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殷修承效率很高,當場就要開始給我上課。
我好奇道:「哥,你都不用復習一下嗎?」
他嘴角挑出一個譏諷的弧度。
「就你這點兒一加一等於二的東西我還要學,我幹脆也別活了,別磨嘰,趕緊開始!」
我撇撇嘴,拿出一直頭疼的數學。
我記憶力不錯,歷史、政治這種純靠背的東西學得很快,但是要用到邏輯思維的抓瞎。
殷修承也不啰唆,直接從高一開始補。
「這個題,你先做給我看看。
「我看看你基礎怎麼樣。」
我一看,是道幾何題。
那種空間透視圖形看得我眼都花了,別說做題了,我連看題目都看不太明白。
什麼 a 點、b 點、c 點,我腦仁兒都疼。
我看著殷修承不耐煩的臉色小心道:「哥,我不會。」
「不會?」他皺眉道,「哪裡不會?」
我小心翼翼地說:「哪裡都不會,題目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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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修承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他摸了摸我的腦門兒,又思索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認真道:「喬如,也許你是個智障呢?我是說或許你天生智力有問題,你有沒有去做過檢查?」
我憤怒地把書拍在他臉上:「我要去告訴你媽!」
「行行行,」他把書拿下來重新攤開,「算我倒霉!」
「你看這裡,這是 a 點,連一條線到 c 點……」
他用筆在書上畫了一條線。
「這樣,這就變成了一個什麼?」
我瞅了瞅,不確定道:「等邊三角形?」
「沒錯!看來你不是智障。」
……
我以為殷修承這種天才講題會很囫圇,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東西,沒有那麼多彎彎繞。
但沒想到他真的很細致,每一點都會給我講到。
我順著他的思路不斷往下延伸,居然真的一點點理解了,雖然有些時候還是聽不太懂,但是殷修承會拆開一點點給我講。
「所以,這個題的答案是什麼?」半天後他放下筆,叉著腿仰在椅子上看著我。
我試探道:「得出圖形是陰影面積的兩倍?」
「bingo!」
他打了個響指:「你這個腦子還算能用,但是基礎太差,你今晚上把這本書所有的公式都記下來,明天我要檢查。」
他站起來湊近我,威脅道:「背不過就揍死你!」
離近了看,我才發現他的睫毛很長很長。
翕動的時候好像振翅的蝴蝶。
真好看啊,怎麼有人能長得這麼好,學習又這麼好?
老天到底給他關了哪扇門?!
他到現在都沒談戀愛,會不舍是個 gay 呢?
就在我納悶兒的時候,殷修承已經站起來了。
「從明天開始讓張阿姨給你請假,你不要再去上晚自習了,我來給你補課。」
說著他就扔下書走了。
我媽知道他給我補課,從旁邊擦擦手就小跑過來了。
「承承啊,這怎麼就要走了,留家裡吃飯吧!」
殷修承擺擺手道:「阿姨,我媽在家做好了,我下次再來,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明兒我還來。」
我媽依依不舍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電梯裡才回過頭來跟我說:
「如如啊,你殷哥哥來給你補習那真是大材小用了,你一定得好好學知不知道?」
我點點頭,拿著書打算再看一會兒。
剛才那個解題思路挺有趣的,我想再驗證一下。
……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來了學校。
那個思路我有一個點不太理解,想問問殷修承又怕他罵我,我想問一下老師。
不過我也有點忐忑,像我這種學生除了被叫家長是從來不去辦公室的。
老師會不會覺得我在搗亂?
