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
「秦澤,我不喜歡你。」
秦澤臉色煞白。
我平靜地抬頭看他,
「所以在知道這些之後,除了被感覺到被冒犯,我並不難過,也並不想報復你們——」
「......才怪。」
話音未落,我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臉,然後在他捂臉退開的時候又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臉。
看著他兩邊臉頰泛起的淤青,我松松拳頭,發現心裡的鬱結似乎消散了許多。
「這兩拳就當還清了。」
「至於顧長安,叫他以後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可不是兩拳那麼簡單。」
秦澤傻傻地看著我。
「記得回去擦藥。」
丟下這句話,我神清氣爽地上樓。
很快就收到了顧長安的道歉微信,看來秦澤效率挺高的。
「那兩幅《上林賦》,我一直很好地保存著。」
「其實,一開始我接近你的確是為了讓江斐不好受,但到了後來,我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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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似乎在斟酌用詞,一直顯示正在輸入,我直接把他刪了。
狗男人不配擁有我的微信好友位。
9
前幾天江斐的鑰匙丟了,為了防止他今晚開門進來,我把他的備用鑰匙從門毯裡抽了出來。
從冰箱裡拿了幾瓶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我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整個腦袋昏昏沉沉,醉成了一灘爛泥。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聽到了門鎖響動的聲音。
然後,又安靜了下來。
但很快,廚房響起水燒開的聲音,以及杯子的碰撞聲。
過了一會兒,沉穩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緩緩逼進。
眼前光線一暗,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覆上了我的額頭,然後我就聽見了江斐低沉的聲音,「你有胃病,不該喝那麼多酒。」
他輕輕抬起我的下颌,低哄著,「乖,起來喝蜂蜜水。」
我閉著眼睛,下意識躲開他的手。
江斐耐著性子,「聽話。」
聽到這個詞,像是一粒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湖面,神智頓時清醒了幾分,望進那雙沉靜深幽的眼睛,那裡有明顯的擔憂。
他似乎知道我想問什麼,「我不隻一把備用鑰匙。」
一股無名火竄了上來,我用力把他推開,「滾。」
「我們已經分手了。」
江斐眸色微沉,禁錮著我的手腕,「我沒同意。」
胸腔那股沉悶又開始肆無忌憚,再加上酒精作祟,我的嗓音帶著一股悶悶的哭腔,
「江斐,既然安寧已經回來了,既然你還喜歡她,跟我再繼續糾纏下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關她什麼事?」
「而且,什麼叫還喜歡?」江斐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他定定地看著我,「蘇禾,我從來都不喜歡她,我自始至終喜歡的隻有你。」
我沒想到他到了現在還要撒謊來騙我,「啪」的一聲就把他手上的水杯打翻。
「不喜歡高中的時候會攢錢送她項鏈?我當時本來寫了情書要跟你告白的,我發現了你抽屜裡那條項鏈,我以為是送給我,結果呢,第二天就出現在她的脖子上。」
「不喜歡她出國後你會那麼魂不守舍?那段時間還總是想法設法地針對我?」
「不喜歡知道她回國的消息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還騙我說去實驗室,結果去醫院陪你的白月光。」
「不喜歡情人節那天她蹲在地上哭,你會那麼心疼地看著她——」
「安寧是我妹妹。」
我還要繼續控訴,卻被他這句話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江斐聲音有些無奈,「有血緣關系的親妹妹。」
我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緩過神,「可是她姓安......」
「她跟我媽姓。」
「可是她叫你阿斐......」
「她小時候不滿我比她早出生幾分鍾,就一直這麼叫我。」
他低聲,「我爸媽離婚時鬧得很難看,安寧對我們怨氣很大,在學校遇到也裝作不認識我。」
腦子忽然一團漿糊,我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捋清楚,「可當時你送了那條項鏈給---」
「那條項鏈並不是我送的,是她喜歡的男生送給她的,隻是剛巧我和那個男生買了一模一樣的項鏈。女生都希望自己能擁有獨一無二的禮物,我怕如果送給你,你會不開心,就沒送了。」
江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所以我後來送了你一臺筆記本,裡面有我親自設計的幾款單機遊戲,你當時很喜歡玩。」
說著,他忽然嘆了口氣,「其中一款遊戲通關後會屏幕會自動滾動數字,那些數字會串成你的名字,和一個愛心,」
「可惜你隻玩到第二十關,就過不了了。」
我咽了咽口水,一方面覺得他似乎在瞧不起我的智商,一方面又覺得他表白的方式有點土,但沒說出來,吶吶,
「我當時以為這是你沒收了我那些珍藏版小說後給我的補償。」
江斐漆黑的眸子微低,「還有,我不覺得沒收別的男生給你的情書是針對你。」
我低下頭,攪著手指,「那不是當時以為你受了情傷,拿我撒氣嘛!」
江斐沉默了一會兒,「蘇禾,我不明白,當時我和安寧走的並不算很近,甚至沒說幾句話,你為什麼就認定我喜歡她?就因為那條項鏈嗎?」
「當時你是班草她是班花,大家都說你們有夫妻相,很般配。班上跟我關系好的女生都在磕你倆的 CP,還出了同人文,然後我就......隻是沒想到你們不是夫妻相,是兄妹長得像......」
在他極具穿透力的視線中,我心虛地低下頭,說不下去了。
