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的腰上傳來一股力道,有人緊緊攬著她的腰身,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慣性讓她站不穩,顧娆跌進了對方的懷裡。他緊緊扣住她的腰身,冷冽的香氣纏了上來。
顧娆勉勉強強從他懷裡抬頭,入目是他精致的面部輪廓和漂亮的下颌線,在流蕩的光裡,鍍了一層釉質的光芒。
“沈良州?”
顧娆一度覺得自己快在這驚魂兩分鍾裡失聲了,見到他的時候,她艱難地從喉管裡磨出來三個字。
沈良州“嗯”了一聲,伸手將她護在身後,低沉的聲音像一幕不起漣漪的秋水。
平穩到讓人心安。
“我在。”
他說完話,那條受了驚的蛇,吐著信子往他身上撲過來。
“小心!”
顧娆被這條蛇嚇得不輕,結果沈良州沒多少觸動,幾乎沒廢多少力氣,動作利落的捏住了蛇身。
他拿了它的七寸。
沈良州提溜著這條蛇,皺了皺眉,他倒是不怕這玩意兒,可是這種滑溜溜的觸感,實在是惡心。
顧娆扯著他的襯衫,壓抑著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盡量如常,“沒事吧?”
“沒事。”沈良州轉過身來,安撫性地用另一隻手拍了拍顧娆的肩膀,“你別擔心,這是寵物蛇,沒有毒。”
原本這是個安撫性地動作,因為他手裡還捏著一條蛇,顧娆覺得自己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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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克制著自己想要尖叫的強烈念頭,忍著不適扭了頭,“你……你把它拎遠一點,遠一點……”
沈良州見她緊閉著眼睛,一個勁兒往後縮,禁不住低聲笑了笑。
顧娆咬了咬唇。
實在不是她不爭氣,什麼都好,對於這種沒骨頭的東西,她連圖片都不想見到。
“你還好吧?”沈良州看著她微蹙的眉梢和泛白的臉,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娆現在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好半天才找回聲音,從喉管裡磨出來一個字,“嗯。”
沈良州將那條蛇拎得遠了點,伸手慢慢將她攬進懷裡,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沒事了。我在。”
冷冽的香氣壓了過來。
顧娆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她的手抵在他的身前,卻也沒推開他,好一會兒,她輕輕拽住了他的襯衫。
經歷了剛剛那一出,她現在渾身綿軟無力,根本就使不上勁兒。
他稍微動了一下,就聽到顧娆遲疑著低聲說了句,“你別動,我有點……腳軟。”
“我還以為,你會哭。”
沈良州冷不丁地開口,似乎是被自己構想的畫面逗笑了,他也真短促地笑了笑。
“你……”顧娆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是別說話了。”
顧娆原本以為他多少會安慰一句,就算不說話,也好過這種變著法兒的落井下石。
“嗯?”沈良州低了頭,側臉蹭過她的長發,手掌箍在她腰間,他俯身貼在她耳側,“那你跟我說說話。”
他扣在她腰間的手不斷收緊,溫熱的呼吸悉數落在她的脖頸間,一寸寸凌遲。顧娆隻覺得很痒,縮了一下身子。
氣氛變得不怎麼對。
“你能不能……”顧娆扯著他襯衫的手猛地鎖緊,薄唇翕合,艱難地吐出來幾個字,“你能不能老實一點?”
正常人哪裡會挑這種時間這種情景調-情?她害怕得要死,面前這人仿佛看不到一樣,變著法撩撥她。
沈良州短促地笑一聲,“那你有沒有好受一點?”
顧娆微微一怔。
注意力被牽引,盤踞在心頭的恐懼感確實消散了不少。
保衛趕過來的時候,那條蛇剛剛的兇狠勁兒全然沒有了,它被沈良州捏著,吐著猩紅的信子,在半空中晃悠。
“袋子呢?”
一名保衛人員打開麻袋口,沈良州略微松開顧娆,將那條蛇精準無誤地甩了進去,那人眼疾手快地將麻袋扎了口。
他用方巾將手慢條斯理地擦過一遍,晃了眼隨後趕到的導演和劇務,“這地方怎麼會有蛇?”
好在這是條無毒寵物蛇,也沒出什麼事,要不今天節目組就要上熱搜了,以這種慘不忍睹的緣由和方式。
但現在的狀況一樣糟糕,這條蛇驚了人,好巧不巧的被自家老板撞上了,親自動手捕蛇還是老板。
在失業的邊緣試探。
“已經讓人調監控了。”陳導也是個人精,他一句話將話題引回到顧娆身上,“我看宋小姐很不舒服,還是先讓她休息會兒吧。”
沈良州對這群人的心思自然門清兒,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裡追究什麼,他轉過身,“還能走嗎?”
