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的成績還不錯,考了班級第十,年級二十三。比起初中時不上不下的地位,和剛入學時擦著邊進實驗班的分數,已經好得多得多。
但她自己覺得糟糕透了。
作為一個經歷過高考,勤學一個多月的成年人,居然沒有考過二十幾個高一新生……他們也隻學了一個月啊!考不過莊家明,她能自我安慰說是智商差距,但前面二十幾個人都比她考得高,就真的很打擊人了。
這和小說裡的劇情差得有點遠吧?說好的一般重生回來會打臉逆襲,讓人刮目相看的呢?難不成她是女配文裡的原重生女主??
no,太虐了!
“怎麼能這樣。”她趴在胳膊上,嘟嘟囔囔,“不給我金手指就算了,還這樣對待我,不知道窮人逆襲全靠異能嗎?”
王詩怡沒聽清內容,但看臉色也知道她耿耿於懷什麼:“你考得不錯啊,幹嘛這副模樣?”
“你考得怎麼樣?”芝芝沒 精打採地問。
王詩怡聳聳肩,表情輕松:“二十五,夠交差了。”
芝芝:“……”記得沒錯的話,王同學每天晚自習看小說,隻完成基本作業,就這樣還隻比她少了幾分,差了兩名?
她深深懷疑起自己的智商來。
莊家明隔了幾排座位,往她那裡看了五六次,她每次都恹恹地趴在胳膊上,全無平時奮筆疾書的勤快模樣。他心裡奇怪,等到下課,主動走過去:“幹什麼沒精打採的?”
王詩怡搶答:“她考砸了。”
莊家明抽出被她壓在胳膊底下的試卷,仔仔細細看了遍,疑惑地說:“還行啊,這幾題比較繞,很多人沒做出來。”
“那你做出來了嗎?”芝芝幽幽問。
他頓住,轉移話題:“你考得比分班的時候好多了,叔叔阿姨不會罵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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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不理解。”芝芝痛心疾首,“我是不夠用功,還是腦子太笨,為什麼你能考這麼好,我不行?”
寧玫正好從講臺上下來拿東西(今天輪到她坐講臺監督),聞言噗嗤一笑。芝芝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蠢了,但她就是不明白差在了哪裡,總不會是天生智商低,事倍功半吧?
莊家明瞥了寧玫一眼:“這沒什麼好笑的。”
“我沒別的意思。”寧玫聳了聳肩,打趣道,“隻是想說,為什麼他能考這麼好,因為他是莊家明啊。”
芝芝面無表情地說:“他的名字還不如我呢。知之知之,我母雞啊。”
“我幫你看一下。”莊家明低頭她壓在胳膊下的試卷抽出來,“一會兒還給你。”
她點點頭,翻開物理練習冊做題。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莊家明又來了,半蹲在她座位旁邊,邊用鉛筆劃題幹邊給她講解思路:“你錯的題都是和初中的知識點結合起來的,注意看題幹,一步步來……”
芝芝本來還有點不服氣,初中知識點她可是剛復習過,聽了兩句卻覺得好像有點道理,立刻被吸引住了。
他們一直到打鈴的時候,才發現林老師就站在講臺邊上。莊家明嚇了一跳,腿因為長時間蹲著陣陣發麻,險些跌倒,好在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課桌邊。
“我先回去了,你先消化下。”他低聲說。
芝芝問他要試卷:“借我參考下。”
“等等給你。”他的試卷老早被同學們借光,得去要回來才行。
芝芝點點頭。
莊家明要了一圈,找回了物理和數學的給她。芝芝翻了翻,扭頭衝他小聲說:“英語給我看看。”
兩人相距不近,聲音稍微有點大,講臺上的寧玫咳嗽了聲,提醒道:“不要說話。”
芝芝假裝沒聽到。
莊家明撕了張紙條,寫上“把你的卷子給我”,然後團成一團丟了過去。紙條劃出個拋物線,精準地落到了芝芝的筆袋裡。她找出英語試卷傳了過去。
十五分鍾後,又給傳了回來。
錯題上不僅寫明了正確答案,選擇題的每個選項都寫了具體的意思,還把相似的詞組列在旁邊幫她區分,閱讀理解同樣給了解釋,並且在原文裡畫了線條翻譯。
芝芝恨不得踢開韓琮,自己做他同桌!
