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梁文安吃驚道：“我還有經紀人？”她看向小白楊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一直以為你就是我的經紀人。”
小白楊懵圈。
“這是怎麼回事？”邵俊成松松領帶，揚起手上的文件：“為什麼你都沒和我報備？”
梁文安翻開一看，正是黃城邀請她參加《金戈鐵馬》試鏡的通知單，她說：“太好了。我們正要找這個。真麻煩您送來。”
“你到底什麼意思？”邵俊成音量大了一度：“你想背著公司接私活？而且還要跟同公司的人搶角色？”
他們正站在大廳，來去的人不多不少。路過視線都朝他們掃了過來。
邵俊成在公司裡面混了這麼些年，不算風生水起，也算遊刃有餘。
周寧現在正有人捧，行情好，公司也重視，這個角色本來已經是板上釘釘了，他沒道理去得罪。黃城這時候來這麼一下，不少人要看他笑話，覺得他調教不好手底下的人。
雖然跟他沒關系，但百口難辨，周寧的那個經紀人看他已經有些不高興了，還旁敲側擊過幾次。弄得邵俊成很尷尬。
梁文安咬著下唇，沉默的看著他。小白楊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想以梁文安的脾氣必然是要發飆了，結果她忽然笑了起來。：“那個什麼成先生，我很抱歉您會有這樣的想法。請問您手下有幾個藝人？”
“管管你的嘴巴，別問你不該問的。”邵俊成說。
小白楊覺得渾身發寒，特別可怕。縮著腦袋提早往旁邊挪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在不知道最後結果的之前，我會保持沉默。不管誰試鏡成功，你都應該覺得高興。”梁文安走近了一步，輕聲道：“你怎麼就知道你捧的那個是天，踩的那個是地呢？”
邵俊成：“是什麼讓你有這樣的底氣？”
畢竟真說起來，她不過是一個籤約五年，卻一件作品都沒有的人。
梁文安不急不緩道：“憑我這一次，能演完整場戲。”
Advertisement
梁文安拿到單子後，照上面寫的自己聯系黃城。從那天不歡而散，她對經紀人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黃城的劇組其實已經差不多籌備完畢。不知道是王澤文的面子，還是嚴行的面子，反正面子很好用。黃城很關照地單獨給她開了場試鏡，就在自己家裡。小白楊聽聞緊張的不行，整天都縮著腦袋跟在她後頭，像隻隨時炸毛的公雞。
黃城聽見她要試的角色是女二，也沒說什麼，點了根煙，讓她隨便演一場。
沒有對手，沒有壓力。
黃城看完之後，又抽了根煙，然後讓她準備著跟劇組。
梁文安不知道周寧他們得到通知後是什麼心情。拿了劇本，回去安心的背臺詞。
她最近幾天過的很滋潤。小白楊知道她試鏡成功後，對她的崇拜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每天好吃好喝的做好端上來，鞍前馬後，任勞任怨。主要還是態度擺的好。
於是這天，吃飽喝足，正在沙發上享受人生與愛的梁文安，終於又見到了她的房東。
嚴行推開門的時候，梁文安穿了身睡衣，正坐在沙發上喝牛奶。
好幾天沒來，嚴行險些忘了她是誰。梁文安也險些忘了他是誰。
兩人面面相覷。
“金主。”梁文安端著陶瓷杯，朝他做了個幹杯的姿勢，然後彎腰一個鞠躬，說道：“你好。”
嚴行有些哭笑不得：“你去外面也這麼叫我？”
“我倒是不介意。”梁文安聳聳肩：“黃導那裡，謝謝你的關照。”
梁文安沒開大燈，隻點了嵌壁的藍色熒光燈。她本來很漂亮，隻是因為性格問題，不說話的時候有點咄咄逼人的氣勢，一開口就是絕殺。
但此刻模糊的燈光，襯得她五官柔和，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美人。
再正派的人都會有點愛美之心。梁文安半闔著眼看他，睡衣松垮垮地塔在肩上，點著一點討好的語氣，嚴行心底就有點迷醉。
他覺得梁文安也不是那麼討厭。畢竟十多年沒見，他可以原諒她當初的年幼不懂事。
嚴行說：“他說你演技很好。沒想到你真的會演戲。”
