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我病好了，你和我約會好不好？」路升眼睛亮晶晶的。
我頗為艱難的點了點頭，腦海裡浮現出了一些不太友好的記憶。
每個大學總有一個小情侶的必備約會聖地——小樹林。
當初我纏著路升去我們學校小樹林裡約會，去之前腦海裡想的是月光下互訴衷腸，甜甜蜜蜜。
結果他帶著我迷路了，喂了兩個多小時蚊子之後被保安叔叔帶了出來。
最後我倆互相看著對方臉上咬的幾個大包，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
後來提起約會兩個字我耳朵邊就能響起蚊子的聲音，仿佛惡魔的低語。
6
本來以為他說的約會也就是吃個飯，看個電影。
結果一不留神給我帶到鬼屋了。
路升這虎了吧唧的拽著我的手就進去了。
和我們一個時間進去的還有一個紋花臂的大哥。
進去之前，鬼屋的工作人員還瞅了ŧṻₒ兩眼大哥的花臂，弱弱的開口道：「禁，禁止毆打 npc。」
路升一邊往裡進一邊在我耳邊念叨：「害怕的時候就抱緊我，我保護你。」
進去之後，我還沒被嚇到，倒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花臂大哥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 npc 嚇的一下子竄到我倆中間了。
然後我就聽見一陣碎碎念，「富強，民主，文明，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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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本來有些害怕也被這大哥的碎碎念給整沒了。
出鬼屋後，路升飛快的把那大哥扒在我倆胳膊上的手給拽下來了，臉色也黑的像鍋底。
那大哥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蒼白，他還和我搭話說：「妹妹是哪的人啊？這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是前男友。
大哥聽我說完，態度更是殷切起來，「我給你介紹一個唄，絕對的一表人材，長得也不比你這位朋友差。」
我有點想笑，這大哥的花臂我都懷疑是貼上去的了，第一次見到紋著花臂的媒婆。
路升噌一下站到我身前，咬牙切齒道：「不需要。」
「妹妹啊，聽哥一句勸，脾氣不好的男人不能要，還是讓哥給你介紹一個溫柔體貼不粘人的。」
路升一把拽住我的手，氣急道：「她就喜歡我這樣粘人的。」
我：「我什麼時候說過……」
路升沒等我說完，拉著我就走了。
我連忙回頭給大哥擺手。
他把我送到家之後遲遲沒走，往我家門口撇了好幾眼。
這時候，我媽好巧不巧的走出來扔垃圾，見到路升和見到她親兒子似得，非說天黑了路上危險，讓留在家過夜。
我看著路升快一米九的大高個，深感是遇上他的壞人更危險才對吧。
我欲語還休道：「我覺得······」
我媽極有威懾力的瞪我一眼，「你覺得什麼？」
我被迫叛敵，隻能忍辱負重道：「我覺得您說的真是，太對了。」
晚上吃飯我爸瘋狂給我使眼色。
我倆迅速展開了一場腦電波交流。
我爸挑挑眉：這小子怎麼登堂入室了都。
我往我媽的方向瞥了瞥嘴：不關我事啊，我媽弄回來的。
我爸還想示意我什麼，我媽直接衝我來了句，「嘴抽筋了？好好吃飯。」
我爸一聽到我媽聲音，看都不敢看我了，趕忙老老實實埋頭吃飯。
吃完飯，我媽非拉著我爸說要去跳廣場舞。
我爸直接無視我求助的眼神，頭也不回的跟我媽走了。
我和路升面面相覷，我正想著把他安排到哪個房間合適。
他倒是一點不認生，說道：「我就住你隔壁那間就好。」
我狐疑道：「你怎麼知道我隔壁那間是空房？」
他表情僵了一下，而後說道：「猜的，猜的。」
7
我爸回來之後喊我出去，把我拉到角落說悄悄話。
「閨女啊，你要是和這個小路在一塊了，咱倆這個家庭地位估計還要降一降啊。」
我眯了眯眼問：「此話怎講？展開說說。」
我爸嘖了一聲，又向我耳邊湊近了點，小聲說道：「你也知道你媽向來在咱家一家獨大，你媽這麼喜歡這個小路，他就等於你媽身邊的紅人，咱倆是不受寵的，等他來了咱家，那咱倆以後還有什麼話語權啊。」
我略加思索，「有道理，但不是咱倆，是你自己吧，爸。」
「爸你這到是給我開拓了新思路了，我媽待見路升，我和他在一塊了，他得聽我的啊，那我豈不是地位提高了。」
