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慫也罷還是怎麼也好,我總是不願意直接跟商若若對話。
對比商若若,我就像一個刁蠻任性啥都不會的大小姐,而商若若,琴棋書畫樣樣在行,還能跟蘇澤討論討論畫展。
甚至高三那年,在著緊的學業下,商若若和蘇澤聯手辦了一個畫展。
雖然最後,蘇澤帶著一副巨大的畫像送給我……
想到這,我猶如醍醐灌頂。
蘇澤……該不會喜歡我吧?
我腦海中出現兩個小人,一個小人給了我一巴掌,「你怎麼什麼都敢想?」
另一個小人踹了我一腳,「你照照鏡子,除了臉能拿出來看之外,你有什麼能讓蘇澤喜歡的?」
好好好,無論善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被扼殺在搖籃中。
等吃完飯,我回到工位上,商若若正在整理工作材料。
她和以前一樣,對所有事情都一絲不苟,所以我很意外為什麼她能來蘇澤公司做一個底層的員工。
「圈子裡面都在傳,我要嫁給蘇澤。」
我一個沒反應過來,話已經問出了口。
商若若放下手中正在忙的事,坐得端端正正。
反觀我,坐沒坐相。
突然我想起了一句話,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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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08
商若若是我最羨慕的那種女生,小時候有藝術傍身,是大人嘴裡最常見的別人家的孩子。
和蘇澤一樣。
能夠繼承一部分家業,能夠把子公司打理得明明白白。
甚至在打理子公司的同時,她竟然還有空來可能是自己未婚夫的公司裡面上個班!
不是,你們智商高的人能不能換個世界生活?
我和商若若上的是同一個大學,但是我們是同一個大學的兩個極端。
她是屬於教授贊不絕口那一類,而我是高數課籤到題都不會做的那一類。
教授曾經語重心長跟我說——
「顧盼啊,其實你也不是非得學這個專業,我看文學類的歷史你就學的不錯,考慮考慮轉個專業吧。」
言歸正傳,她拉住我的手,言辭懇切:「你和蘇澤,是不是一對?」
我的腦子裡緩緩浮現一排整齊的問號。
可能已經在腦門上出現具象化的問號了,商若若牽住我的手,帶著不確定是真的微笑還是假的微笑:「想不想知道蘇澤究竟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
大概是今天早上沒睡醒。
我就說不能七點起床,七點起床容易有幻覺!
然後我仿佛被鬼附身一般的同意了。
商若若帶著神秘的笑意滿意離開,所以她到底想幹嘛來著?
在冥冥潛意識之中,我好像把商若若當成了情敵,可是為什麼是情敵呢?
09
我天生少了一根弦,我爸說我沒情商,以後打理公司多半隻需要讓我籤個字就可以了,用不著我去談合作什麼的。
大概率以後是需要一個職業代理人的。
三年級的時候,一個男生給我一封信,說讓我回家的時候打開。
我跟他哥倆好似的,咧開大嘴,門牙還在漏風——
「都是哥們兒,寫什麼信啊,有什麼說出來就是了。」
比我年長幾歲的蘇澤給我送牛奶,看見我搭在那男孩兒身上的手眼睛都綠了,那天的牛奶喝起來味道奇怪極了。
後來初中的時候,同班班長跟我表白說我喜歡你,我咧開嘴一笑,反過頭就是一句——
「我也怪喜歡你的,班長,能不能把作業借我抄抄?」
高中的時候,學委是個帶著眼鏡的小奶狗,看起來怪好欺負的。
他給我寫了首詩,但是我沒聽懂,隔天,學委轉學走了。
再後來就是賀柳。
他追我追得直白,我紅著臉跟我爸說想和賀柳談戀愛的時候,我爸還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蘇家的方向。
然後談了兩個月,連接個吻的機會都沒有,賀柳匆匆忙忙地跟我說他要出國了。
我對感情好像一直是這樣,不懂得什麼是喜歡,也不知道被別人喜歡是什麼感覺。
所以硬生生蹉跎掉了好多姻緣。
上幾次去拜廟,我閨蜜還跟我說我的姻緣線最好是用鋼筋綁的,不然對不起我長了一副好皮相但是竟然隻談過一個對象。
之後好多天,我都沒上二十八樓吃飯,而李助理給我的盒飯越來越敷衍。
直到蘇澤再次光臨七樓。
「商若若,跟我過來。」
我爸給我發了一條消息,打開手機我就看到——
「閨女,等幾天蘇澤和商家那個姑娘訂婚,記得回家一趟。」
10
我半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怎麼就訂婚了呢?