“我雖然嘴賤，但我從不說謊。”梁文安輕聲道：“對你。”
嚴行再看不出她在用美人計，前輩子就算白混了。
他把外套脫了丟到沙發上，就見人站起身慢慢朝他走過來。
他覺得身體有些燥熱，等她靠近的時候，手指一動，等著她投懷送抱。心底覺得這樣的夜晚也是很完美的。
結果梁文安隻是無辜地笑了一下，然後從他身邊蕩了過去，進門，反鎖。
嚴行：……
嚴行望著禁閉的房門，深吸了口氣。
侮辱，這根本就是侮辱！
他三兩步走過去，想把桌上的陶瓷杯摔進垃圾桶，姿勢做到一半的時候又頓住了。他仿佛聽見梁文安在他耳邊說：“嘖嘖，嚴行。你還是一個那麼幼稚的人。”
嚴行覺得自己真是入魔了。明明已經有所防備，明明最近才見過幾次面，梁文安卻已經像個陰影籠罩在他的頭頂。
忍了忍，忍不了！往裡呸了一口，又放回去。
第二天，梁文安起床的時候，嚴行還在。
他坐在書房的辦公桌上揉著腦袋，旁邊擺著好幾杯咖啡，看起來整晚沒睡。
梁文安看他這可憐樣，猶豫了一下，本著地主，不，租客的友善心情，去幫他熱了杯牛奶。
“看來我們真是沒有緣分。”梁文安說：“你剛回來，我就要走了。”
嚴行帶著熬夜後的煞氣，說了一個“滾！”。
梁文安得令，愉快的帶著小白楊，飛往橫店。
她們的飛機晚點，出去以後又完美的迷路。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快天黑了。
跟場務溝通了一下，梁文安和小白楊住進了一個大房間，對她們來說，一起住反而習慣一點。
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吃晚飯熟悉一下，準備第二天開機。
小白楊一整晚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畢業之後做了助理。跟著梁文安六個多月，卻是第一次看見真劇組。
要真說起來，她的經歷也很傳奇。
第二天她們去的也算早，周寧已經在了。
梁文安想自己搶了女二，那周寧應該順位演個女三。不過在《金戈鐵馬》裡，女二和女三的差別，就是活人跟背景板的差別。
這部電影講的是：秦國長公子趙扶蘇，與李斯之女李若情投意合，後因焚書坑諸生一事，觸怒龍顏，被趕往上郡同蒙恬將軍戍守長城，抵御匈奴。
他在上郡，遇到一個官女支喬兮。和他的愛人一樣堅強而倔強，但喬兮身世飄浮，不禁讓扶蘇想要出手相助。
喬兮本是楚人，是趙高派來的刺客，她幾次三番想要出手，卻終於不忍。後兩人同被匈奴所虜，喬兮心有所悟，舍命相救。
沙丘之變，嬴政駕崩。趙高協同李斯，助胡亥登位，再下旨令扶蘇自戕。
李若為了報信，孤身離開鹹陽，趕往上郡。
蒙恬意欲率領三十萬大軍攻入鹹陽，扶蘇不忍生靈塗炭，為求天下太平，自刎。李若失蹤。
而周寧飾演的女三，就是扶蘇旁邊的一個護衛，朱雀。
小白楊看見她的時候，扯著梁文安頓了一下。她一來心虛，二怕梁文安上前惹事。
小白楊不扯還好，她一扯，梁文安惡趣味上來，小跑著就衝了過去。
周寧身後的助理看見，雙手環胸擋在她身前，昂著頭，一臉不屑地看向她。
兩人中間隔著個大漢，梁文安一點也沒有不自在，她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周寧女士，你好。真是太巧了。希望這次可以，合作愉快。”
周寧站在助理的背後，當作沒有聽見，反而是助理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梁文安也沒強求，晃著腦袋，踩著小碎步一臉愉悅地跑進化妝間。
第9章 定妝
小白楊帶了張小板凳，蹲在旁邊，兩人等著無聊，她就開始抑揚頓挫地給她念臺詞。
“趙公子！可飲一杯？”她伸長了手，做了個姿勢，還抬頭問道：“是這樣嗎？”
梁文安好笑道：“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小白楊滿意的繼續念道：
“趙公子乃人中龍鳳，也會怕小女子的一杯水酒？”
“我怕的當然不是這水酒，而是你的美色。”
小白楊打了個哆嗦，說道：“好蘇啊。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公子。”
