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咽了下口水,嘴上卻仍不饒人。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
「那夜如果我不願和你計較,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碰我喜歡的人。」
「江聿,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卑賤的,不值一提的 Beta?還是……」
「老婆。」
大腦一下子宕了機,怔愣了許久也沒回過味兒來。
見狀江聿嘆了口氣,像是有些無奈。
「言言,你有沒有想過,那天晚上我為什麼沒讓你離開?」
我呆呆Ṱů⁺望著他:「不是你信息素紊亂……」
他諄諄善誘:「為什麼會紊亂?」
「為什麼?」
大腦好像塞了漿糊,亂成一團,隻知道下意識地重復。
他聞言笑開,牽著我的手抵上嘴唇,眼睛卻死死盯著我。
聲音被堵住有些模糊,卻足以聽清。
他說:「因為我喜歡你。」
Advertisement
心跳一下又一下,如擂鼓般要跳出胸膛,腦海裡充斥著一個念頭。
江聿。喜歡。我。
直到系統猛地出聲:【滴—發生未知錯誤,發生未知錯誤。】
【警告,警告,劇情偏離,請宿主立刻糾正,警告,警告……】
機械聲伴隨著鳴笛聲格外刺耳,混沌的大腦一下清醒。
劇情……
不可以。不可以答應的。
哪怕內心一百個顫動,一萬個動搖。
哪怕明知,自己就是喜歡上了江聿。
也不可以的。
自己隻是劇情中的一個小炮灰。
一個路人甲。
從小到大生活了這麼多年。
有父母兄弟,老師同學,有沈聽白,還有……
江聿。
對自己來講,他們已經不再單單隻是紙片人了。
他們有血有肉,有自己的人生。
如果沒有自己,主角攻受本應相愛,每個人都應順著自己的路走到終點。
自己又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權利。
去破壞他們的相愛,甚至於……
剝奪他們的生命。
當一切重啟,他就不再是他了。
哪怕再相像。
14
我雙手抵住江聿,忍住心裡的酸澀想將他推開。
一下,沒推動。
兩下,又沒推動。
滿心酸澀轉變為男人的勝負欲。
我咬緊牙關铆足了力氣推了第三下……
又沒推動。
我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像從牙縫裡鑽出來。
「江聿,你放開我。」
他搖搖頭:「不放。除非……」
他一臉壞笑:「你親親我。」
渾身的熱意聚集在臉上。
我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臭不要臉。
沒等開口,系統再次出聲。
【請宿主立刻糾正劇情。】
江聿突然輕嘖出聲,猛地靠近我。
我下意識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獨屬於江聿的氣味慢慢靠近。
他輕輕撫上我的腦袋。
卻又在下一刻突然抽離。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意想中的那個吻。
睜開眼正好看到江聿手裡提著個透明的光圈。
光圈不停報錯,是系統的聲音。
江聿面色不虞地盯著手頭的光圈。
「一個盜版玩意兒,叫什麼叫?」
「打擾我跟老婆的二人世界……」
許是年前這一幕衝擊力有點大,我竟忽略了江聿的稱呼,隻疑惑開口:
「什麼盜版?你都幹什麼了?」
經過江聿漫長的講述,我終於明白了。
書中世界不假,隻是……
這個一直以來督促我走劇情的系統,竟然是無良商家生產出的盜版殘次品。
而他口中的書……
也是盜版的!
