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地挑了挑眉。
田曉萌一臉憤懑地跑來,遞給我手機,界面是顧琛的朋友圈——他發了新女友照片。
明明前兩天還在逗秘書。
今天又有了新歡,還是值得官宣公布的那種?
男女感情上,顧琛總是很隨便,但即使這樣,他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我心中一滯,大夏天,竟然感覺有些冷。
果然,面對真正喜歡的人,再嘴硬,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我拿出手機,下意識點開顧琛聊天框——質問?恭喜?我都沒有立場。
剛要關閉,卻又看見對話框上頭顯示顧琛正在輸入。
我心裡湧起一絲希望。
然而顧琛一句話讓我如墜冰窟。
「周末大學同學聚會,你帶上男朋友一起來?」
我下意識不是解釋我沒準備去聚會,而是反駁:「我沒有男朋友。」
「得了吧,你還能騙到我?你們部門路澤那個愣頭青實習生不是?」
「但我提醒你,你不年輕了,工作上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突破了,別以為人真喜歡你,人年輕有玩的資本,你別搭進去。」
「不過你挺厲害的,公司好多人都以為你喜歡我,你卻不聲不響勾搭上了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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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摁滅手機——我對他表達喜歡和仰慕,他視而不見。
我跟人吃個飯,就是勾搭和背叛。
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在他眼裡,我的感情卻一文不值。
6
我突然喘不過氣,為掩飾失態,我端起手邊的杯子猛喝一口。
酒精辛辣,我被嗆得滿臉通紅。
曉萌著急拍我背:「姑奶奶,你可是從來不喝酒的人!」
我抹了把眼角的淚,抑制不住顫抖的聲音:「嗆到了……」
路澤看著我,欲言又止,好在最終什麼都沒說,算是給我留了絲體面。
曉萌看我狀態不對準備提前結束回家。
路澤默默跟在身後,送我們出來。
我讓他回去,他剛一轉身。
卻又追上來加了田曉萌微信。
平時那麼容易害羞,今天竟然挺主動。
他一臉期待看向田曉萌:「周總她剛才喝了點酒……」
田曉萌:「放心,我沒喝,我來開車,保證把你的周總完完整整送回家。」
我:?!
什麼「你的」?
路澤臉都紅了:「……謝謝曉萌姐。」
田曉萌嘴角快咧到太陽穴。
「我才注意到你這小弟弟不僅人長得帥,還嘴甜!」
然後她摟著我:「帥弟弟不比某人好多了?你呀,年少不知鮮肉好,錯把臘肉當成寶。」
當著別人面亂說什麼呢?
我無語,拖著田曉萌離開。
看路澤轉身回去,我:「剛見面就敢要你微信,現在知道他不像你想得那麼單純腼腆了吧?」
再加上剛才看見路澤堪比川劇變臉,一下陰鬱,一下單純。
我覺得他並不簡單。
我得提醒下田曉萌,免得她這個姐弟戀狂熱愛好者,一看見帥弟弟就失了魂。
田曉萌一臉看傻子表情:「看不出人家是專門衝著你來的呀?
「你剛才喝的是低濃度雞尾酒,哪怕現在去找交警自首,人家都會覺得你碰瓷,怎麼不能開車?
「但咱們路澤小弟弟卻擔心得喲。
「他叫我一聲『姐姐』,還不是為了讓我給你當司機?」
我:「你少腦補……」
坐上車,田曉萌突然語重心長:「這些年顧琛不拒絕你的喜歡,卻又不和你在一起,讓你任勞任怨為他打拼事業,甚至不讓你和別的男人過多接觸!
