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考慮。”朋友再三叮囑。
*
莊家明原想下午的時候找機會問問禮物的事。可兩人一碰頭,他就發覺芝芝有心事,拿這本書半天不翻一下,還時不時瞄著腕上的手表。
“你有事嗎?”當她第八次看表時,他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芝芝沒有隱瞞:“有人約我一會兒見面,我在考慮要不要去。”
莊家明瞬間明白:“男生?”
“應該是吧。”芝芝覺得自己身上應該沒有百合花的香氣。
“那你想去嗎?”他問。
芝芝託著腮,糾結無比:“就是這個讓我為難。”
莊家明沉住氣,克制著語氣的起伏:“你說說看。”
“我覺得,可能不知道是誰更好,不然以後可能會很尷尬。”芝芝擰起眉頭,“但別人約了又不去,感覺很不禮貌。”
她說得在理,莊家明想了想,也給不出更好的建議,隻好說:“去不去其實都可以,看你想不想去了。”
芝芝……出於某種微妙的心理,並不想去。
暗戀她的不會是什麼王子,應該隻是個非常普通的小男生。她看到他,或許會失望,會遺憾,而這種心情,又有可能傷害到對方。
沒有揭曉謎底的暗戀才是最美好的,因為有足夠的腦補空間。
她自私地希望保留一份美好的幻想:“你能幫我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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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芝芝撕了張筆記本的內頁,在上面寫了句話,折成了一隻紙鶴,然後說:“一會兒你幫我去看看,花壇那裡有沒有人。”
莊家明很願意幫她這個忙。
快到兩點的時候,他跑過去看了眼,花壇那裡什麼人都沒有。
這正如芝芝所料,那個男生肯定會躲在暗處,悄悄的看她去了沒有,沒去的話,自己就不會露面,免得被人發覺。
她鼓起勇氣,小跑過去丟下紙鶴,然後沒敢看周圍,一頭衝回了閱讀室。
心在砰砰亂跳。
艾瑪,第一次做這種事,居然有點緊張。
她耐心地等了十幾分鍾,然後又請莊家明去看了眼。他回來說:“沒了。”
紙鶴被人撿走了。
芝芝如釋重負,渾身放松:“那就好。唉,應付這種事還挺累的,你平時肯定很辛苦吧。”
莊家明不答,問道:“你為什麼不去,說不定是你喜歡的人呢。”
“不可能的啦。”芝芝隨口否決。
“為什麼?”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啰。”
莊家明頓住,盯著她說:“所以,果然是有這個人了?”
芝芝頓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愕然道:“你在套我話?”
“你一直在問我,就不準我問你?”他反問。
芝芝吐血:“你根本沒回答我好嗎?”
“你也可以不回答我。”莊家明瞅著她,神情復雜,“至少我確定,是有這個人了。”
芝芝:“……”她艱難地找借口,“我說不可能,就是因為沒這個人。”
“看起來可不像。”莊家明其實並不能確定,隻是詐她,故作嘆息,“要我說,你瞞得可真好。”
芝芝果然被騙到了,她猶豫了下,以攻代守,回敬道:“是你瞞得好吧?問你八百次了也不肯告訴我,虧我還給你出主意呢。”
莊家明冷冷道:“根本沒用。”
芝芝一個踉跄,驚訝壓倒了苦澀,脫口問:“沒用?你確定?”
“確定。”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閃過微微的笑意,“這樣吧,我成功了,就告訴你是誰。”
芝芝在“不幹了為毛要幫他追求情敵”和“幫他實現心願順便破獲多年迷案”之間掙扎許久,最終,後者佔了上風。
“成交。”她抬起手。
莊家明和她擊了一掌,無比辛苦地忍住了上揚的嘴角。
第66章 生病
元旦匯演沒什麼好說的。
提前三天開始背臺詞,當天下午最後兩節課都沒上,跑去換衣服上妝,大冷天的穿著小禮服和高跟鞋站了一晚上。
雖然的確是萬眾矚目的場合,但光鮮之下,真的很冷!
芝芝次日回家就覺得有些鼻塞,但想著自己年輕任性,覺得睡一覺就能扛過去,沒太在意。結果第二天早晨醒來,身上一陣陣冷,骨頭發酸,四肢無力,一量體溫,飆到38°4了。
爹媽都不在家,雖然是元旦,可開門做生意的哪有假期,照樣上班掙錢。芝芝深一腳淺一腳爬起來穿衣服,揣上錢包,準備自己去趟醫院。
她走到樓下時,莊家明正在陽臺上晾衣服。看到她出門奇怪,叫住問:“芝芝,你去哪裡?”
