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我又吐了,也許是晚上吃得太油膩了。
我決定了,一定要給這個油膩男一點教訓嘗嘗。
臨睡覺前,我又想到了那個問題。
他是怎麼拿到我手機號的?
我的號碼,除了姜家的人,就隻有院長媽媽有。
姜家這個層面,顯然是李響接觸不到的。
但是他又說見過姜珩。
除非……
我心裡漸漸有了一個猜測。
於是,我給李響發信息:你怎麼會有我手機號?
那邊秒回了兩個字。
猜想得到驗證後,我又立馬把他拉黑了。
衛箐肯定是從院長媽媽那裡拿了我的手機號。
然後告訴了李響。
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
但肯定不是啥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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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李響開始在學校門口堵我。
換著手機號給我發消息。
【怎麼不見妹妹出來玩耍,是不是家裡管得太嚴啦?】
【聽說妹妹是領養的,唉,寄人籬下的苦,哥明白。】
【別怪哥沒提醒你,豪門不僅腌臜事多,還最喜歡搞什麼聯姻,說得好聽叫作門當戶對,其實就是賣女兒。】
……
泥蝶!又是那股子臭烘烘的爹味。
上輩子對著衛箐 PUA。
這輩子又故技重施地來洗腦我。
鳳凰男和戀愛腦,這倆人真是臭味相投,湊一塊了。
我翻出聯系人,發消息催促那邊快點動手,再不幹活不給尾款。
接下來的幾天,李響突然消失了。
一周後,他又拄著拐杖出現了。
臉上掛了彩。
看樣子被打得不輕。
嗯,我找人幹的。
看見坐在星巴克裡的我,他眼中一喜,立馬挺直腰背,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到了網上的那個段子。
「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故作瀟灑地朝我打招呼:「嗨!妹妹又變漂亮了。」
下一秒,他自來熟地一屁股坐下,一把拿起桌上的咖啡,十分做作地猛灌了一大口。
明明苦得他臉都扭曲了,他依然表情深沉地摸了摸自己下颌骨,伸出纖纖五指,將指尖上的水跡舔進了嘴裡。
右桌的幾個女生立馬發出嘲笑:「太油膩了,好惡心,讓人想報警的程度。」
李響臉上有點掛不住,開始沒話找話。
「妹妹看起來有點無聊,不如哥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我白了他一眼,就要起身離開。
他跟個狗皮膏藥似的攔在我面前,擠眉弄眼的:「妹妹這是害羞了呀,先別走啊。」
我忍住了打人的衝動,假裝羞澀道:「去對面那條巷子吧,我有話和你說。」
說罷,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高興地吹了聲口哨,喜不自勝地跟在後面。
到了巷子裡,沒等他開口說話,我一腳踹在了他那條瘸腿上。
他「嗷」地一聲大叫,當場摔了個狗吃屎。
我又狠狠踹了幾腳,立馬逃之夭夭。
這巷子又沒監控,我才不怕他秋後算賬。
大不了賠點錢給他。
14
李響消停了。
衛箐又來了。
這麼多年沒見,她一上來就是姐姐妹妹的一頓親熱。
主打一個尷尬的不是自己就行。
她說,她想通了,不復讀了,就按照分數線讀個中專算了。
接著,她開始大倒苦水,說自己在孤兒院的日子如何如何難過,那些人都孤立她。
說完孤兒院,她又說在學校的日子十分煎熬,那些人因為她的年齡嘲笑她、孤立她,嫌棄她是個復讀生。
說完學校,她又說兼職打工的日子多麼多麼辛苦,顧客為難她,主管壓榨她,同事也要孤立欺負她。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大姐,你都 20 歲了,怎麼還搞這種幼稚的小把戲。
好家伙,合著全世界都討厭你,孤立你,要與你為敵是吧!