圈子裡雖然盛傳商若若會和蘇家聯姻,但是我記得當時我問過蘇澤——
「蘇澤,都說你會和商若若訂婚诶?」
蘇澤當時拿著 iPad 看財經新聞,大概是這個層次的老板都喜歡看財經新聞,他聽我這麼說,抬頭看我一眼。
然後塞過來一個面包,「吃你的飯吧。」
我恍然大悟,好像他從來沒有否認過。
那天商若若從二十八樓下來的時候,眼角明明還帶著笑意,我看著連唇角的口紅都有些花了。
他們是在一起了嗎?是男女朋友?還是說……
不能想了。
我決定去喝個酒。
打開手機發現,這會兒半夜三點,假設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有出租車經過……
假設失敗。
我出了臥室,然後想起,蘇澤好像專門有一個房間放著酒,專門的藏酒屋。
兜兜轉轉從一樓客房逛到三樓,擰開最靠邊的一間。
門沒鎖,好像小別墅的一切房間對我都不怎麼設防,來去自如。
「郭姨?」蘇澤的聲音帶著醉意從最裡面傳來。
我咽了口口水,這時候不得不提一句,我真的可能大概是被蠱惑了。
順著聲音走進去,我輕聲說了一句,「我睡不著,蘇澤,能給我分一杯酒喝嗎?」
蘇澤沒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從裡間走出來的時候完全不是公司的樣子,眼裡的血絲濃重,是沒睡好的表現。
從架子上取下一瓶酒,液體滾落在透明的酒杯裡。
「這酒度數低,喝了就去睡吧。」蘇澤聲音有些啞。
月色很淺,剛好這邊的窗能看到渡了薄光的月亮。
我淺酌幾口酒,蘇澤坐在軟椅上,我坐在軟椅前的桌上,背對著他。
「蘇澤,你有女朋友了。」大概是喝酒會讓人大膽許多,我喝完了一整杯,然後將這些天最想說的話說出來了,「那我是不是不能住你家了,那不然就成了小說裡的惡毒青梅了。」
我聽見他笑了一聲,轉過頭去瞪了他一眼。
「我都沒有工資!你還收了我三個月的房租,還我的工資。」我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委屈一樣。
壞了,我這樣看起來更像那種沒有好結局的青梅了!
11
直到檸檬的味道竄進我的鼻腔,我才真實的意識到,蘇澤在吻我。
說是吻,其實不是很貼切。
隻是很平靜的貼著,然後,我看見他耳後的薄紅逐漸有爆發的趨勢,變成深紅,然後跟猴屁股似的。
我保持著別扭的姿勢一動不動,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一動不動。
保持著發乎情止乎禮的程度,蘇澤紳士地退開,然後——
「顧盼,你是豬嗎?」
我眨了眨眼睛,然後發現腿麻了,撲通一下摔在桌上。
隻能說萬惡的資本家,好歹買的桌夠大。
過了好一會兒我好像才反應過來。
「你剛才是在罵我?」我看著蘇澤。
蘇澤的手暖烘烘地放在我腰上,揉了揉剛剛已經僵直到酸麻的地方。
他撇我一眼,轉過頭不看我,隻是睫毛顫動,耳後還有一絲薄紅。
我嘀嘀咕咕:「你親我還罵我,我不跟你好了。」
蘇澤拍了一下我的額頭,「坐著不舒服為什麼不推開我?」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好像這樣跟蘇澤接近也挺好的。
我支吾了半天,索性把臉埋進沙發裡。
突然我想起來,蘇澤和商若若要訂婚了,我這樣豈不是算是……
小三?