忽然想起什麼,「不對啊,我當時看見安寧親口說出那條項鏈是她喜歡的人送給她之後,看向了你。」
我眯著眼睛,「她當時看的人就是你。」
江斐一愣,眸底情緒翻湧,他垂下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麼。
我的心忽然一沉,各種猜測在心底生根,張嘴想說什麼,就聽見江斐低沉的聲音:
「她有斜視。」
我驚呆了。
眨眨眼,又搖搖頭,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是,他的表情那麼認真,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悲傷。
「她當時真正看的人,是坐在我旁邊的周沉。」
我已經不記得周沉長什麼模樣了,腦袋嗡嗡作響,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魔幻了起來。
似乎怕我不信,江斐回房拿出一張全家福出來,上面是江斐的爸爸媽媽,抱著縮小版的江斐和安寧。
而照片裡的安寧,目光略顯呆滯,斜斜地看向某個地方。
我聽見自己遲滯的聲音:「她為什麼不去做手術?」
江斐面沉如水,下颌線似乎隱約開始緊繃,頗有幾分無奈,
「她是個性子驕傲的人,覺得去做這種手術很丟臉,所以一直將這個秘密掩飾得很好,隻是偶爾會不自覺發病。但這次回國,她終於想通了,決定接受治療。」
手指掐入掌心,大腦迅速將所有的事情串聯到一起,「那你之前去醫院陪她是因為......」
江斐接過我的話,「做斜視手術。」
我呆呆地看著他,微張了嘴,半晌沒合攏。
「情人節那天她蹲在地上哭......」
江斐閉了閉眼,聲音沉痛,「手術失敗了。」
話音一落,壓抑的沉默蔓延在周圍。
難怪,她當時哭得那麼傷心。
難怪,他當時眼裡那麼心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斐拿出手機,打開他和一個醫生的聊天記錄,
「這個醫生是我朋友專門介紹給安寧的,技術高超。我今天在超市和她聊的就是這件事,下星期她會再做一次手術。」
我點點頭,在心裡預祝這個可憐的女生手術成功。
「所以,你這些天表現得對我這麼冷淡,是誤會我和安寧在一起了?」江斐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我忍不住小聲為自己反駁,「我明明隻是不讓你上我的床而已。」
江斐眸色很黑,像外面的夜色,「蘇禾,不管別人怎麼想,但在我的認知裡,情和欲不能分開,隻有愛一個人極深,才會想佔有她,一刻都不想和她分開。」
「這些天,你假裝失憶,跟那兩個男人走得那麼近,還不讓我碰你,我會覺得你想出軌。」
我連忙解釋,急得額角都出汗了,
「我真的失憶了。直到剛才看到你和安寧聊天才想起來的。我發誓。」
江斐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嘆了口氣,將我摟緊懷裡,輕吻我的額頭,「蘇禾,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用力地點頭,「情人節那天我晚回了四個小時。我一個人去坐了摩天輪,隻是剛好碰到了秦澤,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我隻喜歡你。我和他真的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那《上林賦》呢?」江斐輕聲問,「顧長安在情人節那晚給我發了你送給他的《上林賦》的照片。」
草。
他是真的狗啊。
我輕輕揪著他的衣領,
「那本來是我送給你的,當時看到你和安寧在一起,我就把它扔了,是顧長安撿了起來。我沒想到他會拿這個來挑釁你。抱歉。」
然後我又把秦澤跟我說的他們趁我失憶冒充我男朋友的原因告訴了他。
我一字一句承諾,「江斐,我很喜歡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明天我就跟爸媽攤牌。」
江斐不說話。
我咬了咬唇,脫口而出, 「作為補償,最多, 今晚你想做什麼就讓你做什麼好了。」
「真的?」他笑。
我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掉入了什麼陷阱,逼自己迎上他灼熱的視線,「真的。」
話音剛落, 他迅速低頭,一手扶著我後腦,將我按到在沙發上。
吻落下,鋪天蓋地。
他有些急躁地伸向我的背後, 另一隻手去解自己襯衣的扣子。
我指尖無意識地緊緊攥住他的衣服, 呼吸越來越亂。
在他的吻逐漸往下,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按住他的唇,開始翻舊賬,
「剛才在超市你為什麼不出來追我?」
江斐輕而易舉地將我的手臂禁錮, 舉在我的頭頂,繼續吻我, 聲音含糊,
「買的東西還沒結賬。」
這個理由我竟無法反駁。
到最後一刻的時候,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抓住他的肩膀, 急忙叫停,「那個好像用完了......」
江斐壓住我, 在我耳邊輕輕地笑,「你以為, 我剛才執意結賬的東西是什麼?」
好家伙。
我還想再說什麼,江斐直接堵住我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話。
直到後半夜,我哭的嗓子都啞了, 時不時身子輕顫,還沒緩過來。
而酒足飯飽的江斐打開了學校論壇,用自己的賬號為自己投上了莊嚴的一票,並且評論:
我和蘇禾在一起了。
沒想到都這個時間點了,還有人沒睡。
底下一堆評論 666 和 999 的。
我的臉紅透了,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條匿名評論, 就跟江斐說了。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
「(那」我一想也是, 安寧性子直,就算真的評論也不會匿名。
這樣想著, 我忽然感慨,「要不是這次失憶,顧長安和秦澤冒充我的男朋友,或許我們之間的誤會也不會那麼快解開。」
江斐眯起眼睛, 撐著下巴看我, 眼神莫名讓我感到有些危險,「聽起來,你對顧長安似乎戀戀不舍?」
我冤枉,明明也提了秦澤!
他冷哼, 「明天我要把那兩幅《上林賦》拿回來。」
「我沒意見。」
他沉默,眼裡醞釀著風暴,「還要揍他一頓。」
我忍不住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