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娆低了低眉,攏了攏被他弄亂的風衣,眼風掃過他的側臉,從他身邊繞過去了。
她往宿舍走。
“你就這麼走了?”沈良州看著她的背影,按了按額角,似乎挺不滿地嘖了聲。
顧娆半側過身,沒吭聲,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似乎在問,他還想做什麼。
沈良州向她伸開雙臂,討個擁抱的動作,“我在樓底下等了你這麼長時間,給個安慰?”
顧娆挑了挑細長的眉,沒理會他。
“沒良心,你還真一點都不想我。”沈良州被晾了半天,似乎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收了手,半笑不笑地睨她。
顧娆不太在意地踩著細高跟,轉身往回走。
“顧娆。”
身後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危地馬拉的咖啡,煙燻味和醇厚香氣混雜,調和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氣息。
“我想你了。”
顧娆心尖顫了顫,下意識地頓住腳步,旋身看向他。
他深邃的眸子帶著幾分笑意,唇角勾著半真半假的深情,似是而非地攝人心。
因為這麼一句,她早沒了心思跟他爭論自己是誰,心底像是被投進一枚石子,聲響不大,可泛起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神經病。”顧娆低聲罵了句,迅速地撇開眼,扎進了宿舍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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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沈良州的低笑,顧娆卻不想再看。就這麼一秒,她突然知道了那種氣息是什麼。
那是一種讓人迷戀的癮性。
-
經過了上次那麼件事,顧娆對沈良州避如洪水猛獸,這麼多年,都是別人被哄得五迷三道,偏偏出了這麼個異類。
沈良州似乎這幾天都沒什麼事,成日在她眼前晃悠,變著法的刷存在感,就差沒陪著她上課了。
不過顧娆覺得他快有這種想法了……
圖書館裡,顧娆翻了一會兒書,心思全無。她微眯著眼揉了揉長發,壓抑著心底的情緒。
手機振動著在桌面上旋開弧度。
顧娆掃了眼,正是罪魁禍首。
她掛掉了電話,趴在桌面上給他回消息:[不想吃飯,不想出去玩,對驚喜不感興趣,我要學習,學習使我快樂。另:不需要陪同。]
打完這麼一串,顧娆才發了第二條消息:[還有事嗎?]
沈良州看著笑意,無端哂笑,就簡單地回了句:[介紹個導演給你認識。]
好嘛,換攻略了。
顧娆一手撐著下巴,撥弄著手機在桌面上轉了轉,正想著怎麼回復,又一條消息跳到屏幕上。
是個地名。
顧娆晃了眼,冷笑了一聲:[不去。你喜歡在夜店介紹導演?你這個騙子。]
這下顧娆直接把手機撂了,任他說的天花亂墜,她也懶得理會。
剛翻了翻書頁,手機再次振動。
又是一條消息,不過不是沈良州的,是謝青缦的。消息很簡短,但是內容炸人。
[二樓洗手間,我有點暈,你快來。]
就這麼一句,帶著一個位置。
顧娆蹭地起了身,飛快地拎起外套離開了,她給謝青缦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夜場上有一種說法,叫“撿屍”。
總會有在夜場喝得不省人事的,所以真的有ws男專門在洗手間,走廊之類的地方候著。
擔心謝青缦出事,她走得急了點兒,沒叫人。不過顧娆也不太擔心,謝青缦發的位置挺巧,還就在沈良州說的地兒。
[我有個朋友在你說的地兒,二樓洗手間,好像喝了不幹淨的東西,你要是方便,幫我看下。]
[我還沒過去。]沈良州消息回得挺快:[你別急,我讓人先找。]
地段離這並不遠,顧娆過去得也快。夜色漸濃,重金屬的音樂震耳欲聾,酒吧的燈光有些晃眼,頹靡的氣息撲面而來。
到了二樓,聲音才低了下來。
[我到二樓了。]顧娆給沈良州發了個消息,去了洗手間。
顧娆又撥了一遍電話,裡面靜悄悄的,並沒什麼聲響。她無法確定是靜音還是人已經出事了,深吸了一口氣,挨著敲門開門。
洗手間裡空無一人。
顧娆按了按額角,遲疑著先報警還是調監控,前腳剛剛踏了出去,就被人攔住了。
“呦,妹妹,好巧啊,在這兒都能遇到你。”
濃烈的酒味有些嗆鼻,輕佻的聲音帶著惡劣的笑意,顧娆晃了眼,就是前些日子樓底下那個小青年。
顧娆眉心跳了跳,捏著手機不動聲響地把電話打給了沈良州。
電話響了一聲,沈良州接了:“喂?”
