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了,斯文帥氣的醫生問我:「多高?」
我腦子一抽:「188。」
帥哥沉默了,垂眸看著隻有 155 的我。
半晌後,他淡淡說:「謝謝你小煤氣罐,你怎麼知道我 188?」
我在心裡回答:因為你是我前男友。
1.
說實話,我是沒想到會在家旁邊的醫院撞見分手五年的前男友。
所以,在推開急診室門的那一刻,我頓時愣在了原地。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身高腿長,正在屋裡噴酒精消毒液,聽到我的聲音,他轉頭看過來。
黑色半框眼鏡後的眼眸少了年輕時的肆意不羈,多了幾分沉著冷靜,還透著些不容靠近的疏離。
但我還是憑著這雙熟悉的眼睛認出了他。
我那個學醫的前男友——沈謙山。
相比於我的愣怔,他就冷靜很多。
隻見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後放下酒精消毒液,聲線平平地說了兩個字:「進來。」
五年沒見,他的聲音比之前更加低沉磁性了些,還有幾分清冽。
作為聲控的我非常可恥地心動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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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無力地走進去,坐在板凳上,嗓子都燒啞了。
「不是陽性,就是發燒了,自己在家測了下。」
大概是見到他有些緊張,我在他開口前胡亂說了一堆東西。
沈謙山甩著體溫計,問我:「在家測過了?多高?」
我沒有回答,而是盯著他甩體溫計的手,感嘆著竟然真的有人能把那個手套撐起來,還這麼好看。
隨著贊嘆一同湧上腦海的,還有那些熱戀時的記憶。
也是這雙手,會在我們倆都對視時,託著我把我拎起來,好讓我彌補身高上的差距去吻他。
畢竟,相對於隻有 155 的我,想要輕吻身高足有一米八八的沈謙山確實是一件難事。
除非他託著我。
或是他彎腰遷就我。
深陷以往的記憶中,一時間忘了回答。
直到手的主人再次開口詢問:「多高?」
我可能是被燒傻了,腦子一抽回答:「188。」
話音剛落,屋子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我慌忙抬頭,正好撞進男人望過來的沉沉黑眸中。
沉默半晌後,他竟然輕笑一聲,開玩笑地回復:
「謝謝你小煤氣罐,你怎麼知道我 188?」
聽到這個稱呼,我直接夢回大學初見。
2.
和沈謙山初見的時候,我大一。
在學校食堂,他明目張膽地帶著同學插了我的隊。
剛軍訓完餓得要死的我當時就火了,抬手一扯他的書包帶子,憤怒地說:「這位同學!你插隊了!」
沈謙山轉頭,視線在距離我天靈Ţų³蓋很遠的水平空間看了幾眼,最後朝剛站到我身後的同學說:「你不是剛來嗎?」
我當時一下子就沉默住了。
這位禮貌你同學嗎!
滿懷怨氣的我咬牙切齒開口:「我在這!」
沈謙山這才低頭注意到我,在跟我對視上的那一刻,他也愣住了,隨即眉尾一挑,眼底泛上笑Ṭû₊意,嘴上倒是認真道了歉:「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拉著同學站在了我身後。
我還聽見他的同學小聲說:「這個學妹像個小煤氣罐,怪可愛的。」
沈謙山趕緊打斷他的話:「你這稱呼人聽見了會不開心。」
其實我感覺還好,因為高中也有好朋友會這麼稱呼我。
但是我卻感受到了他的禮貌。
也記住了這個很高,看起來很有少年氣的學長。
再次見面,是因為我進了他所在的辯論社,跟他一起參加比賽,然後漸漸熟絡。
我也成功對他暗生情愫。
我們常常在校園裡遇見。
但是大多是沈謙山先看見我。
他總是出現在我身後,喊我一聲「小姜同學」,然後長腿一邁,站到我身邊,問我去哪裡。
打比賽的時候,他也會眼含笑意地看著我,鼓勵我給我力量。
打完比賽出來時,他會一邊跟其他學長談笑風生一邊往我手裡塞糖,垂首看著我,聲調明顯開心地上揚說:「很甜的,嘗嘗。」
更會在聖誕節的時候到我宿舍樓下,說自己買多了奶茶,然後遞給我...四杯。
讓我和舍友分享。
我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四杯奶茶,本就對他不懷好意的心不禁錯了一拍。
「你怎麼能買多四杯的?」我毫不客氣戳穿他的借口,望向他的眼眸裡藏著小小的期盼。
期盼他能說出...我想聽的話。
沈謙山安靜了一秒,抬手捂住我看向他的眼睛,冰冷的手心微微顫抖。
「別這麼看著我,姜玉。」
他難得這麼連名帶姓地叫我。
我眨了眨眼,睫毛在他的掌心刮過時,感受到他的身體猛然僵住。
「小姜同學。」
他忽然又喚我,聲音比剛剛低啞了些。
我抿了抿唇,沒有扯下他的手,隻是乖巧地回答了:「我在。」
冬日的晚風吹過,撩動我沒夾住的頭發,擦過他冰冷的手。
「手好冷。」他忽然說了這句話。
語氣有幾分委屈。
像是...在對我撒嬌。
我心尖猛然一顫,說話都結巴了:「那...怎麼辦?」
其實我可以說回去用熱水捂捂,但是話到嘴邊,就自動變成了帶著幾分誘導般的詢問。
沈謙山在此刻收回了手。
恢復視野的我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微紅的耳尖。
好可愛...
