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吃完早飯，陸明祁果然去書房給陸明星打電話。

我猜他還會打給陸明禮。

不知道那兩兄弟和他說了什麼，他出來時臉色不太好看。

我沒追問。

倒是晚上睡覺時他主動提起。

「老三說確實是他主動追求的，連蓉和他在一起不是那麼情願，三年裡不斷吵架、分手、和好，連蓉說和他在一起很累，他太幼稚。」

是有點。

我想起剛見面時陸明星那頭紅毛，那糟糕的社交技巧，在心裡狠狠點頭。

「我哥請她吃飯是出於感謝，那天我哥車子故障，手機落在辦公室，連蓉剛好路過，借他手機打了個電話，剛好到飯點，想著請一頓飯作為感謝。」

看吧。

我猜得果然沒錯。

有女主光環的人是不屑使手段的。

在我記憶裡，連蓉一直是積極上進的姑娘，拋開個人恩怨，比我這個米蟲反正是強多了。

就是感情方面一團亂麻，那也沒辦法，誰讓男人見到她就移不開眼？

看看陸明祁，無端端懷疑人家，確認後發現是誤會，表情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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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蓉在他這裡形象一下正面起來，愛情的小火苗這不就有了嗎？

比起小學雞一樣的陸明星，連蓉那樣背景的女孩，更適合陸明禮和陸明祁這種成熟穩重的男人。

如果不是我還佔著陸太太的位置，連蓉估計更傾向陸明祁。

陸明禮條件好是好，可惜不懂得怎麼平易近人。

記憶裡陪連蓉回家看望父母，聽說他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很不討未來嶽父嶽母喜歡。

「唉——」我長嘆一聲。

陸明祁的視線馬上跟過來：「嘆什麼氣？」

「就是覺得，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我迫於家族壓力不得不嫁，陸明祁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娶。

連蓉沉迷搞錢，無意吸引那麼多男人的目光，還是牽扯進復雜的感情糾葛。

最慘的是我。

畢竟陸明祁隻是失去了愛情，我失去的可是性命！

陸明祁沒說什麼，隻是古怪地看我一眼，默默又給我剝了一個雞蛋。

誤會解除。

連蓉順利拿到面試資格。

小李告訴我她現場表現特別好，得到二面的機會。

「一共幾面？」

「兩面啊。」

那第二輪面試就是陸明祁親自來了。

女主和男二的故事馬上要上演。

我躺在搖椅上，愜意地吹著小風。

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我阻止不了，也無意阻止。

主要沒有阻止的理由。

我不愛陸明祁，沒有覬覦陸明禮，更不會跑去勾搭陸明星，對未曾謀面的男四五六七毫無感覺。

哪怕陸明祁現在把離婚協議書擺我面前，我眉毛都不帶動一下就能把字簽了，頂多爭取多要一點離婚費。

陸明祁不是小氣的人，每個月給我的生活費都六七位數，時不時還會送點奢侈品營造小浪漫。

不搞愛情，屁事沒有。

我不找事，事來找我。

我這人私底下脾氣穩定，鮮少和人紅臉，身邊也沒什麼人來找我不痛快。

除了陸明星。

那個沒有分寸的冒失鬼。

我好吃好喝過著我的貴婦生活，有天正準備出門和塑料姐妹們茶敘。

一開門，陸明星站在門口，腳下扔了一地煙頭。

我毫不掩飾地皺眉，二十二歲還是那麼沒素質。

他瞧不上我，我自然瞧不上他。

相看兩相厭三年了。

沒事他倒不會跑我跟前晃悠，難得來一趟還擺張死人臉膈應我。

「什麼事？」我沒給他好臉。

陸明星扔掉手裡還帶著火星的煙頭，踩在腳下狠狠碾了幾下。

「我哥呢？」

「不在家。」

「我知道他不在家，我問你他現在在哪兒。」

「我怎麼知道？他不是犯人，我不是獄警，還得時時刻刻追蹤他的動向？」

陸明星火氣被撩得更旺，握起拳頭毫無徵兆砸在我身後的門板上。

門沒事，高級公寓用的都是專門加固過的防盜門，倒是陸明星的手指關節有點破皮。

這個死暴力狂！

該進局子的分明是他！

我推他一把，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巋然不動。

我再推，他自動向後退了兩步。

「跑我家門口發什麼瘋？有病就去治！」

陸明星大概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再開口時語氣好了點。

「我哥昨晚是不是沒回家？」

「是，怎麼了？」

「你知道他背著你幹什麼去了？」

和女主培養感情唄，還能幹什麼？

我看著眼前的愣頭青，忽然覺得他挺可憐。

前女友分就分了，難過一兩天放不下，一兩年還能過不去這坎？

對這個圈子的人來說，從 want 到 get 輕而易舉，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隻多不少，要什麼樣的沒有？

