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吧。」
「啥?」
我震驚得停下啃炸雞的動作,滿臉油膩地抬頭,疑惑地看向說話的人。
他啥時候回來的?
他嘴角抽搐,「我要離婚!」
哦,我點點頭,不以為意地繼續砸吧嘴,面孔猙獰地吃雞。
「你!」他氣急,轉身離開,別墅的門發出「哐」的一聲。
這孩子,又犯病了,等會兒哄哄就好了。
1
我老公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三天沒有黏我了。平時他恨不得把我捆在腰上,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
看來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我提著飯盒,娉婷嫋娜地走向總裁辦公室。
「夫人來了。」
特助小李對我點頭哈腰,眼神在我和辦公室之間飄忽不定。
我敢保證,這鐵定有鬼!
「霍景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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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那個,總裁正在開會,還沒結束呢。」
「那好,我去辦公室裡坐著等。」
「夫人別……」
特助的爾康手沒有攔住我,門打開了。
我老公身上趴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
聽見聲音,他回頭,眼裡沒有欣喜或慌張,反而異常的冷漠冰冷。
我心一慌,氣勢逼人地走進去,質問道:「她是誰!」
霍景天不回答,反而把那個女的按進懷裡,死死抱住。
我氣得不行,「好啊好啊,我說你怎麼想離婚呢,原來是有小寶貝了。行,離就離,誰怕誰!」
我踩著恨天高像要把地板踩穿,走到門的旁邊,又回頭看他。
他一臉驚慌,把懷裡想要抬頭的人再度按在頸窩。
我冷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小寶貝。明天早上九點,準時離婚!」
「哐!」門被我大力合上。
特助看見我出來驚慌不已,「夫人……」
我無視他,拿出以前送外賣的速度離開。
2
「嗝~」
出了公司,我就去了我以前打工的酒吧喝酒,一杯接一杯,像喝水一樣。
「小紅你少喝點。」
以前經常照顧我的酒吧經理勸道。
「別……別管我,我就要喝!」
我一把推開他的手,繼續喝。
經理一聲嘆氣,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我裝作沒看到,但在電話接通後我又大聲嚷嚷:「離婚就離婚,我怕你啊!離了婚我也有人愛!我以後就自由了……」
「小紅,別吼了,他掛了。」
我愣住,幾秒後直接拿起酒瓶灌,「掛就掛,關我什麼事。」
「唉,你喝多了,去休息一下。」
「我不,我沒醉,我還要喝!」我掙扎著躲開經理的手。
「那好吧,有什麼事叫我。」
經理轉身的一瞬間,我的淚奪眶而出。
媽的霍景天,就知道欺負我!
3
霍景天是 A 城跨國公司老板的獨子,在整個商圈就是一個太子爺的人物。
奈何人比較低調,別人都不知道他長啥樣。
而我呢,就是一個貧窮大齡少女,在給他送外賣時順便修好了水管,他加我微信轉了一萬塊表示感激。
那時候我就想,這一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傻子。
不要白不要,我樂呵呵收下,想著等我走投無路時一定要來敲詐他。
「不要想了,霍景天就是一個大傻子!大傻子!」
我喝醉了,拿起酒瓶衝到酒吧舞臺中央,對著話筒大吼大叫,又癲狂地笑。
迷糊中,我好像看見了霍景天。
這肯定是幻覺,人家小寶貝在懷,誰還記得你這個黃臉婆!
我快速地搖頭晃腦,想要把腦子裡的霍景天扔出去。
「喝醉了?」
一個磁性無奈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沒有!胡說,我酒吧一霸,怎麼可能喝醉!」
我挺直腰杆,頭一下子撞到身後人的下巴,我和他同時「嘶」了一聲。
我轉身準備道歉,「對不……霍景天?!」
他一手摸著下巴,眼神睥睨,「是我,怎麼了。」
呵,真是討打!
