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會兩個任務接連翻車,到現在攻略值還是個大大的「0」?
「……宿主,那得問你自己。」
我皺眉,對著牆壁撓了撓頭:「可我還是想換個攻略對象,畢竟他跟戈珍麗……」
「我跟戈珍麗隻是普通朋友!」
我疑惑抬眸,看見去而復返的席徹。
他正急得額頭冒冷汗,慌張解釋:
「你別誤會,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我們隻是家裡關系好所以走得近一點。」
席徹語無倫次地從兩人兒時交往開始闢謠澄清,我則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我和系統一直是腦內交流,可剛剛……
聯想到席徹這幾天的反常,我不敢置信地問:「你聽得見?」
席徹解釋的話戛然而止。
9
好半晌。
席徹垂下眼尾,卷翹的睫毛瘋狂顫動,從鼻腔裡溢出一聲:「嗯。」
落在我耳中,不啻五雷轟頂。
席徹能聽見我和系統的交流,他知道我要攻略他。
Advertisement
腦海裡第一個念頭,不是糾結原因,也不是疑惑席徹的反應,而是——
社死!社死了家人們!
我深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埋頭就跑,試圖趁席徹不備逃離現場。
腰被一雙手攔截,輕輕一旋,我的背部抵住牆面。
席徹單手撐在我的腦側,他彎腰湊近,磨了磨牙:「你跑什麼?」
濃烈的男性侵略感撲面而來,我的脊背僵硬成木頭,腿卻軟了。
我屏息閉眼,撇過頭,顫著嗓子:「我不跑了,不跑了!」
席徹怔住。
他松開桎梏,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距離。
我悄咪咪睜開眼看過去。
席徹收斂了強勢氣場,變換出低眉順眼的溫良。
他嘆了口氣,聲音委屈:「笨死了,到底會不會攻略啊你?」
兩抹紅霞飛上他的臉頰,一路暈染至他的耳尖。
他毫無所覺,指了指自己紅透的臉:「親一口,可以漲 10 點攻略值。」
席徹話音剛落不到兩秒,系統的提示音緊隨其後響起:「攻略值+10。」
席徹懸空的手僵住。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
一陣微風拂面,這次是席徹落荒而逃。
10
空蕩的小巷牆角。
我不確定地問:「攻略值漲了?」
「是的,恭喜宿主,攻略值漲了 10 點。」
我更加不確定了。
「可我沒親啊?」
系統沉默了片刻,高深道:「因為他光是想想,就已經興奮了。」
「?」
適時,巷口傳來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
席徹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踩著地面支撐。
他的眼神躲閃,語氣卻很傲嬌:「走啦,我送你回家。」
11
從那天開始,事情的發展日漸脫軌。
在我還尷尬糾結席徹能聽見系統攻略音時,席徹卻成了隻完全開屏的孔雀。
他開始每天變著花樣給我送早餐。
他如影隨形,每當我抬眼就能看見他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他甚至投我所好,送了我滿滿一沓高考試題!
