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川一言不發,把她直接帶到了他的房間暫時躲避。外面的那些記者就像瘋了一樣,怎麼也趕不走,季臨川正在打電話叫保鏢過來處理。
蘇蘿倒是不擔心自己被拍到,面膜貼的嚴嚴實實,就算是孫悟空恐怕也認不出來。
偏偏季臨川一眼看穿。
先前蘇海華把她保護的很好,幾乎從未在公共場合露過面。那些人也知道蘇家有個獨女,卻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和相貌。
像今天這樣被一群人圍堵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季臨川走進來。
他身上的襯衫還有點皺,那是不久前被蘇蘿緊張之下抓出來的。
“你先睡在這裡,”季臨川言簡意赅,“放心,今晚的事情不會泄露出去。”
蘇蘿裹著他的外套,幹巴巴地開口:“謝謝。”
驀地,她又想起了一件事,裹緊衣服:“我可不會和你在一起睡!”
不要妄圖佔她的便宜!
季臨川輕笑:“我已經重新開了房間。”
他聲音依舊清清淡淡,但敏感的蘇蘿卻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了那麼一丟丟別的意味。
嗚嗚嗚,這人一定又在嘲笑她了。
臉頰火辣辣的,蘇蘿低著頭,恨不得把臉埋在被子裡。
“怎麼把我微信刪掉了?重新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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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臨川前一句問話毫無誠意,似乎隻是為了表示禮貌才問了一問,重點仍舊在後面四個字上。
決策慣了的男人,說一不二的,語氣都是命令式的,不容她拒絕。
蘇蘿隻好重新加上他的微信。
有人按響門鈴。
季臨川取了東西回來,輕輕地放在旁側的桌子上。
“裡面是睡衣和一些日常用品,你先將就著用。”
蘇蘿蚊子一樣的應了一聲。
腳步聲漸漸遠去。
咔嚓。
輕微的關門聲。
他走了。
蘇蘿下了床,翻了翻,睡衣內衣褲一應俱全,護膚品也齊全,巧合的是,都是她愛用的那幾個品牌。
哼,看來這人品味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蘇蘿這一覺睡的並不是很好,迷迷糊糊起床,行屍走肉一樣走到衛生間中洗漱。
鏡子中的人頭發蓬亂,肌膚很白,但是臉頰沒什麼血色。
懶懶散散的,頹靡氣息滿滿的美。
像是開到極致的山茶花。
蘇蘿揉了揉臉頰,哼著歌鼓勵自己:“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
“每天早上先給自己打氣,你是充氣娃娃嗎?”
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蘇蘿揉臉的手一頓,氣惱無比地看著門外的人:“你怎麼進來了?!”
季臨川面無表情:“給你送衣服,難道你還想穿著睡衣出去?”
頓了頓,他又評價:“幸虧你沒有走歌手這條路。”
“我唱歌很好聽的!”
季臨川笑了笑:“好聽是好聽,隻是沒有一個音在調上。”
蘇蘿認真考慮拿牙刷刺殺他的可行性。
季臨川還在補刀:“或許你可以出去看看,度假村右轉水果店門口有位老先生在賣唱,他唱的比你更好聽。”
蘇蘿舉起牙刷:“看到這個牙刷沒有?你再不走,它就會出現在你的太陽穴中。”
“年紀不大,脾氣還不小。”
在蘇蘿進一步暴動之前,季臨川拋下這麼一句評價,施施然離開。
蘇蘿悲憤無比地把牙刷放在嘴中,惡狠狠地刷。
她要是和季臨川結婚,她就是狗!
