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歲去洗手間用湿紙巾擦幹了臉上的血跡,喉嚨裡卻好像還有幾分腥甜的血氣。
她若無其事出了門。
不一會兒,醫生來了。
周宴的掌心被碎玻璃傷的不輕,密密麻麻都是細碎的傷口,到這會兒也沒止血,還在不斷的往外流。
掌心被浸染的透紅,地上的血跡倒是已經幹涸。
醫生匆忙幫他處理傷口。
鹽水消毒,再清創上藥。
“周先生,可能有點痛,您忍忍。’
醫生小心翼翼用鹽水清洗好了細碎的小口子,有些玻璃渣都陷進了肉裡,幾乎快要融為一體。
周宴皮膚蒼白,唇色也是有些白,他低聲喃喃:“痛”
醫生愣了愣,以為他是傷口痛,立刻解釋道:“周先生,上了藥就會好了。”
說著醫生上藥的動作變得更加輕緩,生怕再讓周家這位掌權人覺得痛了。
周宴閉了閉眼睛,擋住了眼中那瞬間的湿紅,他慢慢捂著胸口,眉頭緊鎖,他想到了方才的那些話。
——我親他了。
——我喜歡親他。
——我以後再也不會管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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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句,在他耳邊環繞。
宛如跗骨之俎,一點點在啃噬著他的血肉。
他的嗓音有些啞:“很痛。”
醫生都不敢再給他上藥了,他斟酌過後說道:“周先生,已經好了。”
紗布裹著藥,包扎的很好。
周宴悶聲嗯了嗯:“是嗎?可能好了吧。”
好了嗎?他還是覺得很痛。
漫長的陣痛,姍姍來遲。
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竟也開始覺得難熬。
醫生說:“周先生,藥效很快,傷口用不到兩天就能愈合。”
周宴久久沒有開腔,過了會兒,他忽然間說:“不會好了,她愛梁珈玉。”
他又對自己說:“沒關系,我不在乎。”
“我不會在乎。”
第25章 留不住
可能是宴會上那番話,起了作用。
接下來的這兩個月,沈歲和周宴又如從前。
盡管她有把柄在他手裡,一時難以脫身。
但沈歲也不想再當被周宴擺放在家裡的花瓶,她決定去找個工作。
投出去的簡歷猶如石沉大海。
等了兩周,她終於等來一個面試邀請。
京大教務處的工作人員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自己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往他們的郵箱裡投過簡歷。
面試完的第二天,他們就讓她過去上班。
辦公室裡的文員。
處理一些瑣碎的雜事。
每個月工資七千。
錢不多,但好歹也是一項收入。
稀裡糊塗,沈歲成了梁珈言的同事,她要做的就是幫他打印平時用得上的文件。
接觸的時間久了,沈歲也感覺的出來梁珈玉是很霸道的人。
他幾乎不容許她的任何拒絕。
小到她第二天穿什麼內.衣都要管。
沈歲和他上床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她都能察覺到他的不滿。
他沒再問過她什麼時候離婚的事,隻是將媒體上她陪同周宴出席公司年會的報紙推到她面前,讓她慢慢的看一看。
然後——
“新聞上的事,可以跟我解釋一下嗎?”
兩人正在洗手間裡,這並不是個適合說話的地方。
沈歲坐在馬桶蓋上,心髒緊張的要跳出來,她現在後悔招惹梁珈玉已經沒有用了,他也不是她想甩就能甩開的人。
沈歲深深吸了口氣,遮遮掩掩:“你也知道,我們這樣的夫妻,少不得要演戲的。”
梁珈玉扣住了她的手腕:“夫妻?”
沈歲垂著眼皮,艱難道:“離婚、還得、再等等。”
梁珈玉表面上看起來永遠都是溫溫和和的樣子,她被迫抬起臉,看清了他眼尾若有似無的厲色。
男人清絕冷豔的臉龐也透著幾分戾氣,他淡淡勾唇,緩聲問道:“你是不是看準了我不會逼你,所以總是把我放在次要地位?”
沈歲的辯解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不是,我現在還…沒辦法。不然就算了吧。”
她好像說了句錯話,梁珈玉看了她片刻,止住了話題。
從衛生間裡出來,沈歲羞恥的抬不起臉。
梁珈玉盯著她透紅的臉,從容不迫地說:“我訂了位置,晚上一起吃。”
沈歲點點頭:“哦,好。”
*
如果沈歲提前知道今晚會在餐廳碰見周宴和溫邇,她是絕對不會和梁珈玉一起去吃晚飯的。
在走廊上碰見溫邇的時候,沈歲很詫異。
怎麼會這麼巧。
溫邇氣色紅潤,看來這些天她過得不錯。
那天在包間裡聽見她要和周宴離婚的消息,溫邇看起來很高興,也很得意。
溫邇一身定制的奢侈品,手裡提著的包都是限量款的,她這次沒有了小三見正室的窘迫。
溫邇臉上是甜甜的笑,乖乖軟軟看著她:“沈小姐,我聽說你現在在我們學校上班呀。”
沈歲笑了聲,糾正了她:“叫我周太太。”
溫邇臉色僵了一瞬:“你和周先生都要離婚了。”
她有點裝不下去:“你那天不會是在玩一些欲拒還迎的把戲吧?”