……
我的眼睛在試卷上挪不開眼,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幫你。」
席徹抬手摸了摸脖子,含糊道,「你不是要攻略我嗎?我在幫你。」
他眸光定定,說得煞有介事,「我是付出型人格,為你付出越多,越容易被攻略。」
我:「……」
我覺得席徹把我當傻子。
可看著已經漲到 40 點的攻略值,我又不確定了。
「系統,席徹為什麼幫我?」
系統聲音幽怨:「哼哼,這小子在給自己謀福利呢。」
我一怔,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麼。
我紅著臉偷偷去看席徹,卻正好捕捉到他偷偷望來的視線。
四目相觸,我們同時躲閃開來。
不一會兒,我收到他遞來的紙條,仍然是三句:
「你放心,我不會影響你學習。」
「如果覺得困擾,你隨時拒絕。」
「我都聽你的。」
手中的紙條瞬間變得炙熱,燙得我手指蜷起。
我尚不知該如何應對,學校裡卻已經傳起風言風語。
12
席徹這樣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都是人群焦點。
而我,除了每次名字出現在成績榜上,不參加活動沒有朋友,高中三年我一直是個隱形人。
席徹的動作都是偷偷摸摸,可我們偶爾在人前表現出的交集,還是引起了注意。
有著天壤之別的兩人湊到一起,立馬點燃了大家的八卦之魂。
「席徹最近怎麼和年級第一走那麼近?他們不會有一腿吧?」
「怎麼可能啊,我看見幾次席徹都是在向她請教理科問題,估計就是為了學習吧。」
「……」
似乎沒有太過出格的議論,但那些頻繁投到我身上的視線,如針般扎人。
隔壁班有幾個大膽的女生,將我堵在走廊直白問:
「欸,黎珂,你跟席徹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教教我們唄,你用了什麼手段啊?」
露骨的諷刺與嘲弄兜頭落下,我張開嘴。
「我談沒談戀愛,關你們屁事啊?」
一道聲音攜著怒火靠近,席徹寬厚的背影將我擋到了身後。
「陰陽怪氣的,你們擺八卦陣呢?」
席徹擺出校霸的氣勢,兩句話就叫那些女生面如土色。
我剛想探出腦袋,視線裡出現了另一張臉。
戈珍麗對我友善地笑了笑:「那天嚇到你了,抱歉啊。」
她忽然湊過來跟我說悄悄話,「牛奶喝一口就能嘗出味道,我就是想看看席徹的苦肉計對象……」
「戈珍麗!」
席徹轉身怒視戈珍麗,被她嫌棄地揮了揮手:「這幾個人我來罵,你把小姑娘帶走吧。」
被席徹拉著手離開的時候,我聽見戈珍麗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們小嘴抹開塞露了這麼會噴?實在闲得慌就把學校廁所舔一遍……」
13
席徹把我拉到沒人的角落。
他再沒剛剛懟人的氣勢,反而小心翼翼:「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用軟乎乎哄人的語氣說著狠話,「你別怕。誰要是再敢亂說,我就撕爛他們的嘴。」
我被他變臉的速度逗笑了,難得輕快道:「我沒那麼膽小啦。」
我知道自己性格有很大的缺陷,孤僻而內向。
理虧的時候我會比旁人更怯懦,但因為自小沒人給我撐腰,其實我並不懼怕旁人直接的惡意。
那種纏繞而無聲的視線打量,反倒更令我不安。
「哦,是我膽小。」
席徹抿唇,眸色幽深又委屈,「我怕你會不理我了……」
一句話,曖昧滋生。
我的心跳加速,視線躲避掃到他的發頂,頓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的頭發上有東西!」
我急急提醒,踮著腳就要去摘他頭上的樹葉。
肩膀忽然一重,我踮起的腳又落回了地面。
頭頂覆下一片陰影,席徹俯身低頭,彎著眉眼輕聲道:「我低頭就可以了。」
因身高差距「高不可攀」的葉子,驟然變得觸手可及。
我紅著臉摘下那片葉子的同時,掌心無意蹭過席徹的發頂。
席徹僵住身子,我的耳邊響起提示:「攻略值+5。」
我狐疑,又伸出縮回的手,摸了摸席徹的發尖。
「攻略值+5。」
席徹沒有躲閃,我頓住,更大膽地揉了揉。
「攻略值+10。」
「攻略值+5。」
「攻略值+1。」
「+1。」
「……」
仿佛席徹的頭頂有個攻略值開關,我摸一下,攻略值就不要錢似的往外湧。
而席徹就像隻乖乖修勾,任由我在他的頭頂作威作福。
直到系統憋不住提醒:「宿主,別摸了,再摸他的腦袋要熟了。」
我慌張收回手,才發現,席徹的後脖頸通紅一片。
14
第二日。
班主任上完課,忽然厲聲警告:「馬上高考了,有些同學互相幫助追求上進是好事,其他同學要好好學習,而不是八卦輿論!」
他沒指名道姓,卻是話裡話外都隱晦在為我和席徹闢謠。
聽說隔壁班堵了我的那幾個女生,還挨了教導主任的批評。
我把目光移向席徹,他若無其事。
但我知道,一定是他的功勞。
班級裡再沒有人明目張膽地議論八卦,學校裡向我投來的視線,也越來越少了。
席徹卻依然在明面上,與我保持距離。
學校裡,除了問題目時他會光明正大走向我,其他時候,他最多給我遞遞小紙條。
肆無忌憚的,反倒是戈珍麗。
她經常晚自習跑到我們班,拉著我坐到最後排空位,眨巴眼撒嬌:「黎珂同學,救救我的數學吧,求求你了~」
從來沒有人對我撒過嬌,我紅著臉答應了。
戈珍麗和我見過的所有女生都不一樣。
她像一團耀眼的烈火,溫暖卻不灼人,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總有說不完的話,不經意間撩人心弦。
「要不把我嘴堵上吧,不然我老想找你聊天。」
簡單一句,就讓人覺得自己是被她親近的。
我感嘆著問系統:「席徹說他不喜歡戈珍麗,是真的嗎?」
這樣美好的女孩,我都要忍不住喜歡了。
我剛感嘆完,就看見席徹將戈珍麗攔在教室外。
他眼睛都紅了,聲音不掩怒氣:「戈珍麗,滾回自己班級去!」
戈珍麗在門外對我拋媚眼,轉頭對席徹冷嗤道:「嘁,隻會無能狂怒的膽小鬼。」
席徹,被氣哭了!