顧娆其實腳有點虛,剛剛受了驚,腳像灌了鉛一樣抬不起來,現在倒好,敢走了,整個人卻像失重似的。
怕他再像之前一樣毫不避諱,顧娆扯了一下他的袖口,“能。”
顧娆抱著水杯緩了大半個小時。
監控被調取,並沒發現有什麼東西。起因就是一位工作人員偷偷帶了剛買的寵物蛇,沒看住,這條蛇溜進了服裝間。而那名工作人員後來忙忘了,知道發生了這事兒,臉都嚇白了。
既然是意外,那也沒什麼好說,帶蛇的人和之前把顧娆扔在服裝間的工作人員直接被開除了。
沈良州似乎不太滿意這麼個結果,顧娆冷不防地出了聲,“既然是意外,就別這麼興師動眾了。陳導,辛苦您因為我折騰到現在。”
這會兒劇組原本應該收工了,就算她是受害者,這還沒受傷呢,拽上一堆人忙上忙下承受低氣壓,說不過去。
沈良州是他老板,她並不是。她還要在這個節目組待很長一段時間,得罪太多人不是什麼好事。
“哪裡的話,你是組裡的人,我有責任保證你們的安全。”陳導的臉色略微緩了緩。
人都把話說得這麼好聽了,他也不可能把這事怨她身上去。
沈良州也知道她的意思,不在多言。
隻不過這事,實在是太巧了。未免太過讓人生疑。
作者有話要說: 顧娆:你是老板,我又不是。
沈良州:你可以是老板娘。
講真的,我本來想讓娆姐抓蛇的,不過,在我看完了圖片後,差點暈過去,我克制不住恐懼的心情。
太嚇人了……
第15章 鴛鴦玉镯
懷疑終歸是懷疑,畢竟沒出什麼事,也沒什麼證據。如果真是有人作妖,來日方長,也不是沒清算的時候。
這事也就到此為止。
“你去哪兒?”
沈良州沒穿外套,挺簡單的一件黑色襯衫,袖扣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袖子挽到了手肘,蠻隨意的。
“回酒店住一晚,就該回學校了。”顧娆被那條蛇刺激得心情全無,隻想回去休息,“明早的飛機。”
這次來蘇杭純粹是拍攝宣傳片,第一期錄制還有段日子。礙於剛剛的事,她對他倒是客氣了許多。
“我送你吧。”沈良州說得自然而然,眸底一片清明。
顧娆腳尖微勾,最後又停在了原地,她側過身看了他幾秒,彎翹的睫毛顫了顫。
“行。”她咬了一聲,不大不小,但很清晰。
沒直奔酒店,沈良州回去拿東西。
沈良州臨安的居所跟顧娆想得差不多,很雅致的院落,但室內色調偏暗,裝飾單調,很清冷。唯一鮮活的色彩是那盆君子蘭。
家裡的阿姨正在打掃衛生,見到他帶人回來,似乎有些訝異,“先生,您今晚在這裡嗎?”
“不用忙,我拿個東西,過會兒就走。”沈良州擺了擺手,往樓上走,又想起什麼來,扭頭跟顧娆說了句,“你稍等一會兒。”
阿姨去洗手泡茶去了,顧娆等了一會兒,有些無聊。她湊到花前。
蒼翠的葉子間開出一朵橙紅的花,顏色灼灼如火,不同於垂笑君子蘭的深沉肅穆,別有一番韻味。
她輕輕嗅了一下,幽微的香氣撲鼻而來。她剛一起身,一朵花從枝葉間掉了下來。
“……”顧娆略微張了張唇,有些訝異。
不是她做的。
她連碰都沒碰一下,這花還要碰瓷的嗎?
沈良州正站在二樓轉角,不動聲色地觀賞全過程。他看著顧娆手足無措地四下張望,然後嘆了口氣,茫然地拎著那朵花發呆。
她挺獨特,從他見到她第一眼就這樣覺得。
她看你的時候,清豔和媚意從骨子裡透出來,勾得人失了三魂,迷了七魄。她不看你的時候,又淡靜得像不可觸碰的謫仙。
“清和。”沈良州冷不丁地出聲。
顧娆太過出神,被他驚得一哆嗦,然後她迅速反應過來,將那朵花捏在手裡,背到了身後。
“你東西找完了?”顧娆眨了眨眼,眸子迅速地躲開了。
沈良州見她心虛的模樣,挺想逗逗她。他掃了一眼顧娆背在身後的手,似笑非笑。
“把手給我。”
顧娆心說他是不是看到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沈良州不急不慢地上前一步,壓了過去,他的手臂繞到她的身後,扣住了她的左手。
顧娆把那朵花換到了右手裡,左手任由著被他牽起。她忍不住問他,“你做什麼?”
沈良州也沒搭腔,低垂著視線,薄唇緊抿著。他伸手將她腕上的镯子摘了下來,重新套上了一隻。
是一隻翡翠手镯。
通透的玻璃種,飄著的綠韻深重,圓條古典清秀。看款式是蘇工的美人镯,比一般的镯子要窄,但精致。
沈良州的手掌下移,牽起她的指尖,端詳了一會兒,緊抿的薄唇微微翹了翹,“挺好看。”
她的手腕纖細,瑩潤的翠色玉镯戴在她手上,越襯得皓腕凝雪,線條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