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接下來,就和我前世的記憶一樣。
陸喚舟一邊毫不手軟地給林白露遞資源,一邊暗中找人對付我。
關於我校園霸凌的黑料,傳遍全網,上了熱搜。
「真的假的,她不是陸家的千金嗎?」
「千金大小姐才愛欺負人呢。」
「聽說她是陸喚舟的妹妹,天吶,京圈佛子怎麼會有這種惡毒的妹妹。」
「據說,她當初霸凌和孤立的人就是林白露……」
我的名聲一落千丈,幾個原本板上釘釘的代言和片約,都轉身去找了林白露。
好在因為我爸才警告過的緣故,陸喚舟不敢做得太明顯。
時嶼先搶了他一筆過億的合同,又把時家旗下的高定珠寶交給我代言。
「佛子太閑了,我給他找點事做。」
他說著,遞給我一份文件,
「這是那些說你校園霸凌的營銷號名單,讓你經紀人找律師,直接挨個起訴。」
我揉了揉泛紅的眼角:
「謝謝你,時嶼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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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看著我。
半晌,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然後說:「還有,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十夢九安》的女主角。的確,陸喚舟是投資了四千萬,打算把那個角色內定成他女朋友。」
「所以,我又追加了四千萬,讓導演給你們一個公平試鏡的機會。」
12
月底,我在《十夢九安》的試鏡現場,又一次見到了林白露和陸喚舟。
林白露嫌惡地看了我一眼。
陸喚舟就抓著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間。
「陸書音,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公開跟露露道歉,放棄這次試鏡,然後去佛祖面前認錯贖罪。否則,別怪我不講兄妹情分。」
他沒留一點餘力,我手腕連骨頭都發痛。
卻還是仰著臉,笑道:「陸喚舟,我和你哪有什麼兄妹情分?」
「還是你也知道你的旗袍女友就是個花瓶,論公平競爭,她根本不可能贏過我?」
陸喚舟沉下臉:「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我和他對視:「那就試試看。」
《十夢九安》是一部大女主片。
講的是女主怎麼從破廟裡快死的小乞丐,一步步爬上女帝之位的故事。
前世,我臨死前的那些天。
病房的電視上放過這部電影。
林白露出演的女帝,無論處在何種境地,身上永遠有股清冷又倔強的氣質。
不服輸,不示弱,不低頭。
但不該這樣。
她該低頭,該賠笑,該楚楚可憐,想盡辦法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
一將功成萬骨枯。
那個位置本就千難萬險。
她不該是挺直脊背走上去的。
而應該是渾身是血地爬上去的。
我對自己的專業水準,向來有信心。
這也是我最大的倚仗。
13
試鏡結束,我坐進保姆車裡。
經紀人問我:「怎麼樣。」
我笑了笑:「十拿九穩。」
論演技,林白露再努力十年也追不上我。ȳż
我拿出手機,想給時嶼分享這個消息。
可他卻始終沒接我電話。
三天後。
試鏡結果出來了。
他們最終敲定的人選,是林白露。
我不敢置信,想去飯局上找導演問個清楚。
可走到樓下,卻遠遠地看到一輛熟悉的邁巴赫。
有人推開車門,邁出一條被西褲包裹的長腿。
是時嶼。
他西裝革履,難得穿得這樣正式。
我追上去,想讓他不要再找導演了,剩下的事我自己解決。
想跟他道歉,說讓他的四千萬打了水漂。
可追到門口,正要推開門。
裡面卻傳來陸喚舟的聲音:
「時嶼來了。」
「嗯。」
他懶懶地應了句,下一秒,突然笑出了聲,
「陸喚舟,不是我說。」
「你妹妹啊,還真是挺好騙的。」
14
我呆呆地站在門外。
像是有人從虛空裡開了一槍,正中我心口。
有風從鮮血淋漓的傷口穿過,撕扯出一片尖銳的疼痛。
