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我身體很好。”裴織乖巧地說,“先前聽說郡主生病,我過來看看。”
太後很高興她對宣儀郡主的關心,隻有康平長公主不以為然地撇嘴,不過她倒也沒有不識趣地說什麼。
反正不管裴織怎麼做,她都覺得裴織是搶了自己女兒太子妃位置的敵人。
裴織陪著宣儀郡主說了會兒話,見她神色困盹,叮囑她好好休息,起身離開。
宣儀郡主一臉不舍,“阿識,謝謝你來看我,我、我真高興。”
裴織對她黏糊的態度接受良好,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腦袋,表示明天會過來看她。
走出太後的寢宮,裴織遇到迎面走來的姬曇之。
“裴四姑娘。”姬曇之站在秋日的陽光下,容色絕豔,淺色的瞳孔蘊著一汪笑意,“你是來看宣儀妹妹的?”
裴織與他見禮,微微含笑點頭,一雙秋水般的翦瞳凝視他。
姬曇之贊賞地說:“昨日的事,在下聽說了,多謝裴四姑娘救下舍妹,沒想到裴四姑娘是個女中豪傑、打虎女英雄……”
裴織:“……”
許是看到她無語的神色,姬曇之輕咳一聲,眼裡的笑意愈深,“營地裡都傳遍了,裴四姑娘昨日遇險時,憑一己之力射殺一頭瘋虎,可謂是巾幗須眉,人人都稱贊你是打虎女英雄呢。”
裴織:“……不敢當,不過是僥幸逃脫。”
面對姬曇之那一臉笑意,裴織決定放棄解釋。
昨日回到營地,她就有心理準備,肯定會有人對她如何殺死瘋虎的事好奇,說不定會傳出點什麼,現在傳出個“打虎女英雄”,其實還算好。
想到這裡,裴織突然問:“姬小將軍,不知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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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曇之神色微訝,溫聲道:“裴四姑娘請問。”
“你知道有什麼藥物能讓動物發狂的?”裴織問。
姬曇之怔了下,沒想到她會向自己問這個問題,他認真地思索了下,說道:“讓動物發狂的東西有很多,光是所知的草藥就有好幾種,還有一些毒藥……”
姬曇之顯然是個博學多聞的,一口氣列出十幾種能致使動物發狂的藥物。
等他說完,裴織朝他笑了笑,“多謝姬小將軍為我解惑,就不打擾您了。”
“裴四姑娘慢走。”
姬曇之朝她拱手,站在秋日融融的陽光下,目送她離開,淺色的瞳眸暈染開一片光澤。
第60章 他想保護她。...)
裴織在傍晚時, 才知道自己得了個“打虎女英雄”的稱號,姬曇之當時並不是隨口亂說的。
據說這稱號是二皇子說漏嘴才傳開的,所以也算是二皇子管不住嘴禿嚕出去。
這會兒,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欽點的太子妃不是什麼柔弱的閨閣少女, 而是能上馬殺虎的猛人, 甚至有些沒見過裴織的人, 已經將她幻想成虎背熊腰的猛女。
這般勇猛的太子妃,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駕馭得住, 日後東宮估計會很熱鬧。
裴織:“……”
梁萱氣得不行,“二皇子怎麼能這樣!”
裴安珏趕緊安撫:“別氣, 就算二皇子不說, 四妹妹射殺瘋虎的事也瞞不住, 總會有人傳出些什麼的。不過你也不用擔心, 二皇子管不住嘴,太子會教他做人。”
“真的?”梁萱懷疑地問,太子難道會為這點小事去質問自己的兄弟?
裴安珏:“應該吧。”他隻是隨口安慰妻子,太子會不會拿這事去折騰二皇子,他還真不清楚, 也不敢去窺探皇家之事。
梁萱識趣地沒多問,小聲地道:“夫君, 昨日那瘋虎是怎麼回事?皇上可有查出什麼?”
裴安珏神色微頓, 聲音也壓低了些。
“尚且不清楚, 皇上派內廷禁衛去查, 如今查到什麼,隻有皇上知道, 我們都沒機會接觸。”說罷,他的神色沉了沉。
皇上越是壓著, 越證明這其中有貓膩。
梁萱不禁憂心起來,生怕這事是針對裴織。
為何針對裴織?因為裴織是未來的太子妃,所以幕後指使者的目標,其實是太子。
會是誰做的?
是想拉太子下馬的某些皇子和朝臣,還是針對大禹的那些外族?
晚上,裴織坐在窗邊看話本。
月亮升到中天時,她朝候在一旁的芳草道:“你去歇息罷。”
芳草暗暗打了個哈欠,詢問道:“姑娘你幾時睡?”
“等會兒。”
打發走芳草,裴織推開窗格,讓秋夜的寒風吹進來。
不久後,太子殿下來到窗外,眉頭微蹙著,似是對她又在窗邊吹風的舉動很不滿意。
“怎麼還不睡?”
