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總裁文裡的女秘書,還是一個女配。
兩天後,我被總裁辭了,因為我把他十幾年前的 qq 空間念了出來。
1
「今天我跟秋秋說親我一下,命都給你。她害羞地啄了啄我的右頰,我的生命就算終結在這一刻也沒有遺憾。」
「秋秋收了爺爺留給我的手鏈,還想跟我分手。我笑了,這輩子她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她逃,我追,她插翅難飛。」
午休時間,半個公司的人都聚在茶水間聽我誦讀青春疼痛文學。
總裁的助理笑得最大聲,邊擦眼淚邊問:「聲聲,你念的是誰的青春啊,太搞笑了哈哈哈。」
我說:「江燁舟的。」
所有人突然笑不動了,時間像凝固在這一刻,直到杯子掉落的聲音砸碎了一片寂靜。
助理顫聲問:「誰?」
我有些納悶:「江燁舟啊,咱們老板的名字你不知道?」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向我身後轉移,我緊跟著回頭。隻見江燁舟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茶水間門口。
「林聲聲,跟我來一下。」
我叫林聲聲,穿了十幾次書一直是大女主,剛剛在謀權文中稱帝。
和那幫老頭子糾纏耗了我半條命,我跟系統說太累了,下一本換個輕松點的吧。
系統答應的很爽快,我以為會去沙雕文繼續當女主。沒想到成了女配,還是穿書鄙視鏈底端的總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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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燁舟不動聲色地砸上門,他沉著聲開口,語氣中浸滿了冰碴子,「下次再在公司傳播不實言論,我會開除你。」
「江總,我又沒瞎說,」我舉著手機給他看,屏幕中是他的古早 qq 資料,「這不就是你 qq 嗎?」
「不是。」他繼續否認。
我戳開他的頭像大圖,一個傷感的加了雨特效的黑白側顏,旁邊用小字寫著「nobody cares me」。
「江總,這就是你小時候啊。你當時還在戴牙套,嘴有點突。」
江燁舟寒著一張臉似乎在忍耐著不發火,他揮手叫我「出去」。
我聽話地走了出去,假裝沒有聽見關門時重物拂落在地上的聲音。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明明很恭敬地叫他江總,還句句都是大實話。我剛想繼續看江燁舟的說說,發現他把空間鎖了。
嘖,還說不是呢,真沉不住氣。
還好我提前把他的日志截了下來,比說說更有意思。
作為一個專業的穿書人,在不影響主線的情況下,我隨心所欲。
更何況,作者寫到江燁舟和秋喻大學畢業就棄坑了。
而我穿過來的時候,江燁舟已經找了新女朋友,叫馮婉。書上隻提過他們小時候被訂了婚約。
我的任務是押對誰會成為總裁夫人。
到底是秋喻還是馮婉呢?我得琢磨琢磨江燁舟的空間日志,看看他有多愛秋喻。
「偢偢,沵潙什庅婹適庅傷嗐莪。」(秋秋,你為什麼要這麼傷害我)
這這這,這是什麼文字。我以為下雨了,原來是被江燁舟整無語了。
2
江燁舟叫我明天上班前去辦公室等他。
八點五十九,我踩著點準時踏進了總裁辦公室。江燁舟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面色冷得我剛進門就打了個寒顫。
還好我貼心地給他衝了杯熱咖啡。
「作為我的秘書,你不應該提前一小時到公司嗎?」
我理不直但氣壯,「剛剛在想江總喜歡什麼口味的咖啡,挑了一小時。」
江燁舟沉冷的面色緩了緩,不動聲色地輕啜一口。剎那間他表情扭曲,像是在忍受無法言喻的痛苦,又極有涵養地繃住臉。
他顫聲指著咖啡,「這是什麼?」
「這是,這是茶水間裡最昂貴的雀巢。」我小聲地把「速溶」兩個字咽了回去。
江燁舟閉了閉眼,再一次對我說:「出去」。
上班才兩天,他已經趕了我兩次。喝點普通咖啡難道要了這些少爺的命?
