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織含笑道:“大伯母放心,等殿下回來,我會讓他派人去查周世子,若是周世子是好的自然放心。”
以防自己冤枉錯好人,裴織決定讓太子派東宮暗衛去周世子。
這倒是個好辦法,東宮的暗衛算得上神通廣大,查起來定然比裴安珏一個人查得仔細。
威遠侯夫人忙不迭地謝恩。
裴繡仍是不情不願的。
原本她對周世子就沒什麼感情,都是看在兩家門當戶對,周世子長得也不難看的份上,覺得這樁婚事還算不錯。可如果周世子和裴絹有個什麼,她就覺得惡心了,萬萬不願意嫁給對裴絹有過心思的男人。
裴織留她們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天色不早,讓人送她們出宮。
傍晚,秦贽從宮外回來。
最近這兩天,太子殿下都往京郊大營跑,不僅是他,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
三位皇子天天往京郊大營那兒跑,讓朝臣們都十分好奇,也不知道京郊大營裡藏著什麼好東西值得三位皇子如此流連忘返的。
最近一個月,京郊大營的警戒加強不少,很多人注意到守著京郊大營的侍衛中,竟然還有內廷禁衛,哪裡敢靠近打探什麼。他們就算抓耳撓腮,好奇得要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去打探京郊大營的秘密,可將他們急壞了。
就算是二皇子、三皇子一系的人,私下去問他們,兩人的嘴巴閉得緊緊的,絲毫不肯透露。
被問得急了,二皇子就生氣地說:“你們再問,本殿下就告訴父皇。”
臣屬:“……”二殿下,不帶這麼耍賴皮的,還拿皇上壓他們。
三皇子的態度比較委婉,但也表達出同樣的意思,他們真的不能說。
如此,倒也讓那些人看出些許內情,隻怕京郊大營藏著的秘密,應該是皇上讓人辦的,目前還不宜讓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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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織趴在炕上的祥雲紋鑲大理石案幾上寫寫畫畫,就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趕緊將手裡的狼毫舉高,以免墨汁沾到衣服上,嗔怪道:“殿下,我剛畫好的圖,被你毀掉了。”
秦贽抱著她坐過去,將桌上的紙張取過來。
上面畫著一件兵器,隻是被一條長長的墨汁橫掃而過,墨汁飛濺,破壞已經完工的圖。
“阿識畫的是什麼?”他含笑詢問。
裴織將狼毫丟到桌上的筆洗裡,看他一眼,氣定神闲地道:“是床弩。”
秦贽目光微閃,“看著像三弓床弩,不過這裡好像改動過……”他指著沒被墨汁塗到的地方,輕易看出不同。
裴織哼一聲,“既然知道,你還不快快滾開,別來妨礙本宮。”
太子殿下被她這趕鴨子似的態度弄得有些鬱悶,覺得她越來越放肆,剛成親那會兒,她還會裝一裝,佯裝敬重。
現在私底下,隻有兩人時,如何放肆如何來。
偏偏他就是喜歡她這副德行,若是她恭恭敬敬的,他還不喜。
“你繼續畫,孤給你磨墨。”太子殿下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裴織瞥著他,“那就去磨,別抱著我,摟摟抱抱的,怎麼畫?”
“沒關系,孤不吵你,你盡管畫。”
裴織:“……”
先前那張圖紙就快要畫好,重新再畫,裴織的速度極快。
她將畫好的圖紙放到一旁吹了吹,朝身後的太子殿下道:“殿下,我求您件事。”
“什麼?”秦贽盯著圖紙,漫不經心地問。
“你派幾個暗衛,幫我打聽永平侯世子周茂,要巨細靡遺的。”
“打聽他作甚?”太子殿下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裴織哪裡不知道他又醋了,不由瞪他一眼,將今兒威遠侯夫人和裴繡進宮和事與他說,“我和三姐姐自幼一起長大,我可不想她將來嫁得不如意。”
秦贽道:“原來是這事!這好辦,有東宮的暗衛出手,很快就能將他查得幹幹淨淨。”
“那就多謝殿下啦。”裴織高興地在他臉上啾了一下。
“這麼高興?那你怎麼感謝孤?”
看他意所有指的眼神,裴織沒好聲氣地道:“殿下,雖然您很年輕,但還是要悠著點,否則傷肝傷腎……”
太子殿下的臉……終於裂了。
晚上,太子妃就為自己說的話付出代價。
“誰傷肝傷腎?”
“是我,是我……我傷肝傷腎……嗚嗚嗚。”
…………
秦贽將委屈巴巴的少女摟到懷裡,輕聲細語地哄著,聲音暗啞:“這麼可憐?”
那沙啞的聲音裡隱隱藏著某種危險,太子妃果斷地將腦袋拱到他懷裡,可憐兮兮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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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裡回來,威遠侯夫人打發女兒去休息,歪在榻上,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梁萱過來給她請安。
威遠侯夫人趕緊讓人扶她入坐,嗔怪道:“你是雙身子,不好好待著,過來作甚?”
梁萱笑道:“娘,沒事的,大夫也叮囑每日要走幾步當作鍛煉。”
這是第一胎,加上年輕,梁萱幾乎沒什麼反應,吃好睡好,加之肚子平平的,都沒什麼感覺。
“娘,今兒你和妹妹進宮給太子妃請安,太子妃對妹妹的婚事可有說什麼?”