「都這樣了,他還要故意打壓得你一無是處。
「舟舟你 26 歲了,年少的喜歡堅持到這個份兒上足夠了,別再被他 pua 了,該跳出泥潭了……
「聽姐的,後天的同學聚會必須去!讓大家看看,你離了顧琛,絲毫不受影響,隻會更好!順便倒要看看顧琛又找了個什麼妖魔鬼怪。」
我心情沉靜:「與那個女生無關。
「這是我和顧琛間的事,隻怪我太執著。」
「舟舟你怎麼還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眼看田曉萌要炸毛,我立馬抱住她:「好了,我這麼說,是因為我真的想清楚決定放棄了,同學聚會,我答應去。」
其實剛才猶豫,除了顧琛,也因為畢業五年,大家都成了「社會人」。
這場同學聚會,除了追憶似水年華的溫馨重聚,免不了某些人別有用心的攀比譏諷。
我不喜歡那種氛圍。
果不其然,周末,我和曉萌剛到聚會地方,就看見一個女的坐在中間,給大家展示她老公給買的戒指。
有人奉承:「真是要我說啊,女人不論多努力,都不如嫁得好。」
也有人不服氣,碰巧提起我:「誰說的,咱班的周舟,上學時是大學霸,現在已經是大公司的高管了,年薪百萬,想要什麼東西不能自己買?」
大家這時才注意到我來了。
剛才炫耀戒指的女人,假裝一臉困惑:「顧琛說要帶女朋友來,怎麼就你一個人……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從來都不是顧琛女朋友~
「唉,被老公寵得越來越不記事了。」她戴著戒指的手撩動頭發。
我記起了,她叫趙燦,大學時和我一樣,都喜歡顧琛,經常和我作對。
後來再聽說她的消息,是嫁給了個四十多歲的禿頂暴發戶。
諷刺我努力多年,沒追上顧琛?
我看錯了人,確實丟臉。
但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配嘲笑我。
我揚起嘴角:「那你還是得長點心,多記點事。
「聽說你老公比你大很多吧,他以後老年痴呆了,如果你腦子也不行,還怎麼照顧他?」
「周舟你!」趙燦一直炫耀她婚姻幸福,實際上最忌諱別人談她那個土肥圓老公。
包廂內氣氛冷凝,可能誰也沒想到大學時溫柔平和的我,竟然也有懟得人說不出話的一天。
隻因為我以前是覺得沒必要,不想把關系鬧僵,退一步海闊天空。
現在才發現,某些人給臉不要臉,把你的仁慈當成他們翻建的借口。
曉萌隨意打圓場:「某人又沒來,別提他了。」
話鋒一轉:「再說,我們周舟這麼優秀,幹嗎非要和他在一起?我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話音剛落,包廂門打開,進來的竟然是路澤?!
他一身襯衣西褲,比平時上班還正式,帥氣又穩重,徑直向我走來。
然後笑容俊朗,俯低身子,湊近我身邊:「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看我的眼神曖昧得能拉絲。
在同學們的起哄聲中,他大方地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路澤。
「今天有點事耽誤了,沒能和舟舟一起來,抱歉。」
他態度模稜兩可,更加激起大家興趣,都問路澤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一臉蒙圈,就看見曉萌衝我眨眼睛,然後收到他發來的微信:「好好『享用』吧~」
什麼鬼?!
路澤外表氣質出眾,一來就成了全場焦點。
趙燦被搶了風頭,很不爽快:「周舟你以前還算正經,現在怎麼連年輕小孩都不放過了?」
真是赤壁之戰有了你,諸葛亮都要問一句,箭呢?
我剛要開口,卻被路澤搶先了。
他眼眸微抬,目光冷飕飕:「趙小姐已經老到見不得比自己年輕的人了嗎?」
一句話把趙燦臉上懟得青一陣紅一陣,卻又無力反駁。
因為趙燦雖然目的是嘲諷我。
但在座同學年紀一樣大,誰聽了這話心裡都不舒服。
路澤一開口,大家隻覺得解氣。
有同學直接開懟:「趙燦,你總不會想詛咒大家和你一樣都嫁給一塊老肥肉吧?」
趙燦丟臉丟大發,隻能隨便找了個借口,提前溜走了。
與此同時大家對路澤無限好感——帥氣又機靈的弟弟誰能不愛?
甚至有人擺出已經準備禮金的架勢,問我和路澤什麼時候結婚?
我連忙擺手:「誤會誤會,純屬誤會!」
話音剛落,路澤瞬間垂下嘴角,神情失落。
我不停澄清誤會,指望路澤也來幫說句話,結果他卻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猛灌下去。
??田曉萌究竟給了他什麼好處,讓他這麼執著地想假扮我男朋友?
我不著痕跡地拉了拉他胳膊——哥們兒,戲演過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扮演的是卑微痴情男呢。
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擋不住大家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
有個已婚的幸福寶媽甚至問我:「弟弟怎麼樣?是不是很猛?」我……覺得結了婚的女人更猛。
我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別開玩笑,他就一小屁孩~」
路澤似乎不高興,接連喝了幾杯酒,我沒攔住,竟然就喝醉了,他突然反駁我:「我不小!」
他突然開始耍混:「我一點都不小!」
他一念叨。
周圍的目光齊刷刷聚焦光來。
關鍵吧,他這話有歧義,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金針菇」和「牙籤」~
果不其然,田曉萌,連同周圍人眼神逐漸猥瑣起來。
路澤還繼續火上澆油:「舟舟,我小不小,你不是最清楚嗎?」他眼眶氤氲水汽,微微泛紅,一臉委屈地望著我。
哈?我該清楚嗎??
