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系的官員則幸災樂禍地看太子好戲,反正三皇子還沒成親,二皇子妃有孕刺激的隻是太子夫妻,他們插不進去,高興地看戲就好。
最好太子因二皇子有後受到打擊,做出點什麼糊塗事。
好不容易挨到下朝,太子被皇帝叫走,二皇子則被一群武將大臣簇擁著,恭喜他要當爹了。
二皇子一臉傻笑,就像初為人父的傻爹,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傻勁,嘴裡說著謙虛的話,實則聽著語無倫次的,沒什麼邏輯。
可見真是歡喜傻了。
昨兒二皇子妃突然在府裡暈倒,嚇得二皇子府的下人趕緊進宮請太醫。
因這事驚動了麗貴妃,麗貴妃還以為兒媳婦發生什麼事,不免大動幹戈。
於是二皇子妃有孕的消息,就這麼傳出去,京城裡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就算二皇子妃的月份還小,壓根兒就瞞不住。
所以才有今兒朝堂上眾人心思各異的一幕。
說到底,世人還是重子嗣的,特別是皇家,世人對皇帝、皇子們的子嗣尤為看重,隻要成親沒孩子,就會緊張起來,仿佛擔心這皇位無人繼承似的。
安國公和二皇子一起往殿外走。
看到這一幕,安國公眸色微深,嘆息道:“可惜三殿下和宣儀郡主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不然皇上的第一個孫子,出自三皇子妃肚子是最好的。”
對他們也是最有利的。
三皇子倒是看得開,“無妨,不過是個孩子,就算生下來,距離成年還有十幾年呢。”
安國公見他渾不在意,不禁暗暗搖頭。
這哪裡是說那孩子幾時成長的事,而是皇上的第一個孫子的意義非凡,能增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啊。
Advertisement
另一邊,勤政殿裡,父子倆相對無言。
李忠孝等內侍默默地垂著頭,恭敬無比,當作自己不存在。
半晌,昭元帝道:“老二他媳婦有孕,聽說昨兒麗貴妃知道時,高興得喜極而泣……太子,你有什麼想法?”
“挺好的啊。”秦贽一臉真誠地看著他,“如果老二媳婦這胎是男孩,孤將來就抱養他……”
話還沒說完,就被昭元帝作勢要揍他的動作驚得趕緊退開。
他瞪圓一雙漂亮的眸眼,滿臉不敢置信,“父皇,您竟然要打兒臣?”
昭元帝重重地拍著桌子,“朕不僅要打你,還讓你去跪你母後的牌位!”
秦贽扁了扁嘴,“兒臣剛才說錯了,老二媳婦懷孕挺好的,父皇您終於要有孫子了,應該高興。”
昭元帝仍在瞪他,陰陽怪氣地說:“朕當然高興,朕可高興了,畢竟這是朕盼了十九年的孫子。”
他原本以為看到二皇子妃有孕,老二要當爹的傻樣後,太子也會想當爹呢,哪知道就算失憶了,他仍是對此事十分堅定。
早知道當初就不和他說真相,他也不至於會如此堅定地不生孩子。
“原來父皇您從兒臣出生起,就盼著孫子啦?”秦贽不好意思地說,“父皇您想得可真遠,兒臣不及您!”
昭元帝頓時想抄起桌上的奏疏打他。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太子越是臉皮越來越厚,還敢和他貧嘴。
殿內的內侍將腦袋垂得越低,太子和皇上這對話……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麼。
秦贽擔心他氣壞,趕緊道:“父皇,您別生氣,聽說莊子裡的南瓜葉子和南瓜花很快就能吃了,屆時兒臣給您薅些南瓜葉子回來炒著吃,南瓜花煮湯很鮮美呢。”
昭元帝的注意力被他轉移,問起莊子裡的那些農作物。
這次太子沒有像上次那樣語言匱乏,他將從太子妃和溫如水那兒聽到的敘述一遍,不說皇帝,連李忠孝等內侍都是一臉向往。
“等收獲時,朕要過去看看。”昭元帝說道,心裡對於太子妃升出的幾分怒氣消失不見。
太子妃是個能幹的,就算她不生孩子,也無法抹殺她的功勞。
他再次後悔當初看走了眼,若是那時候知道太子妃如此能幹,一定不會為她和太子指婚,直接讓她進入堂朝為官,也不用糾結她生不生孩子。
前朝有女官,大禹設立女官自是順勢而為。
昭元帝沒好聲氣地說:“行了,滾吧,別在這裡礙朕的眼,朕最近不想見到你。”
太子麻利地滾了,省得父皇又後悔指婚的事。
沒辦法,他的太子妃太能幹,父皇後悔是正常的。
**
裴織得到消息,讓人送了一份賀禮去二皇子府後,沒再關注這事。
她的反應很平淡,但周圍的人卻多了個心眼,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她,擔心她的心情不好。
晚上,太子踏著深秋的寒露來到莊子裡。
屋子裡燒了炭,暖融融的。
裴織為他脫去外袍,說道:“殿下,若是天色太晚,你就回宮歇息,不用過來了,省得來回折騰。”
秦贽探臂過去,將她摟到懷裡,嘆息道:“孤今兒心情不好。”
“怎麼了?”