下一秒,更可愛的來了。
他喉結微動,目光突然堅定,像是下定了決心,把骨節凍到泛紅的手擺在我面前,語出驚人地說:「想要女朋友捂捂。
「可以嗎?小姜同學。」
他的話仿佛煙花一樣在我的耳邊炸開,炸暈了我的理智。
「啊...啊?」我呆呆地啊了幾聲,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沈謙山看著我,忽然笑出了聲,抬手揉了揉我的腦袋,語氣寵溺地說:「小姜同學,你好可愛。」
突然收到誇獎的我心裡小鹿都要衝出來了,但是我表面卻保持冷靜,反問他:「你剛剛...什麼意思?」
「意思是...」沈謙山頓了頓才繼續開口說:「我喜歡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我當時直接激動地大聲回答他:「可以!」
惹得過路同學看了過來。
我頓時羞紅了臉,下一秒卻被人一把拉進懷裡。
我聽見抱著我的沈謙山朝那些人說:「抱歉,我女朋友有點激動。」
我則是在他懷裡翹起了嘴角,滿腦子都是:
我和喜歡的人談戀愛啦!
當時的我可開心了,每天就愛纏著沈謙山,陪他學習一天我也願意。
說我是小煤氣罐的那個學長看見沈謙山牽著我在操場上散步,笑著打趣:「沈謙山你怎麼提個紅色暖水壺啊?」
沈謙山直接朝他揚了揚下巴,滿臉驕傲地說:「你小子,什麼暖水壺?這我女朋友。」
當時的他真的好可愛。
可愛到我以為自己會一直跟他在一起。
我和他撐過了大學,卻敗在了見家長。
第一次見面後,沈謙山的母親在微信上跟我說,讓我跟她兒子分手。
理由是...
我太矮了。
「姑娘,你是不錯,但是個子太矮啦,要是以後生了兒子...長不高怎麼辦?
「你們也要為後代考慮考慮,不是嗎?
「而且阿姨我不想說一些不好聽的話威脅你,所以你...自己選擇離開謙山好嗎?」
看著沈阿姨發來的這些話,我的心涼到了谷底。
但是我沒有選擇聽她的話。
我以為我們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直到她被氣到進醫院,又拖著病體直接來了我的公司,跪在地上求我離開沈謙山。
還說她給沈謙山準備了一個很合適的妻子人選。
看著沈阿姨吵著鬧著的樣子,我知道,這段戀愛到頭了。
我也不想沈謙山每天在醫院實習那麼累還要花心思安慰他的媽媽。
他夾在中間太累了。
於是,我主動說了分手,面對他的挽留毫不猶豫離開,換了個城市生活。
我知道他在找我。
但是我不敢回去再招惹他。
我隻能祝福他,祝福他能找到一個更合適他的未來妻子。
後來,我辭職做了全職寫手,就回了老家。
但是我沒想到,沈謙山會出現在這裡。
他什麼時候來的?
在哪裡住?
為什麼來?
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問,但是最終全部都堵在了喉嚨口。
因為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問。
3.
從回憶裡走出來後,我忽略了沈謙山的話,沉默著從他手裡接過體溫計,乖乖塞好。
沈謙山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高燒燒得我頭腦發昏,臉頰通紅。
沈謙山一言不發坐在我對面,看了我好幾眼,最終認命般嘆了口氣,摘了手套去洗了個手,然後彎腰從旁邊的抽屜裡拿了顆糖。
是當初在學校裡我最喜歡吃的那款。
他怎麼隨身帶著...
