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白月光進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我裁掉。
男友默認一切發生，還說我這樣出身的女孩，算計得讓他害怕，這些年我跟著他掙了那麼多，也該知足。
全然忘記我是他公司第一大功臣。
癲公癲婆是吧？
好，我離職，順便帶走了百分之九十的客戶。
1
出差半月，我談妥一個幾千萬的大單，想趕在年會前給顧淮一個驚喜。
但我風塵僕僕趕到現場，聽到顧淮正在宣布公司被大資方收購了。
眾人哗然。
下屬紛紛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
但我比他們還愕然。
身為公司的副總，我並沒有聽到任何關於公司被收購的風聲。
而且，在副總的身份之外，我還是顧淮的女朋友。
雖然最近半個月，我一直在海城出差。
但我和顧淮幾乎每天都有視頻。
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跟我提起要賣掉公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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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故意瞞著我的吧？
我望著臺上的男人。
帥氣挺拔，意氣風發。
看上去還是我熟悉又親近的那個男人。
甚至連身上穿的高定西裝都是我買的。
他也看見了我，笑容僵在了他臉上。
很明顯，我趕回來，讓他意外。
我的心本能地往下沉去。
顧淮很快調整了表情，繼續宣布今晚的第二個重磅炸彈。
「資方派了一位非常有能力的高管，來協助我管理公司。」
一道火紅的身影登上臺。
赫然是我和顧淮曾經的死對頭，許佳顏。
六年前，公司初創時，許佳顏靠背景，輕而易舉便搶了我們一個跟了很久的客戶。
還諷刺我們這種出身普通的人，生來便是給她這樣的人陪跑的。
「不過，老同學，你努力的樣子真帥！
「繼續努力吧！」
她嗤笑著，上了旁邊一輛大奔，揚長而去。
那天晚上，顧淮喝醉了。
我才知道，原來許佳顏是他大學同學。
他曾經暗戀過她。
彼時他隻是一個山旮旯裡走出來的窮小子，她則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兩人之間，雲泥有別。
他連喜歡，都隻敢默默寫在筆記本裡。
後來，那本記錄著他滿滿愛意的筆記本，被許佳顏撕碎扔在他臉上。
那個白日裡對誰都彬彬有禮的女同學，在暗夜裡譏嘲地望著他，像望著一隻蝼蟻：「像你這樣的屌絲也敢喜歡我？沒有鏡子，總有尿吧。」
講到這裡的時候，顧淮自嘲地笑道：「她說得沒錯，我確實沒資格。
「或許，像我這樣的屌絲就該認命。」
半醉半醒的顧淮趴在我肩上，一陣涼意浸透了我的衣服。
我感覺我的心也被打湿了。
我扳正他的腦袋，認真地望著他：「顧淮，你一定會成功的。
「因為你是被我唐棠選中的男人，我不允許你失敗。」
那時候，他握著我的手說，我們一定要把公司開到納斯達克上去敲鍾，再不讓任何人小瞧了我們。
但現在，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握住了許佳顏的手。
「許佳顏女士是國外回來的高級管理人才，是公司主管人事的新副總，我相信在許女士的帶領下，公司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底下的喧哗聲更盛了。
好幾個人聚到我身邊來問我怎麼回事。
「這女人誰啊，怎麼顧總看上去跟她關系匪淺。」
「許佳顏，聽說她的背景深不可測，顧總這是攀上高枝了？」
「唐姐，公司該不會裁員吧？」
「說什麼呢，咱們可都是唐姐的人，有唐姐在，咱們怕什麼？」
「可是，唐棠姐，你跟了顧總這麼多年，他賣公司的事都沒告訴你一聲嗎？」
我沒有回答他們，隻是向臺上望去。
隔著璀璨燈火，許佳顏與顧淮並肩而立，宛若一對璧人。
那麼，我算什麼呢？
2
我的這個疑問，許佳顏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她當眾宣布，她上任第一件事，便是要代表資方進行組織架構調整。
「從前公司是個初創團隊，顧總又是個重感情的人，在選拔用人上難免存在論資排輩現象。
「個別人能力不足，隻因為加入公司早，便佔據高位，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不思進取。這種現象，在我這裡堅決不允許發生。」
許佳顏這話，就差明著點我名了。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望向我。
六年前，我進公司的時候，公司加上顧淮，也隻有 6 個人。
現在公司發展到 200 人的規模。
我也從當初一個辦公室打雜的，一路升職成副總。
但我這個副總怎麼來的，沒有人比顧淮更清楚。
顧淮書生意氣，不擅長應對客戶，總覺得產品好了，自然酒香不怕巷子深。