我一把推開他,怒罵:「渣男,別碰老娘!」
「誰渣了,你才渣,欺騙良家婦男。」
我:「……」
「有時候我都懷疑你真的愛我嗎?」
「愛?誰會愛你這個烏龜王八蛋!」
他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抓住我的肩,「你說什麼?」
「我說,誰會愛你……唔」
話還沒說完,他就低頭堵住我的嘴。
我被他親得雲裡霧裡,腦子變成一團漿糊,隻聽到他在我耳邊念叨:「不許說,不許說,你不許說……」
4
睜眼起身,是熟悉的大床房。
我腰間還纏著一雙肌肉線條明顯的胳臂。
「老婆,再睡會兒~」
霍景天一面把我往下拉,一面撒嬌道。
我頭暈暈地,也就順從了他。
然後我想起昨天的事,一激靈,甩開霍景天的手,用枕頭拍打他的身子。
「老婆,你幹什麼?」
他半撐起腰,抓住枕頭迷糊地問我。
「怎麼?你忘記了我們要離婚嗎?」
他噗嗤笑了,一手伸過來想摸我的額頭,「老婆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誰說我們……」
他一頓,猛地睜大眼。
「想起來了?」
他僵硬地點頭。
我下床穿著衣服,「走吧,雖然是遲了點,但也沒什麼關系。」
他沒反應,等我穿好褲子發現他還在床上。
「你……」
「周小紅,我忘了告訴你,今天我有個大單子要談,離婚這件事以後再說。」
說完,他鯉魚打挺下床,衣服亂糟糟不理,手機也不帶,看來這個單子確實很重要。
不知道為什麼我松了一口氣。
5
「所以你們兩個即將離婚了?」
我攪著黑乎乎的咖啡點頭。
「為什麼?」
我的豪門姐妹羅麗問道。
我一頓,「不知道,我昨天去找他的時候,他懷裡抱著一個女的。可能是移情別戀了吧。」
說起來我都心酸,枉我一世英名,竟然敗在狐狸精手下。
「拉倒吧,整個圈子誰不知道霍景天最愛你周小紅,其他人他根本不在意。」
我泄氣,「那你說,他是為什麼要和我離婚。」
「他提離婚的時候,你在幹嘛?」
「呃,我好像在吃雞,吃真的雞,炸雞。」
羅麗一臉恨鐵不成鋼,「你沒問他為什麼,也沒哄他?」
我搖頭,「我以為他在開玩笑。」
羅麗一拍額頭,「誰會開離婚的玩笑,你這個豬腦子!」
「霍景天肯定是覺得你不愛他,所以想要離婚。」
我回憶起昨晚他好像就在控訴,他感覺不到我愛他。
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愛不愛他。
「你愛他嗎?」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哼,真為霍景天覺得可悲,攤上你這麼個老婆。好好想想吧,希望你別後悔。」
6
說實話,「愛」這個字我以前根本沒聽過。
小時候為了吃飽飯,在大街上和別人大打出手,就為一個塑料瓶。
後來讀書,為了省錢,每天隻吃一個饅頭就著涼水。但最後我還是因為支付不起過高的學費,隻能輟學。
進入社會為了生活,撿垃圾、做保潔、送外賣、做微商、當酒吧調酒妹……一切髒話累活我都幹過。
我那麼忙,怎麼會有時間想「愛」呢?
就連後來霍景天說喜歡我,要和我結婚,我也是喜歡他的錢,希望自己能過上一個好日子,所以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麼我到底愛不愛他呢?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是愛他的錢,還是愛他的人。
但倘若他沒有錢,我是一定不會嫁給他的。因為我不想再多一個生活能力為零的累贅。
但是霍景天,我可以學著去愛你啊。我學習能力挺強的。
7
我打車去了公司,想要和他說清楚,沒必要離婚。
結果特助小李說他出差去了法國,可能要一個月左右才回來。
我不想等,萬一有別的妖精纏上他了怎麼辦?我可是聽說外國女人都特別有風情,特別招男人。
我打電話他也不接,可能是在飛機上吧。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去老宅。
霍景天的爸媽就是典型的霸道總裁和他的傻白甜嬌妻。
他媽媽也是平民百姓,也許是經歷過長輩阻攔的痛苦,於是在霍景天說自己喜歡上一個普通女孩時,他們也笑著說把我帶過來看看。
饒是開明如此的父母,當他們知道我是一個學歷高中、四處打工的混混之後,也不願意讓我進門了。
霍景天遺傳他爸的倔強,和家裡賭氣冷戰。
傻白甜媽媽想著我也可憐,其實是見不得霍景天吃苦,勉強同意讓我進門。
有時候我想,霍景天的單純,可能是遺傳他媽媽。
雖然我是進門了,也辦了婚禮,但他爸媽和爺奶還是不喜歡我,因此我和霍景天搬出來住。
「爸媽」,我依次叫著。
傻白甜媽媽:「小紅回來了,怎麼也不帶點東西呢,不然一會兒你奶奶又得念叨了。」
我:「……」
我覺得媽媽和奶奶越來越像了。
爸爸在一旁大動作抖報紙,嘴裡哼哼。
嗯,爸爸也越來越像爺爺了。
「小天呢?怎麼沒回來。」
他們也不知道霍景天出差了?