「那它口中的抹殺重啟……」
「當然也是假的。它哪有這個權利?話說回來……」
江聿輕佻地看我:「你方才閉眼不會是以為……」
「我會吻你吧?」
「江聿!」
終於沒忍住,我狠狠給了他一拳。
正正錘在他的肩膀上。
沒想到他卻一個踉跄。
我慌亂扶住他:「你怎麼了?我打疼了?」
說著我欲解開他的衣服看看有沒有受傷,卻被他擋住。
眼神意味深長:「我知道你急,但這裡是公司。」
我老臉一紅。
「滾啊。」
15
不過到底我也沒再查看,隻是死乞白賴跟著江聿回了家。
美其名曰:「怕你出事賴我頭上。」
然後在夜裡,悄悄潛入了江聿的臥室。
我輕輕撥開他的被子,映入眼簾的卻是滿身的傷痕。
觸目驚心。
我打開拿著的藥箱,一點一點塗抹上藥。
我不敢想象……
從知道系統的存在,到查清楚真相,他到底受了多大的苦。
又遭了多大的罪。
才能讓一個頂級的 Alpha 傷成這樣。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卻在掉落之際被擦去。
本應熟睡的江聿正含笑看著我:「別哭了,再哭真成花貓了。」
我偏偏嘴硬:「你才成花貓,你全家都成花貓。」
他點頭:「嗯,我全家都成花貓。」
我臉色一紅:「臉都不要了。」
「不要了。」他笑嘻嘻道,「要臉又討不到老婆。」
我瞪他一眼沒說話,隻靜靜給他上著藥。
他卻不依不饒。
「你沒否認,是不是就代表同意了?」
「是嗎?」
「言言,你理理我,言言。」
「言言老婆?」
「言……言……」
聲音越來越弱,沒一會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我才給他擦了擦汗。
藥裡除了止痛還有安眠的成分。
足夠他好好休息一整晚了。
16
自那天之後我便在江聿家徹底居住下來。
知道他受傷難受,便每天晚上守著他睡著才離開。
一連過了將近一月。
期間爸爸還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寒暄了沒兩句,父親突然開口。
「言言,你確定了嗎?」
嘴角的笑有點凝固,我輕輕「嗯」了一聲。
他還在說:「你要想好,他是 Alpha,有信息素,會對 Omega 天然吸引,我不否認他喜歡你,可你是一個 Beta。」
「他對你的喜歡,真的能抵抗住信息素的契合嗎?」
我沉默了。
說實話,我不知道。
盡管知道劇情都是假的。
可信息素契合的表現做不得假。
AB 之間高居不下的離婚率也做不得假。
即便是再喜歡。
我也給不了他生理上徹底的愉悅。
隻是……
「父親,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現在的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這就夠了。」
「您可能會覺得我衝動,不夠穩重,但我不想考慮未來那麼多的可能性。」
「我隻想把ẗųₜ握住當下。」
17
掛斷電話回到屋裡。
卻發現本應熟睡的人正直愣愣地看著我。
眼角眉梢盡是笑意。
「我聽到了言言,你說你喜歡我。」
一記直球打得我心慌。
卻一反常態沒跟他犟嘴,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從那天起我們便算是確定了關系。
我才發現江聿原來這麼黏人。
連上班都非要帶著我去。
到辦公室的時候沈聽白已經等著了。
他微微頷首,看向江聿:「江總,叫我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啊,你怎麼知道我跟言言在一起了?」
像個開屏的孔雀。
講真,話落那一刻我看到了沈聽白額頭跳起的青筋。
我沒忍住捅了他一胳膊。
他悶哼一聲:「言言,你幹嗎打我?昨晚還在床上叫我老公,怎麼現在翻臉就不認人了。」
「江聿!」
我咬牙切齒地盯著江聿,不明白他是怎麼毫無負擔地說出這種話來。
「你給我閉嘴。」
江聿委屈地癟癟嘴,交代了兩句等沈聽白走了才可憐巴巴地抱住我。
我面無表情推開他。
「你叫人過來就為了炫耀這兩句?」
江聿理直氣壯:「不行嗎?」
看到我嚴肅的表情,又心虛地小聲嘀咕。
「我心心念念守了這麼多年的寶貝,追了他那麼久。」
「我都沒享受過。」
「現在我炫耀炫耀怎麼了?」
一下子有點無奈。
又有點心疼。
我回抱住他:「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隻是任務,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怎料他一下子得逞笑開,沒有半分難過的跡象。
「這可是你說的啊,隻準喜歡我一個人。」
糟了,我心想。
著了他的道了。
18
在辦公室呆了沒多久,我就出來了。
一來總打擾江聿也不是個事;
二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髒。
不知道為什麼,心髒最近總是跳得厲害。
我也想趁著機會透透氣。
誰料一回來竟看到本來井然有序的大樓一陣慌亂。
心髒空了一拍,我慌亂地拉住匆忙跑出來的 Beta。
「發生什麼了?」
「是江總,江總易感期提前了。」
江聿。
易感期。
來不及思索為什麼,我緊緊拉住那個 Beta。
「讓所有 Beta 優先將 Alpha 跟 omega 送到隔壁酒店隔離,拉起警戒線,快!」
Alpha 的發情往往伴隨著信息素的擴散。
公共場合下信息素的擴散極易引起信息素暴動。
