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大死了,隻有他拒絕別人,從來沒有別人拒絕他的。
可就在這時,我媽的電話又來了。
「季呦我警告你,這次再敢把溫衍舟甩了,你就別想回家了!」
電話外放,溫衍舟聽得清清楚楚。
「走吧,你媽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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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我家的時候,我媽已經切好了水果。
她跟迎接親兒子似的把溫衍舟領到沙發上,噓寒問暖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我這個女兒還在邊上。
「呦呦,別闲著,卻給衍舟倒杯水。」
我剛要拒絕,溫衍舟就自己起身從桌上的保溫壺裡倒了杯水:「我自己來。」
我想回房,卻被我媽一個眼刀子逼得隻能坐在一邊聽他們聊天。
三兩句過後我媽就切入了正題:「衍舟啊,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們分手,呦呦這孩子就是會衝動,你別跟她計較……」
「阿姨。」溫衍舟喝了口水,難得好心地替我說了句話,「不怪呦呦,當初分手……是我的問題。」
我媽聞言,肉眼可見地愣住了。
她看了眼我,又看了眼溫衍舟,略顯慌張地站起身說道:「我鍋裡還煮著湯,我去看看。」
剛走兩步她卻又回過頭:「呦呦,你不是說……是你要分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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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句「嗯」卡在嗓子裡,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是我提的分手,但想分手的不是我。
「是我對不起呦呦。」溫衍舟嗓音淡然,語氣平靜得像是一陣風。
我媽愣在原地,這顯然超出她的理解範圍了。
溫衍舟喝完杯子裡的茶,站起身朝我媽說道:「阿姨,我今天來就是想解除您的誤會,當初不是呦呦先放棄這段感情,是我先沒珍惜她。」
「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我媽有點蒙,幾乎是順著溫衍舟的話問道,「你現在是想跟我們呦呦復合嗎?」
我抬眼看向他,心不受控制地懸了起來。
許久,他淡聲道:「不了。」
3
溫衍舟走後,我惱羞成怒地看向我媽。
「媽!你幹什麼啊?我又不是沒他不行!你瘋了非要讓他來家裡?你還想讓我多難堪?」
被我一通吼,我媽愣了一會,然後沮喪地坐在了我對面。
「呦呦,其實你們分手的那段時間你有多痛苦媽媽看在眼裡,媽媽……媽媽還以為你會想跟他重新開始,媽媽隻是想幫你。」
我噎住,心裡埋怨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是媽媽不好。」她面帶歉疚地看著我。
我迎上她的目光,這才發現她已經長了許多皺紋。
媽媽年紀大了。
我不該一直讓她操心。
溫衍舟剛才的那句「不了」又在我耳邊圍繞。
我忍住酸澀,強顏歡笑地對我媽說道:「沒事,也怪我這麼大了還要你操心。對了,你說姨媽給我介紹的那個男孩子不錯的,什麼時候能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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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媽和我姨媽的牽線,我就這麼跟這個相親對象見面了。
在我公司的樓下。
之所以定在這裡,聽姨媽說,好像是這個男生對我的工作感興趣。
還沒見面就開始關注我的工作,我頓時相親的興致就不高了。
「還是去一下吧,總要給姨媽一個交代,她也是為你好。」
我無奈隻能去了約定的地方。
這個男生長得倒是還可以,清秀類型的。
桌子上Ťüₔ已經點好了兩杯咖啡,看來他是提前來的,還知道先點好咖啡,這讓我對他稍稍改觀。
Ťų₅可我剛抿了一口咖啡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家店我常來,這明顯不是平常的水平。
「咖啡師,」我轉身叫了一下,「你好,這咖啡……」
「哎哎等一下!」這個男生突然伸手攔住我,「別叫!」
我疑惑:「怎麼了?這咖啡有問題,他家平時不是這樣的。」
「你不知道,這家咖啡店可貴了,我剛才口渴了,把我的喝掉了,想著你應該沒怎麼喝過咖啡,不習慣這個味道,就把我的倒了一半給你,加了點熱水,怎麼樣?不影響吧?」
「……」我愣了一下,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接著又說:「你叫季呦是吧?我叫張南,我聽你姨媽說了,你每個月工資挺高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女人就該在家帶孩子。」
我嘴角抽了抽,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我這是在相親嗎?
