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活像隻勾人的狐狸:「最近弄了瓶好酒,今晚有沒有時間賞光?」
江玟軒那張臉實在養眼。
香車,美男,還有好酒,我沒理由拒絕。
我的未婚夫是爸媽千挑萬選出來的。
江玟軒不僅長得帥,條件好,學歷高,從小接受國外教育,待人彬彬有禮,還從不拈花惹草。
在我爸媽眼中這簡直是完美男人。
他們希望我能對他一見鍾情,為了他放下屠刀,回頭是岸。
太可笑了,兩個薄情的人妄想生出個情種。
我名下的美妝公司即將要融 C 輪,我忙得腳不沾地。
江玟軒來看了我幾次,見我是真抽不出時間,就沒再打擾。
等融資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已經是兩個月後。
這兩個月我爸媽格外老實。
秦安被送去了德國,我媽雖然鬧了兩場,但也無奈接受。
而我爸那邊,反而消停得有些詭異。
興盛集團每月一次董事會,我爸神清氣爽地坐在我下首。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不免有些好奇他是不是又養了個小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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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團發展了幾十年,到我手裡基本延續著爺爺還在時的風格。
以實業為主,科技為輔。
在這個眾多公司都在大刀闊斧改革的時代,我選擇了保守經營。
不是決策問題,而是這個集團經不起改革。
什麼好集團能經得起這群心眼子比毛孔還多的老東西的攪和。
開完例會,我爸單獨留了下來。
跟那日一口一個「孽障」不同,他難得對我有笑容。
「明歌,最近有沒有吃好飯啊,爸看你都瘦了。」
我皮笑肉不笑:「有屁快放。」
他嘖了一聲:「爸這不是關心你嗎,對了,我聽玟軒說你的華美在融 C 輪,總跟我喝酒那個李叔就是天源資本的,要不給你介紹介紹?」
能跟他總喝酒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說,我當興盛的董事長這麼多年,用他給我介紹?
我不再理他,起身要離開會議室。
一打開會議室的大門,許銘亦跟個門神似的站在大門口。
他堆起假笑:「早啊,妹妹。」
沒等我說話,保鏢一把把他拽開。
我再沒了耐心,冷聲道:「再不說,就把你們都扔出去。」
我爸看我動氣了,也不再演戲。
「明歌,你也知道雅晴的存在了,爸之前一直都沒說,就是怕你生氣,但雅晴是你親姐姐。」
聽到她說許雅晴,我轉頭看向他,眼裡沒有一絲溫度。
「雅晴在英國學的是金融管理,前段時間也畢業了,我想著讓她回家幫幫忙,你姐姐可不像這臭小子,她是正兒八經的金融碩士,為了咱們家拒了好幾家國外公司的邀請。
「集團這些年也難,有這種人才當然要自己用,你看,銷售部總經理的位置空著,讓你姐姐來吧。」
他看著我的眼神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這麼多年,他罵過我,打過我,恨過我,畏懼過我,但從沒小心翼翼地看過我。
多可笑,為了他另一個女兒,他竟然能低三下四、小心翼翼地求我。
我勾唇,笑意不達眼底:「好啊。」
6
我十八歲那年,爺爺心髒病急發去世。
去世前,他隻見了我一人。
爺爺去世不到一小時,我奶帶著二叔把我軟禁在老宅。
讓我爸拿名下所有股權來換我。
我記得奶奶隻給我爸一天的期限。
可整整三天,都沒有我爸的身影。
第三天,張律師帶著爺爺早就立好的遺囑去找我爸。
看見遺囑的內容,我爸才火急火燎地來老宅救我。
他到時,我已經被餓得就剩一口氣。
爺爺將他名下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全部留給了我。
現在想想那天的情景,我還是想笑。
上一秒還要把我餓死的奶奶和二叔,在看到遺囑後立馬變臉。
甚至那老不死還把自己的千年人參找出來讓我補補。
我爹更甚,儼然一副慈父面孔,為了我大逆不道地報警抓了自己的媽和弟弟。
那時我就知道,正常人在這家裡活不下去。
我休養期間,我爸一直哄騙我將股份轉移。
在馬爾代夫和小情人度假的我媽也專程回來。
就為了我那些股份。
我答應了。
之後在爸媽放松警惕時,偷跑了出去。
等他們找到我時,我已經在本市最好的律師團隊的公證下立了我的遺囑。
若我意外死亡,將會把股份和名下財產全部變現,捐給慈善機構。
也就是說要是我死了,我爸媽一分得不到。
靠著我爸那百分之三的股權,他早晚坐吃山空。
從那以後,許家便是我當家。
讓我不高興了,誰的臉上也別想掛笑。
許雅晴當天就回了國,秘書把他們一家四口團聚的照片給我看。
照片裡,許雅晴穿著幹淨利落的白色西裝,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著極為成熟知性。
從她的資料裡不難看出,她繼承了白玉的腦子。
從小學習優秀,在知道親爹是許宏後,沒有一絲猶豫讓他出錢出國留學。
往往聰明人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但也隻有聰明人才會不自量力。
7
周一,許雅晴坐著許宏的車來了興盛。
一路上她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大方得體。
甚至在人事給她領到銷售部專員的工位上時,她也隻是詫異了一瞬。
我坐在辦公室裡,剛跟新來的銷售部經理談完,就聽到秘書說許宏來了。
他氣勢洶洶地衝進我的辦公室,見我這麼悠闲,瞬間怒火中燒。
「孽障,你讓雅晴去做什麼?她一個金融碩士怎麼能去跑那種業務!