江燁舟沒有再找過我,他派了人事主管王姐過來。
「小林啊,同事一場,好聚好散。」王姐說的委婉,將辭職申請表放在我桌前。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夾著小哭腔顫聲:「王姐,江總覺得我哪裡不行,我都改。」
明天就發工資了,我怎麼能今天辭職。
「王姐,我真的很愛這份工作,我要去找江總說。」我輕輕擦去不存在的眼淚。
王姐沉吟一會:「江總說現在走給你多發三個月工資。」
我利落地在申請表上籤了自己的名。
籤完我拍了張照發朋友圈,配文「被廹蓠閞潒掵①樣哋厷呞」(被迫離開像命一樣的的公司),設置隻對江燁舟一人可見。
我是江燁舟的直屬秘書,王姐拿著表格找他籤字,又掃描文件錄進系統,走完離職流程隻花了十分鍾。
三個月的工資明天一起發,我扛著大紙箱慢悠悠地挪出了公司,第一次覺得陽光這般明媚。就像我以後的人生,光芒萬丈。
畢竟當慣了大女主,我真做不來打工女配。現在江燁舟把我辭了,我要去搞自己的事業。
這裡是總裁文,誰說總裁隻能姓江,也可以是我林總的總裁文。
保安替我打開閘機,他拍著我的肩安慰:「小姑娘,人生的路還很長。」
我勾唇一笑。
走出公司我才發現把手鏈忘抽屜裡了。我條件反射地重新拍卡回去,這才想起我已經被辭了。
閘機門卻應聲而開,不應該啊。
我突然想起剛剛填的辭職表上,有兩個框。一絲不太妙的感覺劃過心頭,我顫著手打開相冊,找出那張圖。
隻見申請人的位置上寫著「江燁舟」,審批人的位置寫著「林聲聲」。
完蛋,我一頓操作給江總辦了離職。
我填錯了,王姐沒仔細看,江總直接籤了字。走個報銷都要一個月,把老板送走隻需要十分鍾。
我不敢再回去拿手鏈,扭頭就跑。
3
我不是沒想過,該怎麼不動聲色地把江總請回公司。
但是申請辭職隻需要走個流程,辦理入職卻要他的身份證正反面。
我打開瀏覽器搜索:「用什麼理由能向老板要身份證?」
第一條結果是「幫老板報名高考」,第二條是「幫老板Ťŭ²報名男生女生向前衝」。
好辦法,我決定裝死。
剛剛離職兩個小時,江燁舟的電話就打來了,我直到他打第六個才接。
「江總,我已經辭職了。」我笑得溫和。
「不是說公司像命一樣嗎,過來。」
「你說得對。」我敷衍了一聲正準備掛。
江燁舟緩緩道:「你的工資還沒發。」
沒等我回應,他先把電話掛了。
這個男人以為工資能要挾我?我扯出一絲冷笑,抓起外套趕去公司。
正好撞上了下班高峰期,車流像被黏住一般。一輛紅色的敞篷車左插右拐,在其它司機的怒罵中硬生生地闢出一條車道。
坐在副駕的女人笑得張揚,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落日和車流,火紅的卷發比夕陽還要奪目。
就在那一瞬間,我認出了她是馮婉,江燁舟的未婚妻。
馮婉身邊坐著一個灰色錫紙燙,他開車像不要命,沒幾分鍾甩開我們一大截。
我忽然想起了穿書的任務。
「師傅,跟上那輛車!」我焦急地拍了拍司機的肩膀。
司機皺著眉掃了我一眼,把被超車的怒氣撒在了我身上。
「坐公交還想追車,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
馮婉很快就消失了,但我清楚地看見,她和那個灰毛在車流中接吻。
原來江燁舟喜歡這種類型。
我趕到公司時,其他人都下班了。
「林小姐,江總一直在等你呢。」保安笑著跟我打招呼。
他幫我刷卡開門,電梯直通第 18 層,這一整層樓都是江燁舟的辦公室。
看來江燁舟還沒發現我把他開了的事,我心裡有些揣揣的小不安。
我輕輕喚一聲「江總」,推開了門。江燁舟正對著落地窗觀賞夕陽,整間屋子被鍍上金紅色。他轉過身,八百年頭一回見他笑。
「這是你的嗎?」那條落下的手鏈安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我點了點頭,就為了這個把我叫回來?萬惡的資本家。
「你想要就送你了。」
這是我逛二手店買的,在一筐手鏈裡它最便宜,還送一年石料保養。江燁舟將手鏈放進貼身的衣袋,看起來心情很好。
「聲聲,我允許你回來上班。」
我訕訕地笑了笑,說「你覺得我想嗎」,他的臉登時又冷了下來。
我要回家,江燁舟正好下班。走進電梯我才想起他被開了的這件事,一顆心直挺挺地往下沉。
保安不在,江燁舟掏出他的卡刷閘機。
「嗶——」閘機沒有動靜。他又刷了一次,依然毫無反應。
我站在江燁舟身後看著他發愣,替別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我掏出我的卡,在閘機上「嗶」了一聲。
門開了。
江燁舟意外地挑了挑眉,「林聲聲,解釋一下?」
我可以用兩句話讓江燁舟成為全世界最慘的男人,1.你被綠了,2.你工作沒了。
但是我很善良,我說「我也不知道。」
「是嗎?」江燁舟居然又笑了:「你明天接著來上班。」
他的專屬司機把車停在公司門口,今天是輛邁巴赫 S680。江燁舟邁著大步向外走,我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我已經辭職了。」我跟得有些喘。
「我說了算,」江燁舟砰的一聲砸上車門,搖下車窗對我說:「明天早上八點前,我要見到你。」
司機載著他瞬間就沒了影,留下一路尾氣。
我給江燁舟發微信,「我要用那根手鏈買我的自由。」
他不理我。
我把他空間日志的截圖發過去,「你要是逼我,我讓全公司的人都看見。」
4
這篇日志的標題是「ﻬ啝秌秌噠甜滵曰鏛┌↘」(和秋秋的甜蜜日常),裡面排滿了他和秋喻的…情侶 qq 秀截圖。
秋喻的看起來還算正常,江燁舟每張都是爆炸頭緊身褲尖頭皮鞋,小伙子還挺前衛。
「我們是服裝公司,你想過對公司的影響嗎?」江燁舟終於沒再裝死。
我扯了扯嘴角,鍵盤按得飛速,「要我忘了?得看你的態度。」
終於輪到我跟江燁舟談條件。本來隻要讓我辭職,這事就算翻篇了。
「讓我辭職,再給我兩百萬。」
想起穿書的任務,我又加上一句:「你好好想想,你最喜歡誰?」
江燁舟沉默很久,緩緩打了一個「?」
「晚點答應你,先過來。」
他發來一個定位,是城南的派出所。
我:??
