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
這句話讓我更加委屈,我大罵他:「陳澤言,你就是個混蛋!你還回來做什麼?」
陳澤言扶著我坐起,任由我打罵。
先前臉色陰鬱的暗氣幾乎消失殆盡。
「你先喝點水,潤潤嗓子。」他將水杯湊到我唇邊。
我本想搖頭拒絕,可難受的嗓子讓我屈服了。
喝了一口水後,我將頭偏開,翻臉不認人。
「吃點藥。」他又遞給我藥片。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陳澤言,你想毒死我?」
陳澤言彈了一下我的腦袋:
「你腦子裡裝著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盡會瞎想,這是解酒藥。」
等我吃完,他才挑著眉回到一開始的話題:
「說說看,我哪裡做得不好讓你覺得我不喜歡你了?」
14.
我遲鈍的大腦反應了很久。
「所以……你是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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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落的心髒被一雙溫柔的手捧了回來。
那些急於喧囂的負面情緒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還不明顯嗎?要不然我和你結婚幹什麼?」陳澤言反問。
我想起他的說辭:「那不是因為責任嗎?」
「是因為責任。」還沒等我失落,他繼續道,「但是是先有我的衝動和情難自禁。」
「那林璇呢?」我借著殘留的酒意鼓起勇氣去問。
我總要給自己一個確定的答案。
哪怕他親口承認,我是他求而不得的退而求其次,也比一直惴惴不安地揣測要好。
沒想到陳澤言蹙著眉:「關她什麼事?」
我垂下腦袋,捏著被角,深呼吸道:「我看見過你跟她表白。」
怕他不認,我還努力地組織語言還原當時的場景。
陳澤言的眉毛蹙得更深了:
「那是誤會。
「我和她以前是同學,現在是同事,除此之外,什麼關系也沒有了。
「那次我本是打算和你表白,但是太緊張了,怎麼說也說不好。林璇說可以幫我預設各種場景排練一下,我當時同意了。
「當然,之後我無比後悔這個幼稚的決定。」
「如果是現在。」陳澤言抬起我的下巴,認真地望進我眼裡,「我會直接告訴你,我喜歡你。」
我不可置信。
內心突然有些後悔和遺憾。
若是我早點去問,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陳澤言看出我心中所想,揉了揉我的腦袋,嘆息道:「算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那時候我們都是膽小鬼。
「就像我,在看見你悄無聲息地疏遠我時,也不敢去問一問,唯恐更惹你討厭。」
「嗯。」我悶悶地應著。
「以後我們要對對方多一些信任和坦誠,及時溝通。」
聽著他總結般的話,我點頭:「知道啦。」
「好。」陳澤言眼裡多了幾分笑意,誘哄道,「那你先說一句,你喜歡我。」
15.
第二天,我揉著酸痛的腰起來。
旁邊的陳澤言像是等了我許久,迫不及待地問:「你還記得你昨晚答應過我什麼嗎?」
我怔愣住,回想片刻,搖搖頭:
「我說過什麼?」
陳澤言面上露出些委屈和怨氣。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喝酒就這點不好,隔天記憶都模糊了。
陳澤言嘆著氣掏出手機。
裡面播放出我倆的聲音。
「那你先說一句,你喜歡我。」
「我喜歡你。」
許是覺得不夠,我還加了一句:「不,我是愛你。」
陳澤言狠狠舒氣,嘆息道:「我也愛你。」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場面漸漸地有些不可控起來。
我面紅耳赤地瞪著陳澤言:「有完沒完啊?」
陳澤言默默撥了撥進度條。
手機裡傳出他逼問的聲音。
「所以我不帥不乖嗎?」
我反駁道:「你不乖。」
「那以後我乖一點,你不找別人好不好?」
許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小聲道:「好。」
「那你明天告訴你身邊所有人我們結婚了,好不好?」
他依舊誘哄著我說下一個「好」字。
見我實在是羞惱至極,陳澤言關了錄音,把我的手機放在我面前:
「打吧。」
我滿頭問號:「打什麼?」
「電話。」陳澤言咧嘴一笑,「官宣一下我的存在。」
我推開他:「有病啊。」
陳澤言順勢倒在床上,垂下眼睑,落寞道:「女人心,海底針,說過的話轉頭就忘。」
???
最終,我還是被陳澤言逼著給閨蜜打了個電話。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的?」閨蜜問。
我無奈道:「就那次我喝醉了你打電話讓陳澤言來接我,第二天就結婚了。」
陳澤言插了一句:「謝謝你啊,婚禮請你坐主桌。但是以後不要給我老婆介紹男人了。」
話語間的得意好像在報復閨蜜那句「你們隻是青梅竹馬而已」。
至於其他人……
「我的天,一個一個打過去你真的不怕被罵嗎?」我捂著頭吐槽。
陳澤言退讓道:「那不打,朋友圈總是要發的,要不然你還想搞隱婚?」
我被磨得沒辦法,隻能答應了。
16.
