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十分鍾,表白牆在宋想的後面更新了第二條內容。
副社長拿著手機拍了一張整桌人的大合照,配文道:
「恭喜白氏兄妹雙雙考進我們 H 大,倆人全部單身大家衝啊!PS:順便放個尋物啟事,白笛同學心愛的外套落在社團後不見了,有人看到嗎?」
這條表白牆發布之後評論區以每秒十條的速度增長,下面全都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笛和白含竟然是兄妹嗎?」
「宋想到底是不是白笛女朋友?」
「樓上的,這上面不都說白笛是單身嗎。」
「那宋想這段時間發的秀恩愛朋友圈什麼情況?」
「那些照片裡面有男主嗎?」
「你們家基因好強大!」
「學長你的外套在宋想那裡!」
……
隨後表白牆又發了一條純文字朋友圈:
大家在牆上發的東西一定要是真實的哦~不然會讓人誤解的!
有好奇的人去翻表白牆以前的朋友圈,發現宋想那些所謂「秀恩愛」的內容全部被刪掉了,所以「真實」是說給誰聽的已經顯而易見了。
Advertisement
10.
這個周末我在家過得格外輕松,周信信偶爾和我吐槽宋想在寢室裡哭得死去活來的,被隔壁寢室的人敲門後她還理直氣壯地讓人家有能耐出去住,結果隔壁寢室的姐妹直接給輔導員打電話說宋想擾亂寢室秩序,
嚇得宋想立馬把眼淚憋了回去,拉著人家的手說自己家裡窮,不懂這些,還保證不影響別人才把人家勸了回去,
現在隻能蒙著被子小聲哭。
我看著周信信發來的信息,心裡絲毫沒有波瀾,把剛整理好的復習資料發給周信信之後轉身投入知識的海洋。
我也想在周末好好地放松一下,可是還有半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我們專業在 H 大是出了名的難過,你不提前準備復習,就等著老師用不及格的分數砸向你吧,
如果有人有作弊的行為,一經發現直接開除,所以每到期末學校上上下下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直到周一大清早和白笛一起坐上我爸的車,我滿腦子還都是思修的各種概念。
回到宿舍,除了宋想都在寢室,周信信見我回來熱情的分給我一個包子,呂明婷則在給她家裡打電話要生活費。
呂明婷每個月的生活費有兩千,對於在物價低於平均水平的 H 大兩千過一個月綽綽有餘,
可每月月初宋想都會向呂明婷借走至少一千,導致她這學期每天都過得緊巴巴的,偶爾還要向父母再要一點。
宋想這錢雖說是借的,但卻從來沒還過,每次呂明婷開口宋想都會不耐煩地戴上耳機拒絕交流。
呂明婷的電話剛掛斷,宋想就推門進入寢室了,看見我後她以一種鄙夷的眼神打量著我,然後徑直走向呂明婷,毫不客氣地開口:
「再借我點錢。」
呂明婷攥緊了手機,抬頭看向她問道:
「那你欠我的錢什麼時候還?」
宋想一愣,皺起眉頭眼神躲避道:
「又不是不還你了,催什麼啊?」
呂明婷重重地深吸一口氣,說道:
「我不會再借你錢了,你盡快把錢還給我。」
宋想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呂明婷:
「我家什麼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竟然要我還錢?」
「不然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宋想張開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最後隻能狠狠地瞪了呂明婷一眼,回到自己的床上將書本全部砸在地上發泄情緒。
11.
H 大在臨近考試的時候不會安排課程,所以我們除了必要的吃飯便不會出寢室。
除了宋想,
她經常戴著口罩出門,聽周信信說自從上次表白牆的事情過後宋想走在路上經常會被人認出來,不得已她每天隻有戴上口罩才敢出門。
回到寢室的宋想也不會復習,而是大聲地刷著手機,不時嘲諷一下我們,說自己這學期一定能拿獎學金。
我戴上耳機,把她的聲音隔絕在外面。
宋想卻經常來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
「輔導員有沒有找你?
「有沒有人給你打電話?