“父皇罵孤。”
裴織略一想就知道皇上罵他什麼,不禁問道:“那殿下你怎麼想的?”
“孤當然不想你生孩子受苦啊!”秦贽說,“孤也不想咱們的孩子以後受苦。”
這樣的話裴織已經聽過一次,再次聽,依然有些觸動,她將腦袋靠在他身上,笑著說:“殿下,其實生孩子也可以的,隻是我不想這麼早生。”
“什麼?”秦贽愣住,低頭看她。
裴織朝他笑道:“等我二十歲以後再考慮,可以嗎?”
秦贽定定地看著她,抿了抿嘴唇,“阿識,孤從三歲開始,頭疾便開始發作……聽父皇說,孤是所有秦氏之子中,頭疾發作時間最早的,父皇以前也有頭疾,他是在七歲以後才發作,皇祖父是在十歲以後發作……”
從這規律中可以知道,秦氏之子頭疾發作時間越早越嚴重。
而且每一代都會提前時間發作。
等他們的孩子出生,說不定發作時間會提前到孩子兩歲,甚至更早之時,屆時會不會對母體有影響,會不會……
“殿下,你相信我嗎?”裴織突然問。
她看到他眼裡的恐懼,看到他對她和孩子的擔憂,所以他寧願不要孩子,這種想法在這時代看來,是大逆不道的。
裴織這輩子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生不生孩子都無所謂,但他是儲君,世人看來,他們總要一個孩子的。
而且他的擔心,在她看來,根本就不是事。
第153章 京中的流言。...)
“殿下, 你相信我嗎?”
秦贽聽到她這麼問,她的語氣輕柔、舒緩,不疾不徐,總是教人不由自主地摒棄雜念, 認真傾聽, 心中的浮躁和煩憂一一遠離。
如同她本人, 仿佛這世間沒什麼事情可以難倒她, 如果有, 那便不是事,而是現實, 那就勇敢地面對。
他輕輕地嗯一聲, 那聲音就像從喉嚨裡滾出來。
他當然是相信她的。
為什麼不相信她?她是他的妻, 是他從小就一直惦記在心裡的人, 長大後謀劃著要迎進東宮,納到羽翼下保護的女人。
“殿下,咱們的孩子以後不會被頭疾困擾的。”裴織笑著說,“我以前告訴過你精神力的事,你應該沒忘記吧?”
秦贽:“……孤好像不記得了。”
他有些赧然, 為自己不全的記憶,也有些懊惱, 為何他的記憶不全呢?
裴織有些好笑, 知道他的記憶是不完整的, 雖然能記得她, 但有些細節卻無法完全地記清楚。
她再次將精神力的事情與他說了說。
秦贽臉上露出恍然之色,“所以, 秦氏之子會飽受頭疾之苦,是因精神力之故?”
裴織嗯一聲, “殿下你的精神力過於紊亂,等我給你梳理順後,教你如何控制精神力,你以後便不會再犯頭疾。至於我們的孩子,也是一樣。”
秦贽握著她的手,久久未言。
半晌,他道:“聽說生孩子會很危險,孤還是不想讓你生。”他垂下眼眸,身上難得透著一股憂鬱和脆弱的氣息,“母後當年就是因為難產,後來撐了一個月,仍是去了。”
這時代的女人生孩子就像走鬼門關,其中的危險可想而知。
裴織笑道:“所以啦,孩子的事,等我二十歲後再看情況罷!到時候我的身體長大一些,是最適合受孕的年紀,危險性會降低。”
秦贽沒說話,一雙眼睛看著她,然後將她攬入懷裡。“阿識,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啊。”裴織笑盈盈地說,“孩子是未來的希望,我喜歡的。”
在朝不保夕的末世,孩子生下來要面對那樣危險的世界,缺衣少食,能不能順利長大都是個未知數,很少有人會願意孕育孩子。
但不可否認,孩子代表的是新生,是希望,是人類的傳承,沒人不喜歡新生命的降生。
裴織也喜歡孩子,基地裡每當有孩子降生,她都會偷偷跑去看,每當她疲憊不堪,快要熬不住時,看到被基地保護的孩子,會再次振作起來。
她對小孩子有一種移情作用。
現在這個世界,雖然醫療技術落後,但它是安全的,物資充足,孩子降生後,能衣食無憂地成長。
秦贽安靜地抱著她,沒有再說什麼。
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目前就這樣罷。
而且現階段,兩人要忙的事情都不少,加上她的年紀確實還小,並不需要考慮生孩子的事。
**
接下來的日子,裴織依然待在莊子裡,等待農作物的成熟,順便和溫如水一起刷積分,日子過得十分悠然愜意。
伺候的宮人原本因二皇子妃有孕的事情憂心忡忡的,擔心她心裡不好受。
等見太子妃完全不當回事,太子爺待太子妃一如既往,她們慢慢地也放松下來。
隻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京城裡有隱秘的流言傳出來,說太子妃因為遲遲不孕,又見二皇子妃懷有身子,心裡難受,就一直躲到莊子裡不回宮。
又有人說,太子妃可能在莊子裡折騰著生子偏方,努力地懷孕,要折騰出個成果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