氣鼓鼓地收拾好東西離開,走之前,蘇蘿特意跑出去看了看季臨川所說的那個老先生。
嗚,人家唱的還真好聽。
蘇蘿氣勢洶洶地咬了口椰黃包。
季臨川果真說到做到,蘇蘿不知道他是怎麼擺平的那些瘋狂記者,主流媒體都沒有報道這日的“金屋藏嬌”。
蘇蘿反復搜索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暗暗地松了口氣。
這個陰險的狗男人在維護自己面子上這件事情,還是挺有能力的。
剛剛回到自己的公寓,還沒松口氣,蘇蘿接到了蘇海華的電話:“蘿蘿,你昨晚上和季臨川在一起?”
語氣不是責怪,倒像是欣慰。
蘇蘿被他突然的一句話問懵了,遲疑著,啊了一聲。
“你總算是開竅了,”蘇海華開心不已,“我聽阿易說起的時候還有點不相信,後來看到照片,才知道是真的……不枉我苦口婆心地勸你。”
“什麼照片?爸,你還派阿易監視我呢?”
蘇海華自知失言,訕訕:“怎麼能叫監視呢?說的這麼難聽……是保護你啊乖蘿蘿!”
他哄了蘇蘿好大一會,把小公主哄的消了氣。
掛斷電話,蘇海華才意識到,自己忘記告訴小公主,她和季臨川已經訂下婚約了。
算了,兩人昨晚上都一起去泡溫泉了,共宿同一房間。
這樣想來他們倆相處的應該還不錯,隻是蘿蘿害羞,才會告訴他和季臨川不合適。
小公主就是這樣的口是心非呢。
-
這周日是蘇蘿的生日,趁著電影還沒有開機,蘇蘿提前回了趟苑城。
蘇海華在苑城起家,後來也未曾動過遷居的打算。梁京雖是不少人削破了腦袋也想進去的地方,但對於蘇海華來講,還不如苑城活的更加瀟灑自在。
更何況,到了他這個身份地位,需要他去主動結交的人家沒有幾個。
季家算是一個。
蘇海華在外經商,林雪蕊自打結婚起就開始做全職太太——說全職太太也不恰當,蘇海華是個寵妻狂魔,林雪蕊一頓飯也沒做過,一件衣服也沒有洗過,都是專門的人打理。後來蘇海華生意越做越大,林雪蕊的購物地點也從國內轉移到國外。
買買買,美美美,就是林雪蕊的日常。
蘇蘿剛到家,就聽得管家阿姨說太太去米蘭時裝周看秀了,明日回來。
蘇海華的私人飛機,基本上就是林雪蕊的專屬航班,方便她奔赴世界各地買買買。
外公聽說她要回來,早早地差人送過來了新摘的玫瑰花,叫廚房給她做玫瑰雪花酥吃。
林家算的上是書香世家,蘇蘿的外公外婆都是國內知名大學教授,一個古代文學研究,另一個古代生物學方向。
兩個老人家如今早已退休,生活簡樸,也不肯接受蘇海華的大額贈予,如今桃林滿天下,仍舊住在城北的一套兩層小洋樓中。
那還是四十年前,大學為他們分發的。
外公時常念叨著林雪蕊如今生活太過奢侈,頗為不贊同,但對蘇蘿是疼到骨子裡的。
哪怕蘇蘿敗金能力絲毫不遜於她的媽媽,外公也隻會摸摸她的頭,笑眯眯地說隻要蘇蘿開心,做什麼都好。
蘇海華現在在外談生意,今晚上也趕不回來,柔聲地問蘇蘿,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蘇蘿說:“您看著買就行。”
早些年蘇海華審美水平不行,喜歡送她珠寶,越大越貴越好。
當時還在讀高中的蘇蘿,年紀輕輕就攢了一大堆鴿子蛋、金絲鑲翡翠镯,還有沉甸甸的手掌大羊脂玉……
後來多虧了有林雪蕊力挽狂瀾,才把蘇海華的審美慢慢地引到了正軌上。
晚上,蘇蘿刷微博的時候,冷不丁看到熱搜上的消息。
[林九蜜 米蘭時裝周]
點進去。
精修後的配圖中,林九蜜穿著Gucci的禮裙,脖頸上一串鑽石項鏈,中間鑲嵌著一枚鴿子血紅寶石。她坐在第一排,淺笑盈盈。