「你不用出門嗎?」
得到否定答復後她喪著一張臉走了,第二天又會過來問我同樣的問題。
直到第一門考試結束時,我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要我和宋想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我看見宋想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向輔導員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到了之後,輔導員一臉沉重地看向我,遞給我兩張照片,
一張是我從一輛豪車上下來,另一張是我和一個中年男子站在豪車面前不舍地擁抱。
輔導員指著照片問我:
「白含,你和上面的人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上面的人是我爸啊。
我疑惑地看向輔導員,她回我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道:
「有人舉報你被人……作風不正,但隻要你能解釋清楚,這個舉報就是無效的。」
我看著旁邊抑制不住笑意的宋想,心中的怒火直接衝向天靈蓋,怪不得這段時間宋想總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終於能解釋得通了。
宋想看我不說話,在一旁著急地開口:
「老師,這種作風問題的處理方式是退學吧?我們學校不會留像白含這種有問題的學生對不對?」
我冷笑一聲,將手中的照片放回輔導員的辦公桌,指著上面的男人道:
「他是我爸,我不覺得我和我爸擁抱會作風不正。」
輔導員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宋想聽見我的回答後不可置信地將照片拿起,眼睛緊盯著上面的人,嘴裡念念有詞:
「不可能!你不是說你家是賣豬肉的嗎?你爸怎麼可能開這麼好的車!」
我懶得和她解釋,不過父母的職業情況隻有開學時的表格上寫過,而且學校會對這類隱私進行保密,宋想是怎麼知道的?
輔導員在一旁同樣不解,嚴肅地開口問道:
「宋想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想絞著手指悶聲開口解釋:
「我……前段時間不小心在您辦公桌上看到的。」
輔導員臉色不喜,卻也沒說什麼。
可宋想顯然不相信我給出的答案,繼續說: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是你爸?我看就是你胡編的!」
想到過幾天還有一場考試我也懶得和宋想廢話直接打了個電話叫我爸帶著戶口本來學校。
我爸聽了前因後果之後一改往日頑童的性格,沉著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學校把戶口本摔到了宋想面前,然後拿起手機就要報警。
宋想這才慌了神,忙拉住我的手說自己錯了,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求我不要報警,一邊搖頭一邊掉眼淚。
輔導員也站起身勸我爸再考慮一下,辦公室內一片混亂。
門被人推開,實習老師站在門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進來。
輔導員揉了揉太陽穴,開口問道:
「有事嗎?」
實習老師將一份文件遞到輔導員面前,斟酌著開口:
「付老師,您的學生在考試時使用設備作弊,這個是教務處截取的監控畫面和查到的考生姓名。」
隨著實習老師的動作,一張名單從檔案袋裡滑落。
上面赫然是宋想的姓名和一小段話:
「該生考試時使用作弊設備。」
宋想看見上面的字後臉色蒼白,一下子泄了力一般半坐在地上,帶著濃重的哭腔說著:
「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告訴我不會被發現的。」
這話又證明了宋想作弊的事實。
輔導員緊皺著眉頭,看向坐在地上胡言亂語的宋想,不住地嘆氣。
看著焦頭爛額的輔導員,我拽著怒氣衝衝的我爸走出了辦公室,在 H 大隻要考試作弊第二天就會走退學程序,宋想抱著抓住我把柄的心思向老師舉報了我,卻沒想到走出辦公室的門後被退學的卻是她自己。
我爸被我拽出去後依舊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揚言要找律師。我擺了擺手說道,
「爸,不用了,我下學期大概就見不到她了。」
12.
