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見他冷峻的下颌線,已經好多天沒見到他了,他好像瘦了很多。
我忍不住鼻頭一酸。
淚水滾到路澤胳膊上。
他立馬低下頭,滿心焦急:「舟舟你別哭,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路澤的朋友趕來:「路哥你先照顧嫂子,這邊我們繼續等警察來。」
我說沒事,路澤卻不放心,連忙送我回家。
路澤個子高,肌肉勃發,力量不弱,但對付一群人,他也沒撈著好。
回家一打開燈才發現他手上和臉上都掛了彩。
我連忙拿出醫藥箱來幫他處理。
「姐姐你輕點,我怕疼……」
「現在知道裝了?剛才打人不是兇得很嗎?」我從沒見過路澤那麼失控的樣子。
有個男人隻是抓了下我的手。
路澤就差點把他的手打骨折。
如果不是我拉著,估計今天得在警察局過夜了。
「我以為,隻有表現得乖乖的,你才會喜歡我。」我幫他處理額頭的傷口,他抬起眼眸,目光虔誠地望向我。
「我怕我兇的一面會嚇到你,但經過這些天,我更怕你會因為覺得我不夠成熟而放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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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想告訴你,我不小了,我不幼稚,我會保護你,會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你。
「姐姐,你就不能看看我嗎?」
13
路澤湊近,我看著他纖長睫毛下閃亮的眼眸,失神了。
在我的默許中,他吻上我的唇。
鼻息交纏間。
是他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
他寬厚的懷抱將我緊緊擁入懷中,給我無限安全感……
當一切歸於平靜,我身上很疲憊,但卻破天荒地沒了睡意。
「你今天為什麼會恰巧出現在那裡?」
路澤摟緊我,目光灼灼:「不巧,我已經蹲顧琛好多天了。
「我想你,你不理我,我隻能借著別的男人約你出來,才能見到你。」
我回抱住他:「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他抓緊我摟著他腰的手,「現在姐姐佔了我的身子,記得對我負責就好!」
過去的兩三個小時裡,路澤花樣百出,已經徹底打破他在我心裡的清純小奶狗形象。
沒想到這臭流氓還會倒打一耙!
「姐姐你現在知道,我真的不小了吧?」
他含笑望著我,嗓音低沉,蠱惑又悅耳。
提起這茬我就來氣!
「好啊,敢情你之前是故意耍酒瘋騙我!」
路程一臉無辜:「再不耍點套路,姐姐跑了怎麼辦?」
真是男人三分醉,演到我流淚啊。
「還有,那天在樓梯間,我的確打了顧琛,因為我就是看不慣他纏著你!
「一想到他以前還踐踏你的真心,我就想暴揍他一頓……但又害怕打狠了,你心疼他。
「姐姐怎麼能心疼別人呢?姐姐隻能心疼我。」
我看著他孩子氣,卻又無比真誠的模樣,發自內心地笑了。就像有明媚陽光透光窗戶傾灑,無比舒爽透徹。
「好吧,我認栽~」曾經那個堅定不談姐弟戀的我,算是被路澤套牢嘍!
路澤與我溫存得依依不舍,但第二天一早還是做好早飯後就出去上班了。
美其名曰——老婆追到了,現在該掙老婆本了!
14
我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起床。
剛洗漱完,門鈴響了,我以為路澤又回來了,打開門一看——
「董,董事長你好……」雖然早就知道董事長和路澤的關系,但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不免尷尬。
畢竟我昨晚剛辣手摧花~
「這不是公司,別客氣,叫我……林叔叔就好。」
他似乎有些無所適從,幹巴巴問:「路澤上班去了?」
「是的。」氣氛再一次陷入僵持。
怎麼感覺這董事長比我還社恐呢?
我主動開口:「您來得這麼早,還沒吃早餐吧?
「皮蛋瘦肉粥和小面包都是路澤早上剛做的,我還沒吃呢,如果不嫌棄……」
雖然我覺得路澤手藝很好,但董事長畢竟吃慣了山珍海味,本以為他會看不上這些。
沒想到他欣然坐下,喝了一碗粥,又主動添了一碗。
最後他實在喝不下了,摸著肚子,抬起頭,眼睛裡竟然閃過淚痕:「周舟,謝謝你。」
我:?!