偏偏連蓉和他兩個哥哥碰上了，還產生了感情。

事情變得很棘手。

陸明星不像我想得開，錢包鼓鼓萬事大吉。

他從小錦衣玉食，被長輩溺愛著長大，從沒為錢和未來擔心過。

比起錢，他更在意看不見摸不著的愛啊恨啊。

我拍著他的肩膀，勸道：「該放手時就放手，緊抓不放最後折磨的還是你自己。」

陸明星瞧著我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震驚不已：「你……你全都知道？」

何止知道？我還預見未來了呢。

大徹大悟。

陸明星見鬼一樣瞪著我：「你這女人，難道一點都不難過？」

「我難過什麼？」

我無所謂地聳肩：

「懂不懂什麼叫商業聯姻？你當初覺得我配不上你二哥，恰恰相反，正因為我們兩家門當戶對，我才來當了這個陸太太，我和你哥因此得到不少好處，我們這種人呢，利益高於一切，小孩子過家家式的戀愛，完全不 care。」

6

陸明星沉默良久。

「我哥知道嗎？」

「知道什麼？」

「你的想法？」

我嘆一口氣，這家伙真是孺子不可教：「心知肚明的東西，擺上臺面幹什麼？」

「那你，你外面也有人了？」

暫時沒有。

不過我從不認為自己行情差。

「這有什麼難的？我年輕，有錢，長得漂亮，身材火辣，找牛郎對方都想倒貼錢。」

陸明星受到不小沖擊，愣愣地盯著我。

「你在這圈子長大，不會不知道我們身邊的人過的什麼生活。」

我忍不住提點他。

「這種事太常見了，當然我不是說常見就是正確的，如果你執意和連蓉在一起，你猜你爸媽和你爺爺同不同意？」

陸明星垂眸，沒應聲。

「你大哥兢兢業業工作八九年，如今成為獨當一面的人物，你二哥為家族選擇聯姻，而且手上好幾個做出成績的項目。

跟他們比，你有什麼優勢？」

「人家女孩子圖你什麼？圖你脾氣壞？圖你不懂事？」

「我問你，你和他們競爭，你憑什麼？憑你是老幺，他們會讓著你？」

我笑著搖頭：

「別天真了陸明星，你大哥雷厲風行，決定的事情沒失過幾次手，我老公是個笑面虎切開黑，和他們玩，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陸明星被我打擊得不輕，狼狽地轉身往電梯跑，猛按下行鍵。

姐妹們發消息催我，我背著包走過去。

陸明星受驚地彈開，嚴厲警告我：「不許跟著我。」

我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挑剔的眼神將他從頭到腳掃一遍，一如初見時他對我那樣。

「少自作多情，誰稀罕跟著你。」

電梯上來，我率先進去，陸明星猶豫兩秒，還是跟了進來。

他縮在角落裡，和我保持距離。

我懶得搭理他，低頭看自己的美甲。

到一樓，電梯門叮一聲打開，我那一夜未歸的老公，正站在門口呢。

他先看我，再瞥一眼陸明星，表情霎時冷沉。

「我約了人。」

我先開口，跨出電梯準備走人。

陸明祁抓住我的胳膊，視線卻落在陸明星身上。

「你和你嫂子說什麼了？」

陸明星走出電梯，到了他哥面前，那股子囂張的氣焰怎麼也飄不起來。

但他仍在氣頭上，語氣涼颼颼的：「你幹了虧心事，還不準人說？」

聽聽這話說得多幼稚？

不愧是陸明星。

陸明祁沒發火，隻是能明顯聽出情緒不好：「我說過那是誤會，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連小姐。」

「你可以不信我。」他語帶諷刺，「她說的話你總該信，畢竟你那麼愛她。」

陸明星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我親眼看到的，你們抱在一起，還有說有笑！」

進展夠快啊。

連蓉才進公司幾個月？

這就抱上了？

無意吃到一個大瓜，我也不著急走了。

那些塑料姐妹有什麼好聚的？

陸明祁回頭，目光坦蕩地看向我：「你信他說的？」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我們是表面夫妻啊，我信不信有什麼打緊？

陸明星哽咽喊道：「我親眼看到的！」

「我解釋了，你不聽。」

「眼見為實。」

陸明祁冷呵：「我現在看到你和你嫂子一起下樓，是不是也有理由懷疑你們有情況？」

他反問完，自我否定：「我相信不會，你嫂子不喜歡你這樣的。」

不知道這句話刺到陸明星哪個痛點，他眼淚嘩一下流下來，瞪了他哥一眼，邁著大長腿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去追嗎？」我問。

陸明祁說不用，讓老三自己冷靜一下。

「你約了誰？」他問我。

「就張灣她們，有個姐妹剛回國，邀大家出去聚一聚。」

「可以不去嗎？」

這是要和我長談的意思？

我實在不想摻和他們的事，果斷搖頭：「不可以，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陸明祁勉強笑了一下，牽著我往外走：「那我開車送你過去。」

一路都很安靜。

我什麼也沒問。

陸明祁什麼也沒說。

等我準備下車時，他才拉住我的手：「越泠，你信我嗎？」

瞧他那懇切的神情，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在乎。

「信……吧？」

「我從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啊這……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表情還那麼嚴肅認真。

我撓撓腦袋：「陸明祁，你還記得我們是商業聯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