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梨聽出他的無奈,頓時又窘迫又好笑:“是誰先提的?”
“是我先提的,”霍沉往後退了一步,認真的和她對視,“但嚴格來說,是你先饞的。”
“我我我什麼時候饞了?!”俞梨瞪眼。
霍沉揚眉“不承認?需要我提醒你嗎?”
俞梨做賊心虛,趁他不注意從桌子上溜下去,頭也不回的跑去浴室:“我去洗澡!”
霍沉好笑的看著她逃跑,接著一臉煩惱的往下看,不由得嘆了聲氣。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點亢奮,不能找小魚幫忙,可要自己解決的話,他又不太甘心,所以隻能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了。
霍沉一臉鬱悶,想了半天後還是把褲子給套上了,以免等會兒睡覺的時候再來一波。穿戴整齊後,他就往椅子上一坐安靜走神,好讓自己身體的溫度盡快降下來。
房間裡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浴室隱隱傳來的水聲在響,他靜了片刻,身體逐漸老實了,這才不緊不慢的到床上躺下。
剛一躺好,俞梨丟在床上的手機就震動了一聲。
這個時間會給她發消息的,好像也就那一個人了。霍沉頓了一下,一臉淡定的打開手機,果然看到是備注為‘霍鎮予’的人發來的消息:你到家了嗎?
霍沉嗤了一聲,丟在一旁打算不予理會,然而霍鎮予卻沒有放棄,又一條消息發了過來:霍沉沒有跟你說什麼吧?先說好,我可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他如果告我狀,那肯定是在撒謊。
霍沉本來不打算理他的,但看到他涉及到自己了,就沒辦法當沒看見了,於是眯起眼睛回復:背後說人,小人之心,我怎麼不記得自己以前這麼卑鄙?
這條消息一出,霍鎮予幾乎秒回:霍沉你什麼意思!你拿著小魚的手機想幹什麼?!
霍沉冷笑著回復:我們兩夫妻的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管了?
消息發送的同時,霍鎮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霍沉也沒在怕的,直接就接通了,聽筒裡頓時響起霍鎮予憤怒的聲音:“你為什麼要拿著小魚的手機?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你憑什麼擅自偷看?!”
“吵死了,”霍沉不耐煩的把手機挪得離耳朵遠點,這才淡淡開口,“不好意思,我們倆的手機一直都是可以互相看的,你覺得不好,是因為你們關系沒到那一步,我理解,但以後再說我壞話,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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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你又能怎麼樣?”霍鎮予不屑的嗤了一聲,“老胳膊老腿兒的,還想跟我打起來?”
“隻有未成年猴子才會動不動想用拳頭解決問題,而我顯然不在這個範疇,”霍沉說話時,手指不緊不慢的敲著桌子,“下次說人壞話前,記得先問清楚拿著手機的是誰,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平白丟人。”
說罷,他就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霍鎮予被他氣得心梗,正要反駁時發現他掛斷了電話,當即又不依不饒的打了過去。霍沉看到了覺得心煩,但還是接通了:“又幹什麼?”
“小魚呢?”霍鎮予憋著火問,“為什麼我們說這麼久都沒聽到她的聲音,你把她怎麼了?”
霍沉看了眼浴室的方向,勾起唇角淡淡道:“她現在有事,手機暫時在我這裡,我勸你不要問下去了。”
“為什麼不問?你是不是欺負她?”霍鎮予偏要追問。
霍沉嘖了一聲,正要說話,浴室門突然開了一條縫,淋浴發出的哗哗水聲和俞梨的聲音一起傳了出來:“霍、霍沉,幫我拿內衣!”
聲音通過信號傳遞到聽筒裡,霍鎮予的手指猛地攥緊了手機,整個人都僵在原地。
霍沉掃了一眼手機,果斷掛了電話。他雖然想刺激霍鎮予,但並不想通過這種方式,因為在他心裡,小魚是他一個人的,包括洗澡時傳出的水聲,都是他的。
放下手機後,霍沉伸了個懶腰,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衣櫃前,拿了內衣後往浴室門口走。浴室的門隻開了一條小縫,露出俞梨湿了的頭發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其他的部位都被嚴嚴實實的藏在門板後面。
霍沉好笑的把內衣遞上:“我剛才說什麼了,讓你把衣服都帶全了再進去,是不是全忘了?”
“……你剛才要是不逗我,我又怎麼會全忘了。”俞梨哼唧著把內衣從他手上拿走,然後飛快的關了門。
雖然門隻有一條小縫的空間,但生生被她關出一股風來,霍沉隻覺得這股風吹在了臉上,一時間哭笑不得,敲了敲門沒好氣的質問:“關這麼快,是怕我會進去嗎?”
“你又不是沒幹過!”俞梨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霍沉輕哼一聲:“那怎麼能一樣,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俞梨當然相信他有分寸,不會真對她做什麼,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突然耍流氓,而她對他那些無賴行為,一直都是招架不住的,所以還是把人隔開比較安全。
快速的洗完澡後,簡單把頭發吹幹,俞梨便穿著成套的睡衣出來了。
她穿衣服的這會兒功夫,霍沉已經重新躺好,看到她後招招手,絕口不提霍鎮予剛才打過電話的事:“快過來,我好困。”
俞梨乖乖的到他身側躺下,被他摟進懷裡時習慣性的找個舒適的位置,兩個人靜靜對視,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近距離對視時,俞梨更清楚的看到了他眼下的淡青色,不由得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問:“媽媽最近是不是不太好?”
