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闕是個渾的,趙玉卻知道四寶這幾天頗入督主的眼,他雖挺高興看見四寶倒霉,也不敢把人整的太慘,在一邊低聲勸了幾句,她隱約聽到‘和嫔娘娘…吩咐…’
魏闕臉色沉了下來,半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揮了揮手:“去吧,有機會記得來尋我啊。”
他看著四寶遠去,三番兩次都沒把鮮肉吃到嘴裡,面上滿是不甘,趙玉發揮狗腿子本色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他伸手在他肩頭一拍,面露喜色:“還是你有主意。”
四寶如蒙大赦,一溜煙就跟著謝喬川跑了,由於他的表情太過肅正,以至於她壓根沒往他胡說的那個地方想,不由問道:“小謝兄弟,我賬目出什麼問題了?”不應該啊!
謝喬川還是一副拿大的德行,瞟了她一眼,似乎覺著她的問題回答了侮辱智商。
四寶一下子反應過來,攥住他的袖子感動道:“多謝謝兄弟啊!”
所以說偶爾還是可以做做好人的,一個花卷夾菜一碗糖蒸酥酪換得她擺脫十三皇子的糾纏,簡直超值啊!
謝喬川把袖子抽回來,低聲道:“做戲做全套,你等會兒去司禮監一趟,做做樣子。”
四寶感激不盡地送他走了,等忙完了事兒回去把事情跟馮青松一說,喝了碗茶水意猶未盡地道:“您說您放著這麼好的幹兒子不要,把他蹬了幹嘛啊?”
馮青松凝神聽了,長出了口氣:“他對你還不錯,看來還有幾分情分在。”
他頓了下又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是犯官之後,而且家裡犯的是謀逆大罪,我怕出了什麼事兒牽連到我頭上。”
四寶抹了抹嘴巴,不以為然地道:“犯官之後算得了什麼?我家裡也是犯了事兒才把我送進來,挨了那一刀就是玉皇大帝的後人也斷根兒了。”
馮青松不知道怎麼跟她說,翻著白眼看著她,幹脆叮囑道:“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原因,行事陰得很,你小心著點,別走太近,但也別得罪人,你看他這才多久就進了司禮監,可見他手腕了。”
四寶一想也有些道理,模稜兩可地道:“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這回我得好好謝謝他。”
她還記著要到司禮監圓謊的事兒,下午忙完之後天色已經暗了,正好有東西要送去司禮監,她就叫了個小火者幫忙提燈,自己抱著一沓公文往那邊趕。
說來也是趕巧,她往進走的時候正碰上了陸缜帶著人出門,她彎下腰正準備行禮,在她身前提燈的小火者大抵是頭一次見到督主,有些慌了手腳,不知道是先顧著手裡的燈還是先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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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就考驗心理素質了,不過這小火者的心裡素質顯然不咋地,手下一個打滑紙燈籠就被吹的飛了出去,這紙燈算是毀了,不過現在也不是關心燈籠的時候。
一簇光猛地燃燒起來,轉眼又被吹的四散,冷風卷著未燃燒殆盡的紙屑和燈油,直接衝著陸缜飄了過去,落到他膝蓋繡著的金蟒處。
眾人都未反應過來,就見原本星點的火苗蹭的拔高了幾寸,在他膝蓋處燃起來,一下子往大腿去了。
四寶:她好絕望!
第九章
陸缜下意識地想躲開,不過他就是速度再快,也沒有風的速度快,眼看著火苗竄了上來,四寶絕望完就幾個跨步衝上去補救,兩隻手對著火苗連拍帶打,力求把影響降到最小。
冬天的衣裳不薄,陸缜倒是沒燙著,就是四寶她兩隻軟綿綿的手在他大腿根的地方來回拍打,還不停地上下遊移,雖然有大氅擋著,力道倒是不重,那份刺激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是隔著衣料,他都能感受到那溫軟滑膩的手指在他腿上來回撫弄。
他身子都不覺緊了緊,呼吸一滯,他怕再由著她亂摸下去要不好,深吸一口氣:“夠了,停手!”
四寶慌慌張張地停了手,才發現火苗早都已經給拍滅了,本來就不算大,而且他的衣料都是上好的蠶絲,也不易燃,就是上好的料子都給燻黑了,上面的金蟒都給燒掉兩個角。
她噗通跪下來:“奴才該死,奴才沒看好底下人!”
