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回了跟校草表白的那一天。
看著他死而復生,我哇哇大哭。
陳一野滿臉嫌棄,又拽又傲:
「誰是你老公?別亂叫。」
「我怎麼可能喜歡數學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
可陳一野不知道,後來的他愛我如生命。
即使是快死了,也用盡全身力氣,求我下輩子還要嫁給他。
這一次,我還是厚著臉皮湊了上去。
——我當舔狗,我不要臉。我隻要陳一野活下來。
1
再次睜眼,我低頭看見自己穿著深藍色校服。
手上,是一封攥得發熱的情書。
「高三二班,江知葵——」
「是你吧?」
聽到有人喊我,我回身,看見陳一野就站在不遠處,眉眼冷峭,挺拔修長。
我瞪大雙眼,看著死而復生的他,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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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誰是你老公,你別亂叫。」他有些不耐煩,「說吧,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揉揉眼睛,衝上前狠狠捏了一把他的胳膊。
眼前的陳一野……是活的。
「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他將我扯開,眼尾一壓,表情並不愉快。
可我知道,這是十八歲的陳一野。
十八歲的陳一野,萬眾矚目,眉眼張揚,就算化成灰我也記得。
而我,穿回了給陳一野表白的那一天。
我捏著手上的情書,思緒翻湧。
最後,我還是鼓起勇氣,遞了出去。
「陳一野同學,我有許多想對你說的話,都在這封信裡。」
「我一會兒要上課,很忙,你最好口述。」
陳一野語氣冷淡。
他還是又拽又傲,說話的時候垂著眼睛,不太看人,很敷衍。
「那我就直說了。」
「我喜歡你,陳一野。」
我盯著那雙清澈的眼睛。
果不其然,陳一野面無表情,應該是聽慣了這種話。
他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我記得,高三二班好像沒有能考進大榜前五名的人,但給我塞過來的情書不少。」
「我怎麼可能喜歡數學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
在他開口前,我心裡已經默念出了這句話。
實在是因為這句話太過經典,堪稱「跟逼王表白名場面」,想忘記也很難。
第一次,我跟他表白的時候,陳一野就是用這副睥睨眾生的口吻,冷冷回絕我。
「就這?」
我故作驚訝,反問。
「不就是 140 分嗎,你以後可看好了。」
「我的名字,會跟你一起出現在大榜第一排的。」
此時此刻,我表面雲淡風輕,實則內心冷笑。
陳一野,你就擱這裝吧。
你後來不僅喜歡上了數學考不到 140 分的女生,還得親自教她解題呢。
2
我之所以會誇下這樣的海口,真不是在吹牛。
第一次和陳一野表白的時候,我確實被他這句話狠狠裝到了。
於是,我努力學習,也因為他成了更好的自己——
五中的光榮榜上,唯獨我們那一屆是雙科狀元的合照。
文科狀元是我。
狀元寄語那一欄,我龍飛鳳舞地寫道:「全國卷高考數學 143 分打卡。」
而作為理科狀元,陳一野的寄語是落落大方的楷體。
他隻寫了三個字,看似幹淨,卻著實不太清白:
「我教的。」
後來,這兩句話在五中流傳甚廣,學弟學妹們嗑生嗑死。
隻是沒人知道,那次也是陳一野唯一一次正面回應我的表白。
這就是陳一野。
要麼憋死了不說,要麼說了就讓全世界都聽見。
我越想著往後陳一野會打臉,就越想笑。
「江知葵,躲開!」
我正傻笑,就聽見陳一野低喝了一聲。
還沒等我作出反應,他拉住我的手臂,將我整個人往旁邊扯。
不知道是籃球場裡誰的球砸了出來——
「砰!」
為了拉開我這一下,陳一野躲閃不及,那球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臉上。
陳一野捂著鼻子,仰起頭,罵了句「草」。
看著他鼻間見了血,我慌了神。
這一幕太熟悉了。
那時候經常流鼻血的陳一野,最習慣的動作就是先用手捂住,再仰起頭,還不忘罵罵咧咧。