屆時所有的 Alpha 跟 Omega 都將受到影響,被迫發情。
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 Beta。
沒有,也聞不到信息素的 Beta。
交代好應急措施,我匆忙上樓。
一層,兩層……
這時候的時間格外地慢。
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到了頂樓,說不出的力量壓在身上。
連著血液的流動都開始晦澀。
秘書部的 Beta 正死死守著會議室的門口,滿臉冷汗。
見了我像見到救星一般。
「宋先生,江總就在會議室裡,他……他把門反鎖了,誰也不讓進。」
我努力平靜下來:「裡面除了江聿,還有人嗎?」
「有,有……」
他瞥了我一眼,狠下心道:「是沈特助。」
沈特助。
沈聽白。
我不願意去多想。
可就像父親問我。
「他對你的愛,真的能抵抗住信息素的契合嗎?」
我沒說實話。
我想,是不能的。
我常常會想,百分之九十五的契合度像什麼呢。
像魚和水。
又或者空氣與人。
尤其 Alpha 易感期。
我憑什麼要求他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我,而放棄九十五的甘霖。
或許在得知自己注定是一個 Beta 的那一天,我便明白了。
身為 Beta,愛上一個 Alpha,ẗũ⁹總是要放棄什麼的。
無關愛與不愛。
可現實當真來臨的那一天。
卻還是忍不住心痛。
秘書說,江聿易感期來得突然。
為了降低影響隻能先反鎖上門。
等到現在,江聿早已經沒了神智。
隻知道無差別釋放屬於頂級 Alpha 的威壓。
不讓任何人靠近。
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等待,等待沈聽白幫助江聿度過沒神智的這段時間。
可我偏偏鬼使神差地一步步上前。
心髒越來越疼,我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愛,還是僅僅因為外力。
每一步像走在刀尖上,生疼,卻讓人清醒。
終於,我走到了門前,敲了敲門。
「江聿,我是宋斯言。」
神奇般地,威壓減輕了些。
緊閉的大門咔嚓一聲打開。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沈聽白被扔了出來。
而我被一把拽了進去。
江聿手上、胳膊上盡是血跡。
多到已看不清皮膚。
我伸出手想要看,卻被一把攔住。
胡亂的吻湊上來, 炙熱, 窒息,不得掙扎。
直到一陣涼意。
坐上了熟悉的會議桌, 江聿終於舍得放開我。
與那雙通紅的雙眼對視上,沒來得及反應, 呼吸又一次被吞入腹中。
滿屋的威壓不再。
取而代之的, 是無數的嚶嚀與煙花。
19
Alpha 的易感期很長,但隻有最開始的時候會理智崩盤。
信息素不可抑制地釋放, 索性便放了假。
這個消息還是我出面去說的。
熟悉的秘書兢兢業業守在門口,我悄悄開了個縫。
「通知一下,從今天起,全體休假, 工作時間待定。」
身後的人一下一下使著壞,我費盡力氣才將話完整說完, 沒露出一聲嗚咽。
秘書面紅耳赤點點頭, 沒來得及再說話我就被一把拽回屋裡。
江聿已經清醒, 動作卻還是不停。
我惡狠狠盯著他:「你,你幹嘛?」
他Ťúₙ癟癟嘴:「老婆跟別人說話,我吃醋了, 所以要懲罰老婆。」
蒼天啊。
我內心一萬個喊冤。
不過沒等說出口就盡數破碎。
不知道是不是江聿等級高的緣故,一連七天除了吃飯就沒停下來過。
就連睡覺也不肯出來。
美其名曰:「老婆沒辦法標記,我總得留下點什麼,不然我害怕。」
那時的我還真的信了。
直到一天他突然興起, 問我:「你想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嗎?」
一時鬼迷心竅我還當真以為他有辦法, 點頭答應。
後果就是第二天感受著身體裡不斷晃動的酒液低聲求饒。
江聿卻不肯停下,附著在我耳邊低聲說。
「老公的信息素好聞嗎?」
或許是酒液太過刺激,又或許因著第一次真真正正體會到江聿信息素的味道。
江聿跟我都格外地敏感。
退化的生殖腔終於忍受不住打開了一個小口。
腦海中好像閃過一絲白光, 一切感知都消失不見。
江聿明顯也感受到了, 瘋了似的一下又一下。
終於,生殖腔打開。
餓了許久的野狼終於嗅到了肉味,狠狠地咬上。
牙尖刺入脖頸, 信息素同時注入,煙花升天那刻綻開。
又落地成結。
我跟我愛的人終身不可背棄。
他越過重重災難,告訴我:
「你看, 我對你的愛堅不可摧。」
(正文完)
番外一:真相
易感期過後, 趴在床上休養,我才從他口中知道了真正的真相。
系統不假,劇情也是真的。
一切差錯都不過是他。
不顧劇情喜歡上了我, 又一次次想衝破劇情與我在一起。
或許上天真的聽到了他的執著, 給了他一個機會。
他去了一個封閉的世界,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傷。
才能真正說出「喜歡我」這三個字。
隻是離開最後, 天音告訴他。
說這世事秩序本定, 想求得這個例外, 還有一個大劫難。
它沒說那劫難為何,隻說,唯有真正渡過這劫難, 才是真正的在一起。
提前的易感期便是那劫。
他渡過了。
他用事實告訴上天,也告訴我:
「他愛我,勝過信息素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