而這些互動,無一不被躲在後門窗戶外偷窺的林老師收入眼中。她在心中暗暗記了一筆,自有一番盤算。
兩日後的下午,活動課,例行開班會。
林老師說了很多什麼“你們讓我很失望”“我教數學但我們班的平均分卻比隔壁班還低了15分”“不要以為隻是月考就不重要”“你們的學習態度有問題”之類的長篇大論。
第一次月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警醒作用,平時懶散的同學們垂下頭,有一 丟丟的羞愧。但做老師的很清楚,這些情緒都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大部分人還是該幹嘛幹嘛。
所以,她開始換座位了。
上課愛講話做小動作的,通通調到第一排,在老師眼皮子底下過日子。自習課喜歡和同桌說話的,拆開,全部拆開,並且天南地北,下課都得走好幾排才能夠到。月考成績排名在前面的,調到二三四排的黃金位置。
考慮到莊家明這個班長自律又樂於助人,林老師思前想後,給他安排了幾個有上進心的鄰居。
他原來的同桌是韓琮,調到了斜後排和一個上課愛睡覺的男生坐一起,一動一靜,期盼他們互相感染下。新的同桌換成了一個偏科比較嚴重的男生,叫王之行,為人沉默,但是學習很努力,林老師認為,他隻是缺了個點撥的人。
而他前面,是被拉郎配的芝芝和程婉意。寧玫這次又考了全班第二,就在芝芝隔了一個過道的位置,等於是莊家明的斜前方。
芝芝的心情先喜後驚,一邊收拾搬桌子,一邊和分離的王詩怡說:“我這算是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呢,還是當漢堡裡的夾心肉呢?”
王詩怡和她差了兩個名次,座位在後一排,但隔了好幾組。聞言說:“祝你好運,不過班長就在你正後面,你可以偷著樂了。”
“這倒是。”芝芝一想起這個就心花怒放,“我覺得期中考我可以再進步一點!”
王詩怡:“……”願望如此正直,可能青梅竹馬就是不一樣吧。
芝芝興高採烈地搬了座位,凳子還沒坐熱,立刻扭頭朝莊家明說:“英語作業借我對一下。”
莊家明的唇角忍不住上揚:“我還沒寫。”
她馬上退一步:“寫完第一個給我。”
“嗯。”他漆黑的眼瞳裡倒映著小小的她,落滿笑意,“第一個給你。”
林老師暗暗點頭,關知之的認真刻苦她一直看在眼裡,月考的成績比分班考的時候好了不少,這段日子確實下了苦工,看來這個位置是調對了。
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左邊寧玫,右邊程婉意,後面還坐了個莊家明,接下來的日子,注定不會太平。
第 20章 其實很在意
入了十一月,氣溫一檔一檔地往下掉。春秋季的校服已經發下來了,十一月起,他們必須每天穿校服,不穿的被值日生檢查到,得扣儀容儀表的分。
但是校服真的很醜……有些學校與時俱進,搞起了西裝外套和襯衫格子裙的搭配,一中不然,堅持藍白配的運動服,每屆就在胳膊的花紋上搞點創新,醜得慘絕人寰(用法錯)。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校服再醜,醜的隻有普通人。
芝芝穿上校服,上半身和下半身等長,看起來就是個蘿卜。莊家明穿上,人高腿長,渾然一股休闲風。
她幽怨頓生,每次看他從講臺走過,都要死死盯著他的腿看。寧玫對她迷之關注,隔三差五地笑話她:“你怎麼老盯著班長的背影看?”
“好看。不行?”芝芝反問。
寧玫又說:“行啊,這不是覺得你很關注班長嘛。”
“咋?不行?”芝芝臺詞都不改一下,“你還一天到晚關注我呢,我說啥了嗎?”
