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知我喜歡他後,連夜把我送去了尼姑庵。
可那庵是有名的風月淫庵。
我在裡面飽受摧殘,學了一身伺候男人的本領。
三年後,他上山接我。
問我是不是還喜歡他,他可以給我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入府。
我褪下衣衫,露出滿身青紫。
「我這具身子伺候過無數香客,倒是不知要如何伺候自己的兄長。」
他得知這三年來,任何男人隻要給足銀兩,便能隨意出入我的閨房。
徹底瘋了!
1
楚卿塵上山接我時。
我正在房間服侍恩客。
今日的客人是對孪生子,自詡文人雅士,在床上卻是一點不文雅,我被他們折磨得幾近昏厥。
好不容易將兩人哄睡,外面卻響起了叩門聲。
「靜禪,你家人來接你了,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吧。」
家人?
Advertisement
離開?
我有些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幾個字的意思。
然後迅速沐浴,盥漱,換上來時穿的那件舊衣裳,在師姐的帶領下țű⁷去了前廳。
遠遠便瞧見楚卿塵跟在掌門師太後面,手裡舉著一炷香,正一臉虔誠地叩拜。
他一身錦衣華服,長發高高束起,似乎還是三年前那個光風霽月的楚公子。
我一直等他拜完,這才緩緩走到他跟前,喚了一聲:「大哥。」
看到我時,他眼中泛起柔光:「出來了,剛聽師太說你在誦經,看來這三年長進不少。」
誦經?
我想到剛剛在房間裡的畫面,心底閃過一絲嘲弄,語氣卻依舊恭敬:「都是師太教導得好。」
大哥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掌門師太說了一些感謝的話,這才領著我上了馬車。
我坐在馬車裡,看著他在前面騎馬的高大背影,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他親自送我入庵那日。
那日本是我的及笄之禮。
父親廣散帖子,請了不少貴客,世家公子,有意替我擇一門好親事。
楚家的規矩是,女子在及笄這日,須準備幾樣繡品,送給家裡的父輩長兄,以謝養育之恩。
我給楚卿塵準備的是一件狐狸大氅,當我把大氅遞給他時,一把同心鎖卻從裡面掉了出來。
一旁貪玩的小侄女撿起鎖,看著上面的字念叨:「百年好合,爹爹,這上面有大哥哥與司瑤姐姐的名字。」
在場所有人均變了臉色。
同心鎖是每個泉城女子必有的出生禮。
鎖上刻有自己的名字,等到了婚嫁年紀,會刻上夫君的名字,隨嫁妝一起帶去夫家,以示永結同心之意。
近幾年民風開放,也有不少女子在同心鎖上刻自己心儀之人的名字,然後求爹娘成全。
可我的同心鎖上,刻著的卻是長兄楚卿塵的名字。
那天參加及笄禮的人很多。
他們對著我竊竊私語,說我罔顧倫常,是整個楚家的恥辱……
父親一耳光扇在了我臉上:「不知廉恥的孽障,竟敢肖想自己的兄長……」
娘親氣得當場暈了過去。
連對我向來溫和的長兄,也在瞬間冷了臉:「阿瑤,你太令我失望了……」
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被公布於眾,我隻覺得臉上火燒火燎地痛,也全然忘了這把同心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為了斷絕我的念想,楚卿塵連夜騎馬把我送來了這白衣庵,請裡面的師太教導我。
2
師太對楚卿塵的話言聽計從。
我一進庵便被扔去了後院,洗衣煮飯倒夜壺,幹最苦最累的髒活,吃的卻是發酸發臭的餿飯,沒兩日便病倒了。
此後,又被他們扔去柴房,每日一碗黑乎乎的中藥吊著。
如此過了七八日,我的身子竟奇跡般好轉了。
師姐丟給我一堆夜壺:「庵裡不養闲人,以後你便負責這些東西。」
從那以後,我便開始了沒日沒夜刷夜壺的日子。
那是一個冬天,天寒地凍,我的手浸在刺骨的冷水裡,生了凍瘡,腫得老高。
可就算是這樣,我依舊懷有希冀。
因為我相信楚卿塵總有一天會來接我的。
是他把我領回楚家的。
我六歲那年,家中遭仇家報復,親人全死光了,隻餘下我一人四處流浪,被外出的楚卿塵撿到。
領我回了楚家。
一開始,楚家父親隻願收我當個小丫鬟,是楚卿塵覺得丫鬟低人一等,在院子裡跪了三天,為我求來了楚家次女的身份。
這十年,我便是在楚卿塵的庇護下長大。
他教我讀書、識字、騎馬、射箭、看賬本……
他曾對我那樣好過,是不可能不管我的。
他隻是在生我的氣,氣我對他產生不該有的心思,等他氣消了,總會想起我,接我回府的。
