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是我的錯覺,從他的話裡,我能感受到一股很危險的氣息,我立馬就發給他了。
掛了電話沒多久,一個眉目清秀的男生跑來向我搭訕,隻是他要聯系方式我沒給,男生的表情閃過失落,對我說了句沒事。
我歉意地笑了下,將手裡的酒杯向他舉了舉,想要和他喝一杯。
酒杯剛到嘴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我手裡取過酒杯,對著男生的酒杯碰了一下。
伴隨著酒杯清脆的碰擊聲,我看見顧庭仰頭將杯裡的酒喝了個幹淨。
他眼神陰沉沉地看了男生一眼,隨後酒杯被顧庭很重地放下。
男生發現氣氛不對,趕忙找機會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竟有點心虛,小心地拉著他的衣服叫了聲:「顧庭。」
顧庭沒搭理我,黑著一張臉,捏著我的後脖頸,當著一眾人的面將我提到卡座上坐著。
然後一聲不吭地脫了外套蓋在我的腿上,把我裹得死緊。我眼睜睜地看著他一個人猛灌酒。
散場時,顧庭有點醉了,我不放心他,就叫了代駕先送他回家。
22
我將顧庭送回了他的別墅,本以為安保這麼嚴格的小區我應該要費好大一番口舌才能進去。
結果沒想到保安大哥一臉和善地讓我直接進去。
扶著顧庭在沙發坐下的時候,他還一臉暈乎乎不能自理的樣子。
我沒想過他是裝的,堂堂顧氏總裁怎麼會屑於做這麼幼稚的事,直到我在他的書房發現了當年那封通過顧北之手給他的情書,他健步如飛地跑來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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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我以為他沒當回事兒,所以負氣離開。沒想到他竟把這封情書保存了這麼久,連一點褶皺都沒有。
我將情書拿在手上調侃地看著他:「顧先生,你看這情書是不是有點眼熟?」
此時的顧庭頭發柔順地搭著,沒有了往日的冰冷和鋒利,他的眼裡有明顯的緊張:「是……是嗎?」
我手指摩挲了幾下情書:「這是我的情書,怎麼在你這裡?」
顧庭的聲音低低的:「顧北給我的。」
我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反正也是一張不怎麼重要的白紙,我就拿走了。」
顧庭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仿佛猶豫好久一般:「可不可以不要帶走?」
「為什麼?一張紙而已。」
「它……對我很重要。」顧庭眼裡隱隱夾雜著淡淡的乞求,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顧庭。
在我眼裡,他一直都是一個優秀且自信的存在。
我看著手裡的情書,聲音很輕地問他:「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當初拿到它你沒有給我回應?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顧庭終於敢直視我,他的眼眸暗了幾瞬,聲音沙啞到模糊:「小星,當時你還太小,除我之外你沒有見過更多的另外的其他異性。未來你會遇見很多人,或許你見到了更優秀的人或者是能夠和你同頻的人,你會更加清楚什麼是喜歡。你應該有更多的選擇,我怕你以後你遇見更好的人會後悔,那時候我不想讓你為難。」
心髒狠狠痛了一下,十幾歲的喜歡可能不堅定但直白熱烈。我都忘了,他的年紀是會比我多考慮很多的事情的階段。
我的眼眶很紅,我問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你知道鈴蘭花嗎?」
顧庭眼睛不眨地盯著我,像小狗一般:「你最喜歡的花。」
聽到了想聽的答案,我忍了好久才沒哭出來,果然隻有他懂我。
夜晚很靜,我輕聲問他:「顧庭,要不要在一起?」
平日裡清冷疏離的男人此時不敢信地看著我,像是在反復確認一般,看了我一眼又一眼,最終傻傻地點頭。
23
這封當初我以為他不會重視的情書被顧庭寶貝般保管了這麼久,紙張已經有淡淡泛了黃,它見證了時間和我當年的喜歡。
人無法預估一個瞬間的價值,直到它成為回憶。
我的公司名字叫作鈴蘭花,這個被旁人笑了很久的名字。
他們說,一個追債公司怎麼會叫鈴蘭花呢?好土的名字,但我很喜歡。
傳說中,鈴蘭花是聖雷歐納德的化身。
「愛的信條上布滿荊棘,我來的路已歷經坎坷,但幸福一旦歸來,便會永駐。」
24
我不會告訴顧庭其實我有好多封情書未曾給他,因為再爽朗的人,17 歲的喜歡應當都是扭捏的。
8 歲的差距讓本直白熱烈的我把喜歡二字哽在喉嚨裡,一次又一次。
但人生是曠野,不是軌道,我們不必按照世俗規矩走。
落日彌漫的橘,天邊透亮的光,比夏天炙熱的是我們滾燙赤誠的 17 歲青春。
