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紅著臉支支吾吾,被他追問了好幾句才掀開被子,給他看床單上的一灘紅,哭喪著臉:“我親戚來了。”
她這幾日也常有個腰酸背痛的,不過還以為是自己初來南方水土不服,而且她姨媽一向是想啥時候來啥時候來,她也沒往那方面想,沒想到這一下就中槍了。
陸缜倒是沒取笑她,命府裡的繡娘大半夜的趕制幾張帖司,又讓廚下熬煮了紅糖水,她捧著熱騰騰的紅糖水喝了幾口,有些蒼白的臉色這才好些。
繡娘手腳利落,沒過多久幾張帖司就縫制好了,帖司就是古代女子用的姨媽巾,陸缜上下看了她幾眼,遲疑著問道:“你會用嗎?”
四寶肚子正難受,聞言沒好氣地道:“我不會難道你會啊?”
陸缜摸著下巴琢磨:“可以讓洪秀來教你。”
四寶:“…”
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一把拿過帖司就往屏風後面走,陸缜在外面道:“若是有不會的別逞能,叫我一聲。”
四寶囧:“…”她平時是有多不像女人啊!
她換好帖司覺得身上舒服多了,雖然身下還是…但總算是有個東西接著…她把剩下的紅糖水一口飲盡,喝完之後一抹嘴巴,就見陸缜若有所思地看了過來。
四寶奇怪:“你看我做什麼?”
陸缜思忖片刻方才道:“今日子夜一過已經到了這個月初十,我記著你上個月的月事就是初十來的吧?”
四寶自己也沒記住,回想了一下才不確定地道:“好像…是吧?”
陸缜又問道;“你這回來的時候還是很痛嗎?”
四寶仔細感受了一下,搖頭道:“比原來好多了,就是有點酸脹。”這麼一想那麼些補品還真的沒白吃,她原來每次來例假都要疼的在床上打滾,最近不僅規律了好些,也沒有原來疼的那麼厲害,隻是尋常的酸脹乏力罷了。
她想完之後又一抬頭,就見陸缜臉上的喜意幾乎要溢出來:“明日請個大夫給你瞧瞧吧。”
Advertisement
四寶擺擺手:“就來個大姨…咳咳,例假而已,哪裡用得著請大夫?”
陸缜沒理她這幅完事不操心的模樣,換了新的床單被褥摟著她躺下,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隨行的太醫叫了過來。
太醫原來就是負責給四寶診治的,這回站在帳子外診治的輕車熟路,把了一會兒脈先道了聲恭喜:“夫人的身子已經大好,等此次月事一完,再吃些補氣血的補品,基本就無甚大礙了,隻是記得以後少吃些寒涼之物,入冬要注意保暖行血,差不多就能平安康健,不過這次的月事大概會來的比較久,夫人也無須驚慌,以後自然就好了。”
陸缜問道:“以後可會反復?”
太醫道:“隻要飲食起居規律,不吃傷根本的食物就不會。”
他頓了頓,本想問一句是否會影響以後房事,但想到自己在外的身份,硬是按捺住了,起身送太醫出門。
太醫算是他心腹,見他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下詞句才主動道:“督主放心,夫人的身子已經被調理的差不多了,就算是用些閨房之中助興的玩意…也不礙事,隻是留神別太過了便可。”
陸缜:“…”
大夫太貼心了也不好啊。
四寶在帳子裡一下子噴笑出來,十分贊嘆道:“太醫還真是了解你啊。”知道你愛玩道具play。
不過話又說回來,兩人原來也不是沒鼓掌過(還是她以為的),陸缜好像對真的那啥…沒啥興趣,反而對道具神馬的更感興趣,看看他搜羅的一箱子玩意就知道了…要不是那處她對親眼見過親手…摸過,真得以為陸缜有什麼毛病。
陸缜這小半年一直幫她精細養著身子,如今她身子終於見大好了,他心裡自然歡喜,連帶著心頭被婚約那事兒籠罩出來的陰雲都吹散了不少,沒想到一抬眼就能看見她鬼鬼祟祟地看向自己的…下半身。
陸缜忍不住在她臉上輕輕捏了捏:“瞧什麼呢?”他語調纏綿的有些露骨:“想要了?”
四寶猥瑣臉:“…你給?”