「外面風吹日曬,雅晴怎麼受得了!」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爸,興盛不是過家家,沒有剛畢業的學生進來就能當經理,許銘亦當初也進來跑業務,為什麼她不行呢?」
當初許銘亦想進公司,許宏就想給他弄個總監當當。
我也很大方地讓他進了公司。
雖然是私生子嘛,但總歸是自家人,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但怎麼能一進公司就當總監呢。
我和許宏說,先下基層熟悉業務,不然以後晉升時大家都知道你是關系戶,怎麼能服眾。
許宏雖舍不得兒子吃苦,但他也在商場浸淫多年,明白這個道理。
一聽我提許銘亦,許宏更生氣了:「你別說銘亦,三年了,他還在銷售部跑業務,你不是說從基層做才能晉升嗎?怎麼他不升啊?!」
我眨了眨眼,歪頭答道:「那還不是因為他沒本事啊。」
「你!那你怎麼不去基層?」
我笑了,笑許宏的天真。
「爸,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好,我有興盛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誰敢讓我去基層?如果你把股權分給他們,他們也不用去基層了。」
許宏不說話了。
讓他把股權分出去,那就是要他的命。
他氣勢洶洶地來找我,敗興而歸。
許雅晴和許銘亦姐弟倆能一起在銷售部跑業務,也算一段佳話。
整個公司,銷售部可以說是最累最苦的部門。
我沒有授意,但公司裡的人都是人精,自然把最累的活都留給這姐弟倆。
許銘亦四肢發達,髒活累活還能忍受。
許雅晴就不一樣了。
她苦苦堅持了兩周,終於崩潰了。
中午十二點,我剛來興盛,就被她攔住。
她咬著牙,倔強地看著我:「我們談談,妹妹。」
「妹妹」兩個字她咬得極重。
我摘下墨鏡上下打量她,她比第一天回來時黑了些,臉上那股雲淡風輕的勁也散了不少。
可眼底的高傲與優越感還是那麼濃重。
不知道她在優越個什麼勁。
我把墨鏡重新戴上,保鏢馬上把她攔到一旁。
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談。
我的身後,許雅晴終是忍不住喊出聲:「許明歌,我和你一樣身上流著許家的血,你別得寸進尺!」
我頭都沒回,全然無視她。
8
在我無視她後,她沒再找過我。
過了一段時間,聽秘書說她在銷售部的人緣不錯。
總是給部門同事點咖啡。
即便撞到有人議論她私生女的身份,也能和善應對。
很多人都對她有了改觀。
慢慢地,公司流言四起。
都在說我心狠手辣,為難自己哥哥姐姐。
更有甚者,將我媽說成是拆散許宏和白玉的第三者,許雅晴和許銘亦才是正統繼承人。
茶水間內一女孩繪聲繪色地描述我多麼惡毒,許雅晴多麼善良。
聽她說完,我沒忍住笑出聲。
一瞬間整個茶水間鴉雀無聲。
我看了那個女孩的工牌,是銷售部裡和許雅晴關系最好的同事。
衝著茶水間裡的員工點點頭,我沒說什麼帶著人離開。
今天本來就是來視察銷售部,我身後跟著銷售部所有領導。
我倒是有些失望,許雅晴就這點手段。
就算全公司上下都被她收買,那又有什麼用呢。
沒有人是傻子,他們知道是誰在給他們開工資。
視察完部門後,我給江玟軒打電話。
我們也一個多月沒見了。
電話那頭有些嘈雜,江玟軒聲音抱歉道:「明歌,今天我有事,過幾天忙完了我找你。」
我表示理解,江玟軒繼承公司這條路並不是一帆風順。
他有同樣不凡的大哥一同競爭。
但他哥江玟樊不顧家裡反對,娶了家境一般的女孩。
若不是因為這點,江玟軒爭不過他哥。
可我沒想到,當天晚上在扎蘭會所裡,我見到了這位「很忙」的未婚夫。
平時我很少來這個會所,今天正巧朋友在這過生日。
我剛進會所,就看見了許雅晴的身影。
中式屏風後,許雅晴一身旗袍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
能看得出她精心打扮過,一舉一動都美得不像話。
從裡面包間走出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我歪了歪頭,江玟軒的臉猝不及防地映入我眼簾。
「玟軒哥!」
江玟軒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低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許雅晴非常自然地挽上江玟軒的手臂,兩個人笑得甜蜜,一起走進包間。
我沒有進會所,而是獨自回了車上。
我和江玟軒已經訂婚一年多。
這一年江玟軒堪稱一個完美的未婚夫。
我一直認為,共同的利益,要比一切感情穩固。
可他怎麼拎不清呢。
9
第二日一早,江玟軒和許雅晴的照片登上娛樂新聞最大的版面。
私家偵探一晚上就把他們的事挖了出來。
他們通過許宏相識。
回國後許雅晴本來勝券在握。
她覺得我這種不學無術又囂張跋扈,靠著股權推上位的廢柴肯定不是她的對手。
可沒想到她連跟我面對面的資格都沒有。
她妄想從公司內部瓦解我。
先和員工搞好關系,再散播謠言。
與此同時接觸江玟軒,搶走我的未婚夫。
真是幼稚得可笑。
早上九點,商務部通知江氏一切在談項目中斷。
之前所有合約到期後也不再續約。
九點二十分,秘書來通報,江玟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