我爸聞言，馬上試圖用鄙視的眼神殺死我。
第二天早上，路升喊我起床吃早飯，我悲憤的用被子把自己纏成繭，勢要表達我要睡覺不吃飯的決心。
路升也不急，跟個唐僧一樣站在我床邊開始科普不吃早飯的危害。
我小時候不理解孫悟空為什麼嫌唐僧嘮叨，今天終於痛徹心扉的理解了。
正要下樓的時候，路升來了一句，「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
我一聽這話有點熟悉，這不是我昨晚和我爸說的悄悄話嗎？
「你，昨晚？」
他馬上表清白說道：「我不是故意聽到的，你們就在我門口說的，我想聽不見都難。」
我扶額哀嘆，我和我爸一向在那間房門口哭訴我媽的暴政，習慣了，一時忘了他昨晚在那間房住了。
「還有你書桌上擺著我的照片，我也不是故意看到的。」
不是我舊情難忘，屬實是他那張照片太好看了，放在那賞心悅目的看著飯都能多吃兩碗。
「我那是懶得丟了。」我才不想承認是我貪戀他的美色。
我抬頭看他，他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來，手支著下巴點頭連連應聲。
我突然感覺一陣臉熱，不自在的別開臉，頗有些棄陣而逃的滋味。
剛坐到桌上，我爸就說：「煙煙啊，怎麼臉這麼紅啊，是不是生病了。」說著就要伸手探探我額頭的溫度。
我媽拍開我爸的手，轉頭笑著和路升說：「那正好，一會兒小路帶著煙煙去你們醫院做個檢查吧。」
路升笑著應聲，在我媽面前儼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我表示抗議道：「我沒事，不用做什麼檢查。」
我媽：「讓你去就去，去檢查一下又沒壞處。」
在我媽說了要把檢查的單子拿回來給她看之後，我隻好乖乖的跟路升去了他醫院。
他帶我去檢查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女護士旁敲側擊的問：「你是路醫生女朋友嗎？」
我愣了一下說道：「不是，我是他病人。」
她表情肉眼可見的高興，說話的語調都歡快了不少，「路醫生真是熱心，還專門陪病人過來檢查。」
顯而易見，又是路升的追求者。
我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脫口而出又補了一句，「不止是病人，還是他未來女朋友。」
沒想到這句話正被拿了檢查單回來的路升聽見。
他的走上前蹲在我面前，頗為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問道：「你答應和我復合了？」
我眼睛裡倒映出他的樣子，感覺一時有些心跳加速。
我頭腦一熱，猛的點了點頭
8
路升送我回家的路上，我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當初分手的時候我還發誓說這輩子不會吃他這顆回頭草，結果還是吃了。
我讓路升先別告訴我媽，我倆在一起的事。
路升也沒生氣，湊過來親了我一口，說道：「怎麼？想玩地下情嗎？」
「呸，不要臉，誰和你地下情。」
路升捏了捏我的手，「那為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話了。
我怕沒幾天又分手了，我媽這麼喜歡他，到時候白高興一場。
路升臉上有些委屈，說：「你還不如說想和我玩地下情呢？」
路升還是同意了，但讓我答應了他每天都要見面的條件。
我想著他也就是說說而已。
結果半個月了，他沒空過一天。
醫院忙的要死的時候也要抽一個小時的空來喊我出去陪他喂蚊子。
他還美名其曰是培養我們倆愛情的火苗。
火苗沒見到，蚊子倒是一茬一茬的飛。
我看這勞甚子愛情火苗都要被成群結隊的蚊子給撲滅了。
他好不容易調休一天，我勸他在家好好休息。
結果他戲癮又來了，一臉委屈的說：「你是不是不想見我了，你又要對我始亂終棄是不是？」
若不是他這戲是衝我來的，我都想給他拍手叫好了。
這天晚上回來，天上下了雷陣雨。
路升又留在我家。
吃飯的時候，路升坐在我旁邊。
我給他使眼色，讓他好好低頭吃飯，別看我。
他沒懂我的意思，還以為我想追求刺激。
把手伸到桌下順勢覆在了我的手上。
我又看著他咳嗽了兩聲。
他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下一刻就緊緊牽住了我桌下的手。
我倒吸吸一口涼氣，怎麼這麼虎？
我媽眼神在我倆身上轉來轉去的，「我看你們倆不對勁啊？」
