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生日那天,我做了一桌子海鮮,等了整整一晚,結果等到他發了一條朋友圈——他和他的前女友官宣了。
而我三年的陪伴,顯得要多蠢就有多蠢。
1
我是在表姐的婚禮上認識的江旋。
他是姐夫的親弟弟,剛剛研究生畢業,規整的西服也束縛不住他不羈的氣質。
表姐開玩笑說:「正好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我妹妹,要是能在一起,多有緣分!」
從這天起,江旋就徹底地進入了我的生活。
我自詡為他的女朋友,對他處處體貼照顧,有時結伴去看姐姐姐夫時,他們還會打趣兩句。
江旋對我的態度不拒絕、不負責,他知道我喜歡他,一邊享受著我對他的好,一邊不給我任何回應。
他胃不好,但偏偏又經常跟著領導去應酬喝酒,我就常常熬小米粥給他送過去,好讓他養養胃。
他一個男人獨居,家裡環境也懶得打理,我每周末都會過去幫他打掃、拖地洗衣服、換床單、置辦吃喝……
能為他做一些事,在我看來是他接納我的開始,現在我進入了他的生活,總有一天能進入他的心。
甚至他父母都默認我們在一起了,經常叫我過去一起吃飯……
他十月一那天過生日,因為是大長假,大家都忙著旅遊、度假,陪他過生日的也多半都隻有我。
我陪了他三年,直到現在。
馬上就是十一長假,我精心準備了一雙 AJ 作為他的生日禮物,在十二點整給他發去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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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旋,生日快樂。」
等了很久,等到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他也沒有回。
第二天中午,他才回了我一句:「謝謝。」
我把菜都買好,給他打電話:「晚上來我家裡吃飯吧。我買了好多菜,正好把生日禮物給你。」
「嗯。」
我興衝衝地去廚房準備,江旋喜歡吃海鮮,我做了許多海鮮,處理皮皮蝦時扎了手,刺得生疼。
晚上六點,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我關了燈,點著香薰蠟燭,滿眼期待地等他來。
從六點等到十點,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都沒有任何消息。
在我焦慮到以為他出什麼事準備報警時,他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上十指交握,配著文字:「不偏不倚,正好是你。」
我的手一顫抖,去拿蠟燭時正好握住了火苗,食指上燙了一個大水泡。
2
原來江旋沒有赴約,是因為他的前女友於夏回來了。
他在大學時與於夏戀愛,讀研時分開,這些過往我隻知道一星半點,江旋從來不提。
有次他應酬喝醉了,我把他帶回家給他換衣服,摸到他的錢包,看到了於夏的照片。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兩年了。
江旋對她念念不忘,隻是我沒想到,於夏還有回來的那一天。
整個七天假期,我都沒見到江旋,他的朋友圈倒是更新的很勤快,記錄了這個假期的行程——他和於夏手牽手去看電影、逛動物園、去遊樂場、吃浪漫晚餐……
我故意沒聯系他,於是他也一次沒有聯系我。
假期的最後一天,江旋媽媽給我打電話。
阿姨的聲音充滿喜色:「寧寧,什麼時候你跟旋旋回來呀?我看旋旋發的朋友圈都公開了。你們倆是不是該準備結婚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的,就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像被扇了幾個耳光。
我陪了江旋三年,可他最後官宣的女孩子,卻不是我。
阿姨應該是去找他問個究竟了,第二天江旋就約我見面。
我帶著忐忑、辛酸的心情去赴約,在他的單位門口。
3
江旋雙手插兜,身形修長,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
我包裡還裝著給他帶的酸奶,他不愛吃晚飯,我經常隨身帶點兒吃的,逼他填一下肚子。
以前用半逼迫、半撒嬌的態度讓他吃東西時,我總有種得意和成就感,仿佛聽我的話,他就成了我的人。可現在一回想,卻有種說不出的諷刺。
我一張嘴,就落了下風:「你吃飯了嗎?」
江旋瞪了我一眼,懟了我一句:「關你什麼事?」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眼圈紅紅地看著他,手在包裡停了半天,還是沒把酸奶拿出來。
江旋問:「謝寧,是不是你跟我媽說什麼了?」
我委屈至極:「我什麼都沒說,是因為這幾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阿姨才誤會是我。你官宣為什麼不發她的照片?」
「謝寧。」江旋冷冷地叫我的名字,「這幾年,我承認過你是我女朋友嗎?一直是你一廂情願地纏著我,什麼叫我跟你在一起?」
我喉嚨發酸:「所以……江旋,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他閉了閉眼:「你是我的朋友,這三年很感謝你的照顧。不過現在我跟於夏在一起了,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
我胸口揪著痛,苦笑著問他:「你叫我來,就是要說這些嗎?」
江旋沒說話,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
我才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看他的神態,是和江旋認識的。
江旋又看向我:「謝寧,別說我對不起你,我從來沒跟你承諾過什麼。如果你覺得我對你有所虧欠,那我介紹一個男朋友給你,這樣算扯平了吧。」
他這種話不負責任到了極點。
感情可以轉移嗎?喜歡一個人三年,輕飄飄的一句介紹,就算扯平了?當什麼都沒發生?
