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靠牆壁喘著氣，秋清安在一旁，也仰頭呼吸著，耳邊總算安靜了下來。
“太可怕了…”和悅喃喃後怕，低頭環顧著自己，衣著還算整潔，沒有被糟蹋。
她又轉頭打量著秋清安，他頭發上被沾了點奶油，白白的，像是雪一樣。
和悅低頭翻著口袋，從裡頭找到一包紙巾。
“你擦擦。”她遞過去，秋清安有些疑惑望著她。
“嗯？”
“這裡。”和悅點點頭發，他伸手摸了摸，還是滿臉迷惑。
和悅幹脆自己踮腳，伸手去幫他擦幹淨，秋清安一僵，卻也沒有躲開。
從他的第一反應和悅就察覺到了行為不妥，卻還是硬著頭皮幫他擦完，動作很快，然後把紙巾丟到了一旁垃圾桶。
“沾到奶油了。”她解釋，秋清安點點頭：“嗯。”
兩人沒站一會，身後的門就被打開了，江浩傑頂著一張面目全非的臉，睜圓了眸子，望著兩人。
他整張臉都是白的，隻有那雙眼睛烏黑烏黑，頗為滑稽。
和悅忍不住憋笑，他露出惱怒，手掌往臉上一抹，帶著滿手奶油就朝兩人撲了過來。
和悅嚇得半死，立刻拔腿而逃，不一會，人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江浩傑停住腳步，看著仍然站在那裡不動的秋清安，挑了挑那雙奶油底下的眉。
“去廁所抽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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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半天功夫洗幹淨臉，江浩傑甩了甩手上水珠，從一旁抽出紙來擦幹。
秋清安倚在門邊，掌心拿了個打火機把玩，一下開，一下滅。
他今天心情看起來還不錯，嘴角噙著淡淡笑意，江浩傑難得一見，打趣：“怎麼，今兒個春心萌動了？”
秋清安掀起眼看他，不置一詞。
江浩傑不死心，湊近，壓低了聲音問：“我說，你是不是對我們新同學有什麼想法？”
“沒想法。”這次秋清安回答了，音色如常，江浩傑不信。
“你騙鬼呢，這學期加起來都沒今天笑得多，還靠在人家肩膀上睡覺，你說說，平時你睡覺的時候誰敢碰你？”
“嚓”的一聲，秋清安手指按下去，點開了打火機，火光倒映在他眼中輕輕晃動，像是黑暗中掙扎的影子。
“不小心睡熟了。”他隨意解釋，語氣很淡。
“真的？”
“嗯。”秋清安應完，似乎還有些未褪的朦朧睡意，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低聲咕哝，像是自言自語。
“隻是覺得她讓人很舒服。”
“僅此而已。”
第10章
和悅在洗手間整理完，又到樓梯口吹了會風，才再次回到包廂。
裡頭戰況已經停住了，江浩傑在指揮著眾人把房間恢復原樣，他看起來也是去洗了一遍，頭發湿潤，皮膚白得發亮。
秋清安依舊懶懶窩在角落沒動，也沒人敢差使他，程菲氣呼呼的發著脾氣，旁邊兩個姐妹在哄她，周蜜一見到她就迎了上來。
“悅悅，你跑哪去了？”
“我到洗手間，避避風頭。”她說，周蜜偷笑，點了點她鼻子：“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三更半夜的，一群人都在馬路邊打車，江浩傑把每個人都送上車，才看向她們。
“我和悅悅一起走。”周蜜舉手，和悅沒有意見。
兩人先離開，看著車子呼嘯而去，江浩傑拍了拍手。
“好了，最後就剩下咱兩了，走唄。”
“不同路。”秋清安說著，抬手招了倆出租車，拉開車門毫不留戀的離開。
隻留下風中凌亂的壽星大人江浩傑：“…………”
短暫的玩樂放松過後，等待著他們的依舊是無止境的學習，一模結束沒多久，學校組織了高考體檢，統一前往醫院。
提前囑咐了他們不能吃早餐，一大早，就有大巴車在校門口等候，以班級為單位出發。
各項檢查，排著長隊做完，胃裡已經餓得發指，就連和悅這種身體素質強硬的孩子都有些腦袋發暈。
她趕緊趁著回學校的空隙，到醫院門口去買早餐。
外面的小攤還挺多的，和悅買了兩個茶葉蛋，豆漿，還有幾個包子順帶加了個玉米。
她實在是太餓了，看著什麼都想吃。
喝著豆漿往醫院走去時，還有部分同學沒檢查完，和悅爬上樓梯，看到了剛抽血出來的秋清安。
他臉色有些蒼白，尤其是嘴唇，那模樣，好似下一秒就能暈過去。
和悅擔憂地問：“你還好嗎？”
“嗯。”秋清安一手按著棉籤，低頭整理著衣袖，隨口應。
“要不要吃點東西？”和悅朝她示意了一下手裡的早餐，“我買了很多。”
為了提高自己的可信度，和悅把袋子打開，一樣樣在他面前展示著。
“有豆漿，雞蛋，包子，玉米…你要吃哪個？”
秋清安看著她面前早餐，似乎略微詫異的眨了眨眼睛，隨後輕輕頷首，“豆漿吧。”
兩人坐在走廊長椅上，和悅把豆漿遞給他，外面買的這種豆漿是袋裝的，乳白色，和悅也忘記要吸管了，秋清安咬開一個口子就叼在嘴裡喝。
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他那天咬著吸管喝牛奶的樣子，有幾分懵懂無害的可愛。
“包子吃嗎？我嘗了一個味道還不錯。”她繼續喂投，秋清安思考了幾秒，沒有拒絕。
吃完，和悅又剝了半個茶葉蛋遞了過來，秋清安動作一頓，還是伸手接過了。