我趕緊把手掙開，「啊？沒有啊，有什麼不對勁？」
9
吃飯的時候光顧著堤防我媽了，飯都沒吃幾口。
晚上趁我媽睡了，我喊上路升偷偷去冰箱裡拿吃的。
我熟練的帶著他摸黑走進廚房。
他笑我說：「你這熟門熟路的，看樣子是慣匪啊？」
我瞪他一眼，「行，我是土匪頭子，那你就是壓寨夫人。」
「那做你的壓寨夫人，我有什麼好處呀。」他湊到我耳邊輕聲說。
他的話鑽到我耳朵裡，弄的我耳朵痒痒的。
我順手從冰箱拿出晚上剩的紅燒肉，遞到他眼前，「好處就是，有紅燒肉吃。」
話音剛落，廚房燈亮了。
我媽站在廚房門口挑眉看著我，「咱家的老鼠可算是逮到了啊。」
我媽喊我們倆到客廳。
她坐在沙發上的架勢像是正要問訊的警察。
我和路升站在沙發前低著頭，活脫脫像是畏罪潛逃的犯人。
「這段時間你天天往外跑，我早就感覺不對勁，今天給我老實交代。」
我心虛的咽了下口水，「媽，那個，我……」
路升猛的牽住我的手，往前站了一步。
「阿姨，對，我們是在一起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和您說。」
我被他扽的一個踉跄，看著我媽討好的笑了笑，「啊對，這不之前沒找到機會嗎。」
我媽明顯不信我的鬼話，「小路沒機會說我信，你天天在家也沒機會？」
我咬了咬嘴唇，小聲叨叨，「這不是準備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良辰吉日說嘛。」
路升主動上前，「阿姨，您別怪喬煙，要怪就怪我吧。」
我媽看著路升，上下掃視了一眼，嘖了兩聲說道：「可惜了一顆好白菜啊。」
我：「？？？」怎麼突然人身攻擊呢？
她說完扭頭回房了，留下原地一臉氣憤的我。
我扭頭看著路升，「什麼意思？誰是好白菜？你可惜了嗎？」
路升連忙說：「你是，你是好白菜，不可惜，不可惜。」
10
我怎麼都沒想到，我爸這麼容易就被收買了。
我爸喜歡下棋，雖然是個臭棋簍子，但棋越臭越愛下。
路升投其所好送了我爸一套絕版的棋譜。
我爸當時就宣布從此以後路升就是他親兒子。
我：「？？？」你親閨女還在場呢。
沒過多久，路升提出來讓我去見見他父母。
我大驚失色，「別吧，我害怕。」
路升低笑了一聲，「你怕什麼，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誰醜？」我怒目而視。
路升輕輕抱ṭų⁽住我哄，「我醜，乖乖，你最好看了。」
「哼，以後想跪鍵盤就直說。」
之後路升把我哄的五迷三道的。
我稀裡糊塗的就同意了。
去他們家的前一天，我感覺像上戰場一樣緊張。
他爸媽不好相處怎麼辦？
他家裡人不喜歡我怎麼辦？
明天見面我該說些什麼才好？
一晚上滿腦子都是這些問題。
第二天，我看著鏡子裡熊貓眼的我。
趕緊拿遮瑕蓋了蓋。
不過我一整晚的焦慮一到他家裡就被打破了。
一進他家門，路媽媽滿臉笑意就迎上來。
「這是煙煙吧，長的真漂亮。」
我腼腆的笑了笑，「阿姨好，我是喬煙。」
路媽媽拉著我的手坐到沙發上，一個勁兒的誇我。
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路爸爸從廚房探出頭，「兒媳婦來了？等著啊，菜一會兒就好，路升進來給我打下手。」
路升拍了拍我的頭，應聲進廚房去了。
路媽媽拿了路升小時候的相冊給我看。
我看見一張他三四歲的照片，沒忍住笑出了聲。
繃著一張小臉，頭上戴著個兔耳朵發箍，穿著粉色的小裙子。
路媽媽把這張照片送給了我。
臨走的時候，還給我包了一個大紅包。
11
吃撐了，晚上散步回家。
走到半路絆了一腳，腳扭傷了。
路升背著我往家走。
「當初我和你分手以後，你想沒想我啊。」我下巴支在他肩膀上。
他腳步停下，側過頭很認真的說道：「想，很想，特別想，想到我都不知道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了。」
燈光下，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交織在一起，我的心怦怦直跳。
「你閉上眼。」
路升低笑一聲，聽話的閉上了眼，「幹什麼啊。」
我飛快的側過頭在他臉上親一了口，「獎勵你。」
「我愛你，喬煙。」
「我也愛你。」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會，一定會。」
開始是你，結束是你，兜兜轉轉還是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