這一通操作做完之後。
陳澤言帶著我出去逛商場,揚言要我刷他的卡。
我被哄得消了些脾氣。
買買買果然令人心情愉悅。
眼見著購物車要堆不下了,我使喚陳澤言:「你幫我再弄一個車來。」
陳澤言謹記要乖一點的承諾,乖乖地幫我去推車。
不久。
我察覺到身後有個人,以為是陳澤言,隨口道:「幫我拿最頂層架子上的那個,我拿不到。」
轉頭一看,才發現是一個追求過自己的客戶,也是上次晚上打視頻來被陳澤言掛斷的那個。
他將東西遞給我,目光復雜,欲言又止。
不遠處的陳澤言突然閃現。
他摟住我笑道:「诶,你也知道我們結婚了。」
客戶神情受傷:「你們真的結婚了?」
很巧的是,一個紅色本本從陳澤言的褲兜裡掉了出來。
明晃晃的「結婚證」三個大字。
他撿了起來,小心地拍了拍灰。
好像對方若是不信,他還可以隨時打開。
我點點頭:「真的。」
陳澤言熱心地說:「在準備婚禮了,歡迎你來喝酒啊。」
這樣扎心的話語成功把對方勸走。
我悄聲問陳澤言:「你認識他?這麼熟絡。」
陳澤言搖頭:「反正是情敵。」
他手十分利落地將客戶給我的東西放到貨架上去,重新又拿了一份。
「你怎麼還隨身帶結婚證啊?」我瞥了眼他寬松的口袋。
陳澤言淡淡道:「吃一塹長一智。」
我突然想起昨晚我閨蜜質疑陳澤言的話,硬要他拿出結婚證證明身份。
我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但我沒想到陳澤言不僅如此。
他仿佛觸發了什麼神奇的開關。
連小區裡的小黃狗都要被陳澤言拉著寒暄一頓。
無非「天氣真好,你也知道我結婚了?」這種。
穿著褐色毛絨外套的陳澤言拉著小黃狗還挺般配。
隻是我迎接大家的視線有些社死罷了。
17.
陳澤言的項目結束之後,他順利地開啟了婚假生活。
可以說,他毫不節制。
不知道過了幾天,我將他一腳踹下床。
「今晚你睡書房,沒的商量。」
陳澤言乖乖點頭,抱著被子出去了。
可晚上又悄咪咪地爬上床。
由於第二天睡得太死,剛好被我抓了個現行。
我冷著臉。
陳澤言辯解道:「昨晚什麼都沒發生啊。」
我轉念一想,也是。
那就這樣睡著吧。
沒想到沒過多久他又原形畢露。
我忍無可忍:「滾去睡書房。」
陳澤言看實在惹惱了我,一邊小碎步往外挪,一邊保證道:「好,我睡書房。下次我一定輕點。」
「沒有下次!」我一個枕頭砸過去。
這樣狀態還沒維持多久,爸媽就叫我們回家討論婚禮的事情。
他們發覺我和陳澤言之間的氣氛不太對,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我和陳澤言飛快回答。
不過他是摸著鼻子一臉心虛,而我一臉冷硬。
飯前,陳澤言媽媽拉我到一個小角落。
「陳澤言惹你了?你告訴我,我讓他爸揍他。」
這……這種事也不太好和家長說吧?
我訕訕道:「真的沒什麼事。」
阿姨忽而拉起我的手嘆氣:「暖暖,其實我家陳澤言心裡可喜歡你了。如果他哪裡惹你生氣一定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心裡可能對他還沒什麼意思,但結婚嘛,要找個愛自己的。我和他爸也是這樣呢,一開始我不喜歡他,後面相處下來,也好好的。」
我這才發覺阿姨誤會了什麼,解釋道:「阿姨,陳澤言挺好的,我們之間沒事呢。」
阿姨拍了拍我的手,放心地走了。
不久後我又被我媽拉到一個小角落。
「媽教你一招,欲擒故縱可以,但是不要太端著了。」她頭頭是道,「要不然啊,男人也會覺Ţű̂ₑ得沒意思。」
我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我媽卻一臉心神領會:「你在我面前就別裝了,媽媽都是過來人,都懂。跟他冷也要把握住度,適當軟點。」
她繼續說:「當初我贊成你們結婚,就是想著你喜歡他嘛,陳澤言看著也是個好的,雖然不喜歡你,但咱可以創造機會。強扭的瓜甜不甜還要試了才知道。」
「加油!」她拍拍我的肩走了。
我神情越加迷茫。
所以,陳澤言媽媽以為陳澤言喜歡我但我不喜歡他,而我媽媽認為我喜歡陳澤言但陳澤言不喜歡我。
又詭異又和諧。
真是神奇。
18.
晚飯時,桌上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湯。
我去盛,我媽一把攔住我:
「诶,這是給澤言做的。」
我瞅了四個家長一眼,見他們像是一伙的,奇怪道:「怎麼還搞區別對待呢?他能喝我不能喝?」
這話陳澤言聽不得,當即給我盛湯:
「能喝能喝。」
當晚。
我和陳澤言捂在一個被子裡。
被子的溫度逐漸升高。
我去摸陳澤言的額頭:「你發燒了?」
這一摸可不得了。
陳澤言水潤著眼睛,哼哼唧唧的:
「老婆,我熱。」
我嚇得爬起來,又被陳澤言按了回去:
「不是發ẗŭ̀₍燒。」
「那是什麼?」
他湊到我耳邊說了個音調相似的詞。
天雷滾滾。
「那湯有問題。」他一臉無辜,還藏著幾分喜意。
於是,不可描述的事情發生了。
隔天看著家長們宛如過年的神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好說歹說把事情解釋清楚。
家長們熊熊的助攻之魂才得以按捺住。
陳澤言咂咂嘴,還有些回味無窮:
「新體驗。」
家長們眼睛一亮。
???
豬隊友。
時間悄然而過。
婚禮當天。
來了許多親朋好友。
林璇也來了。
她舉起酒杯淡淡道:「恭喜。」
我點頭示意:「謝謝。」
再見到她時,我已經沒了那些自卑敏感。
哪怕我知道正如陳澤言能一眼看出情敵一樣,從前我對林璇的警惕也並非毫無根據。
她未嘗沒有私心。
可是陳澤言給了我足夠多的愛。
那些愛明目張膽又赤誠熱烈,是我自信且堅定的底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