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儂

第2章

字數:4182

發佈時間:2025-01-07 14:30:26

我將文件遞給他。


「程先生,我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也希望你足夠專業,可以按合同履約。」


他卻仿佛沒聽懂,高高在上道:「求人也要有個態度。」


程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扯進來的同時關上了房門。


紅木酒櫃旁,他選了一瓶酒。


暗紅色的流光似乎要從瓶身淌出來。


程承將酒啟開,遞給我。


還沒等我接過去,他眼底便閃過不耐,一手掐著我的下巴,抬起瓶身猛地灌了下去。


室內溫度適宜,酒卻太冷。


玻璃瓶口戳進我的喉嚨,辛辣的液體灌進胃裡,牽起肺部一陣猛烈地咳嗽。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沾過酒了。


這些年和沈括出席過的晚會,業內沒有人不知道他滴酒不沾的習慣,更不會不知死活地給他敬酒。


作為他的女伴,我壓根兒沒有替沈括擋酒的機會。


大半瓶紅酒都灑在衣服、地板上……


程承丟了酒瓶,眼裡閃過不悅。


我強忍著不適,直起身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你氣消了,我們換個地方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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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夜市裡,你欠琳琳一個道歉。」


他取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吩咐道:「你跪下,說你欺負了祝琳,如今真心地悔過。」


程承打了一個響指,仿佛施舍道:「或許我可以考慮,繼續和周氏合作。」


他語調諷刺:「當然我不勉強你,你自己做決定,要前程還是要尊嚴?」


話雖如此,他卻神色篤定,我一定會向他低頭。


片刻,不見我動作。


男人挑著眉毛,語氣透著不善:「裝什麼?」


「我早查過了,你平常根本不在那條夜市擺攤,琳琳說得對,怎麼偏偏那麼巧,就遇見了我們?」


「是啊,我也覺得挺晦氣。」


我笑了:「程承,你覺得這份工作是什麼香饽饽嗎?」


「我江宜就非它不可?」


他的冷笑滯在嘴角。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身後,男人卻似惱羞成怒。


他猛地上前幾步,率先堵在門前,眼裡浮現的狠勁兒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江宜,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我深吸了一口氣,抬眼看他:「你的畫,當真是我偷的嗎?」


8


程承沉默了一會兒,眼裡閃過一絲羞惱。


他兄弟口中所謂的「小偷」,一個我與他都心知肚明的栽贓。


他卻並不打算澄清。


我的媽媽死於八年前的煤氣泄漏。


也許在世人眼裡,她算不得什麼好人。


父親和她離婚後,有了新的家庭,從沒回來看過我們。


她被一個有錢男人用花言巧語騙得團團轉,直到人家的老婆帶人找上門。


那晚,她喝得醉醺醺,臉上全是淚,糊了一臉妝。


她扯著我的領子聲嘶力竭地問:「你不是說你沒有結過婚嗎?」


由奢入儉難。


高昂的消費讓她回不到從前。


她開始領不同的男人回家,鄰居們看我們的眼神也從同情轉為鄙夷。


變故的前一晚,媽媽破天荒地燒了一桌子的菜,弄得手上全是水泡。


看著滿桌焦黑的菜,她又哭又笑,最後扯著嘴角對我說:「小宜,媽媽其實是個不負責任的膽小鬼。」


第二天放學,衝天的火光,幾乎要將房頂掀翻。


我沒能見到媽媽最後一面。


關於她的流言也並沒有因為那場死亡而終止。


我剪掉長發,刻意地打扮得乖張,將頭發染得花花綠綠,好像這樣,走在回家路上那條深巷裡,會變得更有勇氣一些。


媽媽隻教過我要乖一點兒、懂事一點兒,卻從沒有教過我,怎麼對付壞人的惡語與粗暴。


那個混混找上門時,正值程承來找我道歉。


他將一本畫冊送給我,讓我不要把祝琳的話放在心上,這是他親手畫的,算作一點兒彌補。


談話間,一個喝醉的混混隔著走道的破窗探進頭來:「喲,死了個老的,還有個小的在營生?」


程承當時便漲紅了臉,衝出去和他扭打成一團。


最後,程承失手將人推下了二樓。


對方的家裡張口就是五十萬,否則就要告他,送他進少管所。


程承哭著問我怎麼辦?