酒精的催發讓我悲上心頭,眼圈一紅,豆大的眼淚直滾滾往下落。
蘇澤從小就怕我哭,好在的是我哭得少,每次哭他都恨不得把所有好的東西拿來堵我的嘴。
「你哭什麼?」看到我眼淚的那一刻,他肉眼可見的慌了,「你別哭,怎麼了?是我拍疼你了?」
我哭得有點兒兇,聲音都帶著哽咽,說不出話來。
索性先哭個夠。
哭了好半天,蘇澤也快急哭了,口幹舌燥地看著我,眼神不再像在辦公室裡那樣冷靜。
「祖宗,你能說你到底在哭什麼嗎?」
我「哇」一聲又哭了,然後哽咽著跟他說:「你有未婚妻了還親我,渣男!」
然後一巴掌蓋他臉上。
說實話,我一直覺得我天生神力。
第二天,郭姨看著蘇澤臉上的巴掌印欲言又止。
「蘇先生,你臉上這……」
蘇澤面無表情吃了兩口面包,順便看我兩眼,然後回答:「沒事,撞的。」
很明顯,郭姨的眼神就是不相信的眼神。
看起來就像是再說——
怎麼撞得?再撞一下試試?
12
昨天晚上的興奮勁還沒過,蘇澤目送我出了電梯,然後緩緩關上電梯,坐到二十八層。
周圍的竊竊私語都縈繞上來。
「蘇總今天怎麼戴口罩了!不過也一樣帥!」
「帥也不是你的,人顧盼天天跟蘇總一起來上班。」
「還不準人幻想啊,萬一她隻是蘇總的妹妹呢。」
「對,是情妹妹。」
在眾多嬉鬧聲中,我慌忙逃竄到座位上做好,打開電腦,打開耳機,打開音樂一氣呵成。
音樂能夠洗滌我的……
情妹妹。
還是用工作來洗滌我的內心吧。
不知不覺,我又想起了昨晚上的吻,還有他解釋的——
「沒有訂婚,你爸驢你的。」
這可真是個親爸。
老顧越來越不講理,就像他莫名其妙給我打了兩萬塊錢一樣。
附言是:「乖女兒,談戀愛要把自己打扮好看一點。」
我回了他兩把染血的菜刀。
坑蒙拐騙就數他強。
我爸給我打了個電話。
「乖乖,怎麼樣了?」
我一邊按著鍵盤一邊喝牛奶,「你管我。」
「哎呀,老爸這不是著急麼,你看你小時候就喜歡粘著蘇澤,不就是喜歡?」
我囫囵個吞下一個小面包,差點兒給我噎死,「我還喜歡賀柳呢!」
商若若給了我一手肘,然後我看見歡天喜地下來給我送飯盒的蘇澤垮著一張批臉。
辦公室裡安靜如雞。
我麻木地跟我爸說:「老顧,老板找我,我先撤了。」
13
我和蘇澤還不算確定戀愛關系,隻是親了一口,戀愛什麼的還是太曖昧了。
聽到這話,商若若手裡的麻團都嚇掉了。
「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在古代叫什麼嗎?」
我嘆了口氣,窩在工位上喝可樂,「叫什麼?」
「叫負心漢。」
忒,話說那麼難聽幹什麼?那左右不都是我吃虧來著,是我被親又不是蘇澤被我強吻了。
商若若從我零食櫃裡掏出一袋進口薯片,「你看啊,你吃的零食都是從蘇澤那裡順的,他那麼大一老板,還吃零食?分明就是給你買的。」
我劈手奪過她順走的薯片,「最後一袋了商若若!你已經搶了我很多零食了。」
商若若拍拍手,將手上的殘渣抖落到垃圾桶,淡定地跟我分析,「我跟你講,你要是再不著急,徐家那個就回來了。」
徐家那個,我從小到大的死對頭。
嘴欠長得醜還喜歡招惹我,陰陽怪氣獨她一份。
我和商若若還有徐子茜都是同一個輩分的,商若若為人耿直,聰明靈動是別人家的孩子,我雖然笨了些也算是招人喜歡,至少同齡的孩子還算是喜歡我的。
而徐子茜,除了招大人喜歡之外,別人都不太喜歡她。
因為她太會裝可憐。
而且徐子茜是徐家老總的私生女。
在圈子裡,私生女和私生子是上不了臺面的,而徐子茜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我們面前,企圖跟我們這些人打在一堆。
小孩子哪裡能分辨什麼善惡,隻是明顯感覺到惡意就不願意親近了。
我還記得當時是冬天,我們幾個孩子在大院裡邊兒玩,她蹲在牆角。
我走過去,將手中的羽毛球拍遞給她,友好地笑笑,對她說:「一起過去玩吧。」
然而場地路滑,她摔成了骨裂。
我躲在病房門口歉疚不已,懷中抱著的花束比我人還大。
病房裡傳出來徐子茜委委屈屈地聲音,「我不想打,可是顧盼非要我打,說不打就不跟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