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都做到這份上了,我再生氣就過分了。
這裡畢竟是江家不是我家,寄人籬下的是我而非他。
「以後對不起的事情少做。」
接受道歉後,我本想轉身開溜,卻被江澈一把拽回。
「我仔細想了一下,中蠱前我從不說夢話,為了你的名譽考慮,我倆還是盡早把蠱解了,以絕後患。」
就在我推開江澈的前一秒,他被一通緊急電話叫走。
是江家長輩的電話,高亢的罵聲中夾雜了兩個字——
情蠱。
他眉擰得死緊,隻來得及囑咐我:「如果要出門,務必帶上阿彪」後,就匆忙離開了。
我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
可沒過多久,手機跳出信息:
「出息了,莊夢,敢給江氏繼承人下情蠱?」
「趁現在江澈不在,立刻回莊家,別逼我親自去抓你!」
雖然是未知號碼,但光看語氣就能猜得出是誰。
這手機是我為了逃跑買的,手機卡也並非本人,還是被莊嘉致找到。
這說明他已經掌握了我的位置,把我抓回去也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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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知道江澈不在家,看來江澈被支走,跟他脫不了幹系。
有必要跟他好好談一談了。
我扭頭看向身後。
「阿彪,無論我去哪,你都會跟著,對嗎?」
保鏢一身黑色勁裝,神情堅毅。
「當然。」
「少爺的命令,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08
去莊家的路上,阿彪警惕地打量四周,緊張地咽唾沫。
我遞他一瓶水:「放心,現在是法治社會,莊嘉致再狠也不會噶了我倆。」
阿彪受寵若驚地接過水,一飲而盡,諂媚道:「嗯——好甜,像莊小姐一樣。」
我一臉無奈,「閉嘴!」
踏入莊家大門,莊嘉致掛著虛偽笑容,招呼我:
「莊夢,快來跟你辭令哥打聲招呼。」
一旁的男人衝我伸手:「好久不見,小夢,還記得我嗎?」
男人叫朱辭令,雖是莊嘉致的朋友,脾氣卻跟莊嘉致天差地別,從前我們仨一塊玩時,我總跟他合得來。
「當然記得。」我剛要回握朱辭令,阿彪一個跨步上前,搶先抓住朱辭令的手。
「你ṭū₉好,我是莊小姐的保鏢,有事請跟我講。」
阿彪屢次打斷我跟朱辭令的交流,讓莊嘉致忍無可忍。
「江家的保鏢也敢來莊家撒野?來人,把他丟出去!」
「莊小姐別怕!我收拾完這幾個菜鳥就去找你!」
阿彪說完就倒下了,怎麼叫都不醒。
手下大驚:「青天大老爺啊!這是碰瓷!」
「我們還沒動手,他自己就暈過去了!少爺小姐請明鑑!我們是冤枉的!」
場面一片混亂,就連莊嘉致也皺起眉頭,打算叫個醫生來給阿彪看看。
「他沒事,隻是睡過去了,我在來的路上給他下了藥。」
那瓶摻著安眠藥的水,足夠阿彪睡上幾個小時。
我讓人把阿彪帶到客房休息,免得他待會兒因為保護我跟莊嘉致起衝突。
「才去了江家幾天,就開始護著江家人了?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
我在莊嘉致的嘲諷聲中,鼓起勇氣開口:「哥。」
「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好好談一談的。」
莊嘉致遣散眾人,唯獨留下朱辭令。
有外人在,我壓根不好意思跟莊嘉致對罵。
我讓朱辭令先去休息,卻被莊嘉致攔下:
「朱辭令是你的聯姻對象、未來的丈夫,你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莊嘉致通知的語氣令我怒火中燒。
他問都沒問我一句,就把我的婚訂下了。
「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安排婚事?」
莊嘉致很不屑,「世家的女兒哪個不是到年紀就聯姻?你生在這裡,享受了權勢,就得接受你的命。」
我沉默了。