十幾歲的年紀,一點點的波折便是驚濤巨浪。


祝琳找到我,趾高氣揚地告訴我,她可以擺平一切。


「對於我祝家來說,不過是一點兒闲錢而已。」


條件是讓我從此滾出她與程承的世界。


我麻木地問她:「既然這麼在意程承,當初為什麼要拒絕他?」


她輕蔑地笑了:「難道要像你一樣,別人對你一點點好,就像一條哈巴狗似的感恩戴德?」


祝琳說她之所以拒絕程承,是一種情調,她享受被人追捧的快感。


哪知道心高氣傲的程承被拒後,從此不再圍著她轉。


後來,我去南方上了大學,也斷了和程承的一切聯系。


他也聯系過我,打過很多個電話,也發過無數條的短信,我從沒有回復過。


最後一條是:「琳琳說得對,金子和垃圾混在一起,又怎麼被人發掘?」


我將卡注銷了,從此銷聲匿跡。


至於那本他送我的畫冊,早被我連同舊物一起燒了。


大學畢業後,聽曾經的高中同學提過一嘴,程承也的確不負祝琳所望,成了名噪一時的畫家。


一別兩寬,這樣很好。


男人陰鸷的眼神將我的思緒扯回現實。


程承的目光從我身上掃過,是探究貨品的,而非打量人的。


他扣住我的手腕。


拉扯之間,我的大衣滑至手肘,薄毛衣露出肩頭。


他的目光自我的脖頸向下,落至鎖骨,眼神戲謔道:「處心積慮地出現在我面前,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約程承在餐廳見,是他說感冒了,要我過來給他開車送他過去。


現在卻倒打一耙。


「放手!」我冷聲地呵斥。


程承卻攥得更用力了,他繃緊牙關,雙眼通紅:「江宜,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能讓我惦記這麼多年。」


我背著的另一隻手想要開門,卻被他用力地扣住雙肩,腳下一個趔趄,身體倒向地面,後腦也撞上門。


腦袋是鈍疼的,眼前重影得厲害。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程承呆愣在原地,有些無措。


我下意識地摸向口袋,電話撥通了緊急聯系人。


聽筒那頭,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略有些遲疑:「江宜?」


還沒等我說話,手機就被程承奪走。


我用盡氣力地扯著嗓子道:「是你說你身體不舒服,要我來平江路的斯爾威酒店接你。」


他愣了一下,惡狠狠地掛掉了電話。


我撿起地上的酒瓶,爬起來砸向他。


程承被我眼裡的狠勁兒嚇住,捂著胳膊吃痛地後退了兩步。


我找準機會,爬起來打開了門,跑向走廊的那頭。


身後,程承憤怒地喊道:「江宜,你要是敢走,我保證讓你從今往後在業內混不下去。」


9


深秋的晚上,凜風鑽進毛衣袖口,榨淨身體最後的一點兒溫意。


這裡距離租的房子太遠,我的手機和大衣都落在酒店裡。


我蹲在酒店門口,漫無邊際地想了很多。


直到大腦一片空白,我起身準備借酒店門口保安的電話,打給閨蜜小語。


這時候,一輛黑色的賓利,驅散深秋的霧氣,悄無聲息地停靠在酒店的路邊。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幹淨的側臉。