但公司剛成立那會兒，我們名不見經傳，我們的產品連被客戶認真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是我帶著產品，一家一家去拜訪。
客戶約不上，就在公司樓下等，在停車場等，在他有可能出現的任何地方等。
客戶沒時間看方案，就絞盡腦汁，精益求精，力求能在三分鍾內抓住他的注意力。
加班到凌晨是家常便飯，應酬喝酒喝進醫院，也不是沒有過。
可以說公司的成功，有我一多半的功勞。
我手頭握著公司百分之八十的重要客戶。
但現在許佳顏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否定了我從前的所有。
我望著臺上的顧淮，隻感覺心髒一陣發緊。
先是瞞著我賣掉公司，又任由許佳顏在年會上大放厥詞。
這明顯就是一場針對我的蓄謀已久的圍剿。
隻是，為什麼呢？
我想不通。
過去的六年，我們並肩作戰，心意相通。
即使不是情侶，亦是兄弟和手足。
但現在，我卻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刺了。
許佳顏還在繼續：「接下來，公司會進行一輪優化調整，優化的目的是優勝劣汰，讓那些屍位素餐的人讓出自己的位置，能者居上。
「也請大家支持公司的決定，不要有任何顧慮，畢竟公司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公司會引入更先進的管理理念，更完備的績效考評系統……」
束手待斃從來不是我的風格。
在許佳顏的喋喋不休中，我率先發聲：「請問許總，在年會上宣布裁員，也是你更先進的管理理念的一部分嗎？
「還有你口中這位屍位素餐的人是誰啊，不如說出來讓大家羨慕一下，我在春淮待了六年，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幸運的人啊？」
耳邊響起嗤笑聲。
許佳顏的臉皮漲紅。
顧淮的視線今晚第一次落到我身上。
最終，他安撫了許佳顏幾句，下臺走到我身邊。
「唐棠，賣公司和裁員的決定都是我做的，跟佳顏無關。
「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我來，不要為難她。
「有什麼事，我們私下溝通，你有任何疑問，我都可以回復你。」
3
我跟著顧淮進了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曾經，我們在這裡通宵達旦地開過會，親密無間地暢想未來。
但現在，我們並肩站在窗前，唯餘沉默。
夜幕低垂，從這裡望出去，整個園區黑黢黢的。
良久，才聽到顧淮開口：「唐棠，你還記得我們剛搬進這裡的時候嗎？
「那時候，年輕氣盛，還以為我們真能去納斯達克敲鍾。」
他低低地笑了笑，恍若自嘲，「但是現在，大環境每況愈下，這一年，光是這個園區裡，就倒了多少公司。
「光是支撐公司運營，我們已經舉步維艱。
「養活這麼多人，我太累了，現在好不容易有資方願意接手，何樂而不為呢？」
我簡直要冷笑：「顧淮，你想套現離場，又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公司每年都盈利，更別說我馬上就能籤下目遠集團的大單……」
他打斷我：「馬上籤，不就意味著還沒有籤？做了這麼久的生意，你我都懂，沒有籤下來的合同，我們就不好當它真的存在。
「唐棠，說到底，你不是老板，並不知道我在這個位置上的壓力。」
顧淮定定望著我，眼神裡流露出深深的疲憊。
我卻隻感到難過，為眼前這個男人，事到如今，還試圖騙我。
「顧淮，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壓力，我會為了公司這麼拼嗎？
「公司開不下去的時候，是誰為了拿下一個大單，陪客戶喝酒喝到胃吐血？！
「現在，為了籤下目遠集團，又是誰連續一個月加班到夜裡 2 點？！
「是我啊！顧總。」
我哽咽著說不下去。
顧淮不耐煩地搶過話頭：「唐棠，你是很努力，但我也沒虧待你啊。
「放眼這個城市，還有哪個人像你一樣的幸運。
「畢業於不知名的學校，才六年，已經在這個一線城市買車買房。
「我給了你一個老板能給的一切，你來公司三個月，就當上了業務總監。入職第四年，就已經年入百萬。
「你是為了我拼嗎？你是為了你自己在拼啊！」
我不可思議地望著顧淮，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他嘴裡說出來。
眼前這個人如此陌生。
仿佛從前跟我說，公司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的那個顧淮被人換掉了靈魂。
我還記得六年前第一次見顧淮的情景。
當時我因為考研失利，想隨便找個班上，就進了顧淮的廣告公司。
顧淮錄取了我，跟我說，別看公司現在小，但將來你就是公司的元老。
起初，我對眼前這個明明長得很好看，卻渾身散發著傳銷頭子氣質的老板嗤之以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