莊嘉致的眼裡隻有利益,他不在乎我的歸宿,隻會利用我的婚姻,換他事業高升。
氣氛劍拔弩張時,朱辭令主動打破沉默:
「小夢,走,我帶你出去散心。」
因為朱辭令是莊嘉致欽點的未婚夫,所以,沒受到任何阻攔。
09
「上個月回國後,我天天都來莊家,可一次都沒見過你。」
朱辭令帶我在湖邊散步,「今天怎麼突然回來了?」
其實我大可不回來Ṱūₓ,逃往下一個地方,就像之前無數次跟莊嘉致鬧別扭一樣。
我逃他追,等到被抓回家之後重新談判,各退一步,事情就算了。
可這次無論我怎麼反抗,莊嘉致都不改口,也不再跟我商量。
「因為這次逃不掉了。」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江澈被電話叫走前,助理曾在私下問過我:
「莊小姐,情蠱其實不是真的,對嗎?」
我沒有回答。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情蠱這回事,除了江澈和他的保鏢,半步踏入精神病院的人以外。
隻是,助理是第一個把這事搬到明面上的人。
「我不知道少爺為什麼會對情蠱深信不疑,但莊小姐作為手握真相的明白人,該主動一些。」
助理說,江家長輩最在意名聲臉面。
他們無法接受情蠱的存在,更不能容忍我以解蠱人的身份待在江澈身邊。
「長輩的態度直接影響少爺是否能順利繼承家業。」
「所以,莊小姐,若不能共患難,不如各自飛。」
助理說得對。
我跟江澈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隻是我走的是囚籠聯姻路,他走的是平步青雲路。
江澈已經撬開廁所排風扇幫我逃了一次,還給我提供了這麼久的庇護。
這一回,該到我知恩圖報,自覺離開,助他高飛了。
「小夢,你眼睛旁邊有東西。」
湖邊掛起一陣風沙,朱辭令潔癖屬性大爆發,掏出消毒湿巾擦沙。
「眼皮上也有。」
我閉上眼,方便朱辭令擦拭。
江澈總說他中蠱後一閉眼就會夢到我。
或許是跟他在一起待久了,現在的我閉眼,好像也能聽到他喚我——
「莊夢!」
怒氣騰騰,很像本人。
睜眼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不是幻覺。
黑色跑車急停在面前,江澈搖下車窗,面色陰沉。
不知為何,我看到他,竟有些心虛。
氣氛莫名詭異,直到路人經過我們時,低聲點破:
「快看,前夫哥大戰現任男,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上車。」江澈自覺代入前夫哥的角色,要把我帶走。
其實我也想逃離這裡,可理智告訴我:
不能再打擾江澈,他有他的人生要過,我倆要是再待在一起,隻會糾纏不清。
於是我挽住朱辭令的手,遠離江澈:
「上什麼車,沒看到我在約會嗎?江少,請回吧。」
江澈被我的冷漠氣笑了,說不出一句整話:
「莊夢你……」
我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可他竟強忍怒火,放下身段,來到我的身邊。
「你明明不想待在這,為什麼不跟我走?」
作對多年,江澈總能一眼識破我的委曲求全。
我強忍離開的衝動,努力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對他發出最後一次警告:
「江澈,帶我走並不是正確的選擇,遠離我,你會有更好的未來。」
江澈輕嗤一聲。
「不是我選的未來,算個屁的好未來。」
我被這句話擊中。
也許我最後還是反抗不了聯姻的命運,但是管他的,我現在隻想離開這裡。
「抱歉了,辭令哥。」
我遵從內心,做出了選擇。
跑車加速駛離莊家的區域,我吹著風,無比暢快。
我跟江澈提議,去做點瘋狂的事。
畢竟不知道什麼時候莊嘉致就會找上門來,不如好好享受末日前的狂歡。
江澈沒有回話,氣氛安靜得可怕。
他一言不發,把車開回家。
我不解發問:「不是要去做瘋狂的事嗎?回家幹什麼?」
江澈咬牙切齒,「我現在想跟你瘋狂地解蠱,你說夠不夠瘋狂?」
10
我以為江澈的解蠱就是輕輕一吻。
可被他拽進臥室時,我意識到:
他不對勁。
我像往常一樣掙脫他的手,他卻一反常態地陰陽怪氣:
「跟我解蠱的時候躲躲閃閃,跟外面的野男人就親得這麼起勁?」
助理把門帶上時,解釋江澈又怒又醋的原因:
江澈從長輩那裡得知,我要與朱家聯姻,氣得家族會議也不開了,落下一句:
「莊夢怎麼能聯姻?他還欠我四十九次蠱沒還!」就匆忙離開。
江澈擔心我遭遇不測,滿大街找我。
結果,發現我的時候,我正跟朱辭令在一起牽手散步。
朱辭令的出現,撕毀了我跟江澈一直以來維持的表面和平。
「那男的是你聯姻對象?」江澈學著朱辭令捧我臉的姿勢,寸寸貼近我,「你們剛剛親多久了?」
他誤會了。
而我完全可以實話實說,告訴他,我沒跟朱辭令親過。
可他接下來的話令我不滿——
「莊夢,現成的在你面前你不親,非得出去亂親一頓,把嘴弄髒,再回來親我?」
「早知你這麼寂寞難耐,我就不該回回解蠱都尊重你意願,而是該把你的嘴親爛!」
我沒好氣地挑釁他:「我親誰關你什麼事?江澈,我幫你解蠱,還要為你守身如玉不成?」
「解蠱期間潔身自好是基本道德!你能不能跟我學學,有點底線?」
我故意揶揄他:「我跟你一個處男有什麼好學的?」
江澈險些被我氣炸。
「取笑我?」
「好!我今天把情蠱一次性全解了,讓你他媽的放著家裡不親出去親,你他媽的,你他 MUA……」
話音未落,江澈捧著我的臉重重吻下。
他席卷而來,攻略城池,我也不甘示弱,拽著他的衣領,瘋狂回擊。
我懷疑江澈是屬狗的。
親這麼狠不帶喘氣,把我嘴都親腫了。
「已經超過四十九次了,」我掙開江澈的魔爪,「我得找點藥擦……」
江澈卻突然攬住我的腰,低聲道:
「我愛你。」
突然的表白令我猝不及防,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我既怕在他眼裡看到蓬勃的愛意,又怕他滿眼戲謔,讓我在他的攻勢下露怯。
太瘋狂了。
跟死對頭瘋狂接吻,又被死對頭大膽表白,以後我倆還怎麼稱呼彼此?
叫親愛的嗎?
我心慌不已,推了一把江澈,「說什麼瘋話?我倆唇友誼。」
他一把扣住我的手,一點點把我的下颌往上掰。
「『親一次說一句我愛你』,我說這話隻是為了解蠱而已,你緊張什麼?」
他話裡帶著笑意,分不清是嘲弄還是真心,「想跟我來真的?」
「你要是好好求我,我倒也不是不能看在多年交手的情分上,想辦法把你跟朱家的聯姻,換成你跟我的。」
改變莊嘉致的主意比登天還難。
要是動動嘴皮子就讓江澈幫我解決此事,倒也不算虧。
「求你。」
「你心不誠。」他把我的手往胸膛上放,暗示我:
不能嘴上求,要用身體求。
我甩開他的手,怒罵:「陰險小人!」
他也不惱,一手錮住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又吻上來。
「剛剛雖然親得久,但隻說了一句『我愛你』,隻算一次,還剩四十八次要親。」
?
解蠱解一半,這一定是江澈折磨我的新手段!
生氣的江澈比瘋狗難纏。
「剛剛不是還嘴硬嗎?現在軟了?」
尖酸刻薄的話說了不少,卻遲遲不肯說那句「我愛你」。
幾個回合下來,我暈得站不住,半靠在他懷裡,不得不繳械投降,催促他完成解蠱流程。
「別廢話,快說!」
江澈有意折磨我,眨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問:「說什麼?」
「我愛你。」我說完才發覺,自己被耍了。
我落入他的圈套,江澈一臉得逞道:
「我也愛你。」
熱氣噴灑在耳邊,好似一縷勾魂煙。
江澈長得不差,抬眼時英俊周正,總能收獲少女秋波。
而現在,他躺在我身邊半垂著眼,吐露愛語,像隻攝人心魄的妖。
我閉上眼不看他,隱隱感覺,有什麼東西快要失控。
江澈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
耳邊響起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隨後,手被江澈再次放在胸膛。
堅實,溫暖,是跟剛剛不一樣的觸感。
我睜眼,差點被眼前的男色春光晃暈。
江澈看著我,說出那句經典渣男語錄:
「既然要追求刺激,不如貫徹到底。」
我咽著口水,本來還猶豫的心,被他一句話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