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
王知暖被我看得臉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頻頻望向顧越。
我沒說話,隻是慢慢抬起了手——
「蘇酥,你幹什麼!」
顧越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徑直拽住我手腕,眼裡流露出了一股子責備:「蘇酥,我都說了是為了工作需要,你在幹什麼?動不動就想打人?」
王知暖也順勢紅了眼眶,委屈巴巴地掉眼淚。
「蘇姐,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可以走……或者你討厭我,想打我一巴掌,就打吧。」
顧越直接轉身看向她:「什麼打不打的,你又沒做錯什麼,幹嗎要挨打?」
「可是蘇姐好像不太喜歡我……」
王知暖聲音很受委屈,豆大的眼淚巴巴就掉了下來,還挺神奇的,說哭就能哭。
我試著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但眼淚掉不下來,還澀得很。
顧越再次轉身看我:「蘇酥,你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你……」
「我怎麼欺負她了?」
我直接打斷了顧越的話,接著當著他的面,將伸出的手慢慢落在王知暖的頭發上。
她頭發上沾了一片落葉,我將那片葉子取下,握在手心碾碎。
「幫她取落葉,就是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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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隨即便是自責:「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害怕你不喜歡知暖……」
「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她?」
我笑:「一個長得挺漂亮、三觀還行的小姑娘,我肯定喜歡啊。又不是作奸犯科,或者是不要臉地去當別人小三,幹嗎怕人討厭呢?」
聽著我說的話,王知暖的臉色愈發難看。
我又笑著開口:「王小姐……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7
當然,她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畢竟明知故犯的小三,隻有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身份,有些話也終究難以啟齒,就隻能硬生生咽進肚子裡。
我並不歡迎顧越的到來,但是民宿不是我的。
阿公阿婆要做生意,民宿的客人越多,他們才能夠從中多賺一點錢養老。
顧越原本說要跟我睡一間房。
但我指著床上的娃娃,果斷拒絕了他:「阿公阿婆擔心我一個人睡會害怕,把家裡的布偶玩具全給了我,現在床被佔滿了,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如果換了從前,顧越一定會不依不饒,甚至還會略顯委屈,然後死死拉著我的手,怎麼也不肯離開。
他會說:「那些玩偶隻能陪你一時,隻有我才能夠永遠陪著你。」
可是現在的顧越,隻是站在原地略微有些遲疑,又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王知暖的房間,便默默點了頭。
「既然你想一個人睡,那我就住你隔壁。」
無所謂,反正不要來我房間,因為已經沒有位置了。
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身體又開始疼了起來,好不容易剛在床上躺好,忽然湧起了惡心嘔吐感,然後我差點沒死在衛生間裡。
既不知是肚子裡的孩子在折騰,又或者是胃癌的折磨。
總之,難受得一宿都難以入眠。
但是阿公泡的茶很好聞,我原本打算去客廳拿一些。結果卻在推開門時,恰好看見站在院子裡的兩人。
顧越身上穿著單薄睡衣,王知暖就站在他面前,略略踮著腳尖,雙手環在顧越的脖子上,接著便湊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顧越……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忍她呢。」
顧越沒人在我面前的那副冷靜沉重,此刻倒是像陷入了熱戀中的愣頭青,抱著面前小姑娘的腰,輕聲哄著:「讓你不要來,你非跟著。要不是你身體不舒服,我怎麼會讓你胡鬧呢?」
小姑娘笑得很甜,但說出來的話並不甜。
她說:「我就是想看一看你老婆長什麼樣子,想知道為什麼你會喜歡上我,害怕你隻是貪圖一時新鮮,可我是真的愛你。」
愛?我隻看到了不要臉。
還有顧越,那個曾經深愛我的丈夫,到底是什麼時候消失了呢?
我緊緊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已經聽不清他們又繼續說了些什麼。胃裡翻騰不斷,我隻能捂著嘴又衝進了房間,嘔吐出了許多黑褐色東西。
我掏出手機查了一下,應該是血。
嗯……
病情又加重了,還挺難受的。
心,更難受。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一個不太好的決定。
8
王知暖像是很享受在我面前偷情的刺激感。
很多時候以為我不注意,偷偷勾上了顧越的手,又或者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一口。
嚇得顧越連忙伸手推開她,然後緊張地盯著我的背影。
我隻當沒看到,抬頭略略掃過了民宿裡公共區域的攝像頭,包括房間走廊裡,也是有好幾個的。
這些東西,也總會派上用場的。
畢竟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王知暖跟過來,大概不隻是為了更刺激,而是想要逼宮。
所以她總會有意無意挑釁我,又或者當著顧越的面,露出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加上欲言又止的神情,仿佛我欺負了她一般。
就像現在,我因為胃裡難受得厲害,阿婆之前給我做的那些好吃的都有些難以下咽,想吃些酸橘,阿公大清早地去鎮上給我買。
隻是我還沒有吃上一個,王知暖看見了。
小姑娘嬌嬌俏俏的,撒著嬌跟阿公討吃的。阿公阿婆是好人,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應該也會喜歡王知暖,然後樂呵呵分享著手裡的橘子。
可偏偏他們能看得見監控錄像,看得見這幾個深夜裡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所以,阿公直接不搭理王知暖。
我也不想搭理她,從阿公手裡接過橘子後,就搬了把椅子躺在院子裡。
王知暖就又湊到我身邊,指著我手裡的橘子開口問:「蘇姐,我最近喜歡吃點酸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讓給我一下橘子呢?」
酸的?