「景天他出差了,我想著沒事就來陪陪你們。」
傻白甜媽媽:「來什麼來,你來我們不還是一樣過。」
我:「……」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我和媽媽兩兩相望,她是開心,我是尷尬。
最後以爸爸的一句「沒有禮貌」結束了我們之間的對峙。
安靜地吃了晚飯,媽媽拉我到旁邊,小聲問:「你是不是和小天吵架了?」
我點點頭。
「我就說,沒事你怎麼會來。」
我:「……」
「夫妻間一定要多交談,別賭氣,這樣最傷心……」
我帶著媽媽一大堆的過來之談回到家,想了想,打電話給特助小李:「給我訂一張去霍景天那兒的機票。」
「夫人我……」
「怎麼,你隻聽霍景天的吩咐?」
「不是夫人,我沒有你身份證號。」
「哦,身份證是……」
對不起,是我多戲了。
8
臨睡前,我又給霍景天打了個電話。
他接了,但是他不說話。
我……好吧,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我就先說。
「霍景天,明天我要去找你。」
他沉默不語,隻有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唉,這鬧心的孩子。
「就是談談心,把離婚這件事說清……嘟-嘟-嘟」
話沒說完,他就掛了,讓我這句「最好不離」掛在嘴邊,不上不下,剛好把我噎著。
沒關系,我再打。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哼,霍景天你實在是過分了!
「喂,李特助,機票訂好了嗎?」
「夫人我……」
「你支支吾吾的幹嘛,別告訴我霍景天不讓你訂機票。」
「夫人實在對不起了,我不想失業……嘟-嘟-嘟」
氣煞我也,一個兩個都掛我電話。
沒人幫我買,我自己買不行嗎?
但是——我好像不會買。
以前都是霍景天安排好,我隻需要跟著他就行,可是現在……
折騰到半夜兩點,我靠著旅遊博主的視頻終於把票訂好。
早上八點的飛機,也睡不了多久。於是我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門鈴響了。
「誰呀?」
我走過去開門,門外是一臉姨母笑的傻白甜媽媽,手裡捧著一束玫瑰花。
「小紅,勇敢追愛吧,媽媽支持你!」
我:「……」
「這束玫瑰你一定要親手交給小天。因為它見證了你們的愛情!」
我:「……謝謝媽媽。」
傻白甜媽媽轉身指向一輛勞斯萊斯,「去吧,專車已備好。」
「等會兒媽媽,我行李……」
傻白甜媽媽雙手一推,「愛情是沒有負擔的,就這麼去吧!加油小紅!」
就這麼,我乘坐媽媽的專車,上了飛機。
9
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我腰酸背痛,手機沒電,玫瑰花也蔫了。
好不容易下了飛機,結果我法語一點不會,英語就會 yes 和 no,這下好了,舉目無親,寸步難行。
不知道哪家的調皮小孩,一下子把我撞倒了,恨天高和玫瑰花一起飛出去。
我狼狽地把鞋穿好,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男人扶我站起來,撿起玫瑰花,對我說了一串鳥語。
我一直點頭說 yes。
他有點疑惑,但還是把玫瑰花給我了。
我下意識扭頭,看到不遠處霍景天正皺眉一臉陰沉地盯著我。
「霍景天你傻站在那幹嘛?」
他快步走過來,「周小紅,你剛剛在幹嘛?」
他沒叫我老婆,我有一點不開心,「摔跤了,沒看到嗎?」
越想越生氣,我猛地把殘缺的玫瑰花塞在他懷裡,「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