裴織笑盈盈地看他,“我在等殿下,我知道殿下會來的。”
秦贽深深地看她一眼,翻窗進去,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再將裡面的食物一一擺出來,繼續投喂未婚妻。
他關切地問:“你的身體怎麼樣?還疼嗎?”
他問的是她身上那些外傷,昨晚抱她回來時,就嗅聞到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隻是因為男女有別,他不好為她處理,隻能等回到營地,讓人送紫玉膏過去。
“好多了,殿下讓人送來的藥很有用。”裴織眉眼柔和,沐浴在燈光下,越顯溫柔美好。
這樣的美好,很容易吸引異性的目光,仿佛男人對女性最美好的想像都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欲罷不能。
秦贽悄悄握起拳頭,克制住碰她的衝動。
他突然說:“禁衛查到些消息。”
“什麼消息?”裴織咬著一塊暗紅色的棗泥糕,抬眸看她,神色平靜,並未因為他的話生出多少緊張感。
秦贽盯著她,眼裡有幾分疑惑,更多的是炙熱和喜歡。
他喜歡的姑娘仿佛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如此的泰然淡定,又不失柔情與狡黠,仿佛是一個矛盾體,格外吸引世人的目光。
他想到三皇子……
老三在他生病的時候,竟然敢打她的主意,這證明老三也不蠢,能看到她的特別,值得他為此冒著得罪自己的風險。
“那頭瘋虎,是被人提前喂了藥放到那裡的,時間一到,它就會從昏迷中醒來,然後攻擊周圍的人。這瘋虎其實並非是針對你們,幕後指使之人其實想讓瘋虎闖進營地,制造混亂……”
裴織和宣儀郡主隻是當時恰好在附近,才會第一時間迎來瘋虎的攻擊。
如果當時她們不在,那頭瘋虎會闖進營地,攻擊營地裡的人,所有人都可能會出事,還有留在營地的太後……
總之,幕後指使者的目標,就是想用一頭瘋虎來作亂。
可惜沒想到,裴織會主動引走瘋虎,甚至弄死它。
裴織臉上露出恍然之色,“原來不是針對我或宣儀郡主啊……”
“當然不是!”秦贽終於伸手過去,將她的一隻手握在手中,專注地盯著她,“孤會保護你的,不會讓人傷害到你。”
裴織能感覺到太子殿下說這話時是真心實意的。
他確實想保護她,免她憂免她懼。
“殿下,謝謝你。”她朝他甜甜地笑著,欣然地接受他的保護。
她現在可是柔弱的貴女,那些打打殺殺的事,還是交給這些男人吧,鹹魚才是平凡生活的本質。
“殿下,可有查出幕後指使之人?”裴織繼續問。
秦贽先是搖頭,接著說:“禁衛在山裡的一個隱秘的山洞中搜出幾具南詔人屍體,死亡時間在八個時辰以上。看情況,這次的事是南詔人所為,不過……”
“證據不充分?”裴織幫他補充,“就算有南詔人的屍體在那裡,也不能證明瘋虎是他們放到那裡的,對吧?”
秦贽贊賞地點頭,“是的,過於刻意了。”
南詔人的屍體出現在西山的山洞裡,像是畏罪自殺,又像是要挑起大禹和南詔的矛盾。
當然,如果真是南詔人所為,那問題來了,是誰將他們安排進入圍場的?
在秋圍之前的半個月,每日都有駐軍進山裡搜查、巡邏,連西山附近的獵戶都不會在這種時候進山。
以軍隊這般嚴密的搜查、巡視,就不信有人能躲在山裡不被發現。
所以這事到底是何人所為,或者對方隻是打著南詔的名義生事,還有其他的指使者,有沒有大禹人參與進來,還要進一步排查。
裴織想了會兒,便放開這事,繼續專心吃宵夜。
等她吃完,秦贽將食盒收起來,說道:“你好生歇息,這兩天都待在行宮裡養傷,莫要再去圍場。”
裴織愉快地應一聲。
秦贽見她乖巧的模樣,心頭又生起幾分痒意,最終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飛快地跳窗離開。
裴織看著他消失的身影,忍不住將臉埋在手臂間低低地笑起來。
那笑聲從風中飄來,秦贽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耳尖,心口越發的滾燙難抑。
還是要盡早將她娶過門才行。
否則他一定會越來越忍不住,想要將她搶進東宮。
走出行宮,一名暗衛出現,主動接過他手中的食盒,恭敬地道:“殿下,皇上叫您過去。”
秦贽嗯了一聲,大步朝營地而去。
這兩天,昭元帝和太子都是在營地的帳蓬休息。
昭元帝讓軍隊搜山,讓內廷禁衛查詢瘋虎之事,大動幹戈,營地裡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隨同來秋圍的朝臣人人自危,就怕一個不慎,事情牽扯到他們身上,不死也脫層皮。
他們非常清楚,隻要事情涉及到太子,皇帝就像變了個人。
這次雖說沒有刺客刺殺太子,可也波及到未來的太子妃,變相地打了太子的臉,皇帝會善罷甘休才怪。
就算皇上不在意,太子豈會罷休?
有太子在皇上那裡說話,所以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