今年冬天的雪下得早,平安夜的初雪後,昨天晚上也下了會兒,地上雖然沒積起來,可雪白的,絕對不是個適合出門的天氣。
發燒沒力氣,芝芝就擺擺手,沒回答。
莊家明覺得不對,套上外套衝下樓,追上去問:“你怎麼看起來病歪歪……你病了?”
她點點頭沙啞地說:“有點燒。”
莊家明抬手覆著她的額頭,果然滾燙滾燙的,立即道:“你一個人去怎麼行?我陪你去。”
“不用。”又不是什麼大病,左右不過掛瓶鹽水的事兒,芝芝不想麻煩他。
莊家明看著她:“我陪你去,或者叫阿姨陪你去。”
芝芝:“……行叭。”
莊家明說:“等我一分鍾。”說著,三步並作兩步飛奔上樓,拿了錢包和鑰匙,想了想,又折回去拿了個水杯,下樓的時候因為心裡急,還剩三四階樓梯也等不及,直接腿一伸跳下來,落地時砰一聲。
底樓的老人家不由探出頭來,看見他吃了驚:“家明啊,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奶奶我有事。”莊家明匆匆解釋了句,快步跑去芝芝身邊,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你病了,我們打車去。”
縣城裡出租車稀少,他們還是選擇坐了小黑車。
莊家明非常自然地抱住她的腰,摁著她的腦袋到懷裡:“過來點,別吹到風。”
芝芝沒推辭,反正大家還是單身,她其實也並不想推開,懶得再糾結異性的距離問題,靠在他肩膀上休息。
腦袋昏昏沉沉,冷風無孔不入。
莊家明側了側身,替她擋住風口:“還冷嗎?”
“還行。”她吸了吸鼻子,“我扛得住。”
醫院不算太遠,十來分鍾就到了。莊家明讓她找地方坐著,自己替她去掛號,元旦人多,等了約莫二十幾分鍾才看到醫生。
量體溫,驗血,等報告。
結果的確是感冒,毫無意外地開了藥,要她吊水。藥物就幾小瓶,但其中還有一大瓶生理鹽水,芝芝看著三大袋水,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這得掛上四、五個鍾頭。
莊家明在輸液室裡找了個僻靜的位置,掛好吊瓶,問她:“要不要喝水?”
她點頭。
他就去接了一杯熱水給她捂著:“慢慢喝。”
芝芝小心吹涼,喝了兩口。他接過來蓋上蓋子擰緊,然後坐到她旁邊:“你困的話就睡一會兒。”
“還好。”掛上了水,芝芝的心就定了,和他說,“你回去吧,不用陪我。”
莊家明瞥著她:“留你一個人在醫院?我看起來像這麼沒良心的人嗎?”
“不是啊。”芝芝解釋,“掛個水要很久,你不用陪我浪費時間,我一個人可以的,發個燒而已。”
發個燒而已?莊家明有時真不懂女生怎麼就能瞬間變那麼多,初三那會兒她感個冒還像是開了刀,要吃這吃那,還指使他去借小說,不然就是不關心病人。
現在就是“而已”了。
連陪都不要陪。
他心裡嘀咕著,口上說:“我不覺得浪費時間。”
都這麼說了,芝芝不好再推辭,靠著椅子發呆。輸液室的小電視機裡在放《甄嬛傳》,啊,沒錯,時間線已經到了放這部電視劇的時候了,2011年,娘娘們霸屏了媽媽們的電視機。
屏幕上,華妃娘娘哼笑一聲,冷冷說出名句:“賤人就是矯情。”
芝芝:“噗。”
莊家明聽見笑聲,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你在看這個?”
“陪我媽追了幾集。”芝芝看著這些熟悉的事物,感覺到日子一天天向記憶裡的模樣靠近,有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莊家明沒看過這部大火的電視劇,接不上話題,隻好問:“講什麼的?”
芝芝就和他簡單科普了下劇情。
莊家明:“……”
“沒什麼意思。”芝芝現在回想起來,越新的電視劇,記憶越淡,看過就過去了,小時候喜歡的卻依舊記憶深刻,隨時都能想起經典橋段,“以前看新白、西遊、神雕射雕,那才真的好看。”
莊家明想起來了,嘲笑她:“窗簾。”
“閉嘴!”芝芝惱羞成怒。
他們小的時候,新白娘子傳奇正火,趙雅芝的白娘子法力高強又賢惠聰明,很受人民群眾的喜愛。而作為小女生,也不會太過深入地思考許仙渣不渣之類的事,主要注意力都在造型上。
然後……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