埋頭抄單詞的程婉意微微彎了下唇角。她不喜與人爭執,母親也總是告誡她說話要得體大方,所以寧玫的挑釁,她多是一笑了之。可裝作不在意不等於真的不在意,芝芝每次懟回去,她都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
“知之。”她親昵地叫,“你鉛筆芯還有嗎?給我一根。”
芝芝順勢不再搭理寧玫。程婉意同學有點清高不假,但安分不挑事,當個相安無事的同桌還不錯,相比之下,寧玫真的比她還像“惡毒”女配——加個引號是因為她覺得她固然討人厭,但沒什麼害人之心,不算惡也不算毒,最多惹人厭。
這不,她挨了擠兌,依舊面不改色,笑嘻嘻地說:“開個玩笑嘛,你真的好容易生氣啊。”
瞧,不痛不痒,卻讓人很不舒服。高中生一天有十幾個小時坐在座位上,周圍的同學就是生活的全部,所以她真的很蛋疼。
“我不喜歡你開的玩笑,請你以後停止這種玩笑。”芝芝正色道,“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笑,重復一遍,不好笑,請你閉!嘴!”
寧玫吃了驚,沒想到她會突然發作,一時下不來臺,訕訕道:“你別生氣,我真的沒別的意思,你不要多想哦。”
“嘴長在你身上,想怎麼說都行,你說了算唄。”芝芝懶得理她。
“真的生氣了。”寧玫縮了縮腦袋,對同桌的女生吐吐舌頭,“看我這嘴巴,老管不著自己。”
她的同桌安慰說:“甭理她,她眼裡隻有莊家明,看不見別人。”
“噓,小心被聽到。”寧玫側過頭,悄悄豎起食指。
同桌咕哝了句,轉移了話題:“寧玫,把你的化學作業借我看下,我有幾道題做不出。”
“最後兩題麼?我寫是寫了,但都是亂做的,不一定對。”寧玫遞過去作業。
同桌笑了:“你化學考那麼好,肯定沒問題。”
寧玫謙虛:“考試是運氣好,你隨便看看就行了。”
她們的聲音不高不低,芝芝捕捉到隻言片語,想懟一句,怕是誤會,忍下來,如鲠在喉,最後隻好自我開解,身為成人,沒必要和未成年人計較。
等到上課鈴一響,她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英語默寫上,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但莊家明不知從哪裡聽說了,中午去食堂吃飯的途中,特地和她說:“寧玫就愛亂說,你別理她。”
芝芝不是真的十六歲,很明白人活著,不可能討每個人喜歡,因此不需要太過在意旁人的看法,自己開心就好。
她說:“她找我麻煩,無非覺得你對我比較好,有點不服氣,畢竟她比我好看,比我優秀,不爽很正常,我沒放心上。”
同學 兩個月,說爭風吃醋,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可能有點早。但她將心比心,女生中很少有人不喜歡莊家明,寧玫肯定對他好感。
但莊家明待她何其之好。
她說要借英語作業,他就首先寫英語;他起身去倒水,必定會順路問問她要不要接一杯;她被點名朗讀課文,遇到不會念的單詞打磕巴,他就低聲提示……這種區別待遇,放在誰身上都肯定不甘心。
程婉意好歹家境不菲,氣質出眾,輸了一點還能忍。
她關知之呢?平平無奇。
沒特長,沒家世,沒顏值,連成績都遠遜於人。
有好感的男生心心念念另一個不如自己的人,比喜歡一個平分秋色的更讓人嘔血。
然而,莊家明聽了她的分析,反應出乎預料得大,皺著眉頭問:“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麼?”
芝芝茫然:“說了啥?我不知道啊。”
她真心不清楚,莊家明卻當她在反問,低聲說:“他們半夜三更發神經瞎說的,你不要放心上。”停頓了下,不自然地說,“你……我沒覺得你不好。”
芝芝回過味來了。
半夜三更瞎說的,還能是什麼?肯定是男生們晚上熄燈後點評女生了唄。之前程婉意和寧玫的班花之爭不就是這麼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