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跟我約會,牽手,但再也不會和我有更多的接觸。
現在他更積極去醫院做心理治療了,和王醫生見面的次數恐怕都比和我的多。
不知道是不是想快點治愈,和我徹底擺脫羈絆。
「你跟他解釋啊,說你當時是先喜歡上了他,後來論文恰好選了個這樣的題目而已啊。」室友給我出主意。
我抿抿唇,「時間隔得太近了,他不相信。」
室友也惱了,
「他憑什麼不相信你啊,就算你是因為寫論文接近的他,那他跟你在一起,還是因為和你親親才能解題呢!」
我微微一愣。
「可你當時也相信了他啊,你隻是不理解,為什麼他要去治療,不是嗎?」
我唇色有些泛白,「他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多久呢?十天?半個月?一年?」
室友頓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有些許復雜,「我如果是他,絕對不會舍得讓你難過那麼久。」
室友走後,我一個人在屋內發了很久的呆。
睡之前卻收到了沈舟的微信:「晚安。」
簡簡單單,每天例行公式化般的,晚安。
明明他還是我男朋友,我們之間卻那麼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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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我卻無法改變什麼。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可我沒想到還有更糟糕的。
從圖書館出來,室友給我發了兩條消息:
「聽我爸說,為了早日治愈,沈舟可能會換一個接吻對象,實驗是否也能獲得解題的靈感,或許可以找到根治心理疾病的方法。」
「木木,你是不是要被綠了……」
我頓時腦子嗡地一聲,兩眼發黑。
仿佛已經看到了綠帽子在向我招手。
失魂落魄地走著,耳邊卻聽到了「沈舟」這個名字。
下意識抬頭。
橋上有兩個人正朝著我走來。
沈舟和夏思思。
夏思思是經管系的系花,之前也轟轟烈烈地追求過沈舟,隻是他當時選擇了我。
視線中,夏思思正和沈舟說著什麼,那張明豔的臉在晚霞中漂亮得不可思議。
沈舟倒還是那副極為冷淡的模樣。
但我卻注意到,他今天白襯衫的袖口被微微撩起,露出一截手臂,領口也留了兩顆扣子沒扣。
代表他此時是很放松的狀態。
和夏思思在一起,他很放松嗎?
一股沉悶驟然壓上心口,讓我漸漸無法呼吸。
轉身就要走,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叫住,「陳木木?」
我愣住,眼眶有些湿潤。
嗚嗚嗚,果然是想出軌了,以前都是叫人家木木的。
假裝沒聽見,繼續低著頭往前走,並且越走越快。
剛走到拐角處,手臂就被一把拽住。
「跑什麼?」
我吃驚地側頭看向沈舟,有點不敢置信他竟然追過來了?
「夏思思呢?」我看了看他周圍,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她回宿舍了。」他回答得很平靜。
我「哦」了一聲,小小聲,「我還以為你會送她回宿舍呢,剛才聊的那麼開心。」
他偏頭看了我一眼。
淡淡道:「和她隻是偶遇。」
「哦。」
勉強相信吧。
我抬起頭,視線緩緩落在他露出的白皙鎖骨上,故作驚訝,「今天穿的挺豪放啊。」
沈舟:……
「剛才幫老師搬書,出了點汗。」
「哦。」
這樣啊。
嘴角已經快要咧到後耳根了。
然後我就得意忘形了。
我問:「沈舟,你是不是已經不生我氣了?」
沈舟沒說話,下颌骨的弧度似乎有些緊繃。
「我真的是先喜歡上你,再開的論文題目。我知道這聽著有點扯淡,我也承認,這一年你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多靈感……」
我沒繼續說下去了,因為沈舟的臉已經徹底黑了。
7
之前我惹沈舟生氣,都是用親親哄他。
但我現在有點不敢。
他此時冷著一張臉,好看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
不斷偷瞄他,最終下定了決心,兩臂環上他的脖頸,微微仰頭吻了上去。
我能感受到他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但他似乎並沒有抗拒。
我有些開心,認真地吻著他的嘴角、額頭、鼻尖、下巴。
吻到他凸起的喉結,人就被一股力道突然推開。
我猝不及防,向後退了兩步。
怔怔地望著他。
沈舟的視線落在前方。
我轉過頭。
夏思思臉色蒼白地看著我們,然後跑開了。
我顫聲問,
「沈舟,你剛才推開我,是怕被她看見嗎?」
「聽說你為了治療想換個接吻對象,她就是那個對象嗎?」
我深呼吸,停頓了很久,
「沈舟,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空氣仿佛陷入了凝滯。
剛轉身,背後突然響起他的聲音:
「推開你,隻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夏思思和其他人沒什麼不同。」
他頓了頓,「治療方式有很多,我不會用你說的那種。」
我等了一會兒。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第三個問題。
我垂下眼,指尖發涼,
「所以,你的意思是,會繼續和我在一起,但不會原諒我,是嗎?」
他沉默了。
8
消沉頹廢了幾天,室友看不下去了,把我從被窩裡拖出來。
「他或許隻是一時沒想通呢?」
「越是愛你,才會越在意你愛他的動機。」
我喪喪的,沒自信了,「我覺得沈舟已經不喜歡我了。」
「怎麼可能!」室友立刻說道。
「你再好好和他說說唄,男人嘛,撒撒嬌,賣賣萌,你這麼可愛,我就不信他不上套。」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亂蓬蓬的頭發,一張蒼白憔悴的臉,還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她是從哪裡看出來我可愛的?