15
席徹當然沒有在全班面前哭。
晚自習下課,席徹送我回去。
路上,他忽然悶著聲音問我:「你為什麼總懷疑我喜歡戈珍麗?」
我頓住腳步,想了一會兒。
一開始,自然是因為系統的話。
它說戈珍麗是女主角,而席徹是那個阻礙男女主感情的男配。
但我細細想來,系統好像確實沒有說過「席徹喜歡戈珍麗」這樣的話。
我向系統請求過,想看看它所說的關於這個世界的那本書。
系統拒絕了我,它說:
「世界並非一成不變,故事走向取決於故事人物的選擇,宿主不必被所謂劇情影響。」
但男配喜歡女主角,不是一件約定俗成的事嗎?
我在心裡呼喚系統,罕見地沒有得到回應。
見我沉默,席徹再次出聲:「我說我不喜歡她,你不信,對嗎?」
夜裡的路燈光線朦朧,僅能照亮席徹的半張臉。
他的聲音,如同他的眼睛一般支離破碎:「還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他沒有挑明,但那些行為以及那張紙條,已經表明……席徹喜歡的人是我。
可高中三年,我和席徹的正面交集少之又少,我隻是想不明白……
愧疚不安幾乎將我淹沒,我啞聲:「抱歉……」
席徹就在那瞬間掀起了眼皮,一滴晶瑩的淚突兀從他卷翹的睫毛落下。
他撇開頭,喟嘆的聲音散在夜裡:「是我不好,我是膽小鬼。」
16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想到自己和席徹的初次相遇。
高一第一天晚自習下課,我跑回教室拿落下的試卷。
剛開學學生溜得快,我回去的時候,教學樓已經空無一人。
我剛走到教室門口,燈光忽然熄滅,整棟樓陷入漆黑。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去,卻撞進了一個懷抱。
「別怕,我不是鬼。」
席徹連退幾步,走進月色的籠罩下,露出少年感十足的臉。
他看了看我,堂而皇之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遞過來:「拿東西嗎?去吧。」
高一,我們不同班。
可我經常能遇見他,聽見他。
教室裡女生們簇擁在一起,提起最多的就是席徹的名字。
我去打水的時候,總能看見他懶散地倚著走廊欄杆。
傍晚的學校門口擁擠混亂,可我總能隔著人潮撞進他的視線。
視線交匯的瞬間,他總在笑。
淺淡的、漫不經心的、惹眼的。
我坐在操場邊沿看書,席徹的籃球滾落到腳邊。
他蹲下來撿球,卻沒有立馬站起,反而仰著頭看我:「在看什麼書?」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我下意識回答了書名。
他點點頭,似乎還要說什麼,但身後其他同學在喊他。
席徹起身往回走,走了幾步,又忽然回頭。
陽光傾灑,他笑了一下,那笑也變得熠熠生輝。
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位置,說:「那邊光線好。」
那段時間,在大家看不到的角落,我們總能偶遇而自然地交談幾句。
不可否認,在春心萌動的年紀,我對席徹有過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