我猶豫著踏進了辦公室,數學老師正在喝茶。
數學老師是個中年男人,平常最喜歡的事就是抽煙喝茶,罵人挺兇的。
我有些後悔,剛想出去卻被他發現了。
「喬如,你找誰?」
我抿了一下嘴唇,小聲道:「老師……我想問個題。」
我有些拘謹地站在原地,說心裡話,辦公室這種地方對我們這種差生來說具有一種天然的威嚴感。
我踏進來就開始害怕。
數學老師把保溫杯放下,很自然地跟我伸出手:「題呢?」
我把書雙手遞過去道:「第七大題,我沒太看懂解題思路,為什麼要連接 b、e 點?」
老師仔細看了一下:「你看,這條線與 ac 平行,可以構造一個等腰三角形,幾何題,你先要想這種特殊的輔助線……」
數學老師拿出尺子來比著畫線給我看,一點點講明白:「……懂了沒有?」
我恍然大悟:「懂了!我明白了。」
老師笑了笑:「我聽說你最近開始發奮了?看來早戀也不是什麼壞事。」
「你啊,好牛不拉犁,腦子是聰明,就是之前不愛學習,去吧,有啥不會的再來問我。」
我有點害臊,道謝後快步跑了出去。
一切似乎都沒有我想的那麼可怕。
我心想,或許是我之前把學習想得太困難了。
事實上,隻要肯下功夫,這些並沒有多麼難以逾越。
09
從這天開始,我每天就不再上晚自習了。
殷修承會在家裡給我補習。
他說揍我不是鬧著玩的,動不動就用書敲我腦袋。
我有時候被他敲得眼淚汪汪的,抱著頭控訴他:「不能敲腦袋,會變笨!」
他則懶洋洋地靠在我床頭上:「你還有下降的空間?」
「趕緊的,背不過這篇作文今天別吃飯。」
我看著眼前小蟲子一樣的英文單詞,感覺腦細胞都要死光了。
「我不背行不行啊,這也太難了!」
殷修承邊打遊戲邊說:「行啊,你要能寫出來不用背也行,你寫吧。」
我憋著氣,沒辦法隻能開始一個一個地硬背。
殷修承說我基礎太差,天天讓我背單詞,而且他居然讓我背考研單詞,什麼紅寶書的厚厚一大本。
我說我就高考至於的嗎?
他冷哼道:「你想上清華就至於,不然你以為什麼土雞瓦狗都能去混日子嗎?」
「這點東西都背不過,我勸你還是早點去跟人道歉,承認自己狗屁不是吧!」
我被他一激,天天捧著書開始背單詞。
我家裡的廁所、餐廳,我的床頭,到處都是單詞小紙條,我從一睜眼就開始背,背到閉眼睡覺。
在這種高強度學習下,我看英語卷子雖然也是一知半解,卻也不再像看天書一樣了。
「你要知道,學英語最重要的是語感,所謂的技巧都是對普通人講的,你想考清華就必須讓英語成為你的第二種語言。」
殷修承天天逼我背英語新聞、英語作文,我委委屈屈地看著眼前復雜的作文,一句一句地背著。
過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勉強背下來了。
殷修承檢查過,表情有些痛苦。
「還是不行,基礎太差!不過好歹比之前強了,這本書你必須三個月內背下來,知不知道?」
我點點頭,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胃裡傳來一陣擠壓的翻攪感。
我都忘了,晚上還沒吃飯。
殷修承也聽見我肚子叫了,輕笑一聲。
「行了,去吃飯吧。」
……
期中考試就在這樣日復一日的學習中很快來了。
坐在桌子前,我用紙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檢驗我這麼多天學習成果的時候到了。
兩個月,我夜以繼日地學習,幾乎成了一個隻知道學習的機器人。
紅寶書我已經快要背完了,英語作文也不知道背了多少。
數學練習冊做了足有一掌厚,政治歷史的筆記也抄了兩個本子。
我會拿到怎樣的成績?
有沒有可能接近邱婷?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做題。
這些題我有的熟悉,有的不熟悉。
殷修承不肯給我押題,說不讓我投機取巧,眼下這些題有的我做過類似的,有的讓我也有些茫然。
再看看跟我一個考場的邱婷,她正氣定神閑下筆如飛,片刻思索過後就在紙上寫下了一個答案。
我有些焦慮,強迫自己不再看她,屏氣凝神開始先從會的題做起。
以前一般考試我就隨便畫畫,然後到了時間交個白卷。
那時候隻覺得時間漫長得可怕,現在卻隻感覺不夠用!
很多題我都來不及仔細思考,交卷的時候我竟然還有一個大題沒有做完!
再看邱婷,她早就做完了,也檢查完了,正在閉目養神。
我咬了咬牙,告訴自己不要慌,下一門要好好把握!
考完後,邱婷走了過來。
她笑盈盈地站在我面前用身邊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道:
「喬如,這個考試你可沒法作弊了吧?
「我勸你還是早點認輸吧,你求求我,說不定我就不用你去校門口喊了呢!」
我冷冷地盯著她。
「我勸你不要得意得太早,誰喊還說不定呢,再說我們定的是期末又不是期中,你不用這麼著急地上趕著。」
她面色有些難看,隨即扔下一句:「給臉不要,那就隨你吧。」
……
期中考試採用的是高考的模式,一共考了三天。
我從來沒有認真參與過這種強度的考試,這三天幾乎是筋疲力盡。
然後就是有些漫長的等成績時間。
發成績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緊張得連手都在抖。
然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所有的卷子就都發到了我的手上。
身邊的同學交頭接耳地交換成績,教室裡一片嘈雜,還有人來打聽我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