一大早我是被一聲女人的尖叫吵醒的,伴隨而來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和拍門聲,
那聲音過於耳熟,反復回憶我終於想起來這是開學霸佔我床鋪的女人。也就是宋想的媽媽。
重重的砸門聲不斷傳進耳膜,好像整個寢室都在隨著顫動,
我不禁後怕,還好周信信昨天晚上將門反鎖上了,因為我聽見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女人因為打不開門而大聲的咒罵。
呂明婷被嚇得抓緊被子躲在床的角落裡,哭著拿起手機給輔導員打電話。
門外的人逐漸暴躁,從最初的拍門演變為一腳一腳踹在門上,不斷叫喊著讓我們開門。
輔導員很快就帶著保安和宿管阿姨一起趕了過來,過了好久外面的吵鬧聲停止了,輔導員才輕敲我們的門,柔聲安慰道:
「沒事了。」
可沒過幾分鍾,樓下就傳來喊冤的聲音,我們從陽臺向下看去,是宋想和她媽媽坐在地上,嘴裡不斷重復著:
「你們學校私自開除我女兒!你們學校看不起窮人!我們冤枉啊!」
輔導員試圖解釋什麼,可她們根本聽不進去,隻顧著把事情鬧大。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我和周信信也跑到樓下。
宋想看見我們後瘋了一樣揮舞著手臂向我們走過來,嘴裡不停叫嚷著: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輔導員將我們護在身後從包裡拿出監控錄像帶對宋想和她媽解釋:
「是宋想作弊在先我們才會根據校規勸退她,證據就在這,不存在什麼私自開除。」
本來躺在地上的女人猛地起身把輔導員手裡的錄像帶奪走摔在地上狠狠地踩碎,
不斷大喊:
「我不管!你們沒證據!你們就是不能開除我女兒!」
周圍圍著的同學很快認出宋想是那個自導自演和我哥談戀愛的人,不斷有人提醒老師報警吧,
保安趁著宋想不注意衝向前來將宋想和她媽控制住,輔導員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手中已輸入好報警電話的手機放下。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 警察真的來了。
還沒等人群散開,穿著制服的警察就來到樓下, 走到宋想面前給她戴上了手銬。
宋想旁邊的女人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帶上警車,哭著去打警察讓他們放人,最後被以襲警罪一起帶回了警察局。
那天過後不斷有關於宋想的傳言, 有人說是同學報了警,有人說是宋想自己想告學校私自開除學生所以報了警,可沒有人有真實證據。
直到有一天,宋想的一張舉著身份證拍攝的裸照在當地的高校圈瘋傳, 雖然學校及時制止了照片的傳播, 但還是抵擋不住學生們私下的討論。
有人分析這種照片的拍攝方式是裸貸的手法, 加上學校隨後發布了一條關於「大學生合理規劃錢財,切勿迷戀金錢走向深淵」的文章,似乎坐實了宋想去裸貸的言論。
期末考最後一天結束後,警察局打電話把我們寢室其他三人叫了過去問話。
坐在椅子上等候時我看見宋想的媽媽頭發凌亂、一臉憔悴地從審訊室裡出來, 看見我們後向我們撲過來,嘴裡念念有詞道:
「都怪你們不借給我女兒錢, 你們要是給她錢她就不會在這了!」
但很快就被警察架了出去。
問我話的人是一個溫柔漂亮的女警察,她遞給我一杯水問我平時宋想在寢室有沒有什麼異常, 特別是關於消費方面的。
我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有, 但是她經常向我的一個室友借錢, 不過我們都習慣了。」
女警察點了點頭繼續問:
「她近期有沒有買過什麼貴重的物品?」
女人聽見動靜翻了個身,眼睛卻始終沒離開過手機屏幕。
「我自」「那你們學校的作弊設備多少錢你了解嗎?」
我在入學之初就聽說過有一種作弊的設備專門對付 H 大的死亡考試,但我沒去了解過, 隻能回答道:
「沒有。」
女警察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但還是貼心地將我送到門口提醒我回去的路上小心。
很快周信信和呂明婷也出來了, 我們被問的是相同的問題,周信信和我們說以前有人向她賣過作弊的設備,但是價格太貴了,要三萬。
13.
回去後我們各自收拾著行李, 班級群的消息卻一條接著一條,
最開始我們都以為是要放假了所以大家興奮,
可不斷有人艾特我們寢室的三個人,
我打開手機,滿屏幕都是在說宋想到底為什麼被警察帶走。
原來在我們之後警察還找了其他同學詢問宋想的情況,有人在回去的路上看見警察破獲了一起誘導大學生裸貸的案子, 還在裡面聽見了宋想的聲音。
結合警察的問題很快推斷出宋想為了買所謂能考高分的作弊設備去借了信用卡和裸貸,現在到期還不上, 警察接到銀行的報案將宋想帶回了警察局,
而裸貸那裡以為宋想失聯是因為不想還錢,便將她當初拍的照片傳了出來。
看著手機上短短幾行字, 我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到了一旁。
以後的宋想面臨的是退學和牢獄之災,誰也沒想到和自己同一批進入校園的同學最後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宋想過於以自己為中心,享受著別人羨慕的眼神, 處處將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 天真地認為所有人都應該遷就她,絲毫不在乎對別人造成了什麼影響,
自導自演和白笛談戀愛是,理直氣壯地向呂明婷要錢是, 到最後為了錢和成績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也是。
我看了眼宋想的床鋪,不知道未來那裡會不會再來人,但宋想永遠沒有資格再回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