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嘆了口氣。
「過來。」
過……過來?
我錯愕地瞄了他一眼,又觸電似的把視線急急移開。
「周總,這不合適吧?」
「你沒輕沒重的,我自己洗。」
「……哦,哦好的。」
我像個盲人似的一路摸索著到了浴缸邊,梗著脖子專注地看吊燈。
手被他抓著浸到了浴缸裡,他用指腹溫柔地搓洗我手上的眼線液。
這種感覺,既怪異又酥麻。
浴缸比較深,我不得不靠他近一些。
熱氣一波波衝撞著我,蒸得我快熟了。
周既刻意減少了和我肌膚相觸的面積,但手臂不可避免地貼著我,他的肌肉就這麼隨著動作一次次鼓脹。
過了一會,我聽到浴缸裡的水晃蕩了一聲。
應該是他動了下腿,接著周既的呼吸……好像沉了一些。
不敢回頭看發生了什麼,隻能感覺到他搓我手指的動作似乎變了,從指尖滑到了指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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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感官似乎集聚手指,觸覺放大了幾百倍,我很難不好奇他到底在做什麼。
「周總,洗幹淨了嗎?」
周既輕輕「嗯」了聲,鼻音很重,仔細辨能聽出一絲顫音。
……
「周總?」
「柳序……」
我屏息聽著。
「你都把我弄虛了。」
聽起來萬分幽怨,我差點岔氣。
抱歉今天確實太多次了。
……這種話應該不能說。
又過了好久,他將我的手擱在浴缸邊緣,頭低著喘息。
再遲鈍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在我面前做這檔子事。
還特麼的是拿我的手代勞的。
嗚Ṭũ⁷,我不幹淨了。
「周總,我明天把手吊起來,絕對不會再碰到了。」
周既的呼吸慢慢地恢復正常,卻沒有要松開我的意思。
「柳序,我們以後要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要怎麼辦,不過要擔心這個問題的,不是我。
周既的不安困擾或者屈辱,我無法感同身受。
我隻知道,拿捏狗資本家的感覺,真特麼爽——
「我們的事,要不要先和你丈夫說一下?畢竟……都做到這個程度了。」
多麼讓人浮想聯翩的話語。
我窘迫大臊,立刻站起身甩開他的手,結結巴巴道:「周總,您別瞎說,您隻是給我洗了個手。」
「柳序,轉過來。」
「不轉,您沒穿褲衩子。」
周既沉默地松開了我。
稀裡哗啦水聲一陣響,他出現在我視野裡時已經圍上了浴巾。
身材真好啊……
寬肩窄腰,肌肉流暢。
代表能肩負重任的肱二頭肌,心懷包容的胸大肌,深不可測的人魚線……
這種字眼,隻有自己親眼看過才知道有多美妙。
他的發尾潮湿,柔軟地貼在皮膚上,在日常的高冷凌厲裡多了一點柔和與……脆弱?
周既帶著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委屈,輕聲開口:「我不知道這種感官締結要持續多久,一想到你已婚,我就有一種強烈的背德感,這與我曾經受到的理念與教育相違背,能明白嗎?」
我別過眼:「那您還用我的手……」
周既頓了頓,竟是一時接不上話,良久才嘆了口氣:「算了,不早了,快回去吧。」
10
下樓我還在琢磨他的異常。
他似乎想讓我那不存在的老公知道我和他有特殊的聯系,所以呢?這對他來說有什麼好處嗎?又不能改變我們的共感。
可能思考得太專注,我沒注意到身後柔軟地毯上Ţŭ̀⁶多了道腳步聲。
直到刷卡聲響起——
「柳序,你長大了啊。」
動作猛然滯住。
我全身僵硬地轉過身,看到了這輩子不想再見到的人。
電梯裡的聲音,果然是他。
男人一頭長卷發隨意豎起,抬眼笑得隨意不羈,隻一瞥,我仿佛又被拖回當年的無助驚慌裡。
長長的走廊,無盡的絕望。
好在我不是當年剛成年的無知少女了。
「這裡有監控。」
他笑起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隻是看到了老熟人,敘敘舊。」
敘敘舊這三個字,加了重音。
我掂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開門的速度、我的體能……
跑不過。
下意識想摸手機,卻摸了個空。
靠,好像落在周既的浴缸邊了。
「當年真是被你害得不淺啊,進屋算算賬唄。」
男人是 8 年前猛烈追求我的咖啡店店長。
他開的社區咖啡店在我家小區門口,裝修得很漂亮,我和朋友經常放學在那寫作業聊天。
店長氣質又雅又痞,總是穿著寬寬大大的港風襯衫,袖口挽到手腕處,顯得很隨性。
談吐幽默,一雙眸子裡好像氤氲著江南的煙雨,讓人看不透。
對春心萌動的少女來說,是絕殺。
他問我想不想去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看看他的咖啡種植園,承諾絕對不會欺負我。
我沒有想到,旅行和美好完全不搭邊,承諾的事,一件都沒做到。
他那能將濾紙疊成玫瑰的手伸進我的裙擺,用力撕扯我的衣服。
那條無人的走廊好長,他拖拽著我,我掙不開。
若不是秦流突然衝出來,我不知道我會經歷怎樣的噩夢。
後來他吃了點教訓,被社區趕出,消失在了我的世界裡。
此刻又站在我面前,說他被我害慘了。
到底是誰害慘了誰呢。
趁著少女愛情觀不成熟,用年長者的成熟姿態一步步誘引,還企圖將其完全地身心佔據。
這麼多年,我無法信任男人,也無法走出那道長廊。
「要點臉吧你。」
在被辭退和重回噩夢間,我選擇了對不起周既。
我捏了拳,砸在了他胸口。
手指一陣鈍痛,迅速開始發麻。
男人愣怔一瞬,接著笑了起來。
「年紀見長,怎麼力氣還是這麼點?」
我小心翼翼檢查了一下手指,應該……不會有大礙吧?