看著她小嘴叭叭地說個不停,我忽然感覺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我發現,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衛箐她真的很喜歡將自己扮成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孤兒院裡,她喜歡賣慘來爭寵,惹得小朋友們本能地不喜歡。
前世在姜家,那裡的人都是人精,隻有年少的姜珩能讓她賣慘。
和李響在一起,她又換了個角度賣慘:有錢人的煩惱。
與我相處時,她一個財閥千金,對著我一個打螺絲的廠妹賣慘。
……
這種扮柔弱就能得到好處,顯然是她賴以生存的法則,已經根深蒂固,並且習以為常。
即便重來一世,她還是狗改不了吃屎。
果然,說到最後,她話鋒一轉。
「星星,我最好的朋友就是你了,你如今發達了,可不能不管我了。」
她十分善解人意道:「為了咱倆能時常見面,我決定在這座城市讀書、工作。」
Fuck!她和李響,果真是一個被窩裡睡不出兩種人。
都這麼喜歡陰魂不散。
15
上午剛打發走衛箐。
傍晚的時候,她又畫著煙燻妝來學校門口堵我了。
雖說穿衣自由,但她……真的很辣眼睛。
小吊帶、超短裙,耳釘唇釘肚臍釘,一個不落,腳踩恨天高,頭頂貓耳朵,身上大面積的文身,估計是一次性的那種。
來來往往之人,無不側目注視。
前世有姜家管著,她最叛逆最瘋狂的時候,都不敢這麼穿。
今生倒是徹底放飛自我了。
這所學校的生源非富即貴,她這樣的「另類」,已經引起了幾個家長的不滿。
沒一會兒,保安就過去驅趕她了。
我躲在角落裡,發消息讓姜珩去學校後門接我。
沒想到,我剛走到後門,遠遠就看見李響竟然等在那裡。
衛箐也在。
他們似乎在吵架。
依稀聽見我和姜珩的名字。
我貓著腰過去偷聽。
「不是說你有把握把人喊出來嗎?人呢?」李響笑得賤兮兮,「該不會是你後悔了吧?」
「後悔什麼?」衛箐對著鏡子補妝,一臉煩躁。
「後悔讓我去追她了唄,所以你其實根本沒喊她出來。」李響得意洋洋。
呵呵,衛箐還是這麼喜歡拉皮條。
前世她腦子抽風,非要把我和李響的混混兄弟配對,美其名曰和她做什麼妯娌姐妹。
這輩子她又讓李響來追我,不知道在搞什麼幺蛾子。
「你放屁!姐喜歡的是姜珩,對你沒興趣。」衛箐一不小心畫歪了眼線,氣得跳著腳大罵。
「艹!你一開始跟我好的!」李響狠狠吸了一口煙,氣急敗壞道。
「後面突然說喜歡姜珩,不就是看上他家的錢了嗎?」
他走過去,「啪」一下給了衛箐一個壁咚,含情脈脈道:「姐姐,我此生隻想愛你一個人。」
「你不想娶白富美了嗎?」衛箐的臉刷一下子紅了,她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你爸賭錢欠了好多債呢。」
看來李響沒告訴她,他被我打了。也是,真男人怎麼會被女人打。
「咱倆現在連自己都養活不起,在一起隻會餓死。」她驀然傷感起來。
「不就是錢嗎,將來老子給你賺個大的。」李響嘴上哄著她,手卻不老實地動作。
他滿嘴的土味情話:「白富美算什麼,不如姐姐善解人意,如嬌花般動人。」
「別,一會有人過來了。」衛箐推搡著,身體扭得像條水蛇。
「那邊有個公共廁所,我們去那兒?」李響抬了抬下巴,笑得狡黠。
衛箐咬了咬唇,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李響一聲大吼,一把抱起ṱũₔ人,便急不可耐地跑走了。
我嘆為觀止。
和小混混鑽廁所,難評……
16
「好看嗎?」頭頂突然落下一片陰影。
我下意識抬頭。
是姜珩。
他敲了敲我的腦袋:「你怎麼還跟這群人來往。」
「我沒有。」我捂著腦門,抱怨,「是他們老纏著我不放。」
「所以你就找人打了那個小混混?」姜珩目光沉沉。
「咦,你怎麼知道?」我做賊心虛。
「你做事不幹淨,人家都敲詐上門了,要不是我攔得快,媽就該知道了。」
他生氣了,語重心長道:「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告訴我,我幫你處理,女孩子還是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險的境地裡。」
「好的,謝謝哥哥。」我認錯極快。
姜珩拎著我的書包,走在前面。
我看著他修長帥氣的背影,一個古怪又大膽的想法,突然冒了出來。
上輩子的姜珩,是不是被衛菁給洗腦了?
不然很難想象,同一個人前世今生差別那麼大。
姜珩一直是個聰明人。
八百個心眼子,什麼彎彎繞繞都看得清楚明白。
幾乎沒人可以騙到他。
但如果從小就被 PUA,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所以上輩子才會搞成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吧。
不管何時見到他,他看起來總是沉悶又壓抑的、陰鬱而悲觀,一股子死氣繚繞。
整個人好像要碎掉了一樣。
這輩子不說是個陽光開朗大男孩,也是個五講四美三熱愛的美少年,是全校女生評出的初戀陽光校草。
要說前世今生唯一的差別,就是姜家換了個領養女兒。
17
不是我誹謗衛箐。
我覺得她完全做得出來,畢竟上輩子她還試圖洗腦我。
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
其實她骨子裡就是喜歡放縱,出格,肆意妄為。
即便是一個正常教育的家庭,在她看來也都是束縛,是控制,會讓她窒息。
更別提姜家了。
所以她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放著正常人不要,非要執著於一個小混混。
兩個人三觀不同,圈子不同,本該沒有任何交集,竟然神奇地緊密結合了。
還不是因為和李響在一起,能滿足她放縱浪蕩的需求。
但是姜家呢,不是能讓她撒野的地方。
她既想光明正大地發瘋。
又舍不得放棄榮華富貴。
所以她在姜家需要支援。
她要拉人下水,還會有比姜珩更適合的人選嗎?
這個從小被當成繼承人培養、接受傅姨嚴苛教育的孩子,再合適不過了。
她一邊暗戳戳地把自己那些陰暗的念頭,一股腦全灌輸給姜珩;一邊時不時地賣慘吃弱者紅利,好不快活。
而姜珩一旦成為她的盟友,便會替她兜底善後,竭盡所能地替她打掩護,斡旋她和傅姨的緊張關系,替她抗下一切來自於父母那裡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