在我驚訝的目光中,沈謙山自顧自地拆開了糖紙,然後快速掀開我的口罩,把糖塞進了我的嘴裡。
待水蜜桃味在舌尖泛開時,我已經習慣性地咬住了他有些涼的指尖。
情侶間的小把戲,即使分開五年,我也沒忘。
還在不合時宜的情況下做了出來。
造孽!
我暗暗罵了自己一通,趕緊垂首避開他沉下來的目光,也松開了他的手指。
氣氛安靜下來。
沈謙山起身去洗手,然後換了副手套。
等他再次開口打破沉默時,說的卻是冷冷的質問...
「你平時也像這樣咬別人嗎?」
「咬不相幹的人?」
我頓住,抬頭望著驟然冷漠的他,苦笑著撇開眼,不想解釋。
畢竟在他那裡,我是不顧他挽留狠心拋棄這段感情的人。
但是,他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沒有回答。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們沒有再交流。
沈謙山則是低頭在手機上跟人聊天。
我瞥了他一眼,很想知道他在跟誰聊天,但是我不敢問。
直到他給我開了藥之後,急診室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男人邊穿白大褂邊進來,說著:「小沈啊,幸虧你說的早,我差點就上車回家了。」
沈謙山起身迎上去,笑得圓滑,說:「不好意思啊顧哥,讓你又跑過來,我回頭請你吃飯。」
顧哥揮揮手說沒事。
沈謙山這才走向我,讓我跟他出去。
我這才知道,他剛剛是拜託同事來幫他頂會班,好陪我去拿藥吊水。
心中本就沒消亡的小鹿在此刻起身,亂撞。
4.
吊水的時候,沈謙山就坐在我身邊。
他忽然開口問:「你男朋友不來陪你?」
我愣了愣,誠實回答:「我沒男朋友。」
他淡定地哦了一聲,一直皺著的眉頭卻舒展開了。
後來我被家裡人得知消息過來了,沈謙山才回了自己的崗位。
他離開得太快,我甚至沒來得及說一句謝謝。
5.
再次見面,是我好了之後主動提著一籃子水果來醫院找他。
在家躺著的這幾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常常夢見他。
夢見我們的過去,幻想我們的未來。
是,我還是放不下他。
但是我在急診室門口站了很久,猶豫著到底要不要踏出這一步,再去招惹他。
畢竟...當初是我拋棄他的。
站了半分鍾,耳畔突然響起沈謙山毫無起伏的聲音。
「準備站到什麼時候?」
我猛然轉身,看著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的他,有些無措。
沈謙山沒有管我,而是從我身邊走過打開了門,想進去換班。
看著他這副冷淡的樣子,我心裡一慌,趕緊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仿佛撕裂了時空,將我和他都可以忽略的過去擺到了面前。
他頓住,抓住衣角想扯回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又沒有這麼做。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麼。」
「晚上七點我下班。」
說完這些,他才把衣角扯出來,然後還拿走了我手裡的水果籃子。
留我一個人在急診室門口呆住。
但是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在晚上七點我再次準時出現在了急診室門口,探個頭進去問:「沈醫生,我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沈謙山正在收拾東西,抬頭看了我一眼,帶著幾分傲嬌地說:「勉強答應你。」
這個語氣...
我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戀愛時期。
腦子裡也忍不住蹦出一個想法:他怎麼還這麼可愛?
6.
我和沈謙山去吃了戀愛期間吃過最多的烤肉。
他選的。
吃飯的時候,他負責烤,我負責吃。
他完全不讓我自己動。
就像戀愛時一樣。
我忍不住看向五年沒見的他,他一點沒變。
但是眉眼間陌生的成熟卻讓我無法忽略。ŧū́ₖ
這個不同不停地提醒著我,我曾經做了什麼。
「你...結婚了嗎?」
忍了很久後,我終於問出了這句話。
沈謙山翻著烤肉,抬眸看著我反問:「你想讓我結婚嗎?姜玉。」
我噎了一下,不知怎麼回答。
沈謙山沒有過多等待我的回答,而是又說了一句:「沒結婚。」
我提著的心才放了下來,一直繃著的肩膀也放松了。
「好。」我說。
但是下一秒,我的心直接因為他的話墜落深淵,砸了個稀巴爛。
「但是準備結婚了。」
「啪嗒。」
筷子掉落在桌面上,和碗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趕緊撿起來,低頭強顏歡笑回答:「啊...挺挺好的,祝你幸福。」
沈謙山向我碗裡夾了一塊肉,又繼續說:「不問問新娘是誰?」
我沒敢說話。
我害怕他說出那些我不想聽到的名字。
沈謙山不爽地嘖了一聲,罵我:「膽小鬼。」
「騙你的。」他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