又僵持了一會,遠遠聽到了電梯叮的一聲。
滿懷希望和忐忑地看向拐角,可拐角出來的卻是個女孩。
她看到我和男人,放慢了腳步。
「老師?怎麼在外面,進不去房間了嗎?」
男人斂起一絲陰冷,瞥了一眼我的房間號,轉身向女孩走去。
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過去的不堪記憶如潮水般湧起,漸漸淹沒頭頂,我感覺整個人在不住地往下墜,肺裡的空氣被擠壓得所剩無幾。
一片嘈雜的水聲裡,周既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柳序。」
下墜終止。
周既原本隱忍不悅的臉色在撞上我的失神後緩解。
「發生了什麼?」
我回過神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剛遇到點麻煩,一時心急就莽了一把,現在已經沒事了,您……痛嗎?我給您吹吹?」
說著我將手移到嘴邊,正要給還在發麻的手指吹吹,周既突然捉住了我的手。
掌心有些熱,也有些潮。
他冷下臉:「什麼麻煩?」
11
我也沒想到,我會如此坦然地對他說出這件事。
毫無保留,完完全全。
怎麼突然這麼信任?
可能因為我需要一個宣泄口。
也可能因為反正他命根子在我手裡吧。
他伸手似乎想拍拍我,但中途似是想起了什麼,手滯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周既沒計較我下手沒輕重,也沒罵我年輕愚蠢。
「跟我上樓,你和李助換個房間。」說完他抿了抿嘴,「放心,主次臥離得很遠。」
在陌生的環境我不太能睡得著。
第二天醒來看到周既,他似乎睡得也不太好。
不過更不好的是總助,仿佛是熬了個大通宵,憔悴不堪。
侍者把早餐一一擺上桌,總助湊到周既一旁不知道叨叨啥。
這頓飯我吃得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又舔上了、碰到了、弄髒了。
周既泛起笑意:「今天倒是有好好吃飯。」
總助不明白我為什麼紅了臉,還把豆漿喝得吧唧響。
餐後休整了一會,周既要去分公司。
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好好護著自己的左手,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到了一樓,總助似乎是遺漏了什麼文件,急匆匆往回走。
我坐在大廳等,耳朵靈敏地捕捉到了一旁的八卦。
「聽說還是個網紅……」
「嘖嘖,男人。一晚上光速塌房。」
「笑死,被女孩爸媽抡起來打……」
心裡隱隱有了預感,我點開本地熱搜,果不其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人離開我的城市後辦了個培訓教室,因為長相氣質小有名氣。
但他本性難改,不少女學員都遭受過他的侵害,隻是礙於顏面,顧忌對方的聲望不敢言。
昨晚鬧了不小的動靜,他帶著的女孩,還沒成年。
隻是我在頂層,一點都沒聽到。
我收起手機,看向周既。
一夜之間能把輿論做到這種程度,那必然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情緒變得異樣微妙,我扭捏了一會,輕聲道了謝。
「周總不用做到這個程度,我會保守和你的秘密,保護好手的。」
周既頭抬都沒抬,劃看手裡的文件。
「一點點鈔能力……也不單單是為了你。」
「哦哦……」
嚇死,我還以為他喜歡我呢。
想不到他還挺熱心腸,有路見不平嫉惡如仇的品格。
12
避免被人說闲話,我在分公司表現得很忙碌。
極力把自己偽裝成周既的得力幹將。
坐在臨時辦公室裡把電腦敲得啪啪響。
周既從會議室回來,滿臉通紅。
「柳序,你輕一點。」
此刻的我正在和閨蜜聊天。
輸入框正好定格在一串「啊」上。
我面不改色地把無名指翹起,「抱歉,我太投入工作了。」
「嗯……你休息一下吧。」
「收到。」
這可是他讓我摸魚的。
光明正大玩了會手機,喝完一杯咖啡,感覺有些無聊時看到周既在一旁擺弄自己的袖管。
動作有些大,擺弄的時間也有些久。
一開始我ƭŭₙ沒想出聲,想著可能是袖扣松了吧。
但他後來「嘖」了一聲,我再不起身就是沒眼力見了。
「周總,怎麼了?」
周既立刻回道:「有個線頭。」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眼,這麼高級的定制套裝也有線頭?
但他說有,那必然是有。
我從包裡掏出指甲鉗,周既看了一眼,將手後撤了一點。
「不用,你直接扯出來就行。」
「那怎麼行?」我不由分說揪住線頭,齊著袖管邊緣給它剪斷了,「萬一扯脫線了就不好了。」
周既默了默,在我要轉身離開時,用指尖捻著又扯出來一截。
……
我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圖,隻是沒想明白他怎麼突然有闲情逸致和我玩這個老套路。
看著線另一端綁著的戒指,終究沒忍住吐槽出口:「周總,這個套路已經過時了。」
「這樣啊……」
「……」
我正要往手上套,但手裡的分量讓我停了動作。
掂了掂,轉身放在陽光下看了一眼……靠,這色澤,這重量,這不是我的 9.9,這該不會是真貨吧?
「說好的,換個新的給你。」
「您也沒說是換個真的啊!」
這我怎麼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