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去皇宮?
不!
我是去龍潭虎穴啊!
進了慶貴妃宮裡,我迎面就看到慶肥豬油膩膩、志在必得的笑。
我頭皮發麻,心裡湧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美豔動人的慶貴妃伸出戴著尖銳護甲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笑容燦爛,語氣溫柔:「長得還過得去。」
「鄉下野丫頭,也能入慶國公府做妾,也不知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腦子頓時一嗡,立馬「唰」地站起來後退幾步,嚴詞拒絕:「我不要給他做妾。」
別說做妾,就是做妻我也不稀罕。
慶貴妃笑盈盈的臉馬上沉了下來。
她身後的嬤嬤怒斥:「好大的膽子,你竟敢違逆貴妃,這小命是不想要了嗎?」
「來人,拖下去打二十板子。」
慶肥豬在一旁嘻嘻笑:「給她留條命,我還要讓她給我開枝散葉呢。」
嘔……
要跟這樣的人生孩子,我寧願這輩子都孤零零一個人。
宮裡的太監手勁真大,一板子下去,比野豬拱了屁股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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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二十板子打完,我怕是大半條命也交代在這裡了。
單瑾這個大騙子,還說我會沒事,還說會在宮外等我。
他是在等著給我收屍吧。
想到這,我眼淚「哗啦啦」地往下掉。
11
第二板子即將落下,門口傳來了「陛下駕到」的聲音。
會是救星嗎?
嬤嬤和小太監們要把我拉起來,我卻死死地抱著板凳,「哇」地揚聲哭道:「我絕不給人做妾,你們把我打死算了……」
一院子的人呼啦啦跪倒,慶貴妃嬌滴滴地抱著陛下的胳膊,道:「這丫頭昨日傷了慶原,他不予計較,還要娶回去做妾室,豈料這丫頭還如此不識抬舉。」
我抱著板凳不撒手,就見一片明黃色的人影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寸寸流連,最後落在我頭上那支木簪上,沉聲問:「你是哪裡人?」
「文縣。」
「你父親姓宋?」
「我自小沒父親,宋是母姓。」我補了一句,「不給人當妾,也是我母親從小的教誨。」
陛下似乎想起什麼久遠的往事,神情很復雜。
過了好一會,他站起來:「是個重孝道的好孩子。」
他聲調威嚴:「母訓不可違,這事就算了吧。」
跟陛下一起過來的公公把我扶起來,對我和善地笑了笑。
慶貴妃都驚呆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張著嫣紅的唇,還要說什麼。
而就在這時,陛下頭頂樹枝上懸著的一個造型好看卻瞧著死沉的燈籠,突然墜落下來。
12
這變故始料未及。
侍衛們隔得遠,我腦子一熱,不顧屁股疼衝了上去,硬生生跳起來用手把燈籠拍飛。
真巧!
燈籠狠狠一下砸在了死肥豬的胸口,把他砸了個狗啃泥,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就,怪爽的!
陛下的笑容越發親和:「力氣也這麼大。你救了朕一命,想要什麼賞賜?」
「什麼都可以嗎?」
陛下點了點頭。
我趴下磕頭:「那請陛下賞我一個結實可靠的男人。」
噗……
陛下笑場了。
從慶貴妃宮裡出來下雨了。
小桂子公公給了我一把超大的雨傘,說不用還。
我屁股痛,可心裡美滋滋的,一邊哼著歌一邊撐著傘,出了宮門,就見單瑾一身霜色衣服,靜靜站在馬車邊。
細雨蒙蒙,他的頭發上濡了一層淡淡的水汽,就連密密的睫毛上,都像是墜著一層露水。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目光穿過宮門的眾多侍衛,落在我身上。
明明是清冷的,卻像是一把火星子撒在我的心口。
心跳得很快,讓我有點慌亂。
為了掩住這種莫名的感覺,我一瘸一拐地過去,怒道:「你個騙子,還說我沒事,我屁股開花了,還差點就給那頭肥豬做妾了。」
說著,我抬腳就朝著他的小腿踹了過去。我忘了單瑾有功夫在身,他輕巧一個側身,避到一邊。
我的力氣沒法卸,整個人往前栽。
眼看著就要摔個狗啃泥,我下意識地伸手一拽,恰好拽住了單瑾的衣袖,不過還是重心不穩,「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丟人啊!
「噗……」
我好像聽到他輕輕地笑了下,可一抬眼迎上的卻是他淡淡涼涼的神情。
「你這是做什麼?」
我豁出去了,索性把手伸出來:「給你拜個早年,是不是該給我壓歲紅包?」
他微微一怔,黑黑的眼珠裡浮出淺淺的笑,從腰間解下來一個玉佩遞給我,並且摸了摸我的頭:「乖,拿去吧。」
單大急急道:「世子,那可是……」
單瑾斜睨了他一眼,他立馬臊眉耷眼地閉上了嘴。
我興奮得雙眼放光,捧著那玉佩左瞧右瞧,吞了下口水:「這個,值很多錢吧?」
賣了說不定能去翹楚閣找幾個壯漢生孩子……
單瑾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可以把玩,不能賣。」
啊?
隻能看看,那有什麼用!
我嘟嘟囔囔地上了馬車,還沒坐下就被單瑾一把拽到懷裡,他還上手去掀我裙子。
13
我臉色緋紅,趕緊掙扎:「你別亂來,我不是一塊換不了錢的玉佩能買的!」
拿點真金白銀行不行?