隻是他那會兒還不知道自己病了。
直到後來,工作中經年的核輻射誘發了癌症。
一米八六的陳一野在病床上,瘦到脫相,兩頰都凹陷下去。
他開始整天沉睡,甚至連流鼻血都不知道了。
那明明是我愛了一整個青春的少年的手,到最後,我卻好像隻握住了一根根的骨頭。
可他離開之後,陳一野的名字就像是咒語,把我這個被丟在原地的人,困住好久好久。
眼淚模糊了視線,我有些哽咽。
「陳一野,流鼻血的時候不能仰頭,會流進氣管和食道的。」
陳一野頓了頓,乖乖捏著鼻子,調整了頭的角度。
直到他看向我的時候,才發現我哭了。
「不是,江知葵。」
「流鼻血的是我,你哭什麼啊?」
我扯動嘴角,把紙巾遞給他,試探性詢問:「陳一野,我們打個賭吧。」
陳一野擦了擦鼻血,不明所以。
「如果我這麼菜的人,有朝一日,數學真的考到了 140 分,你能不能換個專業。」
學核工程一直都是陳一野的夢想。
而在我們高三剛開學那會兒,學校早就讓我們填過一次理想志願調查表。
我知道他這種人,一定會克服萬難,朝著自己心中熱愛前進。
陳一野詫異。
他有幾分不悅:「你偷看我的志願調查表了?」
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但還是繼續說:
「你成績那麼好,以後人生可以做的事有很多……」
陳一野沉了臉色。
「江知葵,我們隻是普通同學,我希望你別多管闲事。
「你這種行為已經嚴重侵犯了我的隱私,以後請不要再繼續了。
「幹涉我的理想,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你以為你是誰?」
我瞬間啞口無言。
是啊,我竟然忘了,我現在在陳一野的眼裡,不過就是個還不太熟的普通同學。
陳一野將情書扔回我手上。
「如果你很闲,那就多刷幾套題,也找找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把時間花費在寫這些東西上,別蹉跎自己的人生。
「至於我的人生,不用你管。
「我決定的事,從來都不會變。」
陳一野冷笑。
3
我當然知道陳一野是個硬骨頭。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也正是因為我了解他,所以,在他曾經那麼堅持的時候,我從未阻攔。
循此苦旅,以達繁星。
陳一野成功拿到 807 基地批準函的那一天,心願終於達成,笑得開懷。
他說:「小葵,大家都認為那裡又苦又累,沒有人願意去。」
「可我覺得那裡很浪漫。」
我知道,是因為那裡無限接近他的理想,當然最為浪漫。
說著這話的時候,陳一野眼裡好像盛滿星辰大海。
如果你也見過那雙眼睛,一定會跟我一樣,想借一分裡面的光。
陳一野是我最好的愛人,也是我無可替代的榜樣。
思緒抽回,我看著眼前黑板上的粉筆字,很是頭痛。
由於語言專業的關系,我已經太久沒有碰過數學了,更別說是高考這種難度。
重生前,和陳一野表白後,他那句話直接讓我破防了。
我哭著回了班。
我以為及格對我來說都是天方夜譚,更別提讓我考到 140 分。
後來我壯著膽子問陳一野能不能教我,他居然同意了,教得還很起勁。
但這一次的情況完全不同。
我直接王炸開局,誇下海口。
以為自己提前看過人生的劇本,就勝券在握。
不僅如此,還成功讓陳一野誤會我偷看了他的志願調查表。
……他現在對我一定沒什麼好印象。
這一次,我打算換個人求助。
下課之後,我跑去學校小超市買了零食,去賄賂班裡的數學大神。
我們班雖然整體成績在年級的排名都不靠前,但是有很多偏科大神。
顏鏡呈就是其中之一。
他奧賽的獎杯拿到手軟,唯獨因為偏科,導致在每次的綜合排名中頻頻折翼。
聽清楚我的來意,顏鏡呈雖然很嫌棄我的數學成績,但還是答應了我。
「江知葵,平時數學課上你恨不得睡死過去,現在怎麼開竅了?」
我把燒烤味薯片裝滿顏鏡呈的書包,頭也不抬地回答:「因為我要追陳一野。」
說完,我看向顏鏡呈,笑了笑。
「更正一下,是我一定會追到陳一野。」
4
「啪——」
顏鏡呈毫不留情,用卷子敲我的頭。
重來一次,很多知識都相當於從頭再撿,即使是我全神貫注,難免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江知葵,這都放學半個小時了,錯題還沒改完。
「外面雨這麼大,你現在耽誤我回家,一會兒別指望我把傘借給你。