「這有用嗎?」我舔了舔唇,狗都不信。
室友輕笑,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知道沒用還不快把自己收拾收拾。」
洗完澡,室友給我挑了一身紅色緊身抹胸裙,可以恰到好處地勾勒出身材的曲線,還給我化了一個心機純欲妝。
我有些蒙,「不是說要走可愛路線嗎?」
室友由上到下地打量著我,帶著玩味,「以前倒是可以,但你倆現在都——」
我頓時面紅耳赤,「我懂了,別說了。」
……救命,她是怎麼知道的。
一切準備就緒,我深吸了口氣,給沈舟發微信:「你在哪?」
那邊倒是很快回復:「靜吧。」
來到學校外面的靜吧,穿過晃動的人群,我很快找到了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喝酒的沈舟。
看到我的那一刻,沈舟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有些失望,他好像沒注意到我今天的不同。
隨便扯了個理由,「我來玩。」
沈舟端著酒杯的手似乎頓了頓,大概是我的錯覺。
我拘謹地在他旁邊坐下。
看了眼櫃臺琳琅滿目的酒,剛要開口,就聽見沈舟對吧臺服務員說,「給她來杯鮮榨果汁。」
「我想喝——」
沈舟垂眸看了我一眼。
我不說話了。
側過身悄咪咪給室友發消息:「嗚嗚嗚他好兇!還不讓我喝酒。」
室友發了個白眼的表情:「讓你喝才完了。」
我:「嗯???」
收起手機,我從包裡摸出兩張電影票,幹巴巴地說,「明天你有空嗎?我——」
「我有約了。」沈舟甚至沒有看我一眼。
我默默將電影票塞回,嫉妒地咬著嘴唇,「和誰啊……」
「王醫生。」
「哦。」
我繼續偷偷給室友發消息:「王醫生這人不能處,我男人也敢搶。」
室友:「那是我爸。」
我:「……對不起。」
跟室友發消息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陳木木,又見面了。」
我抬頭,上下打量,「許嘉渝?」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 T 長褲,與平日的溫潤不同,倒是顯出了幾分冷肅。
有點像……
我偏頭看向沈舟,正好對上他沒有什麼情緒的視線。
但他隻是看了我一眼,低頭繼續喝酒了。
「他是你男朋友?」
許嘉渝笑了笑,有點人畜無害的味道。
我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故意說,「不是。」
果不其然,背後涼飕飕的。
許嘉渝心領神會,「為了慶祝我們的第三次見面,我請你喝果汁。」
我坦蕩地笑笑,「好啊。」
和何嘉渝聊了會兒,發現我們還有挺多共同愛好的,難怪我媽之前總想著撮合我和他。
何嘉渝也很意外,「我還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喜歡下雨天去露營。」
我挑了下眉,「我還喜歡傍晚的時候去爬山。」
何嘉渝愣了愣,然後笑了一下,「是真的有緣,也真的可惜。」
幾杯果汁下肚,我跟何嘉渝說了一聲,起身往洗手間那邊走。
解決完,剛推開門,就被人反剪雙手摁在了牆壁與他結實的身體中間。
下一刻唇就被堵住了。
9
唇齒交纏,呼吸幾乎都要被他奪取。
沈舟貼著我的唇,眉目間染上一層戾氣,語調極冷,
「他說可惜是什麼意思?他喜歡你?」
我心裡當然沒覺得見過幾面何嘉渝就喜歡上我了,嘴上卻模稜兩可,
「不知道诶,他喜歡我嗎?」
沈舟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唇再次重重覆了上來。
他手也沒闲著,伸向了我後背。
嘖。
剛開葷後的男人果然不一樣。
我當然阻止了他,這裡可是清吧,又不是在他家。
一前一後回到座位,沈舟臉上鬱氣、欲氣都很重,又點了兩瓶酒。
我看了看四周,何嘉渝人已經離開了,還託服務員給我留了張小紙條。
我打開:
你男朋友剛才讓我離你遠一點。那張臉臭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側頭吃驚地看了沈舟一眼。
閨蜜這時候發來了微信:「怎麼樣了?」
我老老實實:「我們接吻了。」
閨蜜:「???我錯過了什麼,你們之間是按了快進嗎?」
我想了想:「我覺得沈舟可能很喜歡我。」
閨蜜:「請把可能去掉。」
眼見著沈舟旁邊的那瓶酒又快要到底,紅暈更是從脖頸蔓延到耳尖,我微微有些急了,
「沈舟,別喝那麼多,你醉了。」
沈舟緩緩掃過了我的臉,眼神迷離,沒什麼情緒地說,「我沒醉。」
我伸出一根手指頭,「這是幾?」
「木木。」
嗯?