我在這裡洗了兩個月的夜壺,一直盼望著楚卿塵有一天會來接我。
直到某天夜裡,我誤入前院,聽到禪房裡傳來奇奇怪怪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地把門拉開一條縫。
看到的是師姐正被幾個男人騎在身下,肆意侮辱的畫面。
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對外號稱佛門淨地的尼姑庵,其實早已淪為男人尋找樂子的淫窩。
這裡的每一個禪房,除了佛祖,還有一張由幾個蒲團合成的大床。
他們不分晝夜,欺辱著這些誦經禮佛的姑子。
我想到了逃跑。
第一次逃跑,剛出廟門,便被抓了回來。
他們把我掛在院子裡毒打了一夜。
然後依舊喂我喝那黑乎乎的中藥。
第二次逃跑,我認識了玢兒。
她是被賭鬼父親賣到這裡的,我們在逃跑的路上認識,然後一起被抓回來,一起被吊在院子裡打。
師太拿來一個竹簍,裡面裝著一條純黑小蛇。
她命人把玢兒的袖口,褲腳緊緊捆住,然後把蛇從她的領口放了進去。
玢兒嚇得暈了過去,但又很快被痛醒。
我不知道那蛇究竟在玢兒的身上做了什麼,隻能聽到她極盡悽慘的聲音在院子裡哀號,有血水順著褲腳滑落,滴在地上成了河。
玢兒一直在哭著求饒,說她知道錯了,說她再也不會逃跑,說她會聽話……
可師太們並沒有放過她,直到她完全咽氣,那條蛇才從她的胸口爬出來。
相比之前,蛇身明顯粗了不少。
然後,師太拿著蛇走到了我面前。
我滿臉恐懼地搖頭,求她們放過我。
說我爹是鎮上首富,長兄武藝高強,隻要他們放了我,放我回府,我一定給他們很多很多錢。
師太說:「是你兄長把你送到這裡,讓我們好生教導你的。」
一句話,堵住了我所有的希望。
「她服藥多久了?」一旁的禪房門突然被打開,裡面的掌門師太問。
「快兩個月了。」
「那應該能扛住。」她點頭。
師太便把蛇從我領口放了進來……
3
「轟隆!」一聲雷響,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掀開轎簾,就見山間狂風大作,樹葉沙沙作響,蒼穹猶如一塊巨大的黑幕,暴雨將至。
「要下雨了,找個地方避避吧。」
楚卿塵領我去了半山腰一座涼亭。
外面豆大的雨點很快便從天空落下,密密麻麻的,在地面砸出一個個小水坑。
楚卿塵擔心雨後馬車不好走,便吩咐小廝去把馬車卸了,給馬也找個避雨的地方。
「還會騎馬嗎?」
亭中隻剩我倆,他又想到什麼,回頭問我。
我抱著手臂縮在角落,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早忘了。
這三年間,我除了伺候男人,其他什麼都沒做。
他眼底浮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消失,安慰道:「沒關系,回府後我教你。」
我沒有回答,轉身看向雨幕。
他似乎這才察覺到我冷,脫下身上的外衫,想給我披上。
我不動聲色躲開他的觸碰:「謝謝大哥,我不冷。」
他僵在原地,握著外衫的手緊了緊,半晌才開口:「阿瑤,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沒答話。
他又繼續道:「你怪我也是應該的,三年前的事是我不對。那樣的情況下,我……我隻是沒做好準備……」
然後,他跟我解釋。
說他這三年一直在北邊做生意,前段時間才得空回府,沒想到我還在山上。
他以為父親早派人接我回去了。
這段時間,因準備父親六十大壽,他一直抽不開身,這不一空下來,立馬來了白衣庵。
最後,他問我。
「阿瑤,如果這三年,你的心意還沒變,我……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新的身份入府。」
「什麼身份?」我淡淡開口。
他眼神堅定:「什麼身份都可以,隻要不是楚司瑤。到時候,我會讓父親對外公開,說你是我在外面做生意遇到的良配……」
「轟隆」,又是一ṱũₕ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暴雨傾盆而下。
我收回放在外面的目光,第一次將眼神放到他身上:「那宋小姐怎麼辦?」
宋小姐,宋太守的次女,宋輕輕,在我剛入白衣庵那一年,便跟楚卿塵訂下了婚約。
這還是我從一位恩客嘴裡聽說的。
「你都知道了?」楚卿塵皺眉,「婚事是父親定下的,我當時並不知情。這三年,我一直在外面跑生意,阿瑤。」
說著,他向我走近一步。
「三年的時間,足以讓我看清自己的心,我心裡一直有你。請你給我時間,等我變得足夠強大,我會親自去宋家退親,然後,娶你入門。」
娶我入門?