大家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辣手摧花的禽獸!
我:!!汙蔑!這絕對是汙蔑!
但我怎麼解釋?
我急得一把推開路澤。
可眼看他就要栽倒下椅子,我無奈又隻能把他拉回來。
他醉得坐不穩,一直往我身上倒。
雖然他看起來瘦,但好歹有 1 米 88,我推了幾次,手都麻了。
最終生無可戀——算了,靠就靠吧。
但在同學眼裡,我這就是企圖嘴硬,但最終沉浸在小奶狗的溫柔鄉無法自拔。
佛了。
……
整場聚會,我為了應付路澤,手忙腳亂。
一直到聚會結束才發現顧琛竟然沒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7
我在聚會上也喝了酒,不能開車。
更何況還有路澤這個大麻煩。
隻能叫代駕。
虧得路澤前幾天在酒吧狂炫酷霸拽,現在卻醉得一塌糊塗。
我招呼曉萌一起走,她卻拒絕我:「姐妹唯一能幫你的,就是不做你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啊?
她神秘兮兮從包裡掏出一個東西塞我手裡。
我隻摸出是個小鐵盒子,還一臉懵逼,就被她塞進車裡。
借著車內燈光,我才看清手中的盒子竟然是!!!
我小臉通黃!
田曉萌,真是人不如其名,一點也不萌!
我問路澤住哪兒,想先把他送回家。
他卻醉得神志不清,隻是委屈重復:「舟舟你為什麼說我小?我不小……」
代駕司機八卦回頭,頗為同情地望了路澤一眼。
「路澤你再瞎說,我就把你扔下車……」
「舟舟,我快 20 歲了,早就成年了,你不是看過我簡歷嗎?我一點都不小……」
搞半天你說的是年齡啊!
好吧,是我汙了。
他就是不說自家住哪兒。
我也沒膽量給董事長打電話。
最後隻能把路澤帶回家。
本想把他扔在沙發上湊合一晚。
結果這廝半夜竟然摸到了我床上。
被我瘋狂「暴打」,一腳踹下床。
他又閃爍著一雙無辜狗狗眼:「沙發太小了,不舒服。」
單身公寓的沙發不大,他將近 1 米 9 的個子確實連腿都伸不直。
我無奈,妥協了,想著他是身嬌體軟富二代,於是我在地上鋪好毯子:「你睡床,我睡地上。」
「不行,舟舟你是女生你……」他又開口。
這次又要挑剔啥?
我先發制人:「如果還嫌床小,就滾出去睡大馬路!」
路澤立馬躺下裹好被子,仿佛真的害怕我把他扔出去。
「嗯~這才是乖巧好大兒。」
我揉了把他的頭發,倒下就睡。
迷迷糊糊間,仿佛有雙結實大手貼上我的腰。
然後我整個人躺到了更加柔軟的地方。
我調整舒服姿勢,睡得更香了……
8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熱醒的。
明明開著空調,但手裡仿佛捧了個火爐。
一睜眼,路澤怎麼在我枕邊啊啊啊?!!
「臭屁孩,好的不學,你學流氓!!!」
路澤:「舟舟姐,你……能先松開我嗎?」
一低頭,我手裡抱的「火爐」竟然是路澤的胳膊。
他胳膊被我壓得都麻木了。
所以我才是那個半夜輕薄少男的流氓?
老臉丟光,我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溜煙衝進衛生間。
我故意在裡面待了好久,本以為路澤該識趣離開了。
結果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餐桌上擺著新鮮出爐的培根三明治,和熱牛奶。
路澤還穿著昨天的襯衣西褲,袖子隨意挽在肘部,清雋又挺拔。
「你竟然會做飯?」我這個手殘黨都不知道我冰箱裡這點東西,竟然還能做成熱氣騰騰的早餐?
路澤喝著牛奶,笑眼盈盈:「我拿手菜多著呢,舟舟姐想嘗嘗嗎?」
總感覺他這話充滿暗示,不光是吃飯那麼簡單。
我不自在地轉移話題:「等會兒我們錯開時間回公司,免得被人誤會。」
我刻意忽略路澤的失落:「田曉萌答應你什麼好處,讓你假扮我男友?我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