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秋清安手裡筷子被放到了桌上,他偏頭揉了揉額角,深呼吸。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有意思?”他轉回頭,目光鋒利如箭。
“讓你飛去國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樣就有意思了對嗎?”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和悅一臉漠然。
“我不想和你吵。”秋清安咬牙,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又忍著脾氣哄她。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滿足你,除了這個,你再換個其他的想想,嗯?”
“我隻要這個。”她定定同他對視。
“我隻要我的自由。”
秋清安眼中煩躁到達頂峰,推開椅子,雙手放在腰間,低著頭,中指塞在齒上緊咬,像是困獸般在屋子裡團團轉著圈。
須臾,他再次看了眼冷冰冰坐在椅子上的和悅,拎起一旁外套,打開門。
“我去公司,你早點休息。”
秋清安走後,和悅枯坐在那裡許久,直到面前的飯菜由冒著熱氣變得一絲溫度全無。
外面不知何時起了風,撞著窗戶,發出刺啦響聲,和悅如夢初醒般,起身把桌上的菜一樣樣倒掉,在廚房清洗幹淨。
她垂著眼,看著水流衝刷掉泡沫,白色瓷面慢慢露出原本的潔淨,和悅把盤子碗筷都用抹布擦幹,才一樣樣放進櫃中,轉身回房。
秋清安一整晚都沒有回來,又或許,回來了她沒有發覺。
和悅如同往常一樣上下課吃飯,甚至還約周蜜一起逛街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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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秋清安回了趟家,明天要出差,他是來收拾東西的。
兩人隔了幾天沒有見過面,乍得一碰上,互相對視,相顧無言。
和悅沒有打招呼,徑直越過他往裡走,秋清安忍耐許久,拉過行李箱胡亂從衣櫃拎出幾件襯衫和外套。
最後放襪子時,怎麼也找不到,於是秋清安望著被他翻亂的那堆亂糟糟衣物,自己生了會悶氣,又看了眼在臥室走動的和悅,扯著嗓子叫了聲。
“我襪子在哪裡?”
“最下面抽屜左邊第二格。”和悅遠遠瞟過來,未做思考答,秋清安聞言找到地方拉開,果不其然,裡頭整整齊齊碼著幾排襪子。
他心中的鬱氣莫名其妙就消散了。
夜裡兩人睡覺,並排躺著,房間燈關了,很黑,秋清安突然說:“我去三天,回來就一起去看你媽媽。”
“我說了不用了。”和悅閉著眼回。
“我想去。”他固執道:“就當一起去旅遊了。”
“對不起,我一點也不想旅遊。”
和悅忍不住,翻了個身拉著被子離他更遠,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搬到隔壁房間。
耳邊沒了聲音,和悅不知道秋清安是何表情,她也不想知道。
用力閉緊眼睛,她強迫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神思漸緩,睡意終於湧進腦中,和悅剛放松,一具身體就朝她靠近,熟悉的氣息混雜著湿熱,朝她襲來。
和悅推了一把,沒推開,秋清安已經咬著她的唇攻陷進來,舌根微微刺痛,身上也有隻手在作亂,和悅奮力掙扎,在幾欲淪陷的前一秒,伸手揮了出去。
一聲脆響。
秋清安動作停住了,連同空氣都仿佛凝滯,和悅喘著氣,掌心刺痛,床頭燈被打開,近在咫尺的人,白皙臉頰上有片醒目的紅色。
昏黃燈光籠罩著房間,秋清安漆黑的眸子沉得像是風雨欲來,緊抿著唇,和悅毫不畏懼的同他對視,須臾,周遭微動,他壓著她的後腦勺,再次來勢洶洶地對著她的唇親了上去。
也僅僅隻是親她而已。
時間過去許久,兩人終於分開,秋清安抵著她的額頭,眼角泛紅,呼吸急促,和悅胸膛亦在劇烈起伏。
彼此的唇俱是鮮豔欲滴的紅色,水光泛濫。秋清安死死盯著她,聲音似從牙縫裡擠出來。
“和悅,你別惹我生氣。”
他抬起她下顎,迫使她仰起臉來,面容逼近,眸光收緊。
“聽話一點。”
“不然我保證不了會做出什麼讓你不開心的事情來。”