他欣慰一笑,語氣卻又有些悵然:「沒想到這輩子,還能吃到兒子做的早飯……」
一頓早飯,徹底打開了董事長的話匣子。
路澤不跟林叔叔姓林,背後藏著一段心酸往事——
林叔叔和路澤媽媽是一對恩愛夫妻,路澤出生後,這更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林叔叔努力發展事業,想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後來路澤媽媽得了重病,為了不耽誤林叔叔工作,並沒有告訴他實情。
以至於路澤媽媽重病去世,林叔叔都忙於工作,沒來得及見最後一面。
從此路澤很恨林叔叔,因為他從小被媽媽帶大,在他的記憶裡媽媽總是獨自等待爸爸,從天亮到天黑,然後失落嘆息。
甚至連媽媽去世,她等的那個人也沒有及時趕到。
所以路澤自己改成了和媽媽姓。
宣布和父親分道揚鑣。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公司當年是路澤媽媽和林叔叔一起創立的,他可能都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
董事長流下悔恨的淚水:「無論事業多麼成功,都無法代替陪在身邊的親人,我真的錯了,多年來,我無法釋懷,更無法原諒自己,隻求能在活著的時候得到路澤一絲寬恕。」
平日在公司意氣風發、呼風喚雨的董事長,此刻隻是個無助哭泣的佝偻老人。
我喉嚨哽咽得說不出話——明明誰都不是真正的罪人,但他們受到了無法抹去的傷害。
突然門鈴響了,我剛拉開門。
竟然是路澤,他大步邁進來,看見屋內的人,瞬間皺緊眉頭,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澤你別誤會,我隻是想來看看……」
「現在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15
路澤緊緊抱住我,讓出門的位置,語氣冰冷地送客。
仿佛林叔叔再不走。
路澤就能親手把他趕出去。
我:「路澤你誤會了,林叔叔隻是太久沒見你。」
「舟舟你……」路澤受傷地看向我。
林叔叔害怕我們鬧矛盾,瞬間妥協:「小澤,你別生氣,今天是我自作主張……」
「我先走了,舟舟謝謝你,小澤……祝你幸福。」他轉身離去。
門輕輕關上的瞬間,路澤的陰霾散去,緊緊抱住我:「不管他說什麼,都別放棄我……」他音色顫抖,溢滿哭腔。
「為什麼是我?」一個滿心瘡痍的人,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16
原來我和路澤第一次相遇,在很久之前。
路澤第一次和林叔叔作對,離家出走,是他媽媽去世那年。
他才 10 歲,很快就迷失在陌生的街道。
碰巧被我遇到。
我當時也才上高中,拿不準主意,想報警,卻被他阻止。
因為他知道一報警,他爸爸就能找到他。
我隻好把他帶回家。
那時候我爸媽忙於工作,家裡基本上隻有我一個人。
那時候的我比現在還不會做飯,但也隻能硬著頭皮煮東西給路澤吃。
他好像很好養活。
我做各種難以下咽的黑暗料理,他總能乖乖吃完。(難怪路澤那麼會做飯,原來是早就被我打通了「任督二脈」。)
這段奇特經歷直到某天,家裡隻留下一張字條。
路澤說自己回家了,會永遠記得我,讓我等他長大之類的無忌童言。
我沒放在心上。
後面還有成年人筆跡,寫了些感謝的話,並留了一沓錢。
知道路澤沒危險,我也就慢慢淡忘了這事。
後來再次見到路澤沒認出來,除了這些年他變化很大,也是因為那次之後他就改了名字。
「你傻不傻,遇到任何一個好心人都會這樣做,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
「可隻有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隻有你照亮我晦暗的生命。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面對生命中那些尚未降臨的美好。
我們不必追,不必問。
總有人獨自跨過漫漫歲月長河來愛你。
我回抱住他:「路澤,誰都不會拋下你,以後我們在一起,大家都好好的。」
番外:
我和路澤的事兒本想緩緩再告訴爸媽,畢竟我媽總說我不著調,得找個成熟穩重的才能管住我,照顧我。
萬一她看見小我五六歲的路澤,又大罵我「逆子」怎麼辦?
然而翻車猝不及防。
這天,路澤順利轉正,並因為出色表現,還破格升職。
他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份兒上,真的很不錯,我誇了他一句,說要好好慶祝一番。
結果他哪兒也不去,就拉著我回家。
乘電梯的時候,他就攥緊我的手,一言不發。
我以為他心情不好。
結果剛一進屋,他就把我按在門上親——原來是忍耐太辛苦~
喘息間隙,路澤:「姐姐,以後在公司,能不能別對我笑,別誇我,我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麼?」路澤背後響起一道嚴肅的聲音。
我一抬頭,媽呀!
