。”許織夏鼻息柔軟。


  “去吧。”紀淮周唇角含著一絲笑:“哥哥看你進去。”


  許織夏隻身向前走,邁進校門,望著眼前這條通往寢室的路,路上空空的,遙遠而孤獨。


  她不由停住腳步,回首望他。


  陽光暖融融地落在她的眼皮上,他還在原地,一身黑衣,遠遠注視著她。


  許織夏覺得自己像一張網,往日種種都如水流走,隻有哥哥還在網裡。


  她在一次次想留留不住中感受絕望,但她不崩潰,她尚且不是一無所有。


  至少,還有他。


  許織夏腦子沒有那麼混沌了,他的存在,她開始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抬高胳膊,朝他揮了揮手。


  哥哥再見。


  -


  世間安得兩全法,人活著,就是為了面對一場又一場的取舍。


  貪婪的罪惡永無止境,許織夏不知道自己是想開了,還是認命了,總之當她再回到這裡,心髒不再被撕扯。


  欲望停歇了,荒唐落幕。


  保持原樣便是如今她最大的心願。


  大一課表滿滿當當,有時上完晚功課,回到寢室洗頭沐浴完畢,都十一點了。


  他工作很累,怕他要忙或者在睡覺,許織夏都先發條消息過去,告訴他自己在寢室了,過不了一兩分鍾,他就會回電話。


  “哥哥。”她每回都到安靜的陽臺接他的電話,她的寢室就在二樓低層,下面偶爾有人路過,她講話都很小聲。


  他在電話裡鼻腔逸出慵懶笑意,非要調笑她兩句:“你這鬼鬼祟祟,從小養成的。”


  女孩子臉皮薄,他一調侃,她就容易難為情,溫溫吞吞回答:“不是,我怕打擾別人休息,很晚了……”


  高中校園裡的乖孩子最討喜,但大學已經算是小社會,要世故要圓滑,如果隻有乖,就會產生好欺感。


  尤其高校裡荷爾蒙解放,下身蠢蠢欲動的男生。


  紀淮周心裡放不下,總是不自覺提醒她:“要是有沒分寸的異性,自己保持距離,哥哥不放心他們。”


  “學校裡就沒幾個男生。”


  “沒幾個不還是有麼。”


  陽臺有盆綠蘿,莖葉攀著護欄散開,許織夏手指頭撥弄著葉片,似乎有一隻蝴蝶停在心口顫抖翅膀。


  理智有一瞬微妙的脫軌。


  “哥哥也是男人……”她緩緩呼吸著,聲音輕不可聞:“也要不放心你嗎?”


  他笑了一聲,當她是頂嘴。


  可能是忙到深夜,他的嗓音有著含倦怠的低啞:“初中跟哥哥分房睡都不情願,現在不放心我了?”


  許織夏低著眼:“……放心。”


  想不放心都沒有資格。


  兄妹兩個字,就代表了絕對安全感。


  “別熬夜了,哥哥明天再陪你聊。”


  “好,哥哥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許織夏在陽臺默默吸了口氣,把略有些拐彎的心思強行扯回到正軌。


  準備回宿舍,轉身的剎那,意外掃見了樓下的齊佑。


  道路空靜,昏黃的路燈下,夜風兜進他的外套,他跨著一輛山地車,人往前伏著,胳膊肘撐在車頭,在等誰。


  許織夏的視線落下去的同時,他抬起眼,冷不防和她對視上。


  他眯眼,眼神灼熱起來,痞裡痞氣地提唇一笑。


  許織夏心跳震顫了下。


  隨即門禁系統響起開鎖的聲音,有女孩子從寢室樓裡急不可待奔出去,嬌軟地摟上他的脖子。


  女孩子和他親昵時,齊佑的目光卻一直不動聲色盯住許織夏,似笑非笑的,像是機緣巧合逮住了一隻逃跑的獵物。


  許織夏沒來由得一陣忐忑,立刻回身進屋。

暢銷精選

室友為了逃避軍訓要找孕友
室友為了逃避軍訓要找孕友 "大一開學,室友為了逃避軍訓竟然想在新生大群裡找個「孕友」。 我好心勸她,不要為了躲避軍訓而且傷害自己的名譽。 後來,室友及時撤回群裡的消息。 當看見室友們逐個脫單,她急了,卻將自己找不到男朋友的帽子扣到我頭上。"
婚婚欲戀
婚婚欲戀 和男神沈學棠結婚兩年,他始終清冷寡欲。任我如何撩撥,他都不動
繁星似你
繁星似你 我被幾個女生拖進文身店。「老板,給 她文條黑色的狗。」年輕老板懶懶回頭,抖了抖指間的煙。「文什麼?」
穿成貼身丫鬟,我和女主共感了
穿成貼身丫鬟,我和女主共感了 穿成 po 文女主的貼身丫鬟。我和女主共感了。
反向霸淩
反向霸淩 新來的轉校生是竹馬的繼妹。竹馬厭惡她破壞自己家庭,帶 頭霸凌她。我好意勸阻,沒想到他繼妹卻投河而亡,留下一 封對我滿是控訴的信件。
歲歲平安
歲歲平安 "春耕時節,佟穗潦潦草草地出嫁了。 夫家遠在二十裡外,佟穗從未去過。 她也從未見過那位在外服了六年兵役的夫君,隻聽說他一身殺氣,等閒混混都不敢招惹。"
穿成漂亮路人甲,我被主角團綁架了
穿成漂亮路人甲,我被主角團綁架了 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主角團從我身邊依次路過。傲嬌毒 舌的大師兄路過我:「哇塞,好美
嫁給一個死瘸子
嫁給一個死瘸子 上一世,我嫁了個瘸子。瘸子長得好看,卻一無是處。我跟著他,被嫡姐笑話了半輩子。可瘸子不知上進,不管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