蘇蘿皺起了眉。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林九蜜脖子上的這幅項鏈,是她的。
也不知道是林九蜜請來的水軍,還是什麼,報道中對林九蜜此次的妝容和服裝、相貌大吹特吹,一看就知道撰稿人彩虹屁修煉十級。
單單是這沒什麼,畢竟是慣常操作。
令蘇蘿不悅的,是有幾張照片,林雪蕊也有出鏡,很顯然林雪蕊並不知曉,是在拍林九蜜時也拍進去的。
就有一部分稿子暗搓搓地引導,說林九蜜背景匪淺;把林雪蕊的家庭也扒了出來,猜測林九蜜就是蘇海華的孩子。
明裡暗裡的,要把林九蜜給貼金,給她按個名媛的名頭來。
林九蜜果然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蘇蘿極其不爽。
這人,果然該接受敲打,這些年張狂的沒邊了。
林雪蕊在次日下午回到的家,林九蜜陪伴著她。
林雪蕊一回家就開心地擁抱著蘇蘿,心疼地摸摸她的臉頰,愛憐不已:“瞧瞧,我的蘿蘿又瘦了啊。”
林九蜜乖的和個鹌鹑一樣,說話聲音又輕又溫柔:“因為蘿蘿一直都在努力工作呀。”
林雪蕊嘆氣:“早些時候我就不同意你進娛樂圈,這圈子太亂,咱們沒必要和那些小明星一樣……”
往上數三四十年,娛樂圈亂象橫生。林雪蕊潛意識中,還覺著這是個大染缸。
林九蜜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壓了下去,保持住了溫婉的笑容。
蘇蘿沒耐心和她迂回交流:“我的項鏈呢?誰允許你戴的?不問而取是為偷,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
林九蜜果真又開始紅了眼圈,咬著唇:“蘿蘿,我隻是想借來用一用。當時我聯系不上你,又著急,就和姨媽說了一聲……”
說到這裡,她想要去拉蘇蘿的手。
蘇蘿輕輕巧巧避開了。
林雪蕊勸:“蘿蘿,是我的錯,我心想著不過一條項鏈而已嘛,你也不缺。九蜜現在賺不到什麼錢,每年在整容手術上花錢也不少,平時開銷也大;就拿這次看秀來說吧,品牌方嫌她名聲不好,不願意租給她衣服鞋子,禮裙還是她自己掏錢包買的……這麼可憐,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唄。”
雖然她也是為了林九蜜說話,但這一句句的,和把小鋼刀一樣,biubiubiu地插著林九蜜的心。
林九蜜僵了一下。
蘇蘿要憋不住笑了。
她的媽媽就是有這麼一點好處,天然呆,被蘇海華寵出來的,說話時候絲毫不會考慮後果。想什麼就說什麼,直爽極了。
林九蜜泫然若泣:“不,姨媽,這件事是因為我才起的,蘿蘿要怪,就怪我吧。”
眼眶裡的淚水都快掉下來了。
林雪蕊想了想,很誠懇地點頭:“確實也該怪你。”
蘇蘿看著林九蜜額上青筋微跳,顯然快繃不住了。
她心情愉悅,抱著胳膊,同林九蜜說:“那東西你喜歡就拿走吧,我不喜歡被人戴過的東西。”
林雪蕊絲毫沒有聽出來蘇蘿語氣中的諷刺,大為欣慰地把蘇蘿摟在懷裡:“乖乖,我的小蘿蘿總算是長大了,懂事了,也知道謙讓了。來來來,快來看看,媽媽這次買了不少珠寶回來,你瞧瞧,喜歡哪個就拿哪個……媽媽保證,都比你送給你九蜜姐姐的那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