化妝師從外面走進來，被逗笑了。她說：“這姑娘太可愛了。”
小白楊正翻了一頁，抬起頭看看化妝師，又看了看梁文安，謹遵教誨，拍馬屁道：“寫的好。好看，好看。”
化妝師大笑：“你跟我說沒用，這話去跟編劇說，讓他給你加分。”
小白楊險些淌出口水，一步步跟著她，驚嘆道：“哇……化妝師诶。”
“對。我先來給你們家的上妝。”那化妝師也很爽快，說道：“叫我楊姐就行。”她走到梁文安的位置，從各角度開始觀察她的臉。
小白楊套近乎：“那我們得是本家。我也姓楊。”
楊姐問道：“你不是經紀人吧？”
“我是梁哥的小尾巴。”小白楊想了想，補充道：“本家姐，給我梁哥化漂亮一點吧。她第一次上鏡啊，不容易啊。”
梁文安發現，帶著小白楊還是很有好處的。這樣的人簡直有著先天的社交優勢。
楊姐點頭道：“漂亮漂亮。你梁哥本來就漂亮。”
梁文安要演的角色，是一個女閭裡的官妓。楊姐捧了一下她的臉，說道：“底子好呀，妝化的淡一點？”
梁文安笑道：“交給您了。我相信您的神來之手。”
楊姐忙說：“別這麼抬舉我。”
又有不少人進來，坐到她旁邊的位置。小房間裡面頓時熱鬧起來。
楊姐收手，站遠了對著鏡子看，說道：“總感覺不大對啊。”
“演誰？”旁邊的人走過來跟著看，說道：“喬兮？”
梁文安抓過臺面上的扇子，帥氣地打開遮在臉上，然後上挑著眼，衝他們笑了一下，問道：“嫁嗎？”
眾人安靜了一秒，爭相喊道：“嫁！我嫁！”
小白楊哀嚎：“你不是我的嗎？梁哥！才來第一天你就拋棄我了！”
眾人又是大笑。
“換衣服了。換完拍定妝。”服裝拉著她道。
梁文安的頭飾和服裝都還比較簡單，所以出產速度最快。
她的外衣是一件飄飄紗裙，秦朝尚黑，她偏偏配的是一身白，穿的單薄而風雅。走出來的時候，臉側映著清晨和煦的陽光，邁開步，恰巧吹起一陣風，衣袂翻飛發尾輕揚。看起來真要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眾人贊到好美好美。
楊姐說：“這胸……”
梁文安提了提，說道：“怎麼？還好不是唐朝。不然還得擠溝。”
眾人笑倒。
梁文安的衣服寬松，搖著把金扇，隻看見衣襟抖動，小碎步就走到眼前。身形婀娜多姿，笑得瀟灑不羈。
小白楊一瞬就覺得自己彎了。
攝像在調試裝備，說道：“好看好看，就是風格不大對啊。梁老師稍稍……”
他話沒說完，梁文安擺好姿勢，隻露出一對眼睛，整個人氣勢一變。她眼角上挑，露出一絲高傲，又有風月女人的嬌媚。或者說，騷氣滿滿。
好像也站著沒什麼特別，就覺得這人軟得像沒有骨頭。
攝影看著照片，糾結道：“哎呀，這張太漂亮了。可惜就隻有半張臉。”
小白楊蹲在一旁指指點點：“拍拍拍，多拍一點。給我晚上跪舔。”
楊姐帶了幾個人也蹲在一邊，說道：“好看好看！最近就迷這個了！”
拍照的時候點找的準，攝像連連點頭說好好。小白楊在一旁不停狗腿地喊女神女神！
等她拍完出來，男主才剛化完妝。
小白楊出去飄了一圈，然後回來偷偷道：“梁哥，我觀察過了。整個片場，沒有人能超越你的美貌。沒有人！”
“楊雲！”
其聲氣勢如虹，響徹天際，震達心底，眾人紛紛側目。
梁文安一個哆嗦，小白楊一個跳腳。
楊雲以為是自己背後說話被人聽著了，頓時起了一身冷汗。
兩人齊齊回頭，發現人中龍鳳趙公子，提著長衣擺，撒歡著腿跑了過來。他一臉驚喜的喊道：“楊雲！你怎麼會在這裡！”
楊雲一臉的懵逼，看了眼梁文安。試探道：“趙公子？”
徐琦指著自己道：“對對對！是我呀！你認識我？”
小白楊退了一步，說道：“我認識你是正常的。可你認識我，不，不大正常吧？梁哥。”
“趙公子。”梁文安長手一指，說道：“攝像大哥在等你。”
徐琦看她的眼神有些猶豫，他助理在一旁催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小白楊一眼就去了。
小白楊抓著梁文安心有戚戚道：“這是癲痫症？”
梁文安再走出來一點，才發現嚴行居然來了。跟周寧兩人坐在角落說說笑笑。眼角瞥過她，也當作沒看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