“有點貧血,低血糖也嚴重,這些都是你知道的,其他的倒還好,沒什麼大礙。”霍沉緩緩回答。
俞梨咬了咬唇,安靜片刻後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她是三四月份的時候做的手術。”
“嗯,現在養得不錯,按照現在的趨勢,應該不用做手術的。”霍沉閉上眼睛,似乎不太想聊這個。
俞梨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忍不住說了:“不管要不要做手術,我都覺得該告訴霍鎮予。”
“不要,”霍沉睜開眼睛,靜靜的看著她,“我跟媽媽現在的生活很平靜,不需要他添亂。”
“你怎麼知道他就是添亂呢?”
“因為當初的我就是個添亂的,我什麼都做不了。”霍沉聲音有些硬,看到俞梨愣住的表情後又放緩了語氣,“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有分寸。”
“……如果你有分寸,你也不會愧疚這麼多年了。”俞梨安靜的看著他。
霍沉突然不說話了。
俞梨輕嘆一聲:“霍沉同學,你沒發現自己每年第一場大雪,都會因為當初和媽媽吵架的事心情低落嗎?”
霍沉抿了抿唇,半晌垂下眼眸:“這就是懲罰,跟她吵架的懲罰,而且時間線上吵架的事已經過去了,就算知道了一切,也不能減輕我的愧疚。”
“但你可以及時彌補,”俞梨溫柔的看著他,說完覺得這句話不太對,想了想後又補充,“至少讓十九歲的自己早一點知道這件事,早一點補償受傷的媽媽,這樣可以減少一點愧疚。”
霍沉不說話了,但表情依然固執,顯然沒有改變主意。
僵持許久後,霍沉不緊不慢的開口:“我覺得現在很好,媽的生活很平穩,我也……”
“媽媽知道你不是霍鎮予。”俞梨打斷他。
霍沉頓了一下。
“她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已經察覺到了,”俞梨無奈的捅破這張透明窗戶紙,“都說母子連心,她能感覺到的事,你……應該也知道吧?”
霍沉沉默了。
“我答應了她不說的,”俞梨有點小懊惱,“可是我又覺得大家這樣粉飾太平不是辦法,她其實很擔心霍鎮予,但因為有你,又不敢把擔心表現出來,你也說了,媽媽要保持愉悅的心情……”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的時候幹脆安靜了,給他時間讓他考慮。
霍沉思考許久,口風總算松動了:“我再好好想想,如果可以的話,就告訴他。”
“那等今天晚上……”
“小魚,”霍沉無奈的看向她,“我可能需要幾天時間考慮。”
“可是……”俞梨一臉糾結。
霍沉輕嘆一聲,安撫的捏了捏她的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媽應該也不想讓他知道吧?”
俞梨不說話了。
“所以這件事得先跟媽媽溝通,”霍沉說完停頓一瞬,“就當我自私吧,我想再當兩天她獨一無二的兒子。”
俞梨怔怔的看向他,半晌緊緊抱住他,低聲安慰:“你一直都是她獨一無二的兒子。”
霍沉揚起唇角:“嗯。”
兩個人靜靜的擁抱,氣氛溫馨又溫暖,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彼此,一切繁雜苦悶的困境都與他們無關。
俞梨在放松的氛圍裡,眼皮逐漸沉重,正當要睡著時,霍沉突然打破沉默:“剛才霍鎮予來電話了。”
俞梨瞬間驚醒,睜大眼睛和霍沉對視片刻後,有種不好的預感:“你、你接了?”
“嗯,聊了兩句。”霍沉淡定的說。
俞梨咽了下口水:“都聊什麼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彼此問候一下。”霍沉心情不錯。
俞梨懷疑的看著他:“你確定?”
“當然,我如果說什麼不好的話了,又怎麼會告訴你呢?”霍沉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事實上,如果不是擔心霍鎮予先一步把這件事告訴她,他本來是打算不告訴她的。
俞梨懷疑的和他對視片刻,並不太相信他的話。
“好吧,我承認,確實跟他對線了兩句,所以他應該氣得不輕。”霍沉退了一步,可信度瞬間提升不少。
俞梨嘆了聲氣:“他還是個小孩,你就不能讓著他點嗎?”
“小孩可不會跟我搶老婆,他比小孩可惡多了。”霍沉輕哼一聲把人抱住。
俞梨有點頭疼:“他是以前的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你以前做過的事。”這句話她真的已經說累了。
霍沉聞言有些鬱悶:“雖然我記性不錯,可卻沒辦法具體到七年前的每一天每一秒,所以就算偶爾會想起他要做壞事了,卻也沒辦法對上具體的時間,根本阻止不了。”
“所以就少刺激他。”俞梨總結。
霍沉嘖了一聲:“那也得他識相才行,像現在這樣整天盯著我老婆,我怎麼少刺激?”
俞梨一陣無語,正要說他什麼時,霍沉急忙求饒:“好了好了,這件事先不聊了,我現在好困。”
說完還假模假樣的打了個哈欠。
俞梨到底心疼他,便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陪著他睡午覺。霍沉這段時間的情緒似乎真的緊繃到了一定程度,調整好比較舒服的姿勢後,立刻就沉沉睡去,俞梨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也慢慢的跟著睡著了。
大概是早就習慣了彼此在身邊,當重新睡在一張床上時,兩個人這一覺要比想象中要沉,一直到屋裡的光線越來越暗,都沒有人醒來。
所以當外面傳來關門聲時,兩個人幾乎瞬間驚醒。
“閨女在屋裡嗎?!看爸爸給你買了什麼好吃的!”俞爸愉悅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