我剝橘子的手一頓,有些不太好的想法湧上心頭。
王知暖……也懷孕了?
我忍不住盯著自己的腹部看了一眼,依舊還是沒有什麼起伏,我甚至都不能感受到這個孩子的存在。
突然覺得很慶幸,慶幸這個孩子注定生不下來。
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也不必擔心在生下來後,所謂的親生父親,我會去盡心竭力照顧另外一個親生的孩子,從而忽略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沒了媽媽已經很可憐,不能再有一個偏心的爸。
如果這個世界對他不好,那就還是不要來了。
思緒收斂,我抬眸看著面前的王知暖,她眼眸裡隱隱帶著些許炫耀。其實從初見起她就是在故意炫耀,各種明裡暗裡地暗示我。
我隻裝都看不懂,不想打破這份難得的平靜。
可如今暗示到了這份上,倒是真的打算撕破臉了,忽然覺得很沒勁。
可在我手裡的這些橘子,是阿公給我的,隻屬於我的。
所以我搖頭,拒絕得很果斷:「不是你的東西就別惦記,不然就算吃進肚子裡,也得吐出來。」
我已經咨詢過律師,這些年顧越生意越做越大,但這些錢都是夫妻財產。他背著我偷偷養了個小姑娘,按照法律我是能夠追回一半財產的。
總之,這些錢我可以肆意揮霍,也可以全數捐給山區裡那些需要幫助的孩子。
但絕對不能給王知暖。
畢竟知三當三,這樣的人不好,我很討厭。
見我拒絕得果斷,王知暖卻依舊不肯放棄,明明隻是幾個橘子,也偏還要和我搶。
所以在顧越出現時,又是那樣說哭就哭的速度。
「我隻是有些饞,就是想吃兩個橘子,你明明有那麼多,怎麼就不能分我兩個呢?」
略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顧越連忙就走了過來。
看見她哭,顧越條件反射地就想伸手安慰,卻在注視到我的目光後,硬生生頓住了手,接著轉身看向我:「你都有這麼多橘子了,分兩個給知暖吧。」
「這是阿公阿婆買給我的,我憑什麼要分?」
我拒絕,顧越略微蹙著眉,像是有些不滿。
「不過就是幾個橘子,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給你買一卡車,但你沒必要這樣自私吧,就是幾個橘子而已。」
幾個橘子而已?
確實,隻是幾個橘子而已。
但這是我的橘子,是阿公阿婆送給我的心意,我為什麼要給別人呢?
還是那個試圖來搶我老公的女人。
雖然,我已經不想要他,可我依舊不願意分享。
「既然你能買一卡車,那你就去買一卡車給王知暖,別來惦記我的!」
一大清早,被他們攪了好心情。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疼痛,又開始反反復復發作著。昨天晚上忽然有些喘不過氣,眼睛也迷迷糊糊的,看東西有些模糊。
主治醫生告訴我,這些都是惡化的徵兆,我必須得去住院了。
但我不想去。
如果注定要死,那還不如趁著死前這段時間,再多看一看風景。
顧越像是被我的話給氣到,又或許是王知暖哭泣的聲音太大,顧越竟然直接伸手來搶:「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小氣了?不過就是幾個橘子,知暖年紀小,你讓讓她又怎麼樣!」
我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可他的力氣太大,還是趁亂從我懷裡拿走了好幾個橘子,一股腦兒全部都塞進了王知暖手裡。
王知暖抱著橘子,衝我露出了挑釁的笑,得意到不行。
「顧越!」
積攢了許久的委屈在瞬間爆發。
我終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隻在瞬間變紅了眼眶,接著抬手狠狠甩了顧越一巴掌。清脆的巴掌聲在這個院子裡回蕩,驚呆了所有人。
趁著大家愣神的工夫,我想也不想就準備搶回王知暖懷裡那本屬於我的橘子。
王知暖不肯,一個勁兒地往顧越身後躲。
連帶著橘子也掉了一個在地上,她沒有注意,又或者是注意到了故意這麼做,一腳踩中那個橘子,任由汁水四濺。
那樣好的橘子,是阿公阿婆一大早去鎮上給我買的,就這麼糟蹋了。
「王知暖!」
這一次,我也不管站在面前的顧越,抬手就朝著王知暖臉上抡了一巴掌。
她想躲著,結果我的指甲便正正好好劃在了她臉頰上,那道鮮紅的血印,讓她瞬間就尖叫了起來。
「啊……我的臉!顧越,我的臉毀了……」
連帶著懷裡的橘子,也全部都被她丟到了地上。
「暖暖!」
顧越在看見她臉上傷口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緊張心疼到不行,幾乎想也沒想就伸手推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