原本負責打燈的小火者早就眼睛一翻,尖叫一聲,嚇得暈死過去。
陸缜今兒是領教了什麼叫無妄之災了。他目光幽淡地看了看她,一張小臉嚇得雪白,彎腰跪在他面前,身上的衣袍被寒風一吹更顯得空蕩,貼著格外細瘦的腰杆子,人也格外惶惶。
他看她嚇成這樣,心裡的火氣下去了些,移開目光落在那小火者身上,蹙眉道:“這個…”
四寶心提到嗓子眼,雖說這人是自己作的,但是好歹是她帶出來幫她打燈的,要是就這麼被杖斃了,她估摸著心裡得堵死,再說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那她這個把人帶出來的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開了腔正要求饒,就聽陸缜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讓內官監好好教教他規矩。”
她暗松了口氣,皮肉受苦總比丟了命強,遞減到她這裡估計就十個板子了吧…她可憐的臀部啊!
陸缜倒是沒惦記她的屁股,垂眼見她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暗哼了一聲,轉身返回了司禮監:“你跟我過來。”
成安也替這小子松了口氣,同時又有點鬱悶,就剛才那事兒算成合謀行刺都不是問題,督主最近莫不是開始信佛了?
他又吩咐道:“跟皇上告個罪,說我有事兒,暫不能去前殿了,你們幾個記得把公文送到。”
成安幾個領命去了。
四寶不敢耽擱,一溜煙爬起來跟在他身後,兩人進了正堂卻沒停下來,他帶著她直接進了暖閣,這暖閣她還是第一次進來,顯然是供他休憩的地方,裡面陳設淡雅精致,最裡頭還放置著一張紅木的美人榻,一進這暖閣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陸缜細白手指點著榻邊兒放著的黃花梨木櫃子,又瞥她一眼:“把裡面的衣裳取一套出來。”
四寶正琢磨著這話有點怪,一打開衣櫃發現裡面的衣裳都是成套成套放置整齊的,就連腰帶和鞋子都搭配齊全,這是何等的強迫症啊!
她邊感慨邊照著他身上的取了一件出來,猶豫著看他一眼,他斜睨過來:“更衣不會嗎?”
他身上就那件素白的綢褲被燒的最慘,不光被燒出了一片黢黑,還被她揉的皺皺巴巴的。她下意識地想歪了,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手笨,怕伺候不好您…”
陸缜眯了眯眼,也不說話,四寶知道這就是沒有講話的餘地了,認命地嘆了口氣,拿著豁出去的架勢,伸手去扯他腰間的玉帶。
陸缜:“…”
他給這豪放的架勢驚了一驚,頓了下才退開幾步,擰眉道:“你做什麼?”
這小東西不會真有什麼古怪的嗜好吧?
四寶手尷尬地伸在半空中,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您讓我幫您換衣裳嗎?”
陸缜目光淡淡地看她:“褲子不用你管,伺候我把上身換了。”
他想到她方才的扭捏,不覺鬱鬱然,就算她主動想要給他換褲子他還不會同意呢,她扭捏個什麼勁兒啊!
四寶耳根都燒起來,原來人家說的換衣裳真的是衣裳!同時又在心裡頭松了口氣,雖然督主那張臉好看的不像話,但她真的對一個太監的裸體沒什麼興趣啊。
她邊胡思亂想,邊幫他解下肩頭的大氅,又小心解開外面的長衣,這回他身上隻剩中衣了,擱著薄薄一件中衣也能看出來分明的線條,身條比例絕佳。
她耳根又不知不覺燒起來,鼻尖冒起細汗。
陸缜一垂眼便看見了,他現在真是搞不明白,方才那麼豪放地扯他腰帶沒見她臉紅,怎麼給他正兒八經地換件衣裳臉反倒紅起來,這臉皮兒到底是太厚還是太薄?
四寶不敢再多看,急急忙忙給他穿戴好,悶聲道:“督主,給您換好了。”
陸缜伸手抬起她下巴,眯起眼審視著她:“好了便好了,你臉紅什麼?”
四寶幹笑道:“太,太熱了。”
他哼了聲,也沒再追究,反正皇上那裡指定是去不成了,他正好騰出空來料理料理這小子:“你知道你今兒燒的是什麼衣裳嗎?”
四寶第一反應是:“督主明鑑,不是我燒的啊!”
陸缜不理她,繼續道:“是皇上賞賜的蟒袍。”
其實皇上賜了好幾件下來,就算少一件皇上也不會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