顧娆把手機捏在掌心,暗暗思忖了一下自己能不能解決。
“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吶?”那個年輕人自顧自地踏前一步,手就想往顧娆身上搭,“怎麼著,要不要陪哥哥喝一杯?”
顧娆旋開身,避開了他的碰觸,“下次吧。”
那個小青年登時變了臉色,“媽的,給臉不要臉是吧?上次耍我玩兒很有成就感?”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大家多多支持,入v前五章紅包“當天”掉落。以後的章節前五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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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喬和朋友上選修課,朋友激動地拉著她,“快看!教授笑起來好蘇!”
心理系的溫喬職業病發,“薄唇緊抿,嘴角一側上翹,眼角無笑意,典型假笑。結合這幾節課的觀察,我總覺得教授可能是個衣冠禽獸。”
她話一說完,正在寫字的顧景宸翹著唇角回了頭。
閨蜜:我覺得你這節課要涼。
後來,真人CS體驗館裡,溫喬連句話都沒說,就被顧景宸抬手斃了。
她玩一局,他淘汰她一局,她從開局以來就沒活過三分鍾。
行,課沒涼,她涼了。
溫喬幾次三番被報復後,終於忍不住攔下了顧景宸。顧景宸漂亮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著她,“衣冠禽獸,嗯?”
第18章 聲色鮮活
那人的碎發染成了奶奶灰, 一身铆釘皮衣, 酒氣有些燻人。
狗皮膏藥顧娆不是沒遇到過,這麼死纏著不放過的很少。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 面前這個“奶奶灰”還就預備著不依不饒, “妹妹, 知道我是誰嗎?沒在淮海呆過吧?”
顧娆聽著這中二的臺詞,覺得又是個腦子被燒壞的神經病, 真把自己當個角色。活像是某個山寨裡的土匪,叫囂著這地兒是我的。
顧娆從他臂彎裡脫開身, 把“奶奶灰”絆了個趔趄, “不好意思, 不太感興趣。”
“懂不懂規矩啊, 是不是想讓哥哥教教你?”“奶奶灰”罵罵咧咧地還要往顧娆身上湊。
忽然而至的陰影壓了下來,琥珀木香彌漫在空氣裡。
顧娆心底微動,往這人身後晃了一眼。
沈良州面色不豫地站在後面,他瞥見這人的手要往顧娆身上搭,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暗了下來。
“诶。”顧娆張了張唇,還沒說什麼,就見到沈良州把手機丟給別人了。
眼前攏上一片陰影,一件外套落在了顧娆頭頂,遮住了她的視線。
顧娆的手腕被人牢牢扣住, 一個力道傳來, 她被扯向一邊。
“別動。老實呆著。”沈良州的嗓音低低的, 他的手掌微涼, 壓住了她想要掀開外套的手。
顧娆的手指一頓。
她看不到外面的情景,隻聽到了擊中重物的聲音和一聲悶哼。
沈良州鎖著那個“奶奶灰”的手腕和肩胛骨,扣著他猛地往下壓,衝膝擊在他的面門上。
這一下砸得夠狠。
沈良州下手不輕,上來直接照著面門招呼,就沒打算留手。就這麼一下,見了血。
“你丫剛剛手往哪兒擱呢?”沈良州眯了眯眼,“咚——”地一聲,他拎著人按在盥洗臺上了。
清冷寡淡的表象被撕毀,像是一隻蟄伏在寒冬的野獸,帶著倦怠的戾氣蘇醒。
陶臨南後腳跟著進來,就遲了那麼幾秒鍾,就見人已經快給沈良州收拾廢了。也不知道是膝擊那一下還是往大理石臺面上砸得,那人臉上都是血。
“我靠……”陶臨南就這麼瞟了眼,似乎是遇到了熟人,像牙疼一樣地吸了口氣,“哥,你能不能看看人再動手。”
“奶奶灰”血珠順著臉頰流,怕是連人有幾個影兒都分不清楚了。
再打就要出事了,陶臨南上去拉人,“寒不寒顫?人妹妹還在旁邊呢。”
沈良州低垂著眼皺了皺眉,忽地松了手。
顧娆將他的外套摘下來的時候,沈良州不偏不倚地擋住了她的視線,木香將血腥味驅散了。
沈良州慢條斯理地將指間的血漬擦拭幹淨,方巾丟進了垃圾桶。
顧娆扯了下沈良州的袖子,倒也沒把眼前的情景當一回事兒,“能調監控嗎?”
沈良州捏住她的手,態度有些奇怪,“不急,過會兒我再跟你解釋。”
他既然這麼說,謝青缦的事要麼有轉折,要麼已經處理好了,顧娆也就不再多言。
沈良州幹淨的那隻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走了。”
“你他媽知道老子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