我忘了我是怎麼走下樓。
怎麼回到車裡,給經紀人打電話。
告訴她:「這個角色就算了吧,等下一次機會就好。」
等我回過神,車已經停在了時嶼家樓下。
一盞路燈昏黃的光下。ўz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終於又看到那輛熟悉的銀藍色邁巴赫。
車在距離我很近的位置停下。
時嶼下了車,過來拉開車門,坐進我的副駕:
「怎麼了音音,這麼晚了還不睡?」
我轉頭看著他:「試鏡結果出來了。」
「他們選的是林白露,不是我。」
他看著我微紅的眼圈:「下個劇本,我再幫你——」
「下個劇本,再騙我一次嗎?」
我突然開口,截住了他的話,
「其實我本來想直接敲門進去的,可是我害怕。我怕飯局上又有什麼我對付不了的人,然後你和陸喚舟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他們帶走。」
「想到這些天在你面前演戲裝可憐,你是怎麼在心裡嘲笑我的,我也想直接拉黑你,免得自取其辱。可是我還是過來了,因為我想聽你親口說,哪怕難聽至極——」
「時嶼,從一開始,你就沒相信過我的話,是不是?」
他看著我,眼中情緒如同翻湧的浪潮,一層層浮起又褪去。
到最後,隻剩一片沉暗的嚴肅。
他說:「是。」
15
果然。
我閉了閉眼睛,被突如其來的羞恥和難堪填滿心臟。
啞著嗓子說:「對不起,想利用你,是我不好……」
話音未落,就被時嶼打斷:
「不,你想利用我,這很好。」
他說著,忽然笑了一下,
「我的確沒相信過你的話,因為我從來不覺得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就是你。」
「你就該莽撞、勇敢,天不怕地不怕地和七八個人打架,然後再回來找我和……找我幫你找回場子。」
「你也經常會哭,很大聲地哭,哭起來六親不認,絕對不會揪著我的袖子,問我願不願意拿你當妹妹。」
我呆呆地看著他。
聽著他一條條細數,從小到大真實的我。
眼前一片模糊。
時嶼的臉上突然浮現出幾分慌亂。
他伸手,用指腹擦過我眼尾。
「別哭了音音,我錯了,我應該直接告訴你的。」
「哎我草,都怪陸喚舟那個傻逼,從十八歲起腦子就不正常。你是不是聽到我跟他說的話了?」
我扯過他的袖子擦眼淚:「是。」
「我聽到你跟他說,陸喚舟,你妹妹可真好騙。」
「演戲,我在演戲。」
時嶼想也沒想地說,
「我和人做了個局,角色現在是林白露的,但是等拍到一半,事情爆出來,陸喚舟自身難保,她的角色也就沒了。」
「音音,我不會讓任何人拿走你的東西。」
我的眼淚把他高定西裝的袖口染得亂七八糟。
時嶼卻隻是縱容地看著。
一向凌厲的眉眼,此刻被全然的溫柔填滿。
我突然意識到,已經八年過去了。
這八年裡,因為陸喚舟的關系,我鮮少和時嶼見面。
因此沒能察覺。
曾經沖動又桀驁不馴的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收斂鋒芒的成熟男人。
揣在胸腔裡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
我吸了吸鼻子,啞聲說:
「那你應該跟我說一聲的。」
「這幾天,你都沒有聯系過我。」
時嶼輕輕抬起手,停頓了一下,才撫過我微微凌亂的頭發:
「因為很危險,一旦陸喚舟發覺異常,出事的人就會變成我。」
「我必須讓他相信,我並不喜歡你,甚至很討厭你。」
「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演技不好,聽到你的聲音,恐怕就裝不下去了。」
我和他的目光對上,驟然意識到什麼。
「……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還要幫我?」
話音未落。
就被柔軟滾燙的嘴唇堵住了。
時嶼輾轉又纏綿地吻著我,唇舌一寸寸掠過呼吸間的方寸之地。
以至於我鼻息間,全是他身上極富侵略性的苦艾香水味。
「感受到了吧?」
「因為我喜歡你,音音,我可從來沒拿你當妹妹。」
「要不是陸喚舟攔著,我十七歲就要跟你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