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聚英樓裡的客人很多,暗暗偷看他們的權貴弟子亦是不少,那道視線的主人混在其中,想要找出來並不容易。
裴織眸光微動,對他的敏銳並不意外。
精神力者對人的情緒十分敏感,能輕易地辯別人的善惡,簡直就是不可多得的金手指。特別是太子殿下天生的精神力如此強大,會感覺到是正常的。
他所說的視線,其實在先前她進入聚英樓時就察覺到了,隻是對方混在人群中,便懶得理會。
兩人走出聚英樓,漸漸消失在人海之中。
聚英樓二樓的某個包廂,緊閉的窗悄悄推開一道縫隙,讓裡面的人正好可以看到樓下的情景。
“那就是大禹的儲君――太子秦贽?”
“是的。”
“果然一表人材,感知敏銳,不像是生在錦繡堆裡的,倒像是草原上的狼王崽子,兇猛又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像狼崽一樣警惕起來……”
這話裡的贊賞十分明顯。
陪坐在一旁人的沒說話,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清茶,放到唇邊,殷紅如血的嘴唇微微勾起。
“就不知道這位太子殿下的能力如何,有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若不然……”
低啞的笑聲在室內響起,多了幾分幸災樂禍。
喝茶的人垂眸,遮掩住眸裡嗜血的仇恨。
第37章 七夕意外。...)
燈火璀璨的長街, 人潮如湧,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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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七夕,城西的燈會素來是最熱鬧的,大街小巷都掛滿了花燈, 河邊的三架燈樓亮如白晝, 可以看到不少夫妻帶著孩子、年輕男女結伴同行, 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燈光下的人, 連原本清秀的容貌都被鍍上一層朦朧的美。
裴織和秦贽走在人群中, 順著人流朝前走。
隻是每當有人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們身上時,都會露出驚豔之色, 久久未曾移開目光。特別是一些年輕的公子, 視線在裴織身上徘徊, 直到走遠了, 仍堅持不懈地扭頭張望。
秦贽的臉色十分嚴肅。
路邊有一個賣面具的攤子,秦贽突然拉著裴織過去。
架子上掛著不少面具,這些面具大多數用極為鮮豔的顏料繪出精致的圖案,種類繁多。
秦贽拿起一張胖福娃娃面具,面具上的胖福娃娃笑眼眯眯的, 透著幾分憨態可愛。
他將面具戴在裴織臉上,隻露出一雙如清泉般漂亮清透的翦瞳, 盈盈波光, 潋滟生輝, 反倒教人生出無限探究的欲望。
太子殿下的神色極為嚴肅, 像是在做一件很正經的事,是以裴織也沒有動, 仰著臉看他,目光專注。
對上她凝望過來的眼眸, 秦贽耳根微熱,下意識地解釋道:“這面具好看,很襯你。”
裴織:“……”她懷疑這位太子殿下不會說好聽的話。
這胖福娃娃笑眯眯的胖臉哪裡很好看,很襯她?
看到她懷疑的眼神,太子殿下心頭微慌,於是也拿了一張面具戴在自己臉上。
他拿的面具是一張修羅面具,面目猙獰,隻露出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遮掩了他俊美的面容,反倒突出強大可怖的氣場,竟與那修羅面具相得益彰。
裴織覺得,太子殿下雖然遮住了臉,還是挺好看的,存在感極強,教人不敢輕易探究面具下的真容。
於是她誇道:“殿下這樣子也挺好看的。”
面具下的唇角微勾,太子殿下克制著伸手摸面具的衝動,爾後想到自己剛才隨手拿的好像是一張修羅面具,猙獰兇煞,哪裡好看?
莫不是,太子妃喜歡這種?
太子殿下狐疑地看過去,對上她清亮的眼眸,清晰地倒映著自己戴著面具的模樣,那雙如水的眼瞳裡,確實是一張猙獰的修羅面具。
但她好像真的沒有害怕。
裴織指著前方,“殿下,我們去放花燈吧。”
前面就是內城河,很多人都會去河邊放花燈,這也是七夕的傳統,花燈在河裡飄流一個晚上,翌日會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專程過來撈花燈,以免堵塞了河道。
秦贽嗯一聲,帶她去買花燈。
裴織手裡還拿著先前買的那盞胖乎乎的小狼崽花燈,精致昳麗的少女執於手中,盈盈立於夜色燈輝之下,美人如玉,迤逦而夢幻。
這一幕教人記憶深刻,秦贽倒是不想讓她將這盞花燈放了。
買好要放的花燈,兩人來到河邊。
這次兩人都戴著面具,終於沒有什麼回頭率,對此太子殿下十分滿意。
大街上和他們一樣戴著面具的人並不少,都是一些年輕男女,戴面具的初衷,自然是怕遇到熟人徒增尷尬。
河裡停了不少畫舫,畫舫掛著紅燈籠,時不時有喝彩之聲傳來,混合著那絲竹之聲,越顯熱鬧。
河的對岸亦是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他們來到一處相對人比較少的河邊,裴織將手中的蓮花花燈放進河裡。
秦贽彎身,將手中的牡丹花燈放進去。
兩盞花燈在黑暗的河面上幽幽地晃動,順著那靜靜流淌的流水朝前移動,離岸邊越來越遠,最終和其他的花燈匯集在一起,順水飄遠。
兩人看著河面上的花燈,都沒有說話。
半晌,裴織低低的聲音響起:“殿下,我希望,年年歲歲都能和殿下一起來放花燈。”
秦贽心弦微顫,忍不住看向身邊的少女,一股極為激蕩的情緒在心口蔓延,甚至莫名地生出一種密密麻麻的絞痛之感。
這種絞痛是因為過於悸動。
他的大手主動握住少女柔若無骨的小手,低沉悅耳的聲音低訴:“會的。”
他在心裡默默地說,隻要她希望的,他都會給她,如她所願。
裴織看著燈火點點的河面,雙眸彎起,明亮又愉快。
心裡暗忖,太子殿下果然是個好人呢。
放完花燈後,兩人離開河邊。
秦贽問道:“阿識,你餓了嗎?”