「你要把我抓起來嗎?」我顫著手打下一行字,不敢想巨大數額敲詐判幾年。
過了很久,江燁舟發來一條語音。他好像嘆了口氣,聲音聽著有些啞。
「如果衝咖啡難喝能判刑,我會。」
辭職後的生活比辭職前更忙,晚上還得加班。我趕到派出所時,裡面一片混亂。
馮婉一頭紅發亂糟糟的,灰毛錫紙燙眼圈青黑。兩個人下午開車接吻像不要命,晚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吵來派出所。
民警正在教育江燁舟:「你是她朋友?如果每個人吵架都找警察,那我們得忙成什麼樣了。」
律師忙著調解。馮婉青筋暴起,指著錫紙燙對江燁舟控訴:「他不喜歡我!」
錫紙燙喝道:「你又發什麼瘋!」幾個字把馮婉說哭了。
「你——」我看著江燁舟,欲言又止,感覺他頭頂綠得發光。
江燁舟帶我和馮婉出來,錫紙燙留在裡面自生自滅。他遞給馮婉一個小盒子,載著我們往老城區的方向開。
「她家裡沒人,你幫忙照顧一下她。」
「啊?」我怔了怔,「你來不就好了。」
江燁舟沒有接話,他打開車窗,夜風徐徐拂過。過了一會才說:「照顧好她,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行,又使喚我。為了兩百萬,我可以忍。
馮婉鬧了一晚上,在路上就睡著了。江燁舟把她推醒,示意我跟著進去。
她的住處隻有兩室,裝潢看著有些年頭。我扶著馮婉躺在床上,打來水給她擦了擦臉。
馮婉染著最張揚的發色,安靜時卻說不出的脆弱。她翻了個身,袖口滑動,露出那條我的手鏈。
我愣住了。
馮婉據說身家兩個億,卻住幾十萬的老公寓。江燁舟是我們公司的大老板,搶我的手鏈送未婚妻。
他們有錢人的錢都是摳出來的嗎?
我坐在床邊等馮婉睡熟,闲著沒事翻翻手機。
今天公司有兩篇推文,一篇是「為什麼成功人士都提前一小時上班?」另一篇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五十種咖啡」。
我呼吸一窒,直接取關了公眾號。
馮婉小聲地說起了夢話,我悄悄抽出被她纏著的手。不小心帶倒了床頭櫃上的相框,裡面是兩個笑吟吟的老人。
5
夜色濃厚,遠遠的一顆火星閃爍,江燁舟居然在抽煙。
「兩百萬。」我扯了扯他的衣角。
江燁舟把煙掐滅,他明明沒有喝酒,看我的眼神卻像醉了。
「繼續做我的秘書,我可以給你五百萬。」
我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就是總裁文裡的總裁嗎?
「如果你執意用手鏈買你的自由,」江燁舟頓了頓。
我搶著說:「自由好像沒那麼重要。」
他唇角的笑意轉瞬即逝,示意我上車送我回家。
「明天早上八點前,在辦公室等我。」
江燁舟對早上八點有執念。
我答應了繼續做他秘書,但沒答應他好好上班。
第二天早上八點,一個電話把我吵醒了。我迷迷糊糊地接通,江燁舟像從牙縫中咬出幾個字。
「林聲聲,你人呢?」
我敷衍了一句:「快到了,路上堵」,調成飛行模式接著睡。
快下班的時候,我慢悠悠地晃去公司籤到,順便用江燁舟珍藏的古董杯給他衝了包香飄飄。
辦公室居然比昨晚在派出所還熱鬧,馮婉帶著三個律師兩個保鏢圍在裡面。
「我要去追彬彬,婚約取消吧。」
彬彬是灰毛錫紙燙的名字。江燁舟用眼神示意我出去,我把香飄飄放他桌上,賴在一邊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