這些話,若是被三年前的我聽到,不知有多開心。
可如今。
我想到這三年在白衣庵的經歷。
有被師太們吊在院子裡打,哭著求她們放過我的畫面;
有那條小蛇鑽進我身體時,無法言語的痛楚……
更多的則是被男人壓在身下,無法逃脫的窒息感……
隻覺得好笑。
我當著他的面緩緩褪下了自己肩膀上的外衫,輕聲開口。
「我這具身子伺候過無數香客,倒是不知要如何伺候自己的兄長。大哥,你走南闖北見識多,不如你教教我?」
4
我的肩膀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曖昧的紅痕,有以前的,也有今早新添上的。
我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
然後整個人踉跄退後數步。
「不……不可能,這是怎麼來的?你不是在庵裡修行嗎?身上怎會有這些痕跡的?阿瑤,你告訴我,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我回頭,對他露出燦爛一笑。
「香客留下的。」
他整個人無力跌坐在地,眼底猩紅,卻隻是呆呆看著遠方,好半晌,突然起身一把將我抓住。
「是誰?阿瑤,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做這些事的?是誰在逼你?」
「你啊,大哥。你親自送我進白衣庵,拜託裡面的師太好好照顧我。大哥,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白衣庵是有名的風月場所。任何男人隻要給足銀兩,便能隨意進出我的閨房,不是你授意的嗎?」
「不……」他搖頭,一口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
「不是我。」
他倒退。
「我不知道。
「阿瑤……」
我向他緩緩靠近。
「難道不是你親自把我送到這白衣庵來的?
「難道不是你拜託裡面的師太好好教導我?
「不是你嫌我對你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一連三問,步步緊逼。
他惶恐後退,隻不斷搖頭。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我……是父親聽了宋太守的建議,我也是為你好,才會……」
「駕。」不遠處傳來馬蹄聲,隱約能聽見小廝興高採烈的聲音,「公子,老爺安排人來接我們了。」
楚卿塵回過神,用手上的外衫迅速一把將我罩住。
5
雨,越下越大。
我坐上父親安排的轎子,一路回到楚府,天已經黑了。
原來住的院子早已收拾妥帖,伺候我的還是以前的丫鬟如雲,她撲閃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我時眼淚立刻掉了下來。
「小姐,你終於回來了。」
三年前,我離開時,她還是個小丫頭,如今倒也出落得成大姑娘了。
聽她說,娘親身子越發不好,已經搬出了府外,在城外的莊子上,整日與清佛為伴。
父親又娶了新的夫人,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弟弟,很是受寵。
楚府子嗣單薄,娘親在生下楚卿塵後,身子一直不大好,很難再有孕。所以,楚家父母當時才會同意收養我。
倒是如今,我見了新的主母,她年輕漂亮,身邊跟著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弟弟,襯得父親也年輕了不少。
沒兩日便是父親的六十大壽。
我被蒙上輕紗,安排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縱然如此,依舊有不少人拿異樣眼光看我。
三年前,我思慕自己長兄一事,在有心人的安排下,早已傳遍整座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