十幾歲的喜歡能持續多久呢?我想,現在的我應當有了明確且清晰的時間限定。
別瞧不起看似很慫的自己,被愛和浪漫都是未來的驚喜。
我們要愛樹影,愛日落,愛鮮花鋪滿的夏天,還要愛這馬不停蹄的滾燙人間。
正文完。
番外一:顧庭篇
1
晚上,18 歲的顧北敲響了顧庭的書房門。
他這位弟弟向來話少,極少會主動找他交談。
房間裡,偌大的書桌前顧庭一邊姿態慵懶地聽著視頻那邊公司高層的匯報工作,一邊衝顧北抬了抬下颌,示意他進來。
顧北抬腳走進,修長的手指夾著一個粉色的信封。
顧庭指節敲擊著桌面,電腦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使他的氣質顯得更冷峻了。
顧庭輕佻了眉毛:「有事?」
顧北將手上的情書放在了桌上,淡淡開口:「這是林星給你寫的。」
聽到林星兩個字的時候,顧庭動作頓了一瞬,抬手暫停了會議,視線落在了那封情書上。
良久,顧庭才輕笑了一聲:「林家那小姑娘啊,行,放桌上吧。」
2
如若沒收到這封情書,顧庭想他應當會把林星一輩子都隻當成鄰居家的小妹妹。
因為顧庭始終覺得林星和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小姑娘鮮活明豔得過分。
而他每天都戴著面具廝混在名利場,活得無趣又虛偽。
這樣的他哪值得林星喜歡。
但這一年的相處,連顧庭自己也沒發現,對任何事任何人都嚴苛的他意外地縱容林星。
顧庭覺得他明明不該過界的,可那一天,因為顧北給的那封情書,當晚的視頻會議顧庭一句話都沒聽得進去。
他失眠了,那張囂張又漂亮的臉不受控地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又一遍。
天快亮的時候,顧庭在陽臺抽了一個小時的煙。
天空露白,指尖夾著的煙頭火星明顯,隔壁棟房子的門開了,扎著馬尾的女孩單肩背著包跑出來。
「媽,我不吃早飯了,不然遲到了顧北那家伙又要扣我分!」
鞋帶散了,女孩跑了幾步又蹲下,幾下系好,馬尾下的脖頸異常白皙。
女孩起身還沒站穩,餘光就瞟到陽臺的顧庭,下意識揮手:「顧庭!難得啊, 今天竟然還沒去公司。」
顧庭看著女孩笑眯了的眉眼,眼眸幽暗了幾分, 糾正女孩:「要叫哥。」
女孩瞬間撇了下嘴:「哦,我去上學了哥哥。」
顧庭眼眸一片漆黑,聲音悶悶的:「路上慢點, 注意安全。」
女孩已經往前走了,聽見囑咐,她沒回身,隻是揮了下手。
早晨有風, 把女孩發絲吹動。
顧庭視線落在女孩的背影上, 他覺得隻是看背影, 小姑娘就已經那麼鮮活。
手上的煙頭快要燃盡,清晰的燙意讓顧庭腦袋清醒,他收回視線,將煙頭丟入了垃圾桶。
3
說不清緣由, 顧庭開始有意避開和林星的相處。
好幾次了,林家和顧家的關系很好, 每次兩家的聚會顧庭都是在公司度過的。
當電話那邊傳來女孩嬌氣的聲音:「顧庭哥,你為啥又沒回來吃飯?今天宋阿姨可做了她拿手的糖醋裡脊诶!」
顧庭停下手裡的筆靜靜地聽著電話那頭女孩的埋怨, 此時的她好像一隻嬌氣的小貓。
「顧庭哥?咋不說話?」
顧庭懶散地靠著座椅, 修長的指節無意識輕點著桌面:「在工作。」
「哇哦, 你是老板诶!你們當老板的都這麼辛苦嗎?你不是一個人吧,公司的員工是在和你一起加班?」
顧庭看了眼已經黑盡了的公司, 除了他再找不出第二個還在的人。
他常常一個人的:「嗯,大家都在。」
電話那頭的女孩嘆了口氣:
「好吧, 員工都沒走,你們當老板的人肯定也要起帶頭作用。
「不過下次聚餐一定要回來哦,今天宋阿姨都在桌上念叨了你好幾次,她一定是想你了。
「你也知道的, 宋阿姨好面子嘛,肯定是不會和你講的。」
電話這頭的顧庭挑了下眉:「她想我了啊?」
「對啊!」
顧庭很輕地笑了下:「行,下次聚餐會回來。」
番外二:還錢篇
傍晚 7 點的顧氏頂樓,宋景徑直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不會吧,顧哥你是想卷死誰?這個點都還不回家?你這比我們這些才創業不久的人都卷,你真的是活該有錢。」
電腦前的男人聞言抬了下頭, 沒說什麼,視線又落回了電腦屏幕上, 眼神專注。
宋景見慣了顧庭輕松搞定一切事的樣子, 一時好奇是什麼樣的策劃需要把顧庭逼成這樣。
宋景走到書桌前探了下頭,偌大幾個字憋得他一句騷話講不出來。
「你……你……」
回國的第一天,我們公司就接了一個大活兒,報酬豐厚到讓我覺得委託人隻是想拿著錢找樂子。
「顧「」清冷疏離的男人沒怎麼在意宋景的調侃:「你有事?」
「還真有事。」宋景放了一張卡在桌子上:「這是四年前你借我創業的錢,現在可以還你, 哥們我的公司已經步入正軌了。」
放下卡後, 宋景也就不打擾顧庭,抬腳往外面走。
顧庭視線落在這張卡上,眼眸暗了暗,突然叫了宋景一聲:「宋景。」
「咋?」宋景回頭發現顧庭直直地盯著他, 嚇了一個激靈:「啥,啥事兒啊?」
顧庭漆黑的眼眸裡含著執拗:「林星開了家追債公司,幫幫我。」
「你不會是想……」
顧庭語氣認真:「我需要一個靠近她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