“有點。”裴織走得慢吞吞的,聲音清柔,帶著幾分少女柔軟的甜,輕易便能撥動人的心房。
“我們先去吃些東西。”秦贽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很溫和,“聽說城西這邊有一家餛飩攤子味道不錯,還有羊肉餅、麻花果子、蓮藕蜜糖糕……”
裴織越聽,覺得肚子越餓了。
“殿下……我、我想吃。”她的聲音細細的,帶了幾分羞赧。
秦贽唇角又彎起,故作嚴肅地道:“放心,孤……我會帶你去的。”不枉他為了今晚出行,特地讓人去查了七夕燈會周圍有什麼好吃的。
投喂自己的太子妃,是一種樂趣。
裴織高興地應一聲好,要不是他們還沒成親,她都想抱著這位太子爺親一口。
秦贽也很高興,面上仍是一副平淡的樣子,他突然說:“在外面,不用叫我殿下,直呼我的名字便行。”
名字?
裴織回想了下太子的名諱,遲疑地道:“秦郎?”
秦郎?情郎?!!
後面跟著的侍衛和暗衛都清楚地看到,太子殿下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拐,差點摔倒,嚇得他們冷汗都出來。幸好太子殿下及時穩住身體,隻是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很緊繃的樣子。
莫不是裴四姑娘和他說了什麼?
裴織也沒想到這位太子殿下反應如此大,趕緊道:“殿下,那我喚你阿贽吧。”
秦贽低低地嗯一聲,慶幸自己此時戴著面具,太子妃應該沒看出來什麼吧。
其實,他挺喜歡“秦郎”這稱呼的,或許日後可以……
餛飩攤子位於一條巷子的盡頭,位置十分偏僻,若是不了解的人,還真找不到它的位置。
他們來到時,餛飩攤子上坐了十來個人,都是這家餛飩攤子的老顧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鮮香的味道。
“兩碗餛飩。”秦贽朝攤子的老板說,突然想到什麼,低聲問,“阿識,你吃蔥花嗎?”
“吃的,我不挑。”裴織說,隻要是做得好吃的食物,她都喜歡,對食材從來不挑,非常好養。
秦贽對老板道:“一碗加蔥花,一碗不加。”
原來這位太子爺不喜歡蔥花。
裴織記住,和他一起在一張空位坐下。
餛飩攤子的坐位都是露天的,小桌子小凳子,上面有經年留下的歲月痕跡,看起來並不怎麼幹淨,但不管是裴織還是秦贽,面上都沒有露出什麼神色。
裴織從來不講究這些,上輩子她累極時,連滿是血汙的地都能直接坐上去,何況是這些。
至於太子殿下……
裴織能感覺到他是為了配合自己,努力地讓自己不將周圍的環境放在心上。
這個認知讓她心情不覺大好,看他的目光多了幾分異樣。
“怎麼了?”秦贽很敏感,轉頭看過來。
裴織抿嘴笑道:“沒什麼,隻是突然覺得阿贽真好……”雖不知道她為何這麼說,秦贽心裡卻暗暗高興,暗忖這是他的太子妃,他當然要對她好。
吃完餛飩,兩人繼續去吃其他的。
如裴織想的那樣,這位太子殿下的品味異於常人,竟然喜歡投喂他的太子妃,絲毫不覺得太子妃有如此好胃口有什麼不對。
後面跟著的侍衛和暗衛面無表情,努力不去計較未來的太子妃今晚到底吃了多少東西。
站在人群中,遠遠朝這邊眺望過來的溫如水也不禁沉默了。
她在心裡狂呼系統:【系統,這女主是豬嗎?你看她今晚吃了多少東西,竟然還不停嘴!還有男主,他是不是眼瞎的啊,正常人吃這麼多,早就撐得走不動路,他竟然還不以為意,還在給她買吃的……】
系統:【……】
【系統,是不是女主也是身有隱疾,所以才會暴飲暴食?不對,暴飲暴食的人應該不會像她這麼纖合度,看起來也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