「怎麼著?偷偷想你的一野哥哥呢?」
顏鏡呈調侃我,還一臉陰陽怪氣的壞笑。
我伸出手要掐他。
沒想到,教室門就在這個時候被人忽然推開。
我的手停在顏鏡呈的校服領子上,顏鏡呈拽著我一隻手臂。
我們的笑聲戛然而止,一起向門口的方向看去。
陳一野抱著一摞作業,就這麼和我們的視線撞了滿懷。
他面上沒什麼波瀾,隻是目光掃過顏鏡呈抓我校服袖子的手。
眼神又落在顏鏡呈的校服領子上。
我條件反射似的放下了自己的手,還有點心虛。
「顏鏡呈,你幹嗎呢。」
陳一野眯起眼,唇也緊抿著。
我知道,那是他要生氣的徵兆。
就在我差點以為,陳一野是為了我和顏鏡呈打鬧而生氣的時候,他徑直朝我們走來。
他把懷裡那一摞作業重重摔在顏鏡呈面前的書桌上。
「咣」的一聲,十分駭人。
「你們班的作業本,收好。」
「下次如果不想要了,那就燒掉,我沒義務給你們班送。」
顏鏡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一野。
下一秒,他將臉轉向我,語氣委屈巴巴:「江知葵,看看你家陳一野,他可真兇」
在隻有我能看見的地方,顏鏡呈臉上浮現出狡黠的笑容。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我輕咳幾聲,板起臉:
「顏鏡呈,不是我說你。」
「你看看陳一野,同樣都是數學課代表,人家怎麼就那麼負責呢。」
我直接背刺。
顏鏡呈愣了愣,氣得跳腳:「行啊你,江知葵……」
陳一野冷眼看著我和顏鏡呈一唱一和,轉身就走。
我趕緊把本子和卷紙都放進書包裡,一路小跑,追在他身後。
直到教學樓門口,那把黑傘被人撐開,正要朝雨裡去。
我大聲喊道:「喂,陳一野!」
陳一野的背影沒有因為我而停留。
我急了,直接衝進雨裡,來到陳一野的傘下。
「我沒帶傘。」
陳一野斜睨我:「你可以跟顏鏡呈一起走。」
我愣了愣,倒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拉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饒,身體盡量靠近傘裡,避免被雨水淋湿:「他說他才不跟我走。」
「他拒絕你,你就來我傘下?」
陳一野反唇相譏。
傘外雨聲淅瀝。
傘下,我的心也因為陳一野這句話變得湿漉漉。
「陳一野,你可真笨。」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隻是找個借口,想跟你一起回家。」
5
陳一野最後還是大發慈悲,把我送回了家。
我身上很幹淨,隻有鞋子被打湿了。
陳一野卻湿了半個身子。
我有點心疼他,想讓他進來坐坐,陳一野拒絕了。
本以為他急著離開,可他卻沒有。
「江知葵,學習的時候就該認真點,和別人聊天打鬧,會分神。」
站在我家門口的陳一野有些無奈。
「你那天說,為了讓我刮目相看,數學一定會考到 140 分。」
「說實話,我很欣賞努力的人。但你應該為自己的人生負責,而不是為了誰才去努力。」
我明白陳一野是什麼意思。
他是希望我能為了自己變得上進、努力。
「我會的。」
我輕聲說道。
可他沒有看過我們的未來,當然也不會理解我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如果不是陳一野,我連努力都不知道有什麼意義。
「如果你願意端正學習態度——」
陳一野握著傘,忽然頓住。
我等待著他的下文。
「顏鏡呈隻是數學成績比較突出,綜合學習能力不強。」
我很困惑:「那你的意思是?誰整體學習能力比較強呢?」
陳一野抬起傘,那雙深邃的眼透過雨絲,朝我看來。
我的心,像是被他的眸光輕輕撥動。
「我的意思是——
「江知葵,我才是年級第一。
「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讓我來教你數學題。」
6
第二天, 我買了一大包薯片給顏鏡呈,順便告訴他,以後不再跟他學數學了。
顏鏡呈有點驚訝,問我原因。
在我轉述了陳一野的原話之後,他怒了。
「他陳一野到底在裝什麼啊?我怎麼就學習能力不強了?他奧賽拿過的獎有我多?老子還是省二等獎!」
我好心提示:「陳一野奧賽的獎是沒你拿得多,可他是省一等獎,還拿了強基計劃的銀牌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