我伸出兩根手指頭,「這是幾?」
「木木。」
我愣了愣,明白了什麼,隨手指了指路過的一個肌肉猛男,「他是誰?」
沈舟還是說:「木木。」
我急切地給室友發消息:「完了完了,沈舟瘋了,他看誰都是我。」
室友:「呵呵。」
10
室友告訴我,要趁著沈舟喝醉,把該問的都問了。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沈舟,你愛陳木木嗎?」
沈舟懶懶地半撩起眼皮子,「過來。」
我聽話地把耳朵湊過去。
他滾燙的呼吸就灑落在我的脖頸,呼吸間,激起一陣細微的戰慄和酥麻。
「我愛你。」
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止。
……他真的喝醉了嗎?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我直勾勾看著他。
「一年前。」他聲音很輕。
「哦?」
一年前他對我還是一副冷淡面孔吧。
果然是喝醉了。
沈舟卻自顧自地說起來了,
「當時有個傻子為了救一隻貓,掉進了學校的湖裡。渾身狼狽地爬上來後,有個好心人給了她一件外套,沒想到第二次見面那個傻子就不記得他了。」
哦,那個傻子就是我。
當時借我外套的竟然是沈舟!
我那時候穿的挺薄的,湿透了更是……羞恥得根本不敢抬頭看人啊。
「所以你冷了我整整七個月!」
沈舟揉了揉眉心,「……我隻是沒想好對你的感情。」
這倒是,沈舟能開竅成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我咬著唇,「那你這幾天,也是還沒想好嗎?因為我的論文……?」
沈舟沒動靜了。
抬眼看過去,他竟然睡著了。
靠。
把沈舟送回他家已經是十二點。
中間他醒來了幾次,分別是我扶他坐車,下車,上電梯,以及開密碼鎖的時候。
醒來的真及時啊。
拿溫水打湿了毛巾, 擰幹水後幫他擦了臉。
我看到他的唇動了動,「木木。」
心軟了幾分:「我在。」
剛要去換毛巾, 手腕被沈舟拉住,猛然拽到床上,他一個翻身直接壓了上來。
四目相對。
我隻愣了一秒, 控訴:「你果然沒醉!」
他摸了摸我的頭發,眼神毫無愧疚:「對不起,木木。」
「呵。」
他低眸注視著我,或許是逆著光的緣故, 襯得他雙眸愈發的深邃沉靜。
「我這些天很想你。」
我冷哼, 「我可沒看出來。」
見他不說話, 我忍不住攥著拳頭:「你那天為什麼不回答我第三個問題?」
害得我那天晚上哭了好久,還真以為他再也不會原諒我了。
沈舟沉默了片刻。
「木木,我原本是一個對感情很淡漠的人,但如果愛上一個人, 就會要求對方付出同等的百分百真心和認真。所以當我看到那篇論文的時候,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
注視著他的眼睛, 我再次解釋,「我是先喜歡上的你, 後來才開的論文。」
他笑了, 懶漫撩人, 「嗯,我現在已經想明白了。感情是最難做假的。」
「但當時生氣歸生氣,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分手。」他伸手摸摸我的頭發,像是安撫。
這倒是。
連每天一遍的晚安都從未落下。
「我那麼積極地治療, 除了上次和你說的那個原因,還有一個。」
「什麼?」我有點好奇了。
可惡,我竟然心動了……
「(被」沈舟握住我的手指,親了親我的唇角,
「我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從一年前就喜歡上你了,並不是因為想利用你解題才和你在一起。」
……這樣看,他對感情確實挺執拗,也挺真誠的。
心裡突然脹得厲害, 剛要開口。
他卻話鋒一轉,「不過我現在不打算繼續治了, 明天也正打算和王醫生說這件事。」
「啊?」
沈舟看著蒙圈的我, 眼帶笑意,「之前我認為這是對你的不尊重, 但最近發現,你好像還挺喜歡的。」
我立刻反駁,「沒有!」
可惡,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隻是笑笑, 沒有揭穿,
「反正治療到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或許像王醫生說的,把它當成我們之間的情趣,也挺有意思的。」
我傻傻的:「什麼最關鍵的問題?」
沈舟挑眉不語, 唇角笑意加深,用眼神告訴了我一遍什麼是最關鍵的問題。
指腹緩緩移動,他用整晚的行動又向我演繹了一遍什麼是最關鍵的問題。
可惡!
被解疑答惑為什麼會腰疼啊啊啊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