陸缜哼笑了聲:“你也就張狂這幾日吧,等你月事來完了,瞧我怎麼收拾你。”
四寶撇了撇嘴,不過終於沒再出言挑釁了,悶頭又開始看起書來。
又過了三天,她這次的例假終於穩定下來,二檔頭又過來和陸缜商量公事,四寶本來正在練字,也沒在意,沒想到隱隱約約聽到教坊司三個字,騰的抬起頭看了過來,直看的二檔頭後脊背發涼。
四寶等他走了,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要辦什麼差事啊,還要跑教坊司去,一看就不是正經太監!”雖然提升自身素質很重要,但是在家裡也要把人看牢了。
陸缜笑了笑,神情有些復雜,卻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隻問道:“你要不要一道兒去?”
第八十二章
四寶怔了下才驚喜道:“我也能去?”老實說她對穿越者必去的青樓楚館慕名已久了,但是…她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女裝,躊躇道:“可是我這樣進去不大方便吧,估計才走進去就被人家給趕出來了。”
陸缜眸光深邃,眼波微動,半晌才道:“你可以換上男裝。”四寶樂了:“這個我熟。”
她興奮完才慢慢疑惑起來:“不過你們到底為什麼要去教坊司?”
陸缜垂眼,再看她的時候已經是一片平靜:“有樣差事要辦,你確定要跟去?”
四寶聽他這麼反復問更覺著疑惑了,躊躇了下才道:“我不方便去嗎?”
陸缜緩緩搖頭:“一道去吧。”
從他們住的地方到秦淮河可以說是很近了不算太遠,四寶老早就換上一身整齊的男裝,催促陸缜道:“咱們什麼時候出發啊?”
陸缜見她眼底一片純粹的興奮,輕嘆了聲,壓下復雜的心緒:“再等等,明日再過去。”總得給謝喬川一個反應的時候。
四寶有些失望地哦了聲。
不過到了第二日晚上,陸缜果然帶著她去了秦淮河上一艘極大的畫舫,上面盡都是雕梁彩繪,一股清淡的脂粉香幽幽飄了出來,船頭的琉璃燈輕輕搖晃,籠罩出一片曖昧靜謐的溫柔鄉。
秦淮河河上多畫舫,教坊司也難免入鄉隨俗,在河上開了一艘,隻不過這裡面供著的全是官妓,甚至好些女子曾經都出身高門大戶,就連管事的都有吏職在身,畫舫裡布置的也十分清幽,一進去也沒有四寶想象中的花枝招展張燈結彩的場景,隻有清脆如珠的琵琶聲悠悠傳了過來,珠簾後面好些曖昧的人影晃動,像茶館多過像楚館。
兩人被引進了二樓的一處雅間,四寶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放低了:“這是教坊司?跟我想的不大一樣啊。”
陸缜隨意笑了笑,山水折扇合攏,在如玉的指尖轉了轉,一副倜儻做派:“自然不一樣,教坊司裡小半都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過明珠蒙塵才落到這般境地,品流自然跟那些尋常的花魁行首不同,也更講究情致。”
四寶代換著腦補了一下:“也忒可憐。”她說完又皺眉,一臉不爽:“你怎麼對這些知道的這般清楚?”
陸缜淡定道:“負責掌管京裡幾處教坊司的就是十二監的人,隻要是十二監的事兒,有哪樣是我不清楚的?”
和十二監有關?四寶猜了又猜,也沒猜出他今天到底是要辦什麼差事,不過秉持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淨身,她一拍桌子,擺出一張紈绔嘴臉,把他手裡的茶盞子奪過來:“你來的是楚館又不是茶館,不看姑娘喝什麼茶啊?!”
她興奮地嚷嚷道:“有人沒有人沒?爺我要聽曲兒!”
陸缜把手上濺出來的幾滴清茶擦幹淨,無奈看著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問道:“你想聽什麼?”
罷了,反正大戲還沒開場,讓她先高興一會兒也好。
四寶板著手指頭數:“鶯鶯傳裡頭私會張生那段,還有俏冤家,玉連環,哦對了對了,還有最有名的十八摸!別的都可以不聽,這個一定要聽聽看吶。”
陸缜冷不丁問了句:“你怎麼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如數家珍?”
四寶一時得意忘形,下意識地道:“我還知道有的老鸨會逼著底下姑娘塞鴿子血魚鳔,想要再賺一筆陪睡的價錢,要是被發現了錢是鸨母收著,客人的火氣卻要姑娘來受,真真是缺德啊。”她說完這個又緊著顯擺道:“還有掐,打,媚,捶,咬,笑,死,順,跑,這九大絕技是必修課,隻要能運用的好,能把人勾引的神魂顛倒,基本上當一代名妓是沒什麼問題了。”
陸缜:“…”
他本來心思復雜,被四寶這麼一說簡直哭笑不得,掐著她的臉咬牙問道:“這些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