她知道婆婆對太子妃十分敬重,否則也不會連給裴繡定親,都特地進宮告訴她一聲,如此也是讓太子妃知曉,威遠侯府對她的重視。
威遠侯夫人眉頭微皺,“再看看罷。”
梁萱驚奇不已,“娘,難不成永平侯府有什麼不妥?”
“倒也不是,我還要再看看。”威遠侯夫人嘆了一聲,“繡兒是我唯一的女兒,太子妃對她的親事也很上心,要給她找個好的。”
聽罷,梁萱便明白,原來是永平侯世子有問題。
晚上,威遠侯剛回來,就被叫到主院。
他將外袍脫下,就著丫鬟端來的熱水淨臉洗手,問道:“你叫我過來有何事?”
威遠侯夫人示意屋子裡的下人退下,說道:“侯爺應該知道,今兒我和繡兒進宮給太子妃請安。”
“怎麼?難不成太子妃那裡有個什麼?”威遠侯一顆心提起來。
太子妃可是威遠侯府將來能不能再保祖孫三代繼續榮華富貴的,可不能出什麼事。
威遠侯夫人沒好聲氣地說:“你胡吣什麼?太子妃怎會有事?”
“那你這是……”威遠侯不解,不知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威遠侯夫人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著,“我和太子妃說了繡兒的婚事,但太子妃好像不同意。”
“為何不同意?”威遠侯吃了一驚,也顧不得夫人自顧自地喝茶、不搭理自己的行為,忙不迭地問,“難不成太子妃覺得永平侯府不好?”
威遠侯夫人瞥他一眼,突然問:“侯爺,您告訴我,您怎麼會想給繡兒相看永平侯府的世子?”
這麼問時,她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不錯過他臉上絲毫情緒。
第88章 拒絕這樁婚事。...)
威遠侯有些不自在地問:“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威遠侯夫人看到他的反應, 心頓時涼了半截。
不管他是為何突然想給女兒相看永平侯世子,都證明他並不是出自於父親對女兒的愛,甚至可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這如何不讓她難受。
她從來不奢望丈夫能像疼愛裴絹一樣對待她的兩個孩子,但至少別對他們抱有惡意, 否則還配為人嗎?虎毒尚且不食子, 何況是人?
她忍住心裡徒然升起的心酸、憤怒和惡心, 冷冷地說:“你一向對繡兒的事不上心, 我說要給繡兒相看親事, 你也讓我自己看……你突然給她挑這麼門好親事,我自然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繡姐兒也是我的女兒。”威遠侯沒好聲氣地說。
“是啊, 她是你的女兒, 但在絹姐兒面前, 她就什麼都不是。”威遠侯夫人諷刺地說, “侯爺,難道我說得不對?”
不知怎麼的,威遠侯在夫人含著悲涼和諷刺的目光中,不敢和她對視,硬生生地別開臉, 氣道:“但不管怎麼樣,繡兒是我的女兒, 她能嫁得好, 我也是開心的。”
威遠侯夫人終於被惡心到了。
“閉嘴!”她大喝一聲, 聲音之悽厲, 就像護崽子的母獸。
威遠侯被她突然的爆發嚇了一跳,不禁打了個哆嗦, 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的夫人從來都是賢良淑德的大家族主母,一舉一動極有規矩, 與人說話慢條斯理,從來不會如此失態地叫人閉嘴,突然的爆發竟然將他嚇住。
“夫、夫人,你怎麼了?”
“你還有臉問我怎麼了?”威遠侯夫人氣極之下,口不擇言,“你給繡兒相看永平侯世子,安的是什麼心?莫不是又為了裴絹,要犧牲我的繡姐兒?”
提起裴絹,威遠侯臉上的驚色收起,不悅地道:“好端端地,你扯絹姐兒作甚?”
“我扯她?是你們父女倆讓我惡心透頂!”威遠侯夫人高聲道,“太子妃都告訴我了,你難不成還想騙我!”
怎麼又扯到太子妃?
“這關太子妃什麼事?”威遠侯實在不解。
威遠侯夫人冷笑連連,“太子妃都告訴我,七夕燈會那時,裴絹和周世子可是一起去找太子……你告訴我,是不是裴絹讓你給繡兒相看周世子的?”
她可是很清楚,丈夫時常進春華院探望那庶女,誰知道這對父女倆私底下談論了什麼?鑑於裴絹如今的處境,她不啻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的惡,她並不相信一個人的本性會因為被關起來反省改變。
裴絹就是個自私自利的蠢貨,隻看得到自己,其他人的苦難她從來不放在心上。
威遠侯著實愣住,終於明白夫人為何鬧這一出。
他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不以為意地道:“夫人,你別大驚小怪的,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見夫人臉色不對,按在桌上的手隱隱發顫,他趕緊道,“絹姐兒確實和周世子認識,但也隻是七夕燈會那次,後來絹姐兒就被老夫人關起來,她哪裡有什麼機會去接觸周世子?”
說到這裡,他心裡還在埋怨老夫人將裴絹關起來的事,隻是面上不敢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