那個陌生男人走近,向我伸出手:「你好,我叫陳彥,是江旋的同事。」
我的視線忍不住落在江旋身上,他臉上帶著渴盼的表情,期待著我接受陳彥的示好。
既然他如此期望,那我成全他。
我握住陳彥的手:「我叫謝寧。」
江旋似乎長舒了一口氣,步子都輕快了:「陳彥,交給你了,我有事先走了!」
我跟陳彥互換了聯系方式,眼看著江旋走遠,也不想再虛與委蛇下去。
我低頭:「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轉身的同時,我想起包裡的酸奶,拿出來往他手裡一塞,然後跑了。
4
去表姐家吃飯,我才知道江旋官宣為什麼遮遮掩掩。
聽表姐說,江旋和於夏在戀愛時就遭到家裡的反對,當初他們談婚論嫁,於夏要很高的彩禮,江家出不起,最後才鬧翻了。
現在兩人復合,可江叔叔和江阿姨還是持反對態度的。
表姐說:「寧寧,你也別在江旋一棵樹上吊死了。你都等了他三年了,他答應你了嗎?現在有了於夏,他更不多看你一眼了。聽姐的,我給你介紹新的對象。」
我搪塞說:「不用了,姐。我現在有個正相處的對象,先談著試試。」
其實我根本沒心情談戀愛,打發了表姐之後,就回到了工作和家的兩點一線生活。
但陳彥開始頻繁地聯系起我來。
「謝寧,最近有個新電影上映,很好看,要不要去看?」
「謝寧,你喜歡吃川菜嗎?我知道有家川菜館特別好吃。」
「謝寧,我們單位發了一些枇杷膏,我吃不完,給你帶點兒過去好不好?」
我嗓子不好,秋冬季節特別容易發炎,看到這條消息時,心裡一動,回復他:「你們單位每年都發枇杷膏嗎?」
陳彥秒回:「對啊,我每年都吃不完,要不以後都給你?」
原來他們單位每年都發枇杷膏,江旋也知道我嗓子不好,可他從來沒有給我帶過。
哪怕是吃不完扔掉,他也沒想過順手送我一些……
再仔細一想,這三年,我費心費力地付出,什麼都沒收獲到啊,我何必執著於一個半點兒心思都不給我的男人呢?
我沒回復陳彥,但下班時,陳彥找過來了。
一見我,他就慌亂地解釋:「我問了江旋才知道你的地址,不是故意要堵你的,你沒回我,我就想著把枇杷膏帶給你……」
看他一臉緊張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
我覺得,我可以跟陳彥試試。
5
我跟陳彥約了下班一起看電影,是我一直都很想看的一部。
假期之前我約了江旋很多次,他總是推脫,我也沒了興致,自己一個人又覺得沒意思,沒想到在下映之前還能去影院看到。
因為快下映了,觀眾也不多,我們周圍很空曠,環境非常舒適。
到了電影尾聲,我突然聽到了一聲輕笑,是女孩子親昵、撒嬌的那種笑聲。
我下意識地看過去,看到前排的一個臉部輪廓,不用再看第二眼我就知道,那是江旋和於夏。
原來他不是不愛看電影,隻是不愛跟我看電影。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見他,心裡反倒平靜了不少,沒有了之前那份悸動。
電影散場,我和陳彥並排往外走,撞上了他們。
「陳彥?」江旋喊了一聲,隨即視線落到我的身上,眼神頓時深了幾分。
陳彥笑著點頭:「你們也來看電影?」
江旋緊緊地握著於夏的手:「看過一次了,夏夏說還想再刷一遍,我就陪她來。」
他說話時臉上帶著一絲溫柔,是我從不曾見過的表情,像一個流浪的遊子找到了家,他的浪蕩不羈都化作了穩重踏實。
我能看出他對於夏的愛,就更覺得這三年自己很可笑。
我輕輕地勾了勾陳彥的手指:「我們走吧。」
陳彥立即跟江旋招呼了一聲,跟著我出了影院。
路過奶茶店,他進去買了兩杯奶茶,給我一杯芋泥牛乳奶茶,拿在手裡還是溫熱的。
「電影院的冷氣太足,你的手都凍冰了,這個口味你喜歡嗎?」
我捧著奶茶,笑著點頭:「喜歡。」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我打開一看,是江旋,時隔幾天,終於給我發了消息。
「跟陳彥看電影看得開心嗎?」
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擺脫我之後的真誠問候,還是見不得我好的陰陽嘲諷?
我關了手機沒回他,跟陳彥一路散步走回家,邊走邊聊。
到了我家樓下,與他道別,我正要走。
「謝寧。」陳彥突然叫住我。
我回頭,見夜色中,他不安地垂著頭,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小聲地說話。
「下次見面,我能……牽你的手嗎?」
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嗯?」
他觸電般抬起頭,又忙道:「沒什麼沒什麼,你快上去吧!」
說完他逃似的跑了。
6
第二天是周末,我舒舒服服地睡了個懶覺。
以前一到周末我就準點起來,先去菜市場買菜,帶著食材去江旋那裡,給他打掃做飯,勤勤懇懇得堪比老媽子。
現在沒了這份掛念,反倒輕松了很多。
不過生物鍾作祟,沒多睡一會兒我還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