我和路澤像兩個小學生被我媽堵在牆邊罰站。
「你才多大年紀就把我女兒#¥&……」
她氣得牙根兒痒痒,咬牙切齒。
「媽,你來之前怎麼也不……」
「這沒你說話的份兒,回臥室去,等會兒再收拾你!」
我擔心地看向路澤。
他目光坦蕩,朝我遞來一個微笑示意我放心。
可我怎麼能放心?
在我媽兩米八的氣場前,路澤就像隻待宰羔羊。
我在臥室急得轉圈圈,可我媽不叫我,我又不敢出去。
耳朵貼在門上聽不見一點兒動靜。
完了,路澤不會已經被我媽就地正法了吧?
我心急如焚,借口上廁所打開門一看——
沒有任何「廝殺」,客廳內氣氛溫馨。
我媽和路澤並排坐在沙發上,還拉著路澤的手,一遍遍撫摸。
她滿眼慈愛,甚至都沒用這種眼神看過我!
「媽媽……」
「哎喲!和小路聊得太投機,都忘記你還關在臥室呢~」
我:?!
我瞪大眼睛,注意到媽媽手腕上一汪翠綠。
媽媽得意:「你以前送我那些金镯子、金項鏈太俗氣,看看我們小路送的什麼?碧綠翡翠镯,典雅又襯膚色!」
她剛才氣得要吃人,現在就「我們小路」?
但這翡翠確實漂亮,沒個六七位數下不來。
我剛想說話,又看到茶幾上的「舟舟男友介紹指南」——比公司的重大項目企劃書還厚。
翻開一頁,密密麻麻是路澤精彩的履歷,比述職報告還詳細。
路澤一臉從容, 說要去給我們做飯。
我媽笑得合不攏嘴,然後又冷眼看向「不爭氣」的我, 推我去廚房幫忙。
「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镯子和男友指南?」
路澤洗著菜,長身玉立, 「從我們再次相遇的那天,我就開始準備了。」
「如果不是我們在一起後, 你還覺得我拿不出手, 把我藏著掖著……」他故作失落, 長嘆一口氣,「我早就想拜訪伯父伯母了。」
我羞愧:「沒有覺得你拿不出手……」
路澤瞬間眉眼含笑, 吻在我唇角:「逗你的,快出去陪媽媽吧,這裡交給我。」
都「媽媽」了, 這倆, 真一個比一個不客氣。
回客廳, 我媽正翻著路澤的履歷, 滿意又贊嘆。
「可, 媽你以前不是說得給我找個年紀大的嗎?」
我媽羞澀:「我承認自己觀念腐朽陳舊了~都說年紀大的會照顧人?可看你堂姐, 嫁了個年紀大的,跟伺候爹似的!再看看小路對你多體貼?
「更關鍵的是, 那些老男人,能有我們小路帥氣?」
搞半天, 您顏控啊!
「而且我突然到訪, 小路卻準備得這麼周到!說明他真的很愛你!我當然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瞧瞧這履歷多優秀?小路人帥又體貼, 難得一時腦子進水被你騙到,你可得把握住!」
我:「……」
您,真是我親媽嗎?
——
但他皮膚很白,薄薄的單眼皮,目光澄澈。
「作我」兩年後, 路澤 22 歲,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他正式向我求婚。
面對突如其來的大場面,我還有些難以招架——這兩年,被路澤寵得沒邊,時間一晃眼就過了。
路澤滿臉驚慌失措,生怕我猶豫一秒就會逃婚。
因為這個日子, 可是他掰著手指,一天一天盼來的。
這兩年裡,最高興的當然還是我媽, 雖然還沒抱上小孩, 但卻有了個十分滿意的好大兒——路澤。
畢竟她對路澤比對我這個女兒還親呢~
至於林爸和路澤——雖然多年隔閡無法頃刻消散。
但路澤嘴硬心軟, 父子倆還是心系彼此的。
更何況,天朗氣清, 來日方長。
路澤還是沒在公司暴露自己董事長兒子的身份,但他能力強, 努力又上進, 已經和顧琛職位相當。
哪怕是顧琛違心, 也不得不誇上路澤一句。
說起顧琛,如果他能少在路澤面前提我就好了,不然我真害怕有一天路澤吃起醋來, 把他踢出公司。
當然,看在他祝我們新婚快樂的份兒上。
我也祝他,能學會真誠地愛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