他動作一僵,嗤笑一聲:「想多了,我隻是看看你的傷。」
額……
有點尷尬。
他沒脫我褲子,隻是隔著衣料用手輕輕按壓。
「痛不痛?」
「嘶……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我沒好氣地回。
「這樣呢?」
「這樣好一點,你輕點輕點……」
我盼著快點回去,馬車這時候卻降速了,而且單大還在外面用超大的嗓門跟馬車夫聊天,聊的全是廢話。
搞什麼鬼嘛。
下馬車的時候,單大看了幾眼我蹭得有點亂的頭發,奇奇怪怪地笑了笑。
這笑,怎麼那麼像村裡的媒婆呢。
我餓得很,快步進府,腳剛跨過門檻,就聽得一聲嬌軟的呼喚:「表哥……」
循聲看去,是一個穿著櫻草色衣裙的少女,她五官精致膚色白皙身形纖瘦,撐著一把杏色的油紙傘,就像是畫裡走出來的人物。
她一雙杏仁眼直勾勾地看著單瑾,抬腳跨過門檻的時候,不小心絆了一下。
整個人往前撲過去。
與我摔跪的狼狽不同,單瑾這一次穩穩地伸手接住了她,並且柔聲問:「你何時回的?身體不好就多休息,不要亂跑。」
他們並肩站著,共撐一把雨傘,看上去可真是登對。
單瑾沒空管我,我埋頭回了院子,呼啦啦吃著雞湯面。
都已經吃完了,嬤嬤匆匆而來,說廚子忘記在面裡加鹽。
是嗎?
可能是太餓了吧,我沒吃出來。
吃飽後,我坐在回廊下消食,回想起之前單大送我回院子的路上,說今日陛下之所以出現那麼及時,是單瑾去請了皇後娘娘幫忙。
還有,單瑾的表妹沈櫻自小父母雙亡,寄養在侯府,與單瑾一起長大,因為身體不好,一年有大半的時間是住在廟裡的。
兩個病秧子攪在一起,不怕以後生出一窩病秧子嗎?
我正這麼想著,嬌柔的咳嗽聲響起。
沈櫻來了。
她笑得大方親切,拉著我的手:「妹妹,真的要多謝你,要不是你,這次陷入困境的就是我。」
14
啊?
她管這叫陷入困境?
雖然我挨了一板子,可我穿著綾羅綢緞,睡著厚褥子軟床,吃著山珍海味。
如果這是困境,我願意被困一輩子。
沈櫻不知我內心想法,笑得真誠:「你聽不懂也沒關系,總之你收下我的感激吧。」
說著她招招手,身後的婢女端上來一個託盤。
好家伙,裡面全是珠寶首飾,還有兩個金錠子。
媽耶。
這能換多少個壯男啊。
沈櫻滿意地看著我垂涎三尺,婢女很有眼力見地要將東西放下。
我忍痛一把託住她的手,搖搖頭:「是單瑾把我帶回來的,要送東西也是他送,沈姑娘把東西拿回去吧。」
沈櫻眉頭一皺。
我從衣袖中掏出那個玉佩:「其實,他今天已經送過了。」
沈櫻的目光落在玉佩上,面色大變,最後神色鬱鬱地離開。
走到回廊盡頭時,她突然轉身過來,蒙蒙的雨簾裡,她那雙眼睛顯得格外陰沉。
很好。
你難受我就舒坦了。
跟誰面前裝大度呢,就你今天那眼神,我都能看出你想跟單瑾生孩子。
可沒必要把我當成假想敵,單瑾對你,可比對我好多了。
我肉厚,那一板子下去沒傷著筋骨,塗點化瘀膏養了兩天就差不多了。
這時陛下下了聖旨,因為我救駕有功,封我為明月縣主,特許食邑三百戶,每年還能領俸祿。
而且,我還能參加兩日後的冬獵。
來宣旨的小桂子公公神神秘秘地湊過來道:「陛下的意思,冬獵會有許多世家子弟去,縣主可以自己瞧瞧,有沒有合眼緣的。」
天。
這不是陛下,這是我親爹吧。
狩獵本也不是重點,重點是解決京都的男女婚配問題,實現一定程度的自主選擇。
單瑾身體不好,聽單大說往年這樣的活動,他是不參加的。
挺好。
他在府內跟表妹你儂我儂,我去外面給自己物色。
結果我一大早撩簾子上馬車一瞧,單瑾正悠闲自得地喝茶呢。
我撇撇嘴。
他放下茶杯,睨了我一眼:「你連弓都不會拉,陛下讓你去做什麼?」
我美滋滋地回:「陛下說,我可以在參與者中選一個心儀的壯男,嘿嘿嘿……」
15
單瑾微微挑眉,倒了一杯茶推給我:「喝吧,水溫正合適。」
我正好也渴了,毫無防備,端起來一大口灌下去。
「噗……」
燙得我一口全噴了出來。
我狠狠瞪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端起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口,神色淡定:「我覺得水溫正好。」
那能一樣嗎?
你這杯茶被你端在手裡半天,早就涼了。
西郊圍場很大,光是給貴人們搭帳篷的地方,就比我們村全部的稻田加起來還要廣。
一到地方,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
熱熱鬧鬧,人聲鼎沸。
公子哥們尚且說得過去,那些個小姐打扮得跟花蝴蝶一樣,確定是來打獵的?
就這架勢,有獵物估計也被嚇跑了。
我掃了一圈,就見一個身形健壯挺拔,小麥膚色,五官深邃的男子正雙手撐著一大根慄木,語氣輕蔑:「你們兩個大男人,一面旗都立不起來,丟不丟人。」
說著,他試圖舉起那根慄木插入早就刨好的洞裡。
結果腳下一個踉跄。
努力了幾次,整個人差點被幹趴下。
身後的一群隨從想笑又不敢,個個憋得臉通紅,也沒人上前幫忙。
熱心是我的美德。
我走過去將那根慄木搶過來,「吧嗒」一下插進洞裡,衝目瞪口呆的男人道:「愣著幹嗎,填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