最後的那個玉米，被和悅掰成兩段，一人一半，啃完，聽到老師呼喚著大家上車回學校。
周蜜的身影出現在從走廊那頭，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就到了跟前，神色匆忙地大呼小叫的。
“悅悅！我的早餐呢？”她沒察覺到此刻狀況，連聲催促。
“快快快，老劉在底下叫我們集合了。”
和悅有些尷尬，秋清安手裡還拿著玉米殘骸，周蜜等不到回應，定睛一看，瞥見了兩人旁邊的那一堆袋子和雞蛋殼。
她：“………”
我懂了，我就是你可有可無的小學同學。
周蜜一臉哀怨地望著她，和悅回過神，解釋：“對不起啊蜜蜜，我剛才看到秋清安，他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別解釋了。”周蜜生無可戀，“我都懂。”
兩人對話間，不知為何，秋清安隻覺得坐立難安，他站了起來。
“該下去集合了，快來不及了。”
“哦哦好。”周蜜想起正事，當即便拉著和悅下樓。
進入四月，肆城開始熱了起來，一中換成了秋季的藍白色校服，一眼望去，都是一片青蔥的顏色。
時間被高考這隻無形的大手擠壓著，在夾縫中喘息生存。
和悅是英語課代表，這天下午她發著試卷，突然發現後座那幾個位置都是空的，她面色微凝，回到座位後問周蜜。
“江浩傑他們幾個去哪了？”
“啊，他們好像請假了。”周蜜在修正試卷，聞言頭也不抬答。
和悅有些好笑，“老劉下午外出都沒在學校，他們怎麼請假的。”
“這樣嗎？”周蜜茫然抬起臉，推了推眼鏡，“可能電話請假的？”
和悅沒說話了，拉開椅子坐下，但不知何為，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他們幾個雖然總不守校規，爬牆出去跑到校外什麼的，可真正大事上面從來不掉鏈子，像這種請假曠課的事情基本沒發生過。
她坐了會，還是不放心，抬起手肘推了推一旁周蜜。
“你給他們打個電話試試。”
“……行吧。”周蜜也不知道和悅對秋清安這種超乎尋常的關心從哪來的，不過對於秋清安外表的殺傷力周蜜是很清楚的，大概是被激起了母性情節吧。
周蜜不知第幾百次在心裡默默吐槽。
電話裡嘟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江浩傑大嗓門即使不開免提都能聽到，講了幾句，他說自己在外面很快回來，和悅略略放下心。
沒過多久，他們幾個確實是來了，卻唯獨不見秋清安的身影，和悅問他們，江浩傑擺擺手。
“安哥有點事，回家了。”
“什麼事？要不要緊？”和悅蹙眉擔心追問，江浩傑飽含深意看了她一眼，開玩笑。
“怎麼？這麼關心我們安哥，新同學你是不是對他有點其他意思？”話一出，旁邊幾個男生都笑了，和悅也不見羞惱，依舊定定站在那裡望著他。
“我是挺關心他的。”和悅回答，不動如山。
“所以你能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嗎？”
“或者…”她一歪頭，也開玩笑：“我讓蜜蜜來幫我問你？”
“臥槽！”江浩傑頓時拍大腿告饒：“別別別，我說我說。”
他是真怕了周蜜了，因為上次生日叫上了程菲，足足給那個小祖宗買了一周早餐，現在氣還沒怎麼消。
“他就是情緒不太好…”江浩傑撓撓頭，覺得這樣說也有點不對，可又要把和悅糊弄過去，又不能透露出秋清安的信息，還挺難的。
“心情不太好，對。”他換了個說辭，“所以回家調理一下！”
和悅若有所思，知道從他嘴裡也問不出什麼了，便哦了一聲，沒再追問。
江浩傑長松一口氣。
今天剛好周五，下午放學，和悅收拾東西回家。
班裡人都走光了，她回頭看了眼，那個座位空空的，秋清安依舊沒有出現。
在家復習了一天，吃完飯休息了會，和悅又坐到了書桌前。
離高考越來越近，連周蜜都不敢松懈了，待在家裡做題，偶爾還會在手機上遠程請教她。
晚上方姨敲門，送來了夜宵，芋圓甜酒，放得溫溫的，帶著淡淡甜。
和悅喝完，準備繼續拿起筆時，一旁的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上面來電顯示的是江浩傑。
他的聲音很急促，喘著氣，偶爾傳來兩下汽車鳴笛，語氣裡帶著滿滿地擔憂。
“和悅，我從昨天起就聯系不上秋清安了，你能不能幫我去他家看一下，我家人突然出了點事現在趕不過去…”
“出什麼事了？”和悅當即起身，開始翻找錢包鑰匙。
“我奶奶進醫院了，我們全家都過來了——”
“我問你秋清安出什麼事了。”和悅深呼吸一口，加重語氣。那頭安靜了，頓了許久，才聽到江浩傑說話。
“和悅，你先去幫我看看他有沒有問題，其他的……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好。”和悅已經下樓，開始換鞋準備出門。
“盡量，不要讓他一個人。”
江浩傑最後遲疑囑咐，和悅掛了電話，伸手擰開門把，方姨在身後叫道：“悅悅，這麼晚你去哪？”
“我同學出了點事情去看看。”和悅轉身和她說：“方姨你先睡，不用等我。”
夜色深沉，外頭一片漆黑，仿佛闖入了迷霧之中。
和悅叫了個車，徑直抵達秋清安樓下，她等了一會，跟在一個開門的人身後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