沈括皺著眉看我:「上車。」


我下意識地應了一聲。


上車後,沈括側身替我系好安全帶,隨後摘下腕表遞給我,一番動作利落得不像話。


「你要做什麼?」


他唇線上挑,似笑非笑:「揍人。」


我一著急,扯住他的袖口。


單薄的純黑色襯衫,露出沈括的一截手腕,有一種筋骨分明的漂亮感。


他一向是個過於老派的人,顯然聽到那通電話,就倉促地出門,連外套也沒來得及穿。


我顫聲道:「沈先生,犯不上為一個混蛋……搭上自己。」


他眼睫顫了顫:「把別人莽撞的行為攬在自己身上,七年了,放不下?」


我看向他,男人眼下淡淡的淺青色,顯然最近又沒有好眠。


我嗫喏:「我隻是在能接受的範疇內盡力地完成工作,如果做不到……」


他扯著唇角,眼梢發涼:「所以是事實是你喊停,就能中止的嗎?」


那點兒寒涼更像是審視。


眼眶湧上一點兒湿色,我別開臉,放開扯住他袖口的手。


他卻「霍」地抬起手,指腹在撫上我臉頰的時候,頓了頓。


「沈先生,你違規了。」


我避開他的視線,其實是很怕從他的眼裡看到哪怕一絲的憐憫。


他被氣笑了,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現在是合約之外。」


我有些恍惚,出神地看向車窗外,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


我從沒見過這樣失態的沈括。


也許,是我的這張臉,讓他想起了那個令他魂牽夢縈逝去的妻子。


表盤上的針旋過很久。


「對不起。」


沈括率先開口,溫淡的嗓音仿佛剛才的失態是我的錯覺。


我執意地要回自己住的地方。


沈括沒有再堅持:「你的東西,我會讓李叔拿回來。」


夜裡,我蜷縮在出租屋的床上。


很輕易地陷進過去的夢裡。


如果有一身光,我也想光明正大地敲開他的房門,為自己爭取一次。


輕聲地說一句:「沈先生,其實我喜歡你呀。」


可是那樣不堪的過去、那樣難以啟齒的家庭狀況,任誰聽了都覺咋舌。


更何況,在我遇見沈括時,他算是我一身狼狽的見證者。


一個滿身瘡痍的人,又怎麼舍得把神明拉下聖壇?


10


早上,李伯開車送來我的手機。


他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淺淺地笑了一下,說自己要去上班了。


在我做好被辭職的準備時,策劃部的領導卻說我不用走了。


她笑得諂媚:「你有總公司的門路,也不提前透露一下?」


下午公司內部的電郵,總公司上層下發的通知:「禁止員工在公司內傳播私人生活的事。」


這個節骨眼上下這樣的通知,明眼人都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


有人保了我。


領導說,周氏集團的晚會,總公司的周董特意地讓分公司的策劃部出席,說是有大人物過來。


晚上出發前,同事取笑祝琳:「大小姐也跟我們擠一輛商務車?」


車廂內,祝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假寐:「我那臺破車怎麼拿得出手?不像某些人,豪車都坐膩了,和我們擠才奇怪。」


「琳琳,這是什麼意思啊?」有人尋出她話裡詭秘,假意地拉長語調。


祝琳半眯著眼,看向剛上車坐定的我:「我男朋友昨天親眼看見,某人出了酒店就上了一臺賓利,今天總公司就下發了這樣的通知。如果我記得不錯,總公司的周伯伯出行,司機慣常開的就是賓利。」


她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破壞人家家庭,插足別人感情,你和你媽還真是有樣學樣。」


聽她提到我媽媽,我強逼自己壓下翻湧的情緒,咬緊牙關道:「造謠要講證據,你是準備在警局裡再講一遍嗎?」


她被我的話一噎,終於偃旗息鼓。


「琳琳,算了,不值得為這種事生氣。」


「是這個道理,誰像琳琳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這年頭能走捷徑,誰願意為公司做牛做馬,還一輩子出不了頭。」


氣氛尷尬,同事們紛紛地勸和,言語中又難掩鄙夷。


宴會之上。


周董事長身邊站著的男人,挺括的西裝襯得他身形修長。


男人舉手投足間矜貴從容,堪稱漂亮的眉眼引得一眾人側目。


例行的講話過後,晚會開始了。


在場的人都在猜測,那個年輕男人的身份,竟然連周董也要賠著笑。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低喃著出聲:「沈括。」


他似乎天生該是站在聚光燈下。


見我盯著那個方向,祝琳湊過來,壓低嗓音道:「周伯伯的年紀,做你的父親都綽綽有餘,江宜,你還要不要臉?」


與此同時,沈括的目光也投向這邊。


祝琳頃刻間換了一副嘴臉,當著眾人的面,推了我一把,嗤笑道:「還不替周伯伯給沈總敬一杯酒?」


周圍人不懷好意地起哄。


我被推得趔趄了一步,勉力地扶住桌角,有些難堪地垂下眼:「他不喝酒。」


沈括眼睫低垂,黑眸裡情緒不明。


我接過侍者手中的飲料。


眾目睽睽之下,我硬著頭皮迎上沈括的目光,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沈總,這杯飲料敬您。」


一旁的祝琳掩唇低笑:「江宜,你剛才不是說沈總不喝酒嗎?你手裡拿的可是露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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