小姑娘忍不住話,好像都是她的不對:“周先生都不愛你了,你使盡手段也留不住人啊。”
第26章 不好過
溫邇見她遲遲不說話,非常沉不住氣:“動不動把離婚放在嘴邊威脅人,很沒意思。”
溫邇盯著沈歲這張過分漂亮的臉,嫉妒的眼睛都紅了,接著又說:“既然提了離婚,最好就爽快的離了,不然真怪叫人看不起的。”
沈歲對她微微一笑:“夫妻情趣,你懂什麼。”
溫邇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幽怨又不甘的眼神瞪著她。
溫邇張嘴,本來還想說什麼。
瞧見她身後走來的男人,又止住了聲。
梁珈玉停好了車,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剛才說的那句話。
男人面色如常,手裡還提著她落在車上的包。
他低頭看向她,問:“怎麼沒進去?”
沈歲抿唇:“碰到熟人聊了兩天,走吧。”
梁珈玉的手臂搭著她的腰,沒打算避諱什麼,男人嗓音低啞:“嗯。”
溫邇看著男人橫在她腰間的手,眼睛都看直了!接著就是一陣狂喜。
她回了包間,周宴懶洋洋低著頭在擺弄他的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
溫邇湊到周宴身邊,黏糊糊摟著他的胳膊,偷偷看了眼周宴的手機屏幕。
對話框的備注上顯示了兩個字——歲歲。
他連著發了好幾條消息:
“在忙什麼?”
“聽說你找了份工作,玩得開心。”
“周太太,想你了。”
溫邇看著這幾行字,心裡酸溜溜的,醋得不行。
飯桌上還有別人,梁遠東和裴忌他們也都在。
溫邇小聲地說:“我剛才好像看見…”
她故意支支吾吾,難以啟齒似的。
周宴漫不經心掃她一眼,好笑的開了口:“怎麼還演上了?這是想進娛樂圈發展了?”
溫邇被說得有幾分沒臉,她擺出乖覺的模樣:“我是不知道怎麼說。”
周宴懶懶抽出手,語氣淡淡:“那別說了。”
溫邇眼波流傳,裝得似懂非懂:“我剛才在走廊上碰到…沈小姐了。”
周宴默了一瞬,朝她看了過來,似嘲似諷的眼神將她看得無地自容,男人冷嗤了聲:“沈小姐?你說我老婆?”
溫邇臉上僵了僵。
周宴接著問:“周太太她打你了?”
溫邇倒是想點頭,又不敢對周宴撒謊,隻得做出委屈巴巴的樣子搖了搖頭:“沒有。”
周宴不太在乎,淡淡道:“她就算打你了,也是你活該啊。怎麼在我面前裝模作樣的告起狀來。”
溫邇臉上白了一陣,她說:“我是看見周太太和別人一起來的。”
周宴面色一頓,周身的氣勢陡然凝固了下來。
溫邇趁熱打鐵:“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他們兩個人看起來還挺親密的摟著腰。”
周宴似笑非笑看著她:“然後呢?”
溫邇也說不出個什麼然後,她可不信男人不在乎這種事。
她就是想讓周宴知道他的妻子不是個什麼好東西,照樣在外頭偷吃。
可周宴看起來竟然並不怎麼在乎!
周宴似乎失去了耐心,說話難聽的可以:“你省省力氣,別動腦筋來算計人了,我看了怪可憐的。”
溫邇不敢再多說,又裝出乖巧可憐的樣子,親了他一口,軟聲道:“我知道了,你別生我的氣。”
周宴面無表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過了會兒,他給沈歲發了條消息,與先前那幾條的和顏悅色相比,這幾個字顯得異常酷烈。
“現在過來,我在你隔壁的包間。”
她不讓他好過。
他也不會讓她舒坦。
第27章 不許去
沈歲看見這行字的時候,臉色變了變,權衡利弊之後,她選擇當做沒看見。
梁珈玉為她布好碗筷,清雋的臉上淡淡的:“怎麼了?”
沈歲低著頭:“沒怎麼。”
梁珈玉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她沒怎麼動筷子,心思不寧,七上八下,怕周宴忽然找過來,但又覺得他做不出這種事情。
梁珈玉沒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看著她,靜靜等她吃完,才不急不緩的出了聲:“離婚是夫妻情趣,那我呢?”
沈歲臉上有點尷尬,沒想到被他聽了個正著。
她小聲辯解:“我是故意氣她的。”
怕他聽不明白,沈歲解釋:“剛剛那個小姑娘,是周宴的、嗯、是他現在喜歡的人。”
梁珈玉眼瞳漆黑,像一片安靜的深海。
沈歲都不敢同他對視,桌上的手機又震了兩下。
周宴發來的字句裡已經透著深深的不耐:“別裝看不見。”
沈歲又氣又恨,她也怕不讓周宴順心,他事後又來報復她。
她抬起小臉,有點結巴的同梁珈玉說:“我、我去隔壁坐坐。”
梁珈玉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將人固定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毫不留情咬了口她的唇,冷冰冰的嗓音聽著有幾分冰冷:“你去見他?”
沈歲咬得嘶了聲,還是疼的,她點頭:“嗯啊。”
梁珈玉面無表情:“不許去。”
沈歲幾次試著掙開手都沒成功:“他、他現在畢竟還是我老公。”
過了會兒,梁珈玉悶悶吐出一個字:“好。”
下一秒鍾,沈歲被脖頸上的刺痛驚醒,像是被蜜蜂蟄了一口,綿密的疼逐漸蔓延。
雪白的脖子上落下一枚斑駁的吻痕。
深紅色,無比醒目。
他故意在她的身體上刻著屬於自己的印記。
沈歲倒吸了口涼氣:“疼。”
梁珈玉說了句抱歉,臉上卻不見任何悔改之色。
他松開了她:“我陪你一起過去。”
沈歲猶猶豫豫:“這不太好吧?”
梁珈玉定定望著她,眼瞳漆黑:“哪裡不好?”
沈歲胡扯了句:“我怕周宴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