我不由得四處打量了一下才確定我沒有在這一瞬間穿越到清朝。
「你這思想也太古板了。」我把咖啡朝桌子裡面推了推,「在家帶孩子是一種選擇,不是枷鎖,你該看看書了。」
「你要是想出去上班也行。」張南道:「那我就不工作了,家裡總要有一個人照顧的。」
我略一意外,剛要說他還挺看得開,就聽他又說:「但是我要提前說啊,我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不會打掃衛生,生孩子就更不用說了,到時候可以讓我媽來帶孩子,但是主要還是靠你,畢竟你是小孩媽媽。」
我大腦一片空白。
他還在嘀咕。
我卻已經在想,我是不是哪裡得罪我姨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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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九月十九怎麼樣?」他突然問。
我完全錯過了他的自言自語,隻得問了句:「幹什麼?」
「結婚呀!」他道,「我倒是不著急,但是你年紀這麼大了,拖不起啊,這樣,你婚後工資我幫你管,你專心上班,家裡交給我。」
我真想找把刀把這人的腦袋劈了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做的。
想了想,我推辭道:「還是算了吧,我其實有男朋友了,隻是家裡不同意,希望你能理解。」
他立馬著急起來:「是誰?多大?幹什麼的?條件比我還好?」
「……」我默了默,這一瞬間腦子裡隻想到了溫衍舟:「呃……28,警察。」
張南突然沉默,他視線看向我的身後:「不會是……他吧?」
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視線一縮,瞬間轉回來。
「張南,他什麼時候來的?」
張南還沒開口,身後傳來溫衍舟的聲音:「在你說有男朋友的時候。」
我:「我沒了,救命。」
張南:「我沒了,救命。」
他幾乎是跟我同時發出哀嚎,以致我剛感嘆完就愣住了。
但讓我更加難以置信的是,溫衍舟就這麼當著我的面掏出一副銀色手銬,把我的相親對象給銬上了。
我呆住:「溫衍舟你不至於吧?我隻是相個親,而且就算他想法不對你也不至於這樣吧?你……」
「季呦,」溫衍舟突然打斷我,「他是通緝犯。」
我直接石化,轉頭看向張南的時候,耳邊全是我這個大石頭碎裂的聲音。
4
麻了。
在第二次無辜進局子的時候,我滿腦子隻有四個字——「流年不利」。
這次審問我的不是溫衍舟,是上一次壓住周朝的年輕警官。
「又是你啊。」他坐在我對面,神色揶揄,「孩子生了?」
我滿臉無奈,苦笑著說:「孩子生在了派出所外面往右兩百米的垃圾桶裡,警察同志要不要去救一下?」
他被我逗得笑了一聲,很快開始審問我。
「你跟秦毅是怎麼認識的?」
「秦毅是誰?」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你相親的對象,他原名秦毅,張南是他在 t 市的化名。」
我哦了一聲:「我姨媽介紹的。」
「你姨媽叫雍桂華?」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
「她被騙了二十萬,剛立的案。」
我傻眼:「我姨媽也跟他相親了?」
警察同志低頭悶笑一聲:「你姨媽收了他做幹兒子。」
「……哦。」
正要繼續下一個話題,門突然被敲響,打開門,是溫衍舟站在門外。
「怎麼了?」審問我的警察問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總覺得他瞥了我一眼。
「刻錄機在哪?」溫衍舟憋了半天,問出這句。
我能感覺到這個年輕的警察額頭飄過三條黑線。
他眨了眨眼:「在會議室。」
「嗯。」溫衍舟高冷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審問恢復正常。
大約十分鍾後,門又被敲響。
溫衍舟站在門外:「案件會商室的空調遙控器不見了,你是最後一個出來的。」
年輕的警官太陽穴直跳,「案件會商室的東西都ṭũ̂ₓ不會帶出來的,你再找找。」
「謝。」溫衍舟丟下一個字,轉身就走。
審問艱難繼續。
大約相同的時間過後,溫衍舟又站在門外:「我的新手銬不見了,他們說你試過。」
「……」年輕的警官握著門把手的手逐漸收緊,半晌吐出一句,「你的意思是我試用你的手銬?」
「……畢竟很好看。」
「再好看那也是手銬,我試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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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問再次開始的時候,這位年輕的警官顯然已經亂了章法,他盯著我看了幾眼,語氣頗有些擺爛:「你跟溫警官很熟嗎?」
「這也跟案件有關?」我反問。
他雙手一攤,隨意道:「沒關系,但是你看,他顯然不讓我審你。」
我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不過沒關系,你本來就跟這件案子無關,隻需要例循審問一下就好。」
我稍稍放心:「審吧。」
他眉稍一揚,轉著手中的筆道:「所以你真的跟溫警官不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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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局子裡出來的時候,我又在路邊碰到了溫衍舟,他的表情比上次更冷漠。
「上車。」
我正低頭回著消息,剛好點開黎羨給我發來的語音:「姓溫的肯定是擔心你審問的時候害怕,信我。」
我慌忙滅掉屏幕,可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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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舟把車停在一處沒人的地方。
空氣安靜,他忽然問我:「你在相親?」
我看向他:「警察還管這個?」
他瞥了我一眼,嗓音帶了點警告:「季呦!」
我撇了撇嘴,沒有ţü⁺回答。
溫衍舟這個人就是個自大狂,整天驕傲死了,看誰都不順眼。
我才懶得理他。
分手後第二次荒誕的交集,就這麼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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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我在我家小區門口遇到了那個年輕的警察。
他一眼就認出我,叫了我一聲就大步朝我跑過來。
那架勢,我差點以為我犯法了。
「這麼巧,你也住這?」他指著我住的小區驚喜地問道。
我嘴角抽搐,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一陣尷尬,我看他像是有話要講的樣子,瞥了眼旁邊的咖啡店:「進去坐會?」
他兩隻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好!」
他說他叫許巖,從他嘴裡,我聽到溫衍舟這兩天又要去執行有危險的任務。
他還說上次跟我相親的那個人手底下有一個詐騙團伙,他們的老窩藏在鄰省的山區。
我眼皮一跳。
那個地方,經常地震。
「季呦,你在聽嗎?」
對面的人揮舞著銀色的叉子,兩隻眼睛圓溜溜地盯著我。
我怔了怔:「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他咳了一聲,附身過來:「你是不是有先天性心髒病啊?」
我被咖啡嗆了一下,意外道:「你怎麼知道?」
他一拍雙手,一臉「果然是這樣」的表情笑道:「溫衍舟以前有個女朋友,心髒病犯了,嚇得溫衍舟這麼一個唯物主義爬了一夜的山去求佛,結果夜裡山上太黑,沒爬上去,掉進坑裡待了一夜,後來還生了場重病。」
「是你吧?」他雖然是在問我,但語氣依舊基本上確定。
我有點意外:「什麼時候?」
他道:「一年前吧。」
我心跳加快,我一年前的確犯過一次病,那一次特別嚴重,搶救了一整夜才保住小命。
可溫衍舟從沒告訴我,他也曾為我爬過數千級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