第59章
自那晚之後, 和悅就沒和秋清安說過話。
他次日一大早飛去出差,中間兩人沒有聯系, 直到第三天,和悅手機上收到一條航空公司發的機票預訂短信,出發日期是明天上午十點。
她的理智和怒火頃刻被點燃, 以現在兩人的狀態, 和悅一點也不想讓趙媛見到他, 同時,她根本不可能把秋清安帶到她面前。
和悅立即撥通了秋清安的號碼, 想找他理論,聽筒裡傳來陣陣的嘟聲最後化為一道冰冷女音。
他不接她電話。
和悅難得情緒失控,把掌心手機重重扔到茶幾上,急促呼吸, 胸膛大力起伏。
她簡直氣得要原地爆炸。
腦中亂成一團, 快冒煙,又摻著說不出來的委屈, 幾股情緒擰在一起, 在胸口橫衝直撞, 找不到出口。
她逼退眼底淚意, 咬咬牙, 把掉到地上的手機撿回來, 吸著鼻子重新調整好狀態,聯系江浩傑。
深夜十一點,出租車上, 和悅沒有再試圖給秋清安打電話,她靜靜坐在那兒,望著窗外黑色夜空。
十分鍾前,芳名在朋友圈發了幾張照片和定位,正是和悅上次去過的那家私人會所,而照片一角,恰好捕捉到了秋清安半張側臉。
江浩傑說他們晚上十點多就飛機落地了,他已經在家,而秋清安同他分開,不知道去了哪。
車子停下,和悅憑借著直覺找到了上次那間房,在頂樓,包廂號很特別,和悅猜那是他們的固定據點。
門的隔音效果很好,安靜走廊,一點也聽不到其他聲響,她擰上門把,徑直推開。
頓時裡頭畫面都映入眼中。
同她預想中的差不多,男男女女,談笑生風,房間回蕩著柔柔的音樂聲,液晶屏幕上播放著歌手的MV,有人抽煙,空氣顯得不那麼清新,桌上散落著各種高檔酒瓶,構成一幅奢靡又熱鬧的場景。
和悅目光定格在秋清安身上,與此同時的,他也正看著她,似乎對她的闖入波瀾不驚,毫無反應。
反而是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臉上露出幾縷慌亂,不算明亮的光線中,和悅仍舊認出了那張熟面孔。
小魚。
——蔣瑜。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和悅推門的前一刻,他們貌似還在聊著天,小魚手裡端著酒杯,朝著他的方向,臉上露出羞澀笑意,定定望著他的瞳孔裡滿是愛慕。
周圍的人在起著哄,仿佛學生時代鬧著一對小情侶的班上同學,臉上都是不帶惡意的趣味盎然。
原本房間高漲的氣氛,在和悅進來的那一瞬定住,所有人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像是看著一個突兀闖入的外來者,每一道眼神都化為針尖,讓她如芒在背。
和悅挺直著身子,垂放在兩側的手指收緊,眉眼冷靜的走到秋清安跟前,微抬了下下顎。
“你不接我電話,我隻好親自來和你說,機票信息我看到了,但是我明天有事,去不了,所以你有空請把票給退了。”
秋清安身形未動,仰著頭眸色沉沉盯著她,嘴角抿緊,快要繃成一條直線。
和悅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分鍾,等了兩秒沒有聽見回答,隨即轉身離開,帶上門的那一刻,身後傳來玻璃落地破裂的聲音。
伴隨著兩聲女人的尖叫,之後有人慌亂從門裡走出來,經過她時打量一眼,表情不算好,隨即神色匆匆的去叫服務生。
和悅加快腳步,離開這裡。
秋清安一夜未歸,和悅也整晚無法入眠,一直輾轉反側到天色發白,才做下決定,打開手機軟件訂票,收拾東西。
“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我去肆城住一段時間。”
消息一發出,如同石沉大海,和悅松了口氣,提著行李箱出門。
最近一班的飛機也在十一點,和悅隨便吃了東西枯坐許久,終於等到登機信息,剛準備朝安檢口過去時,大廳就走來一行人,正在四處搜索著什麼。
她心中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剛準備安慰自己,就看到人群中的秋清安,煞白著一張臉,神色陰寒。
和悅僵直在原地,他目光不經意掃過來,正與和悅對上,眼眸驟然縮緊,腳下朝她大步走來。
“沒經過我允許,你哪都別想去。”
手裡機票被撕得粉碎,行李也被人搶了過去,秋清安緊緊拽著和悅手臂,那群保鏢模樣打扮的人也瞬間圍了上來,不動聲色把她和人群隔開。
“你是不是有病!”和悅掙扎,用力去掰他抓住自己的手,視線模糊了,怒火直燒大腦。
“我不是給你發消息了?”
“我早上沒看見。”秋清安微微停住腳步,轉過臉來,黑眸緊攫著她。
“我不同意。”他重復。
“我不同意,和悅。”
時隔幾個小時,和悅再次回到了這棟房子裡。秋清安昨夜看來真的是過得不太好,一回來便陷在沙發中,垂眼揉著眉心。
和悅坐在一旁,冷若冰霜,視線放在別處,竟然像是連看他一眼都不願。
“陪我睡一會。”他啞聲說:“昨天晚上被你氣得一整晚沒合眼。”
和悅緊閉著唇沒開口。
秋清安見狀,伸手想去拉她,剛到她跟前,被和悅條件反射地躲開,冷冷呵斥。
“別碰我。”
秋清安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難看了,眼裡浮現不可思議和受傷,嘴唇微微顫抖,許久才回神。
“隨你的便。”
他艱難地擠出一句,起身離開,躺在充斥著和悅氣息的床上時,身體裡鋪天蓋地的倦意卻一瞬間消散全無,隻剩下徹骨的寒心和痛楚。
秋清安睫毛顫了顫,閉上眼,身體不自覺蜷縮,手放在了胸口上。
徒留和悅獨自一人坐在客廳,時間仿佛靜止,牆上鍾表滴答滴答,外頭冷風卷起落葉。
手機‘叮’的一聲,進來新消息,她如夢初醒,遲鈍地眨了下眼,想起什麼,立即起身去打開門。
果不其然,外面站立著的兩人立即轉頭,面無表情的臉看著她,一身黑衣,如同撲克。
秋清安把保鏢留在了這裡,他是想軟禁她?
和悅扯開嘴角嘲諷的笑了起來,‘嘭’的大力甩上門,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往下掉,沾湿了腳下地板。
秋清安睡了兩個小時,和悅依舊靜坐在原地,他看著那處皺了下眉,還未出聲,就見她動了動,望向自己。
“你是想軟禁我嗎?”
過去的那段時間,和悅試圖出去,都無一被阻擋了回來,對方隻有一句話。
“沒有先生吩咐,誰也不能離開。”
她從憤怒到不甘到無奈最後歸於平靜。
內心是聲嘶力竭之後的絕望和荒蕪。
“他們可以保護你的安全。”秋清安站在那裡,無比平靜地回答。
和悅眼底劃過嘲諷,轉過頭,不再多看他一秒。
他仍舊佇立在原地,目光落在她身上,過了好一會,才移開,在門外似乎同那兩人交談了幾句,再次回來。
“我不會軟禁你,他們兩個隻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你可以出門。”
說完,見和悅沒有任何反應,秋清安頓了頓,輕聲補充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有什麼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
他身影消失了,周遭的氣壓都仿佛輕松了起來,和悅僵硬的身體緩緩松懈,須臾,站起身。
那兩人果然沒有再阻攔,隻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後,和悅走出門想要打車時,對方其中一人攔住了她,打了個電話,接著一輛車子在她面前停下。
和悅去上課,他們就等在教室外面,引得周圍一圈異樣眼光,旁邊的同學偷偷問她需不需要報警,和悅笑了笑,拒絕了她的好意。
下課已經是傍晚,附近就有很多餐廳,和悅走去經常去的那家,剛要進去,